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六、同样的命运

    贪狼神殿内，长者一声大喝：“桃花，圣女像与你同源，立刻自毁，我赐你宝体一具”

    女神像旁，桃花看了眼她眼角挂着暗青色泪滴，举刀，刺向了自己的胸膛。

    随着她的动作，本就残破不堪的桃花天崩碎得更加厉害了，整个空间都在崩碎。如此大规模的毁灭力量致使人人自顾不暇，尚还有能力帮助叶羲和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此时，就连叶羲和的眼中都露出了一抹灰意。这样的阵仗虽说还不至于让他穷途末路，但这些人他恐怕一个也救不了。

    “怎么回事？”贪狼神殿中，黄袍道人猛然一声大喝。因为这一刻，在那漆黑幽暗的池底，有一双冷漠的眼睛带着森森寒意铮铮地看着那座古老女神像上青涩的泪滴；看着女神像中手持的那枝桃花；看着那立在桃花之上，正挥刀自残的桃花。

    桃花雪白的大腿在虚空中后退了两步，错愕至极地看着慢慢从桃花中探出身子的姜子鱼，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你怎么会？”

    姜子鱼咧嘴一笑，道：“我好像出来得不是时候。但是没办法，有人告诉我如果我再不出来的话就来不及了。”

    “这不可能，你的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如果有人提醒你我们绝对不可能毫不知情”

    “传递信息的方式有很多种，她只是选择了一种比较特别的方式而已。”

    “什么方式？”

    姜子鱼不语，只是将目光看向了女神像手中那枝开的永远灿烂的桃花，在那粉红的花瓣上，有一只蝴蝶缓缓地煽动着它绚烂的翅膀。

    “你说的是它？”桃花不解地指了指枝头的那只蝴蝶，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姜子鱼却已无心去解释这一切，他只是伸手抓住了桃枝上那只蝴蝶，边看着它在自己的手中拼命拍打着翅膀边说道：“在你们的眼中，我们是不是就如这片遮蔽了桃花天整片天空的翅膀，也就是我手中的这只蝴蝶的翅膀一般，可以肆意撕裂？”说着，他的手轻轻一用力，蝴蝶终于挣脱了他的束缚。但最终，它没能飞出女神像脚下的水池。因为姜子鱼的手中除了它拼命挣扎留下的鳞粉之外，还有一片碎裂的残翅。试问少了一片翅膀的蝴蝶又该如何飞翔？

    正如此刻姜子鱼的处境一般，虽然他逃出了噬灵魔眼，但他还是没能逃出贪狼之人的包围。亦正如借此机会冲出死亡之境的人群一样，女神像的崩裂代表的并不是新的希望的开始，而是更加残酷的绝望的延续。因为，黄袍道人，真正的黄袍道人出现在了圣池之外。

    黄袍道人：“诸位，好久不见。”

    “你是黄袍道人”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既然你没死，那就纳命来吧”

    黄袍道人手一挥，在身前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壁垒，坚不可摧，随后他朗朗说道：“诸位听我说，冲动解决不了问题。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考验，一场对于大家的求生之能的考验。贪狼神殿中人或许嗜血，但绝非滥杀之辈。其实我们都一样，被桃花妖姬的幻世大阵困在这茫茫雪域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叶羲和：“所以，你们利用这噬灵魔眼，不断地从我们身上榨取能量，用来对付桃花妖姬”

    黄袍道人坦然：“不错，但那又怎样？如果易地而处，你们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你们朝四周看看，这女神象的四周是多么的安逸，多么的让人流连忘返。可是这些，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而弱者，没有选择代价的权力今天，你们逃了出来，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成为强者的机会”

    “什么机会？”

    黄袍道人：“加入贪狼神殿，共伐桃花宫”

    “放屁，贪狼之名早已腐朽不堪。我就算血溅当场也不会傻不拉几地为你们卖命”

    “黄袍道人，今天，我就要为我死去的兄弟报仇”

    “杀啊”

    人们呐喊着，疯狂着，冲刺着。

    但随之，“杀杀杀”三声震彻天际的嘹亮吼声淹没了愤怒的人群。只见一排排黑衣金甲卫手持长戈，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地从四面八方开拔而来，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黄袍道人：“诸位，你们可还记得天塌地陷之时无处容身的感觉？”

    人们沉默，刚刚才发生的大恐怖他们怎么可能忘记。

    黄袍道人：“那场火，那场灭绝天地的大火正是桃花宫的大祭司所放，而且天地海中的水奴，桃花天上的花奴就是由他种下的种子成长而来。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也绝对不是最后一次。曾经，我们同你们一样，被桃花宫的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可现在，我们不仅逃了出来，而且有了翻盘的资本。”

