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格姆女神

    学习当然只能在花楼的夜晚进行，摩梭人的害羞文化，让她们无法在大白天光天化日之下把这么羞羞的字眼说出口的。并且白天宾玛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做的，这时候她就把可姆交给阿依。阿依是村子里年纪最大的老祖母，受到全村人的尊敬，一般的事情阿咪和阿乌们就自己决定了，也都不会来烦老阿依，不过真正有大事件，大的决定，还是要看阿依的意见。宾玛曾说过的对蒙古人的拒绝，以及与年羹尧的交易，都是老阿依拿的主意。

    阿依年龄大了，常常自个儿到湖边静静地看落日，看格姆女神山，有时候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村子里特意在那儿打了一张长椅，供阿依休息。

    “阿斯，给可姆讲故事吧，宾玛阿咪常常给可姆讲故事的。”村子里的阿依，到可姆这一辈要叫阿斯了。

    “在遥远的年代，这里曾有一个远古的村庄。村里有个孤儿，每天很早都要到狮子山去放牧，太阳下山了才能回来。有一天，他在山上一棵树下睡着了，梦见一条大鱼对他说话“孩子你没有饭吃吧，如果你饿了就割我身上的肉吃吧。”孩子醒来后觉得很奇怪，并且他也真的很饿啊，就到山上到处找。找呵找，终于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一条大鱼被大石头卡住了，他就用腰刀割下一块鱼肉烤着吃了。”

    “这个孩子真坏心眼，大鱼好心要帮助他，他却从大鱼身上活生生地割了肉来吃！”可姆很鄙视这个孩子。

    “可能他太饿了吧，并且也是大鱼自己说可以割他的肉吃的。”阿依宽容地说。

    “他这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可姆还是愤愤不平。

    “也许是吧，汉人们说“人之初，性本善”，我们摩梭人却不这么认为，我们认为人的本性是恶的，是来到了人世间，受到了教化才慢慢具有了善良，美好这些好的品质的。这孩子后来也被大洪水淹死了，也是他的报应吧。”阿依接着说。

    “第二天他又去了，发现昨天割过的地方全长好了，他就又割了一条肉来吃了。从此以后他每天都以鱼肉为食，村里的有心人见这个孩子，每天不吃东西却长的很壮实，就很纳闷。于是就偷偷跟随孩子，找到洞口，看到了孩子的所有举动。于是，他们动了贪念，都想把大鱼据为己有，好过上衣食无忧的安逸生活。他们用绳索拴住鱼和卡住鱼的石头，用九匹马和九头牛一齐使劲拉。还真的把卡住大鱼的石头拉动了，鱼被从洞中拉出来啦！

    鱼刚被拉出洞，灾难也就降临了！从那个洞里，洪水喷涌而出，顷刻间就淹没了村庄。村里一位母亲正在喂猪，两个年幼的孩子围在旁边玩耍，母亲见洪水冲来，着急中只把两个孩子抱进了猪槽，自己却葬身水底。

    两个孩子坐在猪槽中顺水漂流，终于漂到了岸边得救了，后来他们成了这个地方摩梭人的祖先。人们为了纪念那个伟大的母亲，就把泸沽湖也称为母亲湖。泸沽湖的船都做成猪槽的形状并称作“猪槽船”。”

    “那个孩子懒惰又残忍，那些人贪婪又愚蠢，被淹死了活该！”可姆又忍不住评论了。

    “小孩家家可不能心里只有仇恨，心眼儿偏激。他们虽然犯有错，但也都罪不该死，他们都是上了恶龙的当了。贪心的人啊，人们发明了老鼠夹子，可是当自己面前摆放一盘喷香的烤肉时就浑然忘记了隐藏起来的陷阱了，贪婪啊，是人类的老毛病喽。”阿依絮絮叨叨地说。

    这评论可谓是一针见血！香菱觉得后脑凉飕飕的，面对诱惑时有多少人还记得“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话？

    人们通常都会谴责大人的贪婪，有几个人能注意到孩子的残忍？

    可姆思维敏锐，一下子就看到是村民的不劳而获的念头才是这次灾难的源头。而老阿依的眼光更毒，人不能只靠仇恨生长，不能只看到生活的阴暗面，我们更要看到生活中的美好，毕竟，是真，善，美哺育了人类文明，前世的生活磕磕绊绊，相爱相杀，是否是因为易遥太过关注阴暗的东西而错过了他们美好的一面？

