39.菁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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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夫人不耐烦听她外子教育孩子，把姜元招呼到自己这里来了。
“唉，怎么瘦了这么多啊。”姜夫人上下左右将姜元看了个遍，心疼地说“这衣服都快撑不起来了。”
“哪里瘦了”姜元笑盈盈地说，她看看自己的爪子，依旧是肉肉的，也就娘不嫌儿胖了。
“对了，我三哥呢，怎么没见着他。”
姜夫人看了姜老爷子一眼才说“你三哥镇守着弧矢阵法，不在家里，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弧矢法阵居然布了这个法阵，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姜道“咳，能有什么事发生不过是防患于未然而已。”
姜元明显不相信，她想到了害她闭关的那个罪魁祸首“那个魔修呢，查到他的来历了吗”
“你哥哥他们已经处理好了，你操什么心啊。”姜夫人把她揽过去，截过了这个话头。
“这算什么操心啊。”姜元小声喃喃。
姜夫人揉揉她的眉心“别皱着眉头，多不好看，成天看你爹皱眉我就够难受了，你还学着他。”
姜元抿唇一笑。
躺锅的姜老爷子“”
好不容易把所有人都送走了，已经过了晌午。姜元看了看日头的位置，进了厨房。黄栌也跟在她身边，是准备去给白萤做午饭的。
“黄栌姐姐，还是让我来吧。”姜元赶紧阻止了黄栌，还是让她来做饭比较保险。
黄栌也没推辞，她从来不吃自己做的东西就是有这份自知之明的表现。
“做完了记得收拾干净。”
“懂啦懂啦，你去休息吧。”姜元愉快地把黄栌请出了厨房。
生辰自然是要吃长寿面，她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决定从揉面开始干起。
鉴于姜元那点小爱好，长川小筑的厨房是真的挺大的，采光通风都很好。巨大的操作台随便她怎么铺陈。即使面粉满天飞也是没有问题，当然她的技术是不会让这种问题发生的，只是，还是出了点小点意外。
抻面的时候她一个没把握好最外边一圈面线绷断了。
长寿面可不能断啊多不吉利。她想了想把这一团抻好了却也失败了的面放到了一旁，重新用多出来的面团拉出细而绵长，连绵不断的一碗面。
浇头姜元做的很清淡，她把抻废了的那碗面也煮了自己吃，反正不是她生日没关系。
白萤根本不想承认他路过厨房的时候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其实他也不是个没有味觉的人，在长川小筑里一直都是黄栌做饭，每次他提出要帮忙时都被委婉地拒绝了。毕竟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他又在长身体，何况他自己做的也不一定好吃，所以还是都吃干净了。
这么香的气味，绝对不是黄栌在做菜。他觉得自己干涸枯死的味蕾大概要苏醒了。
姜元捧着一副托盘上头摆着两碗面，浇头是应季的竹笋，汤面上几许小葱飘荡，就这样简单地搭配看着人简直心神荡然。她一出来就看见门口意外地有些呆愣的白萤。
“阿萤，你怎么了，练剑练傻了”
“啊，没，没事。”他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自己黏在面碗里的视线，非常镇定地说。
“行吧，过来吃午饭。”
即使是面对令人食指大动的美食，白萤的吃相依旧是很端正斯文的。姜元就不一样了，她一向觉得吃面条都不发出呼噜噜的声音的话，那面条还有什么滋味。
“你吃那么斯文做什么，来跟我学。”姜元看他慢条斯理的咽下口里的食物，都替他着急，她举起碗，呼噜呼噜地扒拉了两口说“看，应该这么吃”
白萤也觉得姜元的吃法看起来真的让人很有食欲，也幸亏她生得好看这模样才能称不上野蛮。
“哎呀，你试试嘛。”姜元看他把筷子就在半空中，笑着催促他。
白萤拗不过她，只好学着她呼噜噜地吃面条。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居然还是个技术活，他不仅没能够顺利地发出呼噜噜地声音，汤汁还溅了他一脸。
姜元看到他花猫似的的脸，还一副茫然的模样，乐得不行，笑够了才拿出一张帕子给他把脸擦干净。
“不是这样的啦，你看我。”她端起碗又演示了一次，吃了一大口面，十分餍足的样子。“你再试试。”
“嗯、嗯。”白萤刚刚光顾着看着姜元的表情了，她是怎么吃的来着，他完全没注意。
这回是发出声音了，奈何有些难听。简直像驴子叫，白萤虽然没听过驴子叫，但是估计不会比那好听了。
