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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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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我刚才说什么了吗”安牧青微微惊道。

    赵文昱又问了一遍“你刚才, 究竟在说什么”

    安牧青有点儿被吓到了, 她还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赵文昱, 一时语塞。

    “虎毒不食子你为什么会这样想”赵文昱严肃道, “我只不过是担心父皇这样要求桐儿,桐儿的身体会吃不消。你又何出此意”

    安牧青低下头, 不敢直视赵文昱的眼睛, 身体有些发颤。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殿下, 你不要误会,是我说词不当,我, 我并非此意我只是想说, 父皇的决定肯定是为桐儿好,殿下不必太过担忧”

    说着,就要朝赵文昱跪下。

    好在赵文昱眼疾手快拦住了她, 轻叹一声“对不起, 是我想多了。”

    安牧青抓着赵文昱的袖子慢慢站起身, 眼中还噙着点点泪花, 作委屈状道“殿下, 你方才可真是吓到我了。”

    赵文昱浅浅一笑,伸手把她拥入怀中, 轻轻抚上她的后背“牧青,再过几天, 就是你我成亲之日。萧临不比新安, 这皇宫之内有很多规矩和束缚, 我希望你在这里能够谨言慎行。今日这些话也就只有我知道,若是被旁人听见去回了父皇,怕是会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安牧青把额头抵在赵文昱的胸膛上,闷声道“我明白了,殿下。”随后又扬起头对上赵文昱的眼睛,认真道“祸起萧墙,牧青今后不会再草率言语,绝不给殿下添乱。”

    赵文昱不再言语,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了一会儿,忽然从练场上传来一声惨叫。赵文昱急忙望去,只见疏桐捂着半张脸跌坐在地上,表情痛苦。

    “这是怎么了”不顾安牧青在怀,赵文昱撩起衣摆就往练场中央跑去,一点都不似往日的沉稳。待他匆匆赶到之后,发现被扔在地上的长弓已经断了弦,疏桐的手上和脸上都沾着点点血迹。

    “兄长,我没事儿,只不过是方才太过用力,把弓弦给挣断了。”疏桐用衣袖擦了擦面颊,对赵文昱笑了笑。

    赵文昱倒是笑不出来,阴着脸从袖中掏出一张软白的帕子,蹲下身轻轻擦拭着疏桐手上和脸上的血污。

    “亏得今天王将军今天让你练习拉弓,这要是习剑,你还不得把脸给刮花了,看你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疏桐摸了摸鼻尖,只有每当自己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兄长的表情才会变得那么吓人,自知理亏,悄悄抬眼瞄了瞄赵文昱,道

    “兄长,我真的没事,不就是被弓弦划了一下吗,我哪有这么较弱。以往看你习剑的时候,你不还经常把自己弄得鲜血淋漓的。男人流点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赵文昱抬头看了他一眼,继而拉起他的手又擦了起来,正经道“我是男人,你最多算是少年。等你及冠之后再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我定不会说你。”

    疏桐反驳道“怎么会,我今年都十六了,虚岁都十七了,怎么最多算是少年明哥哥告诉过我,只要遗过”

    忽然,疏桐捂住了嘴,红晕顺着脖子爬上耳梢,把头扭到一边,试图避开赵文昱即将看向自己的目光。

    原本认真清理疏桐伤口的赵文昱还在想这人怎么话说一半就不说了,等他反应过来之后,看到的就是疏桐晕红的耳朵。

    “你那位哥哥,真真是教了你不少东西啊。”赵文昱克制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故作严肃对疏桐道。

    此刻的疏桐脸红的简直要滴血,但是为了不让吴彻明在赵文昱心中的印象变差,还是坑坑巴巴说道“他,他说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再说,兄长你肯定也有过,你都没有和我说过”

    赵文昱往自家弟弟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你那时才多大,我自然是没有告知过你。若是你后来没有失踪,这些我必是要说给你的。”

    听到赵文昱这句话,疏桐倒是颦起了眉“兄长,你一直以为我是失踪了吗”

    “难道不是吗”听疏桐这样问,赵文昱也十分诧异,回想到,“几年前萧临迁都,那晚所有人都睡下了,直到第二天准备再次出发的时候发现你不见了,当时父皇还召集了所有人去找你,都未找到”

    赵文昱盯着疏桐渐渐漫上悲伤的眸子,心神剧颤,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炸开,问道“是难道父皇,是父皇命人把你带走了吗”