    “那个大鱼就是恶龙变的吧？”可姆在提醒阿依接着讲故事啊。

    “你真聪明，那个大鱼就是恶龙。相传很久很久以前，这里生活着一位美丽动人的姑娘名叫格姆，她不仅人长的漂亮，还能歌善舞，村子里的小伙子们都很喜欢她。不曾想有一天，被天上一条路过的恶龙看到了，恶龙卷起了一阵狂风把格姆卷起来，想要把格姆卷到他的龙宫里去，独自霸占。村子里的老百姓看到后都惊叫起来，那些同她相好的小伙子们敲起了战鼓，吹响了号角，人们的声音惊动了天上的“脊尊独玛”菩萨，菩萨便救下了格姆姑娘，还把恶龙变成一条大鱼，关押在冲天河的山洞里。他又向格姆姑娘吹了一口仙气，格姆姑娘就成了格姆女神，驻守在泸沽湖，来看管这条恶龙。”

    “格姆姑娘有好多“阿夏”吗？他们的声音都能惊动“脊尊独玛”？”可姆思考问题的角度很独特。

    “格姆又美丽又热情，小伙子们都喜欢她。”

    “那恶龙也是喜欢她吧？恶龙也没有很坏啊？”虽然很天真，但也有几分道理，以爱的名义为恶，曾经迷惑了很多人。

    “恶龙不顾别人的意愿凭着法力高强就强迫人家是不对的。美好的事物大家都想要，恶龙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就要独占。唉，毕竟年轻，血气方刚的毛头小伙子，闯祸是难免的。”

    “恶龙利用人心的贪婪逃脱了，还引发了大洪水，可是格姆女神呢？不是让她看着恶龙吗？”

    “是的，原本也不那么容易就能逃脱的。只是格姆女神太漂亮了，四周的喜马拉雅山神、梅里雪山神、贡嘎雪山神、玉龙雪山神知道这里有一位温柔多情的女神，就经常来找她嬉戏游玩。一个个山神都高大英俊，加上格姆女神本身又美丽多情，慢慢地同周边远近的山神们都有了“阿夏”关系，今天和这个山神约会，明天到那个山神家里游玩，整天忙的不亦乐乎，让恶龙钻了空子。

    等到格姆女神远远看到大洪水喷涌而出，连忙涌身一跳，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洪水的出口，变成了格姆女神山，永远镇守这块土地。正在逃跑的恶龙回头一看，不得了引发了大洪水，知道闯了大祸，也连忙回身堵住了另一个泉眼，化作了后龙山。

    格姆女神犯了错，“脊尊独玛”很生气，用神鞭打得她满身鞭痕，现在的格姆女神山还有条条深沟，就是当时留下的痕迹。周围的山神们都心疼地留下了眼泪，也就形成了金沙江，怒江和澜沧江。从此以后，格姆女神再也没有离开泸沽湖，爱慕她的山神们只能在夜里来到她的花房来幽会。女神天天年年忠于职守，永远保佑着泸沽湖人的平安，守护着这片土地，让这里的摩梭人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人们感谢格姆女神为大家做出的牺牲，女人也都像格姆女神一样夜晚都留在花楼里等心爱的阿夏，男人也学着男山神的样子，保持着夜来晨去，让心上人留在娘家的走婚的风俗。”

    “摩梭人都是好心人，格姆女神闯了那么大的祸，大家仍然爱她，还把她当作守护神！”可姆说道。

    “因为她漂亮啊，漂亮的人大家都喜欢。漂亮的女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可以得到原谅的。可姆也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小美人哦。”宾玛来找她们了。

    “人都是要犯错的，就算是神也难免。格姆女神作为一个年轻的女神，当然也会犯错误。只要能从错误中吸取教训，及时的改正，那就是好的，我们仍然爱戴她。格姆女神世世代代守护着我们，我们当然要感激她，尊敬她。每年的七月二十五，摩梭人都要举办盛大的锅庄舞来答谢格姆女神，同时也是给姑娘和小伙子们制造机会，让他们相遇，相知，相爱，相交，在欢乐的歌舞中表达爱意，得到格姆女神的祝福。就是恶龙，我们也要原谅他，虽然他引发了洪水，可是他也只是为了逃命而已，并且他也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泉眼，我们不能因为后果严重，就夸大他的罪责。再说这个大灾祸，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人们的贪婪引起的，最需要引以为戒的就是我们人类，可是又有多少人从中吸取了教训呢？”阿依喜欢喃喃自语。

    看到这里，香菱又被触动，很多时候我们还不如三岁的孩子，我们到各地去旅游，走访各个风景名胜，我们真正放松了身心去感悟了吗？我们只是到处拍照而已，把风景留在相机里，把自己留在照片里而已。我们聆听了各地的民间传说，我们仅仅是听听就完了，甚至内心中腹诽宣传的噱头而不以为然。有几个人会思索？会领略其中人性的闪光点？

    宽容，应该是是人类最最高尚的品质！耶稣之所以是耶稣就是因为他宽恕了所有人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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