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节

    一次都想，他有很多话要告诉她，告诉她他爱她

    慕颜清掀开身上的毛毯下床，“修玉，帮我备马，我要回伊歌。”

    宁修玉仿佛对他的要求了然于胸，微微一笑，“你的战马就在帐外，上面放了水和干粮，这是浅姑娘送来的药，你带在身上吧”闻言慕颜清抬头看向青衫男子，抬手拍着他的肩膀，“谢谢你，修玉。”

    宁修玉笑笑，“你路上小心，边关这里我会和星汐帮你顶住，你尽快回来。”

    慕颜清点头，换上玄色长衫坐在马上的他英姿勃发，神采奕奕，完全不像一个昏睡多日的病人。他朝着宁修玉点了点头，调转马头向着伊歌城的方向奔去，夕阳的余晖下，慕颜清的影子在他身前拉得好长好长，如梦如幻。

    雁回楼里，莲香一脸焦急的站在房中，神色沮丧的哀求：“妹妹，你就睁开眼看姐姐一眼，起来吃饭好不好你这样会吓到姐姐的”已经三天了，自从浅晗尘把莲华从浔王府带回来，她仍旧不吃不喝不睡的坐在床上，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她只是换了个位子坐着而已。浅晗尘无奈的把她打昏，这才让莲华闭上眼休息了一天，可是现在，她明明醒了却不睁开眼睛，身体直直的躺在床上，没有一丝动作。这样下去，她真的很担心莲华会出事。

    浅晗尘进来时就看到莲香在床边劝着莲华，而床上的女子仍旧毫无反应，她走到近前看向床上女子苍白的面孔，声线冰冷：“莲华，你若是恨我就大声的骂出来，你若不甘我这就把慕颜浔抓到你面前来，只是你不能这样下去，我们都很担心你。”

    再多的自责已毫无意义，浅晗尘曾质问自己当初为何会如此自私，也自责过自己没有保护好莲华，可这些对莲华没有任何意义，当一切发生时，她需要的根本不值这个。她会去找慕颜浔算账，不过不是现在，相比之下，她更希望莲华能尽快恢复过来。

    重影推门走了进来，“主子，楼下有位老爷找你。”

    “让他滚”浅晗尘头都没回，现在她谁都不想见。

    “他说他是苏亦阳。”

    “苏亦阳呵，他倒是有脸来这里”浅晗尘冷笑，“我现在没工夫见他，让他哪来回哪。”

    重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那个，他说他知道你不会见他，所以他在楼下等你，一直等到你肯见为止。”

    苏亦阳这个老狐狸，倒是把她给堵得死死的，可是，那又如何“那就让他等。”苏亦阳现在来找她无非是想让浔王妃回王府，他怕皇帝真得对苏家下手，拿一个女儿换整个苏家，他当然愿意。这次他亲自来找她，定然是猜到慕皇因为苏晗尘对苏家下手不过是个幌子，真实的原因确是苏家富可敌国，经营的店铺遍及三国，且不服于皇室，慕皇怎么会容忍这样一个苏家存在

    重影领命离去，房间里又恢复了平静，浅晗尘已经不再抱希望于说服莲华，她转向莲香：“你那里有没有补身体的灵药她这样再耗下去身体会受不了。”莲香抬头看向浅晗尘，又回头望了望莲华，“有是有，可是妹妹她拒绝进食，就算有药又能有什么办法”

    “只要你有就行，”浅晗尘再次看了眼床上的女子，“我一定要让她喝下去。”声音坚定的不容人忽视。

    当房间里再次恢复平静时，莲华轻轻的睁开眼，起身坐到梳妆台前，开始她这些天来第一次的梳妆打扮。还是那身出尘的白色，她微微抿了抿唇红，细致的画好眉，重新带好人皮面具，拿着斗笠，她出门下楼，径自往浔王府走去。

    莲华凭着那张脸畅通无阻的回到了兰心小筑，慕颜浔得到通传来看她的时候她正一脸漠然的坐在房间里。他试探着唤她的名字，“晗尘。”莲华无动于衷。

    慕颜浔很后悔那日的冲动，坐到莲华面前诚恳的道歉：“晗尘，对不起，我那日太过冲动，伤害到你了。”莲华仍旧毫无情绪，这样的情况让慕颜浔异常担心。

    刘叔进到房中禀报，“王爷，宫里来人说要带王妃进宫审问，汪公公在外面候着。”慕颜浔听完转头，柔声说道：“没事的，我陪你一起去。”