    疏桐点点头,随后垂下了眼帘。

    红色的血丝在赵文昱眼中蔓延,他的胸腔开始剧烈起伏着“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可是萧临的二皇子,他的亲孩儿啊”

    “兄长,你还不明白吗。”疏桐坐在地上,苦笑了一下,“自从我被认为是灾星祸世的那一刻起,这萧临皇城内就已经容不下我了。”

    赵文昱把疏桐从地上拉了起来,双手按住他的肩膀,一字一句道“桐儿,你听着,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情,若是你自己都觉得你会给萧临带来不幸,那就正中某些人的下怀。你我一奶同袍,怎么偏偏你就成了萧临的灾星”

    疏桐还是垂着头,心里默默想着从自己出生之后,萧临的国运确实不景气,加上母后病逝,再到后来吴彻明的店铺被烧曾让他一度坚信自己就是不详之人。

    “兄长,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有时候,我似乎真的会给别人带去不幸”

    “那些事情与你无关。”赵文昱斩钉截铁道,“战争失利被迫迁都,这些都是兵将们调兵遣将能力不足所致,母后病逝,是因为她原本就体弱多病,最后才”

    赵文昱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道“桐儿啊,你要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灾星降世,只不过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想出来的说辞罢了,你若是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岂不是正合那些造谣之人的用意”

    “我明白。多谢兄长教诲。其实”听到疏桐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还没音儿了,赵文昱便站在那静静地等他主动说出来,可他发觉,疏桐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疏桐一直半闭着眼睛看向地面,视线最终散落在自己手腕处的那条疤痕上。此刻的他正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兄长有关自己血的秘密。这件事情,恐怕全萧临的人都不知道。

    当初刚刚回宫的时候,疏桐特意避开了这个话题,为的就是此事一旦让兄长知晓,那他是断断不会放心自己留在宫中,到时候怕是会为了自己和父皇起什么冲突。

    因为赵文昱是萧临的太子,在继位之前绝对不可以出什么差池,万一父皇怪罪于他,那就糟了。更何况此次回宫,疏桐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按说该是自己离萧临越远父皇越安心才对。

    踌躇半天,疏桐决定还是先不告诉他的好“兄长,我”

    “啊,桐儿这是怎么了”不等疏桐开口解释,就被安牧青惊异的声音给打断了,只见她立刻对身后的一名侍从叫到,“快去请太医来”随之又和赵文昱一样,拉起了疏桐的手仔细检查着。

    “安公主,我没事的,只不过是些皮外伤,过一会儿就结疤了,不用大费周章去请太医来。”

    “伤口不处理会怎么行,以后在脸上和手上留疤就不好看了。”安牧青柔声道,脸上尽是心疼和怜爱。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个表情让疏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在之前同是自己受伤被拉着清理伤口,可唐巧倩的语气和动作让疏桐感到很安心。

    “可能是和安公主还不太熟悉吧。”疏桐默想,“再说我一个男人,身上留些疤痕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怎么到了这两个人这儿就变得那么严重了”

    赵文昱见安牧青如此疼爱疏桐,心中很是欣慰,毕竟他这个弟弟,可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

    不消一会儿,宫中的太医就提着药箱匆匆赶来,疏桐被带到先前的小亭中仔细检查。只不过是擦破了一点儿皮,搞的跟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似的,疏桐暗暗腹诽,还时不时地向赵文昱投去无奈的目光。后者只当做没看见,于是他只能继续任由太医们摆布。

    安牧青和赵文昱并排站着,她悄悄地把方才给疏桐擦血的帕子藏到袖筒中,给正在跟疏桐望诊的太医使了个眼色。

    那太医微微颔首,走到赵文昱面前跪下“殿下,二公子的伤并无大碍,只是微臣发觉其脉象不稳,体内虚热之气极为过旺,怕是有淤血入肝肺,微臣以为,当稍稍放血以平息虚火,稳住脉象为好。”

    果然,赵文昱脸上的温和逐渐淡去,两道剑眉又拧在了一起“这几日二公子的衣食住行皆由我亲为,怎会出现这些症状”

    那太医伏身在地,继续道“殿下,二公子此症并非初得,而是从小就有,只不过是一直都未彻底治愈。如今二公子年岁渐长,本就该阳气旺盛的时候,若是将来旧病再次发作,恐怕对二公子身体康健有损。”

