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楼主

    高天聪办事极有效率，答应狄岳以后，立刻找到了自己的父亲。

    高长乐已经年过五旬，但因为先天境界的修为，一点不显老态，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一身古朴长衫，给人十分儒雅的感觉。听了儿子所说，他倒没有一口答应下来，面色沉吟思索起来。

    “天聪，那狄岳为父倒也有些印象，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入门四年了，修为的话，好象是武师境界，虽然还未拜师，但以他年纪也算不错了。既然是外门弟子，倒也当得起细雨楼楼主之位。不过为父琢磨着，他年纪轻轻修为还算不错，怎么会愿意去那多事之地？”高长乐声音沉稳，与他面容十分相符。

    说来容易，但要知道九林门门人至少有一千之数，以他现今地位，居然对狄岳这等没什么特殊的弟子都有印象，便能明白他能当上整个九林门外务长老绝对是有原因的。

    高天聪早就习惯了父亲远超凡人的记性，猜到他会有这样一问，当下不假思索把狄岳与他所说理由讲了出来。

    “呵，原来如此，倒是为父想多了。也对，那狄岳十四岁就入门，家庭背景也很清晰，算是知根知底，想来不至于是那铁掌门和血衣门的奸细。可惜，他却是个鼠目寸光之辈。”说到这，高长乐不屑的哼了一声。

    不怪他太过刻薄，实在是狄岳的选择怎么都说不理智。一来以他现在年纪，修为才是真正的根本，如果是其他弟子就算比他窘迫十倍，都不会选择去做外务。二来，那细雨楼现今可真不是什么好去处，上一任楼主尸骨未寒，普通门人都是逃还来不及，怎么会故意凑上来？

    也正是这样，楼主位置才会空置半个月，才会轮到狄岳来打主意。

    高天聪呵呵一笑：“父亲大人，那狄岳毕竟无依无靠，混到今天也不容易，和我等当然没得比了。而且他年纪太轻，又不像儿子一样有您指点今天道路，这样选择也很正常”

    高长乐听了此话，点点头，不再关注狄岳，转而指点起儿子修炼上的课程来。

    第二日清晨，门派任命已经发了下来，除了一块特制的楼主令牌，还有百两银子，算是第一个月的月俸。

    收好银钱与令牌，狄岳将自己衣物包了两个大包，直接离开门内。一路上，他的事情已经被许多门人弟子知道，众人遇见他时眼色都是鄙夷与同情，完全想不出他这样做的理由。

    “哟，这不是狄小子嘛，听说他要去那细雨楼当楼主了？也不知道他是怎样想的，简直就是我们武者中的耻辱啊。”

    “谁说不是呢，要知道我等外门弟子，修为才是最重要的。出去做外务，不但绝不可能成为内门弟子，而且还会被门派当成贪图享受的庸才放弃呢！”

    “是啊，还有啊，不知道师兄你知不知道，最近那细雨楼啊，可不是什么好去处，沈楼半个月才被刺杀，现在都没找到凶手呢！”

    远远的传来众人说话声，话音一点没有压抑，完全不在乎被狄岳听见。可惜狄岳前世在那样艰难的环境中多年历练，不知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对于这些不友好的眼色与私语，一点都不在意权当没有听到，大步向前走去。不知怎得，才一走到街头，心中猛然多了一种畅快无拘无束的感觉。

    临风镇不大不小，门派山门距离细雨楼不过十里距离，但却已经是两个世界。

    身前十米外正是雨楼大门，占地极为宽广，一眼看不到尽头。木制楼身上涂抹着艳色亮漆，结伴去食阁吃饭，零星还有几个涂着胭脂身着丽色长裙的姑娘们。

    虽然半个月前才发生了沈楼被刺杀事件，但却一点没有影响到楼内的生意，狄岳放眼看去。

    只见一帮帮通宵赌钱的赌客们，经过一夜奋战，也终于坚持不出，成群的走了出来。只看脸色，那些满脸得意不时高声说起自己赌博经验的，那一定是赢了大钱的。而那些默不作声，脸色疲惫却凝重的，一定是输的不少，可能就要回家当掉自己的房子甚至是妻女。

    别看这细雨楼名字雅致，但却是不折不扣的烟花之地，正是清晨时分，已有三三两两的通宵欢客，打着疲惫的哈欠顶着满足的脸色出楼回家。几人一道而来的，不时聚在一起畅谈昨夜自己挑选的姑娘是否。