    莲华起身，没做丝毫反应的向院外走去，慕颜浔默默的跟在她身后，一路无言的向前走。

    因为这次的事情举城皆知，影响很大，为了消除城中百姓的的疑问以及树立皇室的威信，慕皇特意把这次的审问放在宫外进行。审讯的地方是个视野宽阔的场地，周围站的都是伊歌城中的百姓，慕皇和皇后坐在重重帘幕之后，不远处正是孓然而立的浔王妃。

    正当莲香她们为莲华的失踪而担心着急时，重影从奔走相告的百姓口中知道慕皇正在城中审问浔王妃，急急忙忙的禀告给了浅晗尘。“她这是想决然赴死吗”浅晗尘愤怒的喊出来，极为心痛。那是她视若挚友的莲华啊，她怎么可能看着她绝决赴死

    “莲香，你先去审讯场，我马上就来。”莲香点头运起轻功离去，浅晗尘却顾自回了房。

    浅晗尘到达审讯场的时候，慕皇正雷霆大怒的呵斥莲华：“苏晗尘，你说，之前祸乱武林的人是不是你你到底是不是苗族的妖女”想必是莲华一直闭口不言，慕皇被她的反应给气极了，声音里夹着沉沉的怒气，恨不能直接处死她。

    寻着场中安静的空当，浅晗尘一身血衣高调现身，气势凛然的落在帘幕之上，娇笑：“这里可真热闹啊”御林军看着突然出现在场中的妖艳女子，好一会儿才想起大喊“护驾”

    慕皇被眼前的女子一身血红晃去了心神，摇了摇头凝神骤怒：“你是何人”

    “这世道真可笑，上次石天烬这样问，今天慕皇你也这样问，既然都不知道本姑娘是谁，慕皇你又何必堂而皇之的拿着本族长的名头责问他人呢这似乎不是一国之君该有的作风”浅晗尘这话说的极不客气，慕皇的脸色难看的板起，“你此番来此意欲何为”

    女子冷笑，一双血眸似是要沁出血来，答非所问：“我苗族向来不理武林纷争，可总是有居心不良之人将脏水泼到我苗族身上，我今天来倒是想问问，你们当真以为我苗族无人”

    周围的百姓已经开始评头论足，浅晗尘却不予理会，紧盯着慕皇要他一个回答。见他皱眉，暗地里找来侍卫守护，她从帘幕上飘到莲华身边，身体腾空，袖中的红绫肆意飘荡，清冷的声音传入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当初武林盟主为了逼我现身抓了莲姑娘，如今慕皇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传言而给浔王妃扣上苗族妖女的帽子，我云潇断不会让他人为我而受冤枉，当初我救了莲姑娘，如今我也同样会救浔王妃。”

    见着百姓恍然大悟的模样，浅晗尘冷冷说道：“都说女人脆弱，可女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今天你们在这审问浔王妃，无非就是想害死她，我告诉你们，有我云潇在，绝不可能”她挥手挡过慕皇身边射来的暗箭，箭峰调转直直的刺了回去，帘幕后传来重重的闷哼声，她勾唇：“慕皇要慕颜浔休妻，我云潇在此先帮这位苏姑娘休夫。”她直视着一旁的慕颜浔，声音寒如冰窖：“慕颜浔，从今日起，苏晗尘再不是你的妻子，她与你再无关联”

    这一句宣告般的“休夫”之言彻底激怒了慕皇，他拍案而起，暴怒出声：“放肆朕的儿子休妻关你什么事，你竟敢如此妄言，云潇，你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浅晗尘突然出现在慕皇眼前，惊得王座上的两人连连后仰，她微微冷笑：“本族长什么时候把你放在眼里过”转身走到帘幕之外，她一挥手红绫触及的地方所有人纷纷倒地，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慕皇眼看着现场的一片狼藉，再不管所谓的皇家风度，“御林军，给朕立刻处死那个妖女。”在场侍卫齐齐举箭准备射向场中的两人，却被另一声气势凌然的冷喝制止，“本王看你们谁敢”

    慕颜清的出现是所有人意料不到的，就连浅晗尘都对他的出现很吃惊，但她来不及追问，只是护在莲华身前目光冷冷的盯着那些虎视眈眈的侍卫。慕皇看见慕颜清出现很是惊讶，“清儿，你不是在边关指挥作战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父皇说笑了，本王的王妃都要被处死了，本王能不回来吗”慕颜清俊颜冷凝，沉着声音回答。这句话无疑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座上的慕皇和站在慕颜清身边的浅晗尘。

    “清儿，你这是什么意思谁是你的王妃”

    “本王军务繁忙，来不及带她面见父皇。”慕颜清伸手将浅晗尘带向怀里，“云潇就是本王的王妃。”慕颜清的话一出口，慕皇就决然的拒绝：“不行，这个女人决不能是你的王妃。”