    疏桐坐在一旁听着,心中有些疑惑,之前跟着吴彻明的时候,他说过自己只是单纯的气血不足而已,平时多吃点红枣花生什么的就行,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怎么这个太医又说自己虚火过旺呢

    但毕竟是在宫中数十年的老太医,疏桐也不好直面反驳,说不定这些症状是回宫之后才有的。

    赵文昱依旧是双眉紧颦,问道“那不能通过吃些药来调理吗二公子从小就体虚,放血治疗实为不妥。”

    太医答道“回殿下,是药三分毒,长期以往吃下去对二公子只会百害而无一利,根据微臣多年的经验,放血疗法是最为安全有效的,微臣以性命担保,绝对不会出任何差池。”

    疏桐见兄长和这太医一直都在争执,最终还是同意了太医的疗法“兄长,就听从太医的建议吧,不就是流点血吗,没什么的,很容易就补回来了。若是能彻底调理好我的身体,岂不是很好吗”

    安牧青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殿下,宫中御医毕竟出身于世家,对于一些疑难杂症也是很有办法的,说不定这次能把桐儿以前就留有的病根给治好呢。”

    赵文昱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无奈道“也好,那桐儿便随我回寝殿吧,今日就不必再习箭了。”

    一行人来到赵文昱的寝殿,由于安牧青需要避嫌便没有进去,殿中只有赵文昱、疏桐和太医三人,以及两三个侍仆。

    太医先是从药箱中取了些许药材,吩咐下人熬好之后端上来让疏桐喝下。疏桐端着这碗黑乎乎的药汤,只觉得这味道很是陌生。

    先前在唐仲医馆的时候,医馆的药柜后面有两个小药锅,里面无时无刻不翻滚沸腾着各种药材,可以说,疏桐在萧临的五年内都是闻着这些药香长大的,对各种药材的味道很是熟悉,可面前的这碗药汤中却没有一样让他熟悉的味道。

    “或许,这是宫中特有的药材吧。”疏桐也没再多想,端起碗一饮而尽。过了一会儿,那太医便让他躺在榻上,解开他的衣服,露出了他光洁白净的胸膛。

    虽说赵文昱的寝殿内燃了不少炭火取暖,但疏桐仍是觉得很冷。太医从药箱中取出一根银针,疏桐看了一眼,那根针大概有一个手掌那么长,看起来并不纤细。

    赵文昱有些不忍“为何要用此种银针”

    那太医答道“回殿下,银针过细会不易导出淤血,若是淤血出不来,二公子还会多遭几次罪。用此针最为合适。”

    “兄长,只不过是扎一针而已,你不要把我想象的太柔弱了。”疏桐冲赵文昱笑了笑。

    赵文昱此时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只是看着太医把银针放在烛火上灸烤,再刺入疏桐的身体内。

    当冰冷的银针刺进疏桐的肋间时,他还是忍不住开始颤抖。

    很疼。

    温热的血顺着胸侧缓缓流入白色的玉碗中,在疏桐羊脂玉般的肌肤上印下屡屡血痕。只不过这血,有些微微发黑。

    赵文昱站在一旁紧锁眉头,问道“太医,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回道“殿下,这就是微臣所说浸入二公子肝肺的淤血,这些血长期积存,已经变成了黑色,等流出的血变为正常颜色时就好了。”

    赵文昱看着疏桐已经开始渐渐褪去血色的嘴唇,急道“那要放多少”

    “这微臣也无定数,需看二公子体内何时不再流出污血便可。”

    “你”

    “兄长。”疏桐开口打断赵文昱的话,这一张口不要紧,胸腔的起伏连带着刺入的那根银针一起转动,让疏桐疼得倒吸一口气。

    赵文昱立刻俯下身安抚道“好了桐儿,你先不要说话,就快结束了。”

    疏桐点点头,闭上了眼睛。“难道我体内真的有淤血积聚吗为什么明哥哥之前就没有发现”疏桐开始在心中想着,“也不知道这积血还有没有那个作用了,若是碰上需要的,说不定还能救人一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喝下去的那碗药有镇静之效,疏桐觉得有些犯困,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境。

    恍惚之中,他好像看在一片碧草之上到了吴彻明的身影。他正要向吴彻明跑去,却发现此刻的吴彻明一身素衣,蓬头垢面跪在地上大哭。

    “明哥哥,你怎么了”

