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外放

    看着熙熙攘攘的食客，狄岳不出所料的点点头，虽然多年不见，但是惠如楼的生意还是那样的好。

    人来人往中，两人虽是武者，但也花了好大一翻力气才成功挤了进去。这家传了三代的百年老字号，楼内装修并不奢华，反而显得有些普通。

    但看着蒸腾着的热气，鼻内闻着多种美味混合而成的浓香，就算是狄岳，都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大劫开始后，普通凡人死伤无数，几乎没有了凡人城镇可以存在。本来稳定的王朝，也一个接一个的陨落。武者与修真者们，虽然有活命的机会，但却再无凡人的供养。以狄岳那时先天境的修为，自然无法自己建立一个势力，只得在大陆上不断流浪奔逃。

    这种情况下，他已经连续吃了许多年难吃冰冷的干粮，偶尔干粮食尽，只得自己采些野菜打些野兽来吃。多年下来，他几乎忘记了真正美味的食物是怎样的味道。

    狄岳都是如此，本就好吃的高天聪更是不堪，动作飞快的占了一站桌子，立刻高声招呼起小二来。

    “茶水先不上，脯鱼干蒸烧卖来一份c笋尖鲜虾饺来一笼c蟹黄叉烧包必须上两笼c萝卜糕先来个两钵c豉汁蒸排骨也不能少，恩，再来个两盅百合鸡脚汤。速度快一点，小爷快饿死了。”忙碌的小二才一过来，高天聪立刻唱戏一般报出了一堆菜名。

    小二记性很好，飞速重复一遍，见数量与菜品都没有记错，马上高声吆喝一下，飞快走向厨房方向。

    狄岳呵呵一笑：“高师兄果然是食中老饕，点的这东西里有好几样我都没有吃过。要么我怎么听其他同门说，每次和师兄你出门，都能长上许多见识！”

    高天聪好吃也爱吃，听了这话笑的十分满意：“狄师弟这话，师兄我就当仁不让的承认了。说起来，这惠如楼虽说开了百年，但是真正的上品食物，也就是为兄点的那几样了。其他食物，也就是可堪一吃罢了，没什么好点的。”

    狄岳点头认同，心中虽然有事，但也知道火候还不够，也不说破，也高天从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这些美食来。别说，还真长了一些见识。

    楼内生意极好，但是上菜速度一点不慢，不过片刻，小二便将一个个冒着热气新鲜出炉的蒸笼早点摆上了桌子。

    两人都已饿了，相视一笑，同时闭口，拿起筷子就着热气吃了起来。

    夹起一个晶莹剔透白里透红水晶一般的虾饺，狄岳轻轻吹了口气，一口咬下半个。

    刹时间，微烫却浓香的汁水，弥漫在唇齿间。新鲜的虾仁没有一点海腥味道，反而甘甜无比。轻咬一下，弹牙的触感从齿上传了出来。大口咀嚼几下，一口吞了下去，从嘴到胃，都觉极为满足与温暖。

    两人吃的都十分起劲，根本无心交谈，飞快消灭着桌上食物。狄岳毕竟定力好上许多，感觉吃饱后，拿起小二送上的热毛巾擦拭一下，叫了一壶碧尖茶。

    他慢条斯理的喝光一杯香茶，高天聪已经将桌上所有早点一扫而光，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有空说话：“狄师弟，这早茶嘛，里面讲究很多的，每家店都是不一样的风味，下次有机会的话，师兄再带你去其他楼见识一下！”

    狄岳自然笑着应了下来，和高天聪聊起临风镇内其他的美食来。过了半个钟头，两人这才兴尽而归。

    接下来一连三日，狄岳不断在心中调整自己复杂而庞大的计划，同时日日清晨都与高天聪共进早膳，不多的积蓄虽然花的七七八八，但不仅让他好好体验了一下多年未有的胃口满足，也让两人的关系也飞快的从普通认识进化成了熟络。

    第三日清早，坐在一条小巷边的面馆上，高天聪一口喝光了飘满辣油的扳面高汤，低头擦了擦嘴巴，再抬头时，脸色已经变的相当正经：“狄师弟，你已经请为兄吃了四顿早饭了，破费不小，为兄一直在等你开口。不过没想到师弟你定力如此之好，倒让我十分佩服呢。”

    狄岳心中了然，知道高天聪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平庸好哄，不再兜圈子：“师兄，师弟请你吃饭，主要有两个打算。一个呢，当然是想跟着师兄多吃点美味。二一个呢，却是师弟感觉年岁渐长，有些耐不住寂寞，想要做些门派外务。”

    高天聪听了这话，面上稍有惊讶，怎么也没想到狄岳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所谓的门派外务，解释起来很简单，就是门派所属的产业。古话已经说尽，穷文富武，武者想要快速的提高修为与自己的战力，少不得要依靠灵草丹药c盔甲兵器等等外物的帮助。

    这些外物，当然不可能全由门派自己搜寻种植锻造，都需要金钱银两才能买来。

    而作为临风镇排行前三的大派，九林门门下当然也有许多自己的产业。这些产业十分繁复，有佃户无数的农庄，有镇内的旅馆赌档甚至青楼，有药铺有铁匠铺，甚至还有与朝廷合开的酒坊。