    “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黄袍道人：“你们不需要相信，因为在这里除了自己人便只有敌人。你们要做的只是选择。”

    人群中，不知是谁小声嘟囔了句：“说来说去，你还不是为了让我们加入贪狼神殿。”

    黄袍道人一笑，道：“你们随时可以离开，我不会强迫任何人加入贪狼神殿。但在离开之前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自认比这些黑衣金甲战士如何？”

    沉默，面对如此强大黑衣金甲卫他们除了沉默之外又还能做什么？

    黄袍道人接着说道：“那你们可知，在面对桃花妖姬的妖兵之时，他们中的许多人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当你们独自面对那无穷无尽的妖兵之时，你又能做些什么？是燃烧生命，放手一搏，杀死眼前的妖兵，却为更多的妖兵做养料，还是默默地结束生命，依旧为妖兵做养料？”

    沉默，久久地沉默。

    看着人们脸上的表情，黄袍道人知道时机已然成熟，所以他又继续说道：“诸位，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一，为你们曾经死去的同伴报仇，来一场毫无意义的厮杀。二，加入贪狼，与我们共伐桃花宫，杀了那桃花妖姬，一起杀出这座囚牢”

    有人蠢蠢欲动，亦有人不为所动。但黄袍道人并没有给他们多少思考的机会，他继续说道：“我数三声，三声之后还没有做出选择的人便是我们的敌人。”

    “三”

    “二”

    根本无需数完，在“二”声落下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两个人没有动过，一个是叶羲和，另外一个便是姜子鱼。

    “有意思。”黄袍道人的嘴角笑了笑，手一挥，黑衣金甲卫便抬着受伤不轻的桃花，带着刚刚加入贪狼的人群离开了。

    黄袍道人：“二位，这么说来你们是选择与贪狼为敌了？”

    姜子鱼：“黄袍道人，你好像不太懂得要挟别人。”

    “如何说？”

    “黑衣金甲卫都被你撤走了，你手上又还有什么筹码呢？”

    黄袍道人却是一笑道：“对付你们这种比狐狸还要狡猾，比兔子还要跑得快的人，人越多反而越碍事。这一次你们依旧可以选择联手，试试能不能从我的手中跑掉。或者，试试能不能再杀我一次。”

    姜子鱼做了个无所谓的手势，道：“既然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说着，他似有意还无意地搓了搓刚才沾染了鳞粉的手指，转身，走到了黄袍道人身旁。

    黄袍道人目露欣赏，道：“聪明，那不知叶公子你呢？”

    叶羲和只是淡然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三人离开之后，花瓣枝叶间，光影闪动，九个手持宽而钝的大斧的人如鬼魅般出现。九人身上的盔甲由黑金玄铁打造，奇重无比，但他们个个身轻如燕，如幽灵般掉在姜子鱼他们后面，不远不近。

    在他们离去之后，女神像下，一双精巧的小脚在池水中晃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她流泪的眼睛。随着赤足的晃动，那泛着涟漪的水面上亦泛起了少女的呢喃声：“小跟班，挺机灵的嘛。”

    倒影中，只见一只墨黑色的蝴蝶缓缓扇动着它的翅膀，飞离了少女的肩膀，迎着夕阳的余辉，消失在姜子鱼几人离开的方向。

    一路上行，四周除了那不变的桃树之外，便是湿了残红的沃土。

    约莫走了半个钟的时间，远远地，姜子鱼望见了一座突兀高耸的青山，青山上笔直坠落下一垂天大瀑布。而在那青山之巅，一座宏伟的宫殿张开着它的獠牙，俯瞰着这世间所有。那便是桃花宫，桃花妖姬所住的地方。

    前方，黄袍道人停下脚步，转身道：“记住这个地方。”

    姜子鱼：“这是哪里？”

    叶羲和：“桃花宫。”

    黄袍道人：“不错，正是桃花宫。你们与旁人不同，有多大的能耐就要肩负起多大的使命。”

    姜子鱼一笑：“你不会想告诉我你打算让我们两个刺杀桃花妖姬吧。”此话一出，身后便传来了森然的杀气。他知道，那是一直暗中跟在他们身后，以防他们逃跑的人。

    黄袍道人一笑：“姜公子，有时候人太聪明并不是件好事。至于详细情况，还是等二位跟我回贪狼神殿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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