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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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洞内的烛火忽明忽暗,在梁思成的眼前影影绰绰。

    即便是天色尚未完全黯淡下来,洞内黑黢黢的环境也为这原本紧张的气氛,更添了一层难以言状的恐惧与担忧。

    温雅头发凌乱,蜷着腿坐在冰凉的石地上,手不停地揉搓着双臂,像是被冻坏了。

    但梁思成无所表示。因为他知道她并不是冷,而是无所适从,这样尴尬又无奈的环境下,只得用这种动作来缓解内心的紧张。

    就拿自己来说吧。他也不是坐在石头上翘着二郎腿不停地抖动着么。

    “那个”最终还是温雅先开了口。一直以来高度紧张的梁思成立刻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把头扭向他。

    他的动作简直就是快得让人无法形容,犹如士兵听到哨声列队一般迅速。

    温雅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开始蔓延出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并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大男孩,实际竟如此紧张。

    比她还紧张。

    后来,温雅的表情逐渐变成了想笑而不敢笑。

    最后,二人洒脱的笑声在山洞荡起了回音。这源自于梁思成嘿嘿地傻笑了两声,并尴尬地挠了挠头所致。

    这种笑声没能持续太久,终于被洞外模糊的女人呼喊声吓得戛然而止。

    “是我妈妈,她在找我。”温雅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动口,目光仿佛飘向洞外很远的地方。

    “那个那你要不要出去?”梁思成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要。”她回答得很坚定。

    洞内,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女人的呼喊声渐行渐远,最后随着夜色的降临,那唯一一丝来自于大自然光线的消失,彻底停驻在了二人耳畔,不再回响。

    “那个”这回是梁思成率先打破了这令人尴尬得窒息的沉寂:“你真的不打算回去?”

    “回去会被我那个男人打死的。”温雅没有抬头,眼睛盯着地面,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梁思成也不知道她将是什么样的表情,因为他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情绪起伏。

    “那个男人,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追着打你?”梁思成显然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但这个疑问也确实存在于他心中很久了。隐隐地,他觉得那个女人并不是在胡说。因为回想起多年前那个刻骨铭心的下午,他还依稀地记得那个男人的背影,确实与刚才气急败坏的那名男子有着八成的相似。

    再加上女人的呼喊,那所谓的村长夫人的呼喊。

    身为村长夫人,刚才那种话是绝对不可能乱说的,即使是她再着急也不可能。

    那么来说,这就是真的。不知是不是错觉,梁思成忽然觉得温雅倔强的眉眼和神情,跟那男人气急败坏的样子竟然有些许神似。

    “那个男的是我妈妈的情夫。我打小就知道他的,薛叔叔。”温雅抬起头,平日在学校里,她的嘴角总是挂着那么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让人感觉这是个如同阳光般温暖的女孩子。可是现在,说起情夫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神情异常冷酷,如同北极寒冰。

    梁思成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人并不是温雅,或者说,灵魂不是。

    记得他看课外书的时候曾经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每个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潜在人格。

    难道今天他见识到了温雅的第二人格?

    “很小的时候,我爸爸进城办很重要的事,我妈就会把那个不要脸的男人带到家里来。那时零下四五度的时候,他甚至把我轰出去,再房间里跟我妈妈偷情。那时候我才五六岁呀。哈哈。”温雅说到这里眼角溢出了泪水,但是她的神情依旧是冷酷的。

    “而我妈妈就那么不管不顾地看着那个男人虐待我,我能看出她的眼神里是有一丝心疼的,只是不知她是害怕那个男人,还是顾虑什么,始终不肯出面帮我。”

    “那你就一直这样捱到了今天?也不把这件事告诉你爸爸?”梁思成想当然地脱口而出。在他看来,这件事告诉村长是最佳的解决方式。

    “哼,你想的简单。如果跟我爸爸说了,他的尊严何在?而且以他的身份,又不能完全不处理这件事情,但即便处理了,声势绝对不小,到时候全村人都知道了,你觉得我爸爸这个村长还有颜面再继续做下去吗?就算他为了自己的名誉,忍气吞声,那么又将会承受怎样一种煎熬。”