    疏桐向他喊去,但是没有得到回应。也顾不上那么多,疏桐迈开脚步就往他身边跑去。

    然而,跑着跑着,他却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场景让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在吴彻明的背后,所有青草花木都被染成了血色,兵将们的尸体堆成了一座座尸山。长空之上回荡着无尽哀鸣。

    然后,他看见了自己

    “啊”

    疏桐猛地睁开眼睛从榻上坐起来,把守在一边的赵文昱吓了一跳。

    “桐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赵文昱拿起软帕擦拭着他额前的虚汗,担心道。

    此刻的疏桐已经顾不得自己刚刚被放过血,也不顾针孔处还在微微往外渗血,抓着赵文昱的胳膊恳求道“兄长,你能不能带我出宫”

    “你要出宫”赵文昱有些疑惑,“且不说你刚回来不久,父皇怕是不会准许,而且,你现在出宫是要去做什么”

    疏桐急道“我,我想去找他”

    “谁”话音刚落,赵文昱心中就有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你是要找你那位明哥哥吗”

    “是”疏桐点点头,“我刚才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我想亲眼看看他现在到底如何了”

    赵文昱把手抚在疏桐肩头“桐儿,都说梦都是相反的,再说那也只是一个梦而已,你不用那么担心。更何况,即便你出了宫,这普天之下,你又去哪里找他”

    “萧临,”疏桐用祈求的目光看着赵文昱,“兄长,我想回萧临的唐家去看看。”

    大抵是舍不得看见自家弟弟生忧,赵文昱最终还是妥协了。

    “出宫的办法由我来想,这次,我亲自跟你一起去。”赵文昱起身走出门外,“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能让我弟弟这么牵肠挂肚。”

    萧临主殿,长乐宫内。

    赵嵘坐在主位之上,正在与将军王易交谈着什么。

    不久之前,新安国的国主安广剑来访问候,此刻因事离席,赵嵘才得以询问王易一些有关疏桐的事宜。虽说两国就要结为秦晋之好,但有关家国内政之事还是不便与其透露。

    “王将军,以吾儿的天资,至少需要操练多久,才能跟着你上战场啊”赵嵘端起面前的清茶,笑着问道。

    王易颔首“回陛下,二公子虽体质不胜太子殿下般健硕,但胜在勤奋,以此推算,差不多到二公子十八岁之时,便能随军出征。只不过,微臣有一个疑问。”

    “王将军请讲。”

    王易顿了顿,开口问道“陛下,如今萧临举国太平昌盛,百姓们也都安居乐业,为何要让二公子勤练征战之技难道,陛下有意与别国开战”

    闻言,赵嵘送到口边的茶盏停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也尽失,用一种给人极为压迫感的语气道“朕曾经说过,作为臣子,只需操心好自己的事情,该让你们知道的事情,朕会告知你们。”

    王易连忙从自己的席位上起身走到殿前伏身跪下,道“是微臣多言,还望陛下恕罪”

    赵嵘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起身走到王易面前,又恢复到了先前和悦的神色“王将军请起,将军教导吾儿有功,朕怎能治你的罪”

    王易再次伏在地上,对赵嵘谢恩,之后回到自己的席上坐着,浑身都冒着虚汗。赵嵘让侍仆从新换了两盏热茶呈上来,接着与王易交谈。

    “朕听闻令嫒已到了出嫁之岁,王将军可有中意的女婿作为教导吾儿的赏赐,朕可赐婚于令嫒。”

    提起这个,王易像是想起了让他极其头疼的事情,摇头叹道“回陛下,此事微臣很是无奈,自从年后,小女一门心思全在城中的那两层茶楼上,虽说已经租赁给了一个外来的商人,可她还是时不时的跑去看看,寻媒人说了好几门婚事她都不应,现下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赵嵘笑道“王将军此言差矣,女大当婚,怎可由孩子们自己来,回去问过令嫒,看他有无中意的郎君,尽管来告知朕。”

    王易起身对赵嵘恭敬一礼“多谢陛下,微臣回去后必会告知小女,定不负陛下盛情。若陛下无其他吩咐,那臣便去练场接着教导二公子习武了。”

