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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第10章 游园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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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雾之中,隐隐约约可见树荫遮掩下的朱墙,这道墙经历过多年时光的日照雨淋,早已褪淡成一种浅浅的红颜色。

    这是秦家的门墙,世芳不知道多少次在夜半梦回之时,走回到这道朱墙下,听着虚掩的院门后头,传来的说话声脚步声。如今她终于回到这里,两扇朱红色的宅门紧闭,威武雄壮的石狮彷佛可以娓娓道来往昔今日的峥嵘岁月。

    世芳当日便购置豪华马车,与王二分别换上富贵衣装,此刻正驾驭高大俊美的骏马美车,沿着这道长长的朱墙寻到秦家宅邸,天子脚下寸金寸土,相国公秦家光是府邸就占了一条长街。

    门前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王二脸上难掩喜色,嘴里念念叨叨:“妙极,看来秦公子的疑难杂症无人敢治啊。”

    他双手插入锦绣衣袖,胸有成竹说道,“只要按照咱们事先商量好的做,这赏银咱们是领定了!”

    世芳从马背上跳下,大步上前拉住黄铜门环,砰砰砰敲得山响,不消片刻,两扇朱红色宅门缓缓敞开,走出一老翁,白发苍苍举止有礼,“来者何事?”

    王二坐在车里岿然不动,世芳一眼认出开门人正是秦家老仆丁泉,她前生嫁入秦家,这家族里的老仆嬷嬷都熟识,知道这丁泉算是仆人里头说得上话的,当即便弯腰作揖,恭恭敬敬开口答道,“听闻秦家公子久病不起,我家师傅想为大当家分忧,好让秦公子药到病除。”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凡事先敬罗衣后敬人,此乃天下不变之真理。丁泉上下打量一番世芳,见这马夫童子竟穿得起绸缎,又驾驭得了四马齐驱的高头马车,拉车的骏马毛色顺亮,马鞍上饰以金属玉石,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冠盖流苏奢华精致,车门被锦缎门帘挡得严严密密,想必里面坐的不是高人,也是个半仙,态度当即恭顺了几分。

    “贵人请进。”丁泉让开一条路,好让他们进来。

    朱红色宅门缓缓敞开,露出人头济济的前院,门外冷清可罗雀,原来人都进到宅子里候着,什么江湖郎中c道士天师,应有尽有。

    世芳前生只知百流病重,曾经广邀天下名医诊治,却万万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人敢上门碰碰运气,心里暗暗吃惊。

    此时丁泉走过来,塞给她一枚精致的号牌,“请耐心等候,老仆稍后再行知会。”

    世芳低头一看,那木牌上写着第壹佰零捌号。

    呵,这要等到什么时辰才轮得上他们?

    幸好她早有准备,掏出事先封好的银子连号牌一同交还丁泉,“有劳转告大当家一声,我家师傅说贵家公子时辰无多,不容耽搁。”

    有钱能使鬼推磨,即使在权贵家门内,金银依旧是非常有效的开路之物。何况世芳前生与丁泉打过交道,知道他乡下家中尚有儿孙,月例银子是远远不够开销的。果然,丁泉接过封银面露喜色,匆匆往袖子里掩藏,连连点头,“老仆这就去禀告大当家,方才恰巧有个客人等不及走了,还有一枚号牌余下来。”

    他将世芳领到不起眼的墙角处,又另外给她一枚号牌。世芳一看,这木牌写着第陆号,心想这银子使得真值,连忙向丁泉道谢。

    丁泉进去禀告夫人,不消多时便出来,王二这时才晃晃悠悠由世芳搀扶着,从马车上头下来。老仆在前领路,满院子的江湖术士看着他们后到先进,目送这位来历不明的高人,连同他的马夫家童,大摇大摆消失在秦府看不到尽头的深院之中。

    京北秦氏乃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前朝至今三百年间,秦氏世代鼎贵,与京西的兵家曾氏合称“曾秦”,家族代代出将相,朝代更迭时,为稳定朝堂局势居功至伟。开国太祖尚在时,秦氏祖爷秦开泰请来风水大师,遵照左青龙c右白虎c前朱雀c后玄武的地理福脉,在这背靠甄宝山,面临景淮河的吉址上,崛起一座百余个院落,上千所房屋的秦门深院,凝聚京城百年旺气,佑护后代子孙福泽延长,家族香火绵延不衰。

    可惜,秦氏历史上蝉冕交映,公兖相袭,到了相国公秦陆云这一代,盛极转衰,家谱辉煌的秦氏颓势初现。出身分支荣福堂的六爷福薄命弱,用批命师的话说,就是消受不起那么大的福气恩泽。宅院遭火劫,原配正妻及所出嫡子,先后病死夭折。续弦秦怀玉进门不久以后,当家的六爷便撒手人寰,仅留下遗腹子,以及后宅里几位姨太太互相倾轧。

    秦家仗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妄想坐在祖宗的赫赫名望上坐吃山空。秦怀玉十六岁丧夫,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头顶先帝御赐的贞节牌坊,顶住一帮叔伯兄弟哥嫂姊妹的腹诽,接过一片面目全非的秦氏河山,耗尽青春年华,硬是做得风生水起,将百足之虫变成了聚宝盆。当年那些反对她的,造谣生事的,诬陷她不贞的,反倒没几个得着好下场,活着的那些亲朋戚友也不敢多嘴,生怕惹祸上身。人们渐渐都怕了她,不敢直呼其名,只恭恭敬敬地叫声——大当家。

