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五、无处不在的出路

    姜子鱼将手中的祭台放入了画面里的湖水之上，不再言语，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十万幽谷，这个总会牵动他神经的词语，是他选择在这个不该留下的时刻留下的唯一理由。而至于所谓的出路，他从来就没有担心过。因为他相信，那曾经叫出那句“金灵果”的声音的主人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贪狼神殿中，看着那静静湮灭的世界，虽然画面中无法看清姜子鱼和肖狼对决的真实情况，但黄袍道人却兴致不减，他边擦拭着长剑上的鲜血边说道：“大哥，你猜他们两个谁会活着出来？”

    “我没有兴趣知道，但姜子鱼一定要死在里面。”

    黄袍道人：“对于已经肯定的事我没有兴趣知道，胜者自会从中走出，而败者的生死与我无关。我感兴趣的是，从中走出的人是不是我们想要的人。”

    “放心，姜子鱼不会杀肖狼，而万千怨灵的力量可不是一个小小的碎魂修士能够承受的，更何况是一个以怨灵之力淬灵的碎魂修士。”说着，他的嘴角一弯，继续说道：“将来，他一定会是一个好人。”

    听到这里，黄袍道人的嘴角同样一弯，“好人，我喜欢。”

    立在桃花枝头，姜子鱼并未将目光投向肖狼，而是静静地看着池中的桃花倒影，一瞬不瞬。同境界中，一个是达到了顶峰的天，一个是刚刚入门的地，差距如此之大，姜子鱼却如此行径，怎叫人不怒发冲冠，鼻喷白气呢

    “小子，我本想给你留个全尸。可现在，我要把你削成一片一片的，慢慢地品尝。”

    姜子鱼却只是叹了口气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肖狼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道：“你说什么？”

    姜子鱼似自嘲地笑了下，道：“你差得太远了。我真傻，早该知道就算你去过十万幽谷也绝没有去过她所在的地方。”

    “如果你认为这样就能激怒我的话你未免也太过天真了，小子，口舌之争并无意义。动手吧，我让你三招。”

    姜子鱼歪头一笑，道：“好啊。”

    说着，他运起了全身的灵力，使出了三招剑式，但这三招并没有给肖狼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因为从头至尾，姜子鱼根本就没有对他出过一剑，那三招剑式全都刺入了黝黑的海底，荡开了一层又一层的波浪。

    波浪荡漾之际，姜子鱼从容地看着肖狼道：“三招已过。”

    “那你就受死吧”

    看着肖狼攻来的刀，姜子鱼却不急不缓地说道：“在你动手之前我想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已经无法压制体内那股吞灵噬魂的，如果你败了，你不仅无法逃出去，而且会输掉一切，包括你的灵魂。”

    肖狼哂笑，刀势未变，直逼飞身后退的姜子鱼而去：“小子，你还是担心担心下你自己吧”

    当宝刀即将接触到姜子鱼的脖子之时，肖狼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惊容。因为他发现，那个身影好像并不是实体，而是一道虚影。

    悄无声息中，姜子鱼握着一柄短剑出现在了肖狼背后，冷漠地一刀刺去。

    “你”肖狼喷洒着鲜血的身子跌落而下

    收回短剑，姜子鱼仰天闭目，似在呢喃：“不够，你的愤怒还远远不够。”

    “哼，雕虫小技”那跌落而下的身子诡异消失，再次出现之时肖狼已在姜子鱼身后，而且毫发无损。他带着绝对的傲气立在那里一动未动，并未出手，只是淡然说道：“我半个身子都已踏入九曲，无论你试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该愤怒的是你，而不是我。”

    这时，水面的倒影中，一只蝴蝶停留在尚还灿烂的桃花花瓣之上，静静地煽动着它的翅膀。而这时，正在崩裂的桃花天的天空变得极其诡异，一会儿漆黑如墨，在火光的照耀下拉扯出一抹绝望的荒凉；一会儿却又五彩斑斓，如那绚烂的极光，藏着无尽的诱惑。看着水面，看着天空，姜子鱼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妖光，“知道了，别再催了。”