“哈哈哈哈，你太逗了。”姜元更乐了，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他了，“算啦算啦，学不来就算了。快点吃吧，再搁会儿面该坨了。”说着，她把自己碗里的面连汤带水都吃完了。
白萤虽然吃相斯文，但是速度也不慢，很快就把一大碗面都吃完了，看的姜元啧啧称奇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很好吃，谢谢。”
“我可是你姐姐，谢什么呀。对了说起来你今天都还没叫过我元姐姐呢。”
白萤以为她会忘记这茬的。少年人个子虽然蹿地快，骨架面相却依旧是纤细的，姜元当然还是把他当成一个小弟弟。
“虽然你个子都和我差不多高了，说不定没几日就要比我高了，但是记住了，我是姐姐，必须叫的啊。”姜元语重心长地拍拍他肩膀。
“是，元姐姐。”奔三的某人忍辱负重。
“行了，你去休息休息吧。”姜元自个儿把碗筷洗干净了，回了内院自己房里。
她在桌案上铺上了一张一米见方的宣纸，砚了新墨，又取了一只新狼毫舔了墨开始画阵。
这支阵法简单，她没花多少时间就画完了，然后将收在锦盒里的布匹和银丝放在了圆阵之中。只见那布匹丝线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自顾自地开始穿针引线。
这其实就是个偏门的杂阵，但是很简单很实用，和驱动长明灯的原理差不了多少。姜元虽然平日里不学无术，但是对这种偏门左道却十分上心，有事儿没事儿地学了不少。
她自己坐到竹榻上，盘膝入定。
下午日头上来的时候，黄栌准备了一些井水里镇过的水果想送到姜元那里，正好撞见了白萤。
“黄栌姐姐我来送过去吧，正好我有些事情找元姐姐。”
“好，那你拿去吧。”黄栌把果盘递给了白萤，然后说，“你今天看着挺开心啊。”
“嗯”
“哈哈，去吧。”
白萤端着盘子不知道黄栌在笑些什么。
他走到姜元房门口，敲了敲门“元姐姐，我送水果来了。”
“进来吧。”姜元还在竹榻上，听到有人来就睁开了眼。
那阵法里的布和线还在勤勤恳恳地自织自缝，白萤一开门就看到这样诡异的画面。不过他还是十分镇静地把水果拿到了姜元身边。
姜元捏了一个青梅放在口里“唔。”
“怎么了”白萤看见她突然眉头皱成了一团神色，痛苦的样子赶忙伏下身去查看。
姜元趁机塞了一个青梅进他嘴里，还捂住了他的嘴巴。下一秒，他知道她为什么皱眉了，这梅子也太酸了。
“哈哈哈。”姜元看着他皱眉的样子，愉快地放开了他，鞋子都没穿好就三两下蹦跶到桌子边上倒了杯茶，大口地喝了起来。
白萤将嘴里的酸梅吐了出来，也倒了杯水喝。
姜元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你怎么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呢”
“你又没有做让我生气的事情，我要有什么脾气”白萤放下茶杯淡淡地说。
“你这么说我倒是不好意思了。”不过她嘴上这么说着，面上却一点儿不好意思的神色都没有，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白萤岔开话题问她“那是在干什么”他看了眼那几案上诡异的模样。
“嗯缝东西呢，有趣吧，长陵石窟里头不少书里都有这种稀奇古怪的小阵诀。你要是有灵根就好了，我就可以教你了，还可以一起操纵小傀儡看他们打架呢。”
白萤看姜元完全把这些事儿当成玩乐，觉得奇怪又好笑。谁能像她这么洒脱呢，他自问做不到，可是他从前的坚持不懈在此刻又像个笑话。
姜元见白萤不说话，有点摸不准他在想什么“怎么了你不喜欢吗，觉得有点吓人”她看看那跟有幽灵似的场景，一般普通小孩看见了确实会觉得瘆人而不是有趣吧。
白萤“没，挺有趣的。”
“噢。”姜元点点头，心里却觉得他刚才的表情根本就不是觉得有趣的样子，到底为什么呀，她心里想知道又不好追问。
难道是因为刚刚说了他没灵根姜元皱皱眉想起他每日勤勤恳恳地练剑风雨无阻的样子，这孩子其实很羡慕修者吗也是啊，毕竟比起凡人，修者简直像呼风唤雨的神仙了。
虽然想的方向不大对，但是姜元也算意识到了问题的一个边边角。
白萤“那是，剑鞘”
“这么快就缝好了啊。”姜元看见萦绕在那阵法里的萤光都散去了，原本的一块布帛变成了里外两层的剑鞘，不对，现在还不能称之为剑鞘，还只是软塌塌的布袋子而已。
“是啊，你都看见了就不瞒着当惊喜了，我在给不妄做个剑鞘，毕竟是把凶器，不用剑鞘好好收着，到时候是人御剑还是剑御人都说不好。”
“你以前也做过吗”
“怎么可能，姜家子弟用的剑都和摆设差不多，要这么好的剑鞘做什么”她把这布剑鞘拿了起来，又从书房抽屉里找出了一袋全新的朱砂打开放进干净的瓷碟里。然后拿出一支银质的小锥子扎破了自己的食指“唔，好痛。”
“你要用血做什么”白萤看她把指尖冒出来的血滴进了朱砂里，不由在心里吐槽明明觉得痛怎么还能这么毫不犹豫地下手啊。