    梁思成忽然说不出话来。

    应该说他忽然间明白了这个表面云淡风轻的学姐,这些年承受得是怎样的一种煎熬。

    虽然对方只比她年长一至两岁,但他仍旧觉得温雅的成熟远远的超过了自己,甚至超过了她本人的年纪。

    原来人真的是在磨难下长大的。难怪,即便身为村长的女儿,即便拥有着这样一个令人仰慕的身份,她依旧温文尔雅,气质不凡。

    原来她就是在这样一个虚伪,每天充满着戏码的生活环境下成长的。

    梁思成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

    “成弟弟,今天的事情,你可以不要告诉别人吗?”沉默了许久的温雅再次平静地开了口。

    “可以。包括你说的话。”梁思成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当然,他也是这样想的。虽然年龄不大,但却了解事情的严重性。

    “你知道么,他们其实是在我爸爸跟我爸爸婚前就已经认识了,那个叫阿单的男人,是我母亲的青梅竹马。”温雅两眼无神地望着黑黢黢的洞顶,不知在对谁诉说:“其实我早就知道我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我爸爸亲生的。”

    听到这句话,梁思成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她早就知道?

    温雅仿佛猜出了他的心思:“我妈每次在那片树丛跟他私会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地跟那个男人提起我。”

    说起那片树丛,梁思成不好的回忆再次潮涌般袭来。他没有说话,只想静静地听下去。

    “你知道他为什么今天气急败坏地追着我打吗?”温雅忽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梁思成,卖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关子。

    梁思成猛地被她突如其来的问话拉回了思绪,瞪着茫然的双眼眨了眨,还没等他摇头,温雅便坏笑着加重了语气,甚至有些阴森地说:“因为只要我一发现他们去那片小树林偷情,我就会悄悄地跟着他们。”

    沉默。

    “跟着他们做什么”良久,梁思成只得再次尴尬地开口打破这无底洞一般的沉寂。

    温雅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从随身的荷包掏出了一部黑色的小相机。

    这相机看起来挺新的,是部傻瓜机。

    紧接着,在梁思成目瞪口呆的神情下,她从荷包的另一个口袋取出了那些花花绿绿,不堪入目的照片。

    梁思成说顿时说不出任何话来了。他将头扭过去,仿佛躲避一具已经腐烂了的,臭味四溢的尸体。

    皱着眉头,表情厌恶。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温雅忽然把脸凑了过来,二人的距离近得不到两米。

    甚至,都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梁思成这时候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十分陌生。

    又是一阵沉默。梁思成当然没有接任何话茬。他也不知道该怎样讲这样尴尬的谈话进行下去。但唯一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些话,在这个外面脆弱的女孩子心里,真的憋得太久了,他亦不能跟最疼爱自己的父亲说,又不能找同学倾诉。

    于是,梁思成渐渐地觉得温雅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况且一般女孩碰到她这样的家庭情况,是很难像温雅一样坚强,如此为自己父亲着想的。

    尽管不是生身父亲。

    温雅哭了。

    豆大的泪水仿佛开了口的泉眼,无止境地涌了出来。

    她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痛楚,而不是像先前那般冷漠。她再次坐在地上,把头买到了双膝内,口齿不清地嘀咕着:“我不能让他们太过放肆,这些是证据!他们早就看我不顺眼,这些都是我的护身符!但是我不能把他们交出来,交给大家,因为那样我爸爸妈妈就全都完了!我真的做不到今天那个阿单发现我悄悄跟踪他们,他竟然对我大打出手,我真的不敢相信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打死我也不信!!”

    她终于扯开嗓子,嚎啕大哭。

    这时洞里已经完全失去了光线,唯一可以借来的光,便是洞口外朦胧的月光。

    梁思成在这暗黄色的月光下,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多年前树丛中亲眼目睹的那一男一女的身影。

    他忽然拉起温雅,转身跑出洞口。

    温雅停止了哭泣,木呆呆地任由他这样拉着,可是没跑多久,梁思成忽然停了下来站在了原地。

    “不知道去哪里,对吧。”温雅忽然镇静地说。同之前她的在状态相比,再次判若两人。

    梁思成看了看前方忽明忽暗的灯火,知道他们马上就要分道扬镳,各自回到属于自己的村庄。之后,温雅会再次变回以前那个温文尔雅的她,而自己,则继续过着调皮捣蛋的日子。

    不管是树林里的那些事,似乎只有当它们没有发生过,或者从未看到过。

    山洞里二人的谈话,梁思成也只得当作从来没有听到过,从记忆中抹去。亦如当年那件事情。

    方才的奔跑,原来追逐的依旧是茫然。

    因为年少的他们,并不知道,找寻逃出噩梦的出口的方向,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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