    “果真是个烟花地，销金窟，同时也是个风云之地呢”狄岳看着可以展现人生百味的人群，轻轻说着。

    接着，他不再迟疑，大步走了进去，直直向着楼群中心处一座主楼走去。

    才刚走到门口，他就被两位牛高马大满脸横肉的青皮侍卫拦了下来。狄岳根本不在意两人面色凶狠的神情，随手一抛，巴掌大特制的木牌已经飞到了其中一位手上。

    那人以为狄岳是想用东西砸他，脸色一下大怒，狰狞一笑，浑身肌肉高高胀了起来，上前一步就要动手教训狄岳。还是他那同伴有眼色一些，虽然只是一眼，但已经认出那是楼主特制木牌，赶忙拉住了自己的同伴。

    那莽撞人吃了同僚一拉，楞了片刻，过了许久，终于弄明白了状况，脸色一下慌乱无比，吱吱呜呜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因为太过紧张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反而把自己脸色胀的通红。

    狄岳当然不会和两个青皮计较，见这人吓的浑身发抖，摆了摆手：“某乃新任楼主，你等上去通报三位大掌柜，就说某在六楼议事大厅等他们一刻，过时，就再也不用来了！”

    说着，双手一推一拉，将两人地滚葫芦一样甩开，顺便把楼主令取在了手中。接着完全不理会两人，旁若无人的走进走楼，向着楼上走去。

    毕竟是武师，狄岳脚步飞快，片刻之后已经来到六楼。轻松无比的推开一扇巨大木门，走入了议事大厅。

    他速度快，那两个青皮动作也是不慢，也许是被他吓坏的缘故，飞快跑着将消息通知了恰巧一起在三楼商谈事情的三大掌柜。

    细雨楼产业毕竟太过庞大，九林门为了方便管理，一共雇佣了三位经验丰富的掌柜。这三人，算得上除九林门弟子才能当的楼主外最有权力的三人。

    听了那两青皮所说，挥退二人，三人放下手中工作，互相看了一眼，半天没有说话。

    “老魏老刘，这新楼主嘛，年纪不大，火气倒是不小。人家少年郎都说了，过时不候了，你们两个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三人中最年轻的何掌柜见两人沉默，直接开口。

    “老何，你别以为你背后有人就这样嚣张。那少年年纪再小，却也是武师境界的高手！而且还是上门的外门弟子！可不要小看了人家！”老魏年纪大了，心态比较保守，拿起烟锅抽了一口悠悠道。

    何掌柜不屑一笑：“什么楼主？我们给脸叫他一声楼主，不给脸，直接将他架起来就是了！我背后有谁，你们都是知道的！看他表现好了！要是等会见了我们还是这么不懂礼貌，咱可不会让他当上几天楼主！”

    “还有，别怪我没告诉你们两个！一句话，帐本没有，接风宴没有，本色更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你们可明白？”跋扈说着，何掌柜瞪住了两位同僚。

    那刘掌柜性格虽然有些怯懦，一身本事都在做生意上，但也知道何掌柜背后是真有九林门长老做靠山，就算是上一任楼主沈楼在的时候，他都不怎么给其面子。现在说出这话，也是很正常的，只得点了点头。

    而那魏掌柜年纪大了，只看重自己每个月的俸银，一向是只做事不说话，不愿意掺和到上门中复杂的争斗中。所以，见刘掌柜同意了，也一样点了点头。

    见两位掌柜都被自己拿住，何掌柜满意的笑了笑：“也罢，那少年郎既然来了也放了狠话，我等不妨给他一个面子，去见见他也好。”说罢，第一个起身走了出去。

    另外两位掌柜互相看了一眼，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起身跟在了何掌柜身后。

    三人很快走到了议事大厅前，还是何掌柜一马当先推开了大门，直接走了进去。

    狄岳此刻，正坐在一张巨大的木桌前，除了他身下的一把椅子，其他椅子都被他随意的踢倒在了地上，散落一地。

    见到三位掌柜进来，也不起身，扫了三人一眼：“你们就是三大掌柜了？”口气有些傲慢。

    雕虫小技，故意把椅子踢开，你坐着我们站着，然后和我等打招呼？真是幼稚，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被你这黄口小儿把压住？何掌柜心中不屑想着，嘴上倒是应的很快：“回楼主，小人等正是三大掌柜。”

    口中前半句说自己是“小人”，后半句说自己是“大掌柜”，倒也有些意思。

    狄岳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怎得突然轻声一笑：“哈，面容如此年轻，说话如此风趣，想来你一定就是何东林何大掌柜了？”

    何掌柜，何东林，听到这句话，不知怎得打了一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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