“不是说十指连心嘛，手指头上极偶尔地会流出心头血，不知道我这流出来是不是啊。”她说着就用刚才那把锥子将血融进了朱砂里，搅了均匀。然后拿着这些准备好的东西走了出去，白萤自然地跟在了她身后。
姜元“今天夫子没来上课吗”潜台词是你很闲
“夫子这两天都请了假。”白萤并没有听出来。
姜元倒是不介意他跟着去看，主要是她刚刚好像惹他不开心了，现在也不好开口叫他走开。她就是觉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儿看起来和跳大神似的，实在不怎么雅观。
很快她走到了楠木下，然后这边撒些朱砂，那边铺些石头，磨磨蹭蹭了半天，白萤还是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她手里的朱砂也撒完了磨蹭不下去了，只好硬着头皮干下去。
“你站在这圈子外面啊，不能进来。”她指着楠木周围用朱砂撒出来的一个大圈对白萤说。
“是。”他站在外头一丈远的地方恭敬地说。
姜元深呼了一口气，集中了精神。她把还是布袋子的剑鞘放在裸露在泥土外的一节树根上，然后将右手掌心贴在树干上，闭上眼开始轻轻吟唱。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见君子，我心则喜。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我心则休”
歌声只在她口中喃喃，声音并不大，白萤甚至听不清她口里的歌词是什么。他只隐约觉得这调子很远很远在他触不到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复杂的调子，他虽听不明细也猜到歌词只有几句循环着唱着罢了。
不知她吟唱到了第几遍，申时未至的日头好像陡然消了酷暑，宽阔的院子不知自那儿冒出了清风，扶起她的裙摆，撩动她的衣袖，勾连了她的发梢，就像有灵一般萦绕在她身边。
白萤简直不能想象若是此时的自己没有被施以禁术，还是原来的自己，会看到怎样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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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怎么瘦了这么多啊。”姜夫人上下左右将姜元看了个遍，心疼地说“这衣服都快撑不起来了。”
“哪里瘦了”姜元笑盈盈地说，她看看自己的爪子，依旧是肉肉的，也就娘不嫌儿胖了。
“对了，我三哥呢，怎么没见着他。”
姜夫人看了姜老爷子一眼才说“你三哥镇守着弧矢阵法，不在家里，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弧矢法阵居然布了这个法阵，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姜道“咳，能有什么事发生不过是防患于未然而已。”
姜元明显不相信，她想到了害她闭关的那个罪魁祸首“那个魔修呢，查到他的来历了吗”
“你哥哥他们已经处理好了，你操什么心啊。”姜夫人把她揽过去，截过了这个话头。
“这算什么操心啊。”姜元小声喃喃。
姜夫人揉揉她的眉心“别皱着眉头，多不好看，成天看你爹皱眉我就够难受了，你还学着他。”
姜元抿唇一笑。
躺锅的姜老爷子“”
好不容易把所有人都送走了，已经过了晌午。姜元看了看日头的位置，进了厨房。黄栌也跟在她身边，是准备去给白萤做午饭的。
“黄栌姐姐，还是让我来吧。”姜元赶紧阻止了黄栌，还是让她来做饭比较保险。
黄栌也没推辞，她从来不吃自己做的东西就是有这份自知之明的表现。
“做完了记得收拾干净。”
“懂啦懂啦，你去休息吧。”姜元愉快地把黄栌请出了厨房。
生辰自然是要吃长寿面，她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决定从揉面开始干起。
鉴于姜元那点小爱好，长川小筑的厨房是真的挺大的，采光通风都很好。巨大的操作台随便她怎么铺陈。即使面粉满天飞也是没有问题，当然她的技术是不会让这种问题发生的，只是，还是出了点小点意外。
抻面的时候她一个没把握好最外边一圈面线绷断了。
长寿面可不能断啊多不吉利。她想了想把这一团抻好了却也失败了的面放到了一旁，重新用多出来的面团拉出细而绵长，连绵不断的一碗面。
浇头姜元做的很清淡，她把抻废了的那碗面也煮了自己吃，反正不是她生日没关系。
白萤根本不想承认他路过厨房的时候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其实他也不是个没有味觉的人，在长川小筑里一直都是黄栌做饭，每次他提出要帮忙时都被委婉地拒绝了。毕竟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他又在长身体，何况他自己做的也不一定好吃，所以还是都吃干净了。