    雪域桃花中，在那座古老而忧伤的女神像旁，在那幽黑的池底，一双眼睛猛然睁开。叶羲和冲出水面，冲到了那拥有者一双雪白的大长腿的女子面前，冷冷道：“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道尊之躯，号称古往今来最接近仙体的存在，一双仙眼能观过去未来。我们究竟做了什么，叶羲和，你不会看不到吧。”

    “真是不知死活”叶羲和的体内乍现出一股刺目的光芒，瞬息间便自女神像旁消失不见。

    “嗯？”贪狼神殿中，一个肥硕的身子如一座小山般震动了下。神殿内的火焰灼腾不息，那是殿中之人，黄袍道人口中的大哥，贪狼之主极其兴奋的表现，“果然不出我所料，身为皓天传人，就算明知是陷阱他还是会往里跳的桃花，快，给我拔了这噬灵魔眼，将他跟叶羲和一起带回来哼，桃花妖姬，这回你可是为我徒做嫁衣了。等我得到了这传说中的人，我定要你跪拜在我胯下苦苦哀求”

    与此同时，落日桃花图中，姜子鱼舍去与肖狼的战斗，将身子猛然下沉，直沉到那清澈却不见底的池水里，没入那无边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见此，肖狼冷哼了声，“哼，小子，出路根本不在池底，只不过这样的死法倒是便宜你了。”

    “啵”在姜子鱼的身子下沉之际，在那颗最大的桃花树上，一朵极小的花苞瞬息间便完成了开放的过程。叶羲和带着一身惊人的仙光，从这朵桃花中一冲而出，冲到了肖狼的眼前，喝道：“人呢？”

    肖狼下意识地指了指水面，面对此时的叶羲和，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在颤抖：“你为什么不拦住他？”

    “我我”肖狼吞吞吐吐地说了几个“我”字后方才有些愕然地问道：“我为什么要拦着他？”

    “咕噜噜”池底突然涌上了无数颗气泡，犹如那即将沸腾的海洋，暗涌着无尽的巨浪。而天边，忽而燃起了无尽的火光。桃花天中，绝望的修仙者们更加绝望了，那是灭世的火焰，而他们必将在那火焰之下被燃成灰飞。

    “废物”一巴掌扇飞肖狼，叶羲和一飞冲天。虽然他在画中，但由于噬灵魔眼的破灭，画中的一切已经成为了桃花天中的一切，当画燃尽之时也就是这片桃花天，这方天地海归于虚无之际。

    “看，那是什么？”

    “仙人，仙人救我”

    听见旁边的呼喊声，本已绝望的人群沸腾了起来。天空，有一个巨人，穿着一身白衣，带着一身明亮却不刺目的仙光冲向了挑花天，直奔那令人恐惧无限的无尽桃花根而去。在无数双期翼的目光中，叶羲和将他的半只手伸出了桃花天。

    天空，那只伸入了苍穹的手被无限放大伸展，最终竟然布满了整片桃花天，而且丝毫没有停止放大的迹象。苍穹之下，人们个个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明白，原来出路一直都在他们眼前，原来如此广阔的苍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出路而已。

    “好好可怕的气息。”看着那个身影，肖狼全身在止不住地在颤抖。而在那脚下的池水中，他从里面感受到的力量跟头顶的那股力量同样可怕。忽而，他疯狂地笑了起来，披头散发如一个绝望的魔鬼般，冲进了人群，冲进了只想逃出升天的人群中，举起了他手中的刀，开始了疯狂地砍杀。所有人都在求生，唯有他选择了求死。

    “你休想”苍穹之上，一个声音刺透而下。而叶羲和只是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将他那只伸出了桃花天的手在另外一片天空下肆意搅动着。

    不多时，几道血河从天而降，顺着叶羲和的手臂染红了整片桃花天。只是不知这血是别人的，还是他的？

    天空，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哼，自作孽不可活。凭你如今的修为就算你我面对面你也不是我的对手，现在竟然想凭一只手来对抗我，真是异想天开。”

    原来，这血，这无尽的鲜血是叶羲和的。但他的脸上并没有半分惊慌，反而还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这笑容在桃花天下的人们眼中看来是如此的暖人：“诸位道友，请助我一臂之力，共破噬灵魔眼”他的声音并不如何洪亮，却敲响了每一个人的心房。因为，绝望中的一抹生机足够令任何人为之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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