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十五、小白楼

    红灯，绿瓦，琉璃墙。

    摇晃的步子，扭动的蛮腰，在嘈杂声中曲不成调的曲调。

    空气，在这碧台楼阁之间散发着冷漠的味道。

    身后，不知何时响起了关于逃亡者的旋律，低沉而孤独，一如此刻的姜子鱼。他当然明白在命运的巨轮的拨弄下，他迟早会去皓天宗完成某项未知的使命。

    其实他本也就打算去皓天宗的，只不过一路被人算计着走上这条路，心里总觉得那么不是滋味，充斥着一种似恨非恨的东西。一如他此刻那颗对青羽似爱非爱的心。

    突然，道路的尽头一道白光闪过，他看见了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

    “小蕊儿”

    又惊又喜的姜子鱼急忙追了出去，他追得极快，前面的人却跑得更快。直到他撞到一个人，那道白光终于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谁他妈瞎了眼，没看到本公子”那被姜子鱼撞翻在地的人叫骂着，披头散发的，浑身冒着一股老咸菜的味道，怎么看怎么像个乞丐。但当他抬起头看见姜子鱼的脸时，立刻止住了叫骂，把头一低，让他那邋遢的头发完全挡住了他“瞬息万变”的脸。

    “姜子鱼，他怎么会在这里？”

    “可恶，绝不能让他看到本公子现在的这般模样。不然他一定会取笑我的。”

    “等等，他来龙隐村做什么？难道他还想要去皓天宗不成？”

    地上的“乞丐”藏在头发里的眼珠子乱转着，脑子里乱想着，当他略微抬起头时才发现姜子鱼早已走远。看着那离去的背影，“乞丐”拨开了挡在脸前的长发，露出了那张曾在乌骨林外与姜子鱼有过一次交锋的脸陆仁贾的脸。

    眯着眼，陆仁贾的嘴角裂开了一道笑，想着，“上天对我真是太好了，这个时候送来这么大的一份礼物。陆乘风，你不是说我烂泥扶不上墙吗。你给本公子等着，机会来了，本公子翻身的机会来了”

    拐角处，姜子鱼借着光滑墙面的反光，看清了地上那乞丐的模样，面露疑惑，“原来是他，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忽而，前方拐角处，那道白光再次一闪而过。

    “如果真的是引我过去的话，是不是太急了点。”姜子鱼一笑，不再追赶，而是在这碧台楼阁之间信步而走。

    他只是这么走着，并不带任何目的。看见花，便就是花；看见那妖娆的女子，便就是妖娆的女子；看见白光，便就是白光。他不再去想那些东西有什么意义，他们的背后又藏着什么。

    这是一次心灵的解脱，无论面前的是什么，即将面对的又是什么，欣然接受就是。所以，他在那白光只差开口说“跟我来”这三个字的时候，跟着它来到了一处光色有些黯然的小楼外。

    小楼没有一路下来所见楼宇的大气与内敛的杀机，有的只是一点简陋的别致，以及简单到粗暴的杀意。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神都不太友善，而小楼外那竖立而起形似哭脸的白布招牌上写了三个极具嘲讽的字“小白楼”。

    “老板娘，那个白痴终于来了。”小白楼内传来了一声伙计的吆喝声，而那所谓的白痴自然是指此刻独自站在门外的姜子鱼。

    “叫那白痴进来吧。”老板娘如是说着。

    闻言，姜子鱼一笑，走进了小白楼。

    只见一尖眉笑脸的伙计呵呵地走到了姜子鱼跟前，道：“白痴三三六九，你打算坐在哪里呢？”

    姜子鱼：“看来这座位是大有讲究？”

    伙计：“座位的确是有讲究，只不过讲究是给讲究得起的人讲的，至于你？”说着，他上下扫了姜子鱼一眼，指了指内院侧门所在的地方，“如你这般的白痴，恐怕只能蹲在那里了。”

    顺眼看去，只见那里熙熙攘攘蹲着十来个打扮跟先前的陆仁贾一般无二的“乞丐”，他们懒懒地晒着太阳，显得好不惬意。

    姜子鱼冲着伙计微微点了点头，道了句“多谢”便朝着内院走去。而后显得十分自然地找了个墙角半靠着，十分惬意地晒着清晨还有些微寒的太阳。

    “轰”

    气氛瞬间为之一变。

    “妈的，你怎么不反抗一下，胆小鬼，害老子输了三十玉石。”

    “来来来，愿赌服输，怎么样，我早就说过了，这小子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这小子是什么人，好像与寻常的软蛋有些不同。”

    “还能是什么人，同你我一般，不过是妄想进皓天宗，却被迫在这里谋求一个打杂的苦差事，以求生存的可怜人呗。”

    内院，晒着太阳的姜子鱼内心“哦”了一下，“原来，这里就是踏入皓天宗的第一站。不知道接下来我会去哪里呢？”与其他许多人不同，从一开始他就不必担心自己是否能够进入皓天宗。让他有些头痛的是，进入皓天宗后该如何面对那些“故人”，而他，又将以什么身份进入皓天宗。

    柜台前，老板娘斜眼看了眼内院的侧门，冷哼一声，摆动着她雪白的大腿，留下一地的果壳，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伙边打扫着地面边问道：“掌柜的，老板娘今天这是怎么了。按理说来了个这么懂事的，她可以好好耍耍性子了，怎么会如此生气？”

    掌柜的停下手中的算盘，用藏在眼镜后面的那对小眼睛瞟了眼内院中的姜子鱼，不以为然地看着自己的伙计道：“从他进来可曾看过她一眼？”

    伙计细细地回想了下，摇了摇头。

    掌柜的继续说道：“那还不够她生气的啊。”

    伙计：“啊？那你不生气？”

    掌柜的一笑：“我为什么要生气，这下有够她头疼得咯，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内门传出一声爆喝：“死老鬼，如果你不想晚上脱层皮的话就给我住嘴”

    掌柜的如只受了惊的长颈鹿般脖子一缩，眼镜后的小眼睛左右晃动着，而后脸色一板，严肃地对着这伙计道：“看什么看，你小子还不赶紧给我干活”

    伙计是干活了，楼内哈哈大笑的客人中却有人按捺不住好奇，道：“掌柜的，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了，那白痴三三六九号的胆子比你还小，怎么可能让我们那艳厉的老板娘头疼呢。”

    掌柜的有些怕怕地瞟了眼身后的内门，而后单手做喇叭状，对着楼内的人压低了声音道：“你们看看他躺的位置就知道了。”

    “躺的位置？”终于，有人发现了那个位置的特别之处，“那是”

    “嗯。”打着算盘的掌柜的点了点头，在内心说道，“坐在那个最舒适的位置那三个人都毫无反应，说明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连三个半只脚踏入了九曲境的修士都不敢妄动半分，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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