这么香的气味，绝对不是黄栌在做菜。他觉得自己干涸枯死的味蕾大概要苏醒了。
姜元捧着一副托盘上头摆着两碗面，浇头是应季的竹笋，汤面上几许小葱飘荡，就这样简单地搭配看着人简直心神荡然。她一出来就看见门口意外地有些呆愣的白萤。
“阿萤，你怎么了，练剑练傻了”
“啊，没，没事。”他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自己黏在面碗里的视线，非常镇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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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面对令人食指大动的美食，白萤的吃相依旧是很端正斯文的。姜元就不一样了，她一向觉得吃面条都不发出呼噜噜的声音的话，那面条还有什么滋味。
“你吃那么斯文做什么，来跟我学。”姜元看他慢条斯理的咽下口里的食物，都替他着急，她举起碗，呼噜呼噜地扒拉了两口说“看，应该这么吃”
白萤也觉得姜元的吃法看起来真的让人很有食欲，也幸亏她生得好看这模样才能称不上野蛮。
“哎呀，你试试嘛。”姜元看他把筷子就在半空中，笑着催促他。
白萤拗不过她，只好学着她呼噜噜地吃面条。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居然还是个技术活，他不仅没能够顺利地发出呼噜噜地声音，汤汁还溅了他一脸。
姜元看到他花猫似的的脸，还一副茫然的模样，乐得不行，笑够了才拿出一张帕子给他把脸擦干净。
“不是这样的啦，你看我。”她端起碗又演示了一次，吃了一大口面，十分餍足的样子。“你再试试。”
“嗯、嗯。”白萤刚刚光顾着看着姜元的表情了，她是怎么吃的来着，他完全没注意。
这回是发出声音了，奈何有些难听。简直像驴子叫，白萤虽然没听过驴子叫，但是估计不会比那好听了。
“哈哈哈哈，你太逗了。”姜元更乐了，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他了，“算啦算啦，学不来就算了。快点吃吧，再搁会儿面该坨了。”说着，她把自己碗里的面连汤带水都吃完了。
白萤虽然吃相斯文，但是速度也不慢，很快就把一大碗面都吃完了，看的姜元啧啧称奇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很好吃，谢谢。”
“我可是你姐姐，谢什么呀。对了说起来你今天都还没叫过我元姐姐呢。”
白萤以为她会忘记这茬的。少年人个子虽然蹿地快，骨架面相却依旧是纤细的，姜元当然还是把他当成一个小弟弟。
“虽然你个子都和我差不多高了，说不定没几日就要比我高了，但是记住了，我是姐姐，必须叫的啊。”姜元语重心长地拍拍他肩膀。
“是，元姐姐。”奔三的某人忍辱负重。
“行了，你去休息休息吧。”姜元自个儿把碗筷洗干净了，回了内院自己房里。
她在桌案上铺上了一张一米见方的宣纸，砚了新墨，又取了一只新狼毫舔了墨开始画阵。
这支阵法简单，她没花多少时间就画完了，然后将收在锦盒里的布匹和银丝放在了圆阵之中。只见那布匹丝线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自顾自地开始穿针引线。
这其实就是个偏门的杂阵，但是很简单很实用，和驱动长明灯的原理差不了多少。姜元虽然平日里不学无术，但是对这种偏门左道却十分上心，有事儿没事儿地学了不少。
她自己坐到竹榻上，盘膝入定。
下午日头上来的时候，黄栌准备了一些井水里镇过的水果想送到姜元那里，正好撞见了白萤。
“黄栌姐姐我来送过去吧，正好我有些事情找元姐姐。”
“好，那你拿去吧。”黄栌把果盘递给了白萤，然后说，“你今天看着挺开心啊。”
“嗯”
“哈哈，去吧。”
白萤端着盘子不知道黄栌在笑些什么。
他走到姜元房门口，敲了敲门“元姐姐，我送水果来了。”
“进来吧。”姜元还在竹榻上，听到有人来就睁开了眼。
那阵法里的布和线还在勤勤恳恳地自织自缝，白萤一开门就看到这样诡异的画面。不过他还是十分镇静地把水果拿到了姜元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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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白萤看见她突然眉头皱成了一团神色，痛苦的样子赶忙伏下身去查看。