    秦怀玉十月怀胎,诞下遗腹麟儿百流,才保住荣福堂偌大的家产,秦氏各支脉子孙绵延人丁旺盛,唯独百流这一辈中迟迟未出将相,全族人所有希望便系于秦百流一人身上。

    这位皇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如今端坐在湘妃描金菊蝶纹靠背椅上,眉黛轻蹙,鬓发如云,候着主仆数人进来。秦怀玉人如牡丹,容貌端丽,她喜爱红颜色,一身枣红色锦绣缎衣雍容华贵,红紫二色间墨绿,深浅浓淡总相宜,手拈一串小叶紫檀佛珠,真真应了那句诗:国色天香沉明玉,仙冠重叠剪红云。

    在秦家最为显赫的荣福堂,大当家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秦怀玉虽然神色如常,这时心里多半是有些急了,眼看就这么个宝贝儿子,竟然莫名其妙一病不起,一天比一天消瘦虚弱。

    她连御医都请来帮百流看过,死活查不出病因,害得她心急如焚彻夜难眠,唯有遣人匆匆贴出公告,她一生大起大落,见识过无数人情冷暖,深信重金之下必有再世华佗。

    你看,如今华佗不正站在她秦怀玉的眼前,只可惜似乎是个瞎子。

    “贫道在此见过大当家。”那人便是王二,他身穿一袭道袍,不卑不亢站在厅堂中央,旁边是他的马夫兼家童曾世芳。

    “道长不必多礼,方才听我家老仆说,道长说我的孩子时辰无多,不知是何意思?”她微微蹙眉,没有打算让王二坐下。

    有用无用的江湖术士,她已见得太多,冲着钱来的人,如果没什么本事,拿她当妇孺人家来戏弄,她秦怀玉是断然不会放过的。

    “意思再明白不过,大当家再不行动,便要丧子了!”王二忧心忡忡说出秦怀玉最害怕的那句话。

    秦怀玉内心的气势顿时泄了三分,面上依旧不改颜色,厉声道,“休得胡说!我家孩儿命中福星高照,自当长命百岁,福寿延绵。”

    王二不惊不怒,反倒正色道,“哦,是哪位高人与夫人说的,待贫道去为夫人拿回算命钱。”

    秦怀玉不再逼问,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轻飘飘地问:“道长,你可知道,之前信誓旦旦能治愈我家孩儿的江湖骗子,如今有不少已经在衙门里吃着牢饭?”

    说时漫不经心,落地铿锵有声。

    王二暗暗打了个哆嗦,这贵夫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出头,言辞之间却是步步逼人的架势,幸好三弟昨夜仔细叮嘱过他该如何应对。

    他微微一笑,躬身作揖道,“若贫道不才,治不好贵家公子,理当问罪,受牢狱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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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答得不慌不忙,一字一句却是举重若轻。王二对着秦家主母应对如流,背后都是世芳彻夜不眠教出来的功夫。

    秦怀玉凝视他片刻,这术士确实不同于一般江湖人士,恐怕是有些真本事的,随即回头对旁边的丫鬟道,“映儿,给道长上座,敬茶。”

    这一举动,分明是暂时信了王二的连篇鬼话。

    没想到王二当下婉言相拒,“不必了,如今公子性命最要紧,请容贫道先为公子把脉。”

    秦怀玉见此人不卑不亢,行事周全细致,当下的戒心又消去几分,便命人带他们入内院。

    “夫人请留步,贫道诊脉为求精准,只留家童牵线,不宜有人旁观。”王二三言两语便将秦家主母挡在后头,自己带着世芳进去了。

    世芳一直低头跟在后头,貌似谦卑恭顺,心中早已波澜顿起,不胜唏嘘。此时此刻,她就走在这前生生活过的秦府宅院,这里一花一草,一树一木,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她短暂一生的回忆。脚下的青砖,抬头的檐廊,青砖黛瓦,白墙飞檐,镂花的窗子和精美的石墩。历史的功过已成烟云,院门前的青石板,被雨水冲刷得滑腻腻的透亮。仿佛一瞬间,时间凝滞或倒转回到哪个在记忆中泛黄的岁月。

    从正厅走到后院,有一个探进院子的小隔间,三面是细碎的镂花大窗子,明亮而安静,后院敞亮干净,只有一棵古树,一地的落叶。

    此时有老仆出来躬身迎接,二人尾随其入内,越过一道又一道院门,越过重重山水屏风,高墙深院,山墙压顶,重门深巷,迂回曲折,宛若迷宫,相国公的奢侈和排场令人惊叹。

    曾世芳迈出的每一步,她都记得。这一路走来,经历过多少风尘悲痛,她都记得真真切切。

    秦百流的厢房就在这转角的长廊深处。

    风一更,雪一更,一朝梦断续情难,夜夜相思难合眼,心悬地北天南。愁无据,梦无凭,未归人。如今,曾世芳离她的夫君秦百流,只有咫尺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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