    因为种类实在太多太杂，除了门内外务长老，只怕没人能够一一说清楚。这样庞大的产业，除了雇佣普通凡人，当然也需要一些门派内弟子去管理。

    门内弟子，和那些雇佣的掌柜当然有很大区别，业务并不繁忙，所得月奉也很高高。如果胆子大一点的话，还有为数不菲的灰色收入。

    虽然待遇极好，九林门内的弟子，尤其是狄岳这样年轻就已经进入武师境界的弟子，却少有愿意去管理的。这些弟子毕竟年轻，基本上都很有进取心，大多只愿专心修炼，不愿意为了这些俗务分心，影响了自己修炼的速度。

    而且门派中大多数弟子都清楚的明白，不管自己在门内地位如何，门派本地就相当于一个人的心脏部位。不管自己混的怎么样，一直呆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哪怕当时得不到什么好处，混个脸熟也好。

    说起来，就如同凡间的朝廷官吏一样，只要稍有野心，都更愿意当个无权无势的闲散京官，而不愿意外放当个实权知县。

    而狄岳，年纪不过十八，已经成为武师。虽然单身一人没有父母长辈可以依靠，但如果今后修炼不出什么大变，后天境界可期，就算是先天境界，也有机会一拼。

    如此，他提出想去做些外务，才会让高天聪这样惊讶，心中各种怀疑想法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

    看出他的想法，狄岳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高师兄你也知道小弟情况，父母从小失踪，又要抚养小妹。现在还不容易将小妹也送入了门派，但是也欠下了许多外债，平日里修炼也多有拮据尴尬之时。因此，师弟思虑多日，终于下定决心，打算先做一年外务积攒一些身家。”

    说完，他根本不给高天聪思考时间，飞快继续道：“师兄你也知道，小弟无依无靠，没有长辈可以接济，和师兄你比不了。为了今后有一丝突破进入先天的机会，必须积攒一些资源，所以，只得恳请师兄你给个机会了。”

    高天聪听完这些，心中倒也有些认同——狄岳的情况，他倒也有些了解。知道他从小父母失踪，还要孤身抚养妹妹，能混成今天这样实属不易。虽然成功破境成为武师，但是日后修炼所需要的资源却变的更加恐怖。如果自己不想办法谋划一二，只靠门派内的给予，绝对不够。

    拿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叹了口气似乎在帮狄岳难过：“狄师弟你这么一说，师兄也是大概懂了，虽然师兄不是太赞同你的选择，但也能够接受。这样吧，师弟既然求到我头上了，师兄也不和你摆架子，你想去哪处外务，直说好了。不过事先说好，有些好位置，比如农庄什么的，有无数同门觊觎，师弟想去的话，那可不太容易”

    一口一个师兄，牢牢的将自己放在高人一等的位置上。以狄岳多年历练，怎会看不出来？不过此刻，他当然不会计较这些。

    “多谢师兄了，小弟当然不会不知天高地厚为难师兄，我仔细想了多次，知道农庄什么的没什么希望，就想师兄安排我去细雨楼。”

    高天聪心中又是一惊，要知道门派外务也分三六九等。他刚才所说农庄，便是一等一的去处。农庄不但清闲安全，而且还可以靠田吃田，得到许多灵谷灵食之类的吃食，是门派内许多弟子觊觎去的去处。

    至于细雨楼，只听名字就能知道，是一家集赌挡青楼搏戏于一体的复杂之地。这种地方，虽然月俸极高，但是俗事也是极多，几乎让武者没有修炼的时间。

    不仅如此，因为此等风月之地收入极高缘故，经常还会碰到其他门派的挑衅与攻击，十分的危险。

    远得不说，细雨楼上一位门派外务，就在半个月前死在了一次刺杀之中。过了如此之久，九林门甚至都没能弄清那位外务到底是死在何人何派手下。

    “狄师弟，看来你的消息也挺多的。师兄老实和你说，细雨楼那现在确实缺一外务弟子。不过那地方有多乱你也是知道的，你可要想好了，真想去当那楼主？”毕竟吃了狄岳四天白食，高天聪良心发现劝告道。

    狄岳心中早有计划，自然不会被这小小警告劝退，沉稳点头：“多谢师兄忠告，但是为了楼内月俸，就算有危险也顾不得了。”

    说完，沉吟片刻继续：“师兄你也放心，师弟做事绝对不会让你失望，该给师兄的那一份，绝对不会少”

    又是一个为了钱不要命的蠢货，也罢，既然你懂事，又吃了你四天白食，去和父亲说一声也无所谓。正好那细雨楼楼主空了半个月了，再空下去门派的脸面也不好看！

    高天聪心中这样想着，也不再劝，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下来。

    狄岳何等精明，观察异常敏锐，只看高天聪表情便知他心中所想。不过，他自然不会说破，反而一脸感激的笑容，拉着高天聪连连道谢。

    计划的第一步，终于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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