姜元趁机塞了一个青梅进他嘴里，还捂住了他的嘴巴。下一秒，他知道她为什么皱眉了，这梅子也太酸了。
“哈哈哈。”姜元看着他皱眉的样子，愉快地放开了他，鞋子都没穿好就三两下蹦跶到桌子边上倒了杯茶，大口地喝了起来。
白萤将嘴里的酸梅吐了出来，也倒了杯水喝。
姜元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你怎么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呢”
“你又没有做让我生气的事情，我要有什么脾气”白萤放下茶杯淡淡地说。
“你这么说我倒是不好意思了。”不过她嘴上这么说着，面上却一点儿不好意思的神色都没有，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白萤岔开话题问她“那是在干什么”他看了眼那几案上诡异的模样。
“嗯缝东西呢，有趣吧，长陵石窟里头不少书里都有这种稀奇古怪的小阵诀。你要是有灵根就好了，我就可以教你了，还可以一起操纵小傀儡看他们打架呢。”
白萤看姜元完全把这些事儿当成玩乐，觉得奇怪又好笑。谁能像她这么洒脱呢，他自问做不到，可是他从前的坚持不懈在此刻又像个笑话。
姜元见白萤不说话，有点摸不准他在想什么“怎么了你不喜欢吗，觉得有点吓人”她看看那跟有幽灵似的场景，一般普通小孩看见了确实会觉得瘆人而不是有趣吧。
白萤“没，挺有趣的。”
“噢。”姜元点点头，心里却觉得他刚才的表情根本就不是觉得有趣的样子，到底为什么呀，她心里想知道又不好追问。
难道是因为刚刚说了他没灵根姜元皱皱眉想起他每日勤勤恳恳地练剑风雨无阻的样子，这孩子其实很羡慕修者吗也是啊，毕竟比起凡人，修者简直像呼风唤雨的神仙了。
虽然想的方向不大对，但是姜元也算意识到了问题的一个边边角。
白萤“那是，剑鞘”
“这么快就缝好了啊。”姜元看见萦绕在那阵法里的萤光都散去了，原本的一块布帛变成了里外两层的剑鞘，不对，现在还不能称之为剑鞘，还只是软塌塌的布袋子而已。
“是啊，你都看见了就不瞒着当惊喜了，我在给不妄做个剑鞘，毕竟是把凶器，不用剑鞘好好收着，到时候是人御剑还是剑御人都说不好。”
“你以前也做过吗”
“怎么可能，姜家子弟用的剑都和摆设差不多，要这么好的剑鞘做什么”她把这布剑鞘拿了起来，又从书房抽屉里找出了一袋全新的朱砂打开放进干净的瓷碟里。然后拿出一支银质的小锥子扎破了自己的食指“唔，好痛。”
“你要用血做什么”白萤看她把指尖冒出来的血滴进了朱砂里，不由在心里吐槽明明觉得痛怎么还能这么毫不犹豫地下手啊。
“不是说十指连心嘛，手指头上极偶尔地会流出心头血，不知道我这流出来是不是啊。”她说着就用刚才那把锥子将血融进了朱砂里，搅了均匀。然后拿着这些准备好的东西走了出去，白萤自然地跟在了她身后。
姜元“今天夫子没来上课吗”潜台词是你很闲
“夫子这两天都请了假。”白萤并没有听出来。
姜元倒是不介意他跟着去看，主要是她刚刚好像惹他不开心了，现在也不好开口叫他走开。她就是觉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儿看起来和跳大神似的，实在不怎么雅观。
很快她走到了楠木下，然后这边撒些朱砂，那边铺些石头，磨磨蹭蹭了半天，白萤还是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她手里的朱砂也撒完了磨蹭不下去了，只好硬着头皮干下去。
“你站在这圈子外面啊，不能进来。”她指着楠木周围用朱砂撒出来的一个大圈对白萤说。
“是。”他站在外头一丈远的地方恭敬地说。
姜元深呼了一口气，集中了精神。她把还是布袋子的剑鞘放在裸露在泥土外的一节树根上，然后将右手掌心贴在树干上，闭上眼开始轻轻吟唱。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见君子，我心则喜。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我心则休”
歌声只在她口中喃喃，声音并不大，白萤甚至听不清她口里的歌词是什么。他只隐约觉得这调子很远很远在他触不到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复杂的调子，他虽听不明细也猜到歌词只有几句循环着唱着罢了。
不知她吟唱到了第几遍，申时未至的日头好像陡然消了酷暑，宽阔的院子不知自那儿冒出了清风，扶起她的裙摆，撩动她的衣袖，勾连了她的发梢，就像有灵一般萦绕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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