    赵嵘挥了挥手,王易便退下了。

    长乐宫外的花园内,安牧青和她的父皇坐在一个较为隐蔽的亭子内,面前跪着的是刚才那个给疏桐放血的太医。

    “东西可拿来了”安广剑沉声道。

    那太医从袖中掏出一枚白玉瓷瓶呈了上去,里面是一些微微凝固的黑色液体。

    安广剑勾了勾唇,把瓷瓶塞入了怀中“你做的很好,待回到新安之后,我定会好好赏赐你。”

    太医谢过恩之后便匆匆退了下去,安牧青问道“父皇,这血可真有传闻中的功效吗”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安广剑道,“这件事情,你不要告与任何人,特别是萧临的太子殿下。”

    安牧青郑重道“请父皇放心,儿臣是不会说出去的。”

    安广剑喝了一口放在桌上已经冷掉的茶水,皱了皱眉,又吐到了地上,起身看着萧临皇宫内花园中满目逐渐消融的冰雪,缓缓道“这寒冬,可总算是快过去了。”

    永乐城内,原先北街中央的二层茶楼外,今日聚集的人格外的多。

    听闻这家店主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了一堆做工精良的服饰,挂在门口不要钱免费送,条件就是一人只能拿一件。可这些衣裳只有成年男子和十几岁少年的样式,倒是扫了不少前来挑选的少女们的兴。

    不过即便没有免费的衣裳拿,来看这家店的店主吴老板也是极其养眼的。

    此刻的吴彻明正缩在二楼的药铺里划拉着算盘珠子,楼下全是前来吃串串的人们,热闹非凡。白梦坐在桌子上,百般无聊的翻着吴彻明的账本。

    “吴先生,您不用太过担心,唐家有唐令在,萧临不会为难他们的。”

    吴彻明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深出一口气。在年后,他特意抽出了一天时间会萧临唐家探望,到的时候却已人去楼空。那个裁缝铺子的花孔雀女老板告诉吴彻明,在大年初一的那天唐家就搬走了,也没有说搬去哪儿,看着像是出去避风头。

    然后,吴彻明抱着自己先前预定的一堆衣服和白梦在萧临市坊内晃荡了一圈儿,也没有找到唐家人的影子。

    “你身为一个系统,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当初是谁开发你的”吴彻明瞪着白梦,发出了灵魂质问。

    白梦挠了挠头“吴先生,我是这个世界自带的系统,当作者写下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存在了。不得不说,您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人,我自然是没有什么经验”

    吴彻明从他手里夺回了账本,搭在了自己脸上“等我回到现世,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本书给烧了,顺便再给那个作者寄三斤刀片。”

    白梦惊道“万万不可,您要是把书烧了,那我就不存在了啊”

    “你存在不存在,有什么区别吗”吴彻明掀开账本,盯着白梦道。

    “呃”为了防止吴彻明将来真的会把书给烧了,白梦替自己正名道“我当然是有我存在的价值呀吴先生,我可是您能回到现世的关键。”

    吴彻明不再跟他耍嘴皮子,起身从药柜上翻出一叠药方,开始按照上面的所写一一抓药,白梦也很有眼色的跟过去帮忙。等抓到最后一张药方的时候,吴彻明停顿了好久都没有动作,只是怔怔的看着这张方子。

    “吴先生,您怎么了”

    吴彻明不语,伸出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处,他胸前的那块长命锁被暖的温热。

    “以往每年的这个时候,疏桐总会咳嗽两天。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白梦笑了笑“原来您是想他了啊。这个您放心吧,赵疏桐的哥哥赵文昱很疼他的,有这个太子殿下在,赵疏桐在皇宫内肯定没什么事儿。”

    听到白梦的安慰,吴彻明不但没有放宽心,脸色反而愈发古怪。

    “很疼他有我待他好吗”

    白梦“”

    “吴先生,您该不会是吃醋了吧,赵文昱可是赵疏桐的亲哥哥,哪有哥哥不对弟弟好的。”

    吴彻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随口说了什么,把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次疏桐被忽然带回萧临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没有得到一个能说服我的答案之前,我是不会掉以轻心的。”

    白梦问道“那,您就准备一直在这萧临城内住下去吗恕我直言吴先生,赵疏桐他在深宫之中,若是您不进宫去,怕是很难很难见到他。”

    吴彻明朝瞥了一眼白梦“你当我不知道这些我听闻萧临皇宫内的御厨和御医分别会在每三年年初选一批新的入宫任职,我已经查过了,明年的这个时候正好是第三年,等我这一年在这萧临城内混出个名声,说不定还有人举荐我入宫。我怎么说也比那些只会花拳绣腿的世家公子强。”

    白梦撇了撇嘴,别的不说,吴彻明这话是真的,他的厨艺和医术,在这里恐怕真的无人能及。

    两人正继续抓药的时候,楼下伙计的一声吼就传了上来“吴老板,您快出来看看吧,底下的人都快把衣裳摊子给拆了”

    吴彻明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把药方放在桌上转身下楼出去,白梦也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吴彻明前脚刚跨出门,就看见一堆人正在哄抢那件他做给疏桐的竹青色直裾襦裙,立刻回头怒视白梦“你是怎么搞的,我不是说了只把这件留下,其他的全部送人吗”

    白梦抹了抹额前的虚汗,小声道“十分抱歉吴先生,这,好这确实是我工作的失误,您要是想揍我就揍吧,只不过别在这儿,他们看不见我,怕是会把您当成疯子”

    吴彻明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告诉自己这件事情让白梦负责本就是自己的错,怪不得他,随后挤进人群里把那件衣服抢了回来。

    “哎,我说你这个小伙子,懂不懂先来后到啊,这衣服是我先拿到手的,你抢什么”

    吴彻明面无表情对着这个膀大腰圆的屠夫道“这衣服原本就是我买的,我拿回自己的东西还不行吗除了这一件,其他的你随便拿。”

    说完,就要转身进屋,谁知这时从他身后又传来一阵惊呼“快看那个人就是吴老板,是不是非常英俊潇洒”

    “还真是呢唉可惜他已经成家了,听说连儿子都有了,我还想着给我闺女争取争取呢。”

    “得了吧,听说吴老板的夫人是萧临第一美人儿,就你家闺女那相貌能比得过人家吗”

    “话说你们见过吴夫人吗这家店开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从来不见女主人啊”

    “还真是,不会这吴老板把人给藏起来了吧”

    “”

    吴彻明站在门口默默地听这些人的讨论,竟还听入神了,以至于白梦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吴先生,您要是再不进屋,那些女人怕是马上就把您身上给看出个洞来了。”

    吴彻明回头看白梦,正要说些什么,忽然扑上来一个姑娘,拽着他的衣袖娇羞问道“吴老板,请问,您有没有考虑过纳妾”

    “没这个真没有姑娘还是请回吧”不等那姑娘再次开口,吴彻明一个眼疾手快进屋把门给关上,上楼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白梦在旁边叹道“吴先生,您这个长相,还真是让全萧临的姑娘都为之倾倒啊。”

    “给我闭嘴。”

    吴彻明把手中竹青色的衣服仔细整理好,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上。

    “一会儿我要去进购药材,你也跟着一起去。”

    “为什么”白梦问道,“即便是我跟您一起去,我也不能帮您扛包啊,虽然说我能够触碰到这个世界的东西,但是让别人看见东西能够凭空悬浮,怕是会把您当成个跳大神的”

    听到白梦这么说,吴彻明忽然心中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是多好的商机”

    “商,商机”白梦有些蒙圈,“您先等一下,吴先生,您是说,我是个很好的商机”

    不等白梦仔细思考这到底是不是吴彻明给他挖的一个坑,就被吴彻明拽了出去。

    年后萧临的街上,很是热闹。

    疏桐正低着头,跟在赵文昱身后走在拥挤的人群中。赵文昱微微侧过头去看自家弟弟,极力压制住脸上的笑意,却忍不住开口逗逗他。

    “怎么,你不是一心想要出宫吗,这次可把你带出来了,怎么不高兴”

    疏桐抬眼瞪了一眼赵文昱,拽了拽身上桃粉色的衣裙,不满道“兄长,您可真是齐太傅的好学生,连怎么混出宫的方法都一模一样。”

    “哦太傅也曾用过此方法吗”赵文昱故意问道。

    “”

    疏桐回想起自己穿着女子嫁衣假装和周景希成亲的那天,脸上一阵阵泛红,索性不再去理赵文昱。

    等两人绕过一道街角,即将踏入北街的时候,疏桐不经意往对面撇了一眼,随后便再移不开眼睛。

    “桐儿,怎么了”

    赵文昱听到身后没了动静,转身看去,只见疏桐愣怔地站在那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之后,也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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