    “父皇，本王只是告诉你，并不是来征求你的同意的。”慕颜清单手揽住浅晗尘，另一手扶住一直站在场地中央的莲华，回头对着一旁站立的慕颜浔冷冷说道：“七弟，你该听到了，苏姑娘和你再无关系。”言罢带着两人快速离开。

    自从慕颜清出现，浅晗尘的精神就放下了戒备，她没有理会慕颜清众目睽睽下的宣告，只在慕颜清将她揽入怀中的那一刻就神色疲惫的靠在他身上，近日来的疲惫和倦怠一瞬间涌上来，终于在离开人群之后，浅晗尘昏倒在慕颜清怀里。

    莲香一直在人群之中，看到慕颜清带着二人出来之后跑了过来，从慕颜清手中接过莲华，她真诚的道谢：“王爷，谢谢你。”慕颜清没有理会她，怀中突然沉下来的重量让他察觉到一丝异常，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子，这才发现浅晗尘早已昏迷。

    “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昏倒”慕颜清皱眉问道。莲香伸手探向浅晗尘的腕脉，奇怪的叫出声：“咦她什么时候受伤了，还是伤在手腕”

    慕颜清神色阴沉的厉害，打横抱起浅晗尘快步往清王府，“莲姑娘，你也来。”

    将怀中女子放在床上，慕颜清对跟来的莲香叮嘱：“莲姑娘，劳烦你细致的为她检查一下，看她身上可还有什么伤口。”然后转身走到屏风之后，静静的等待。

    c第三十九章夜半交心诉衷肠

    莲香出来的时候，神色有些难看，见他疑问的目光转过来，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说。慕颜清耐性不好的直接问：“晗尘她到底怎么了”遇到跟浅晗尘有关的事情他的耐性就很难好起来。

    莲香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晗尘倒是没什么事，不过是这几天劳心劳力，身体撑不住而已，休息一会就没事了。除了手腕上那道割痕，她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口，只是”

    “只是什么”

    “她身上不知道怎么会有些奇怪的青紫痕迹，看起来像是”莲香还在苦苦思索该如何形容，慕颜清已经不客气的下逐客令了。

    “本王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那些痕迹应该是那晚留下的，彼时他没有意识，手下的动作完全没有顾忌，当时一定让她很疼吧慕颜清伸手抚着浅晗尘的脸，额际的血玉早已被莲香取下收在一旁，她干净的脸上毫无血色，神情疲惫，这些天她一定累坏了。

    可是现在他来了，他会把她护在怀里，不让她这么疲惫。慕颜清低头将唇印在女子苍白的唇上，向来冷峻的面容上勾出一抹浅浅的微笑，他的女人，可不能任别人欺负了去

    浅晗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慕颜清在外间的桌案上看着月影交上来的资料，察觉到里间有动静，他放下资料转身去了里间，“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莲华呢”浅晗尘努力坐起来，慕颜清伸手扶了她一把，“她没事，莲香姑娘在客房照顾她。”他拿过一件外衫罩在她身上，倒了杯茶水递给她。

    浅晗尘放下茶杯后才发现房中只有她和慕颜清两人，神色有些尴尬，“这么晚了，师兄你不去休息吗”“这是我的房间。”慕颜清缓缓说，话语间意思很清楚：你现在躺的那张床就是我该睡的地方。

    有些狼狈的转头，浅晗尘低低的咳嗽一声，这才又问道：“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没事，你送的药效果很好，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毒也除尽了。”

    浅晗尘把能问的都问了一边，终于发现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她闭嘴靠在床柱上，目光落在被子上素淡的花纹上，等着慕颜清开口。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关于你我。”慕颜清放柔了声音，他搞不懂女子在想什么，问了他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宁修玉的身份都问了，却迟迟不提他们自己。他终于沉不住气，坐在床边直接问了出来。

    “没什么好说的，就像以前一样就好。”

    “你说什么”慕颜清抬手扶住浅晗尘的肩膀，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她，“你这是后悔了吗我当时就告诉过你，你没有后悔的权利”

    “我从不后悔当时救你，可是也只是救你而已，其他的，就恢复原状吧”浅晗尘语气淡淡的说，莲华已经因为她伤了身心，她不想让慕颜清再因为她而与皇室反目。虽然当时她神智涣散，慕皇的严辞反对她还是知道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当我配不上你吧”

    “你觉得我会相信这样烂的借口”慕颜清冷冷的凝视着她，神色有些急切，似乎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被动的那个。

    “你相信吧我不想再编一些更恶心的借口来说服你，因为我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浅晗尘的神情有些激动，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在她准备将自己的全副身心托付给眼前这个男人的时候，情况变得根本不容人控制。

    慕颜清将女子揽在怀里，“若是你自己都说服不了你自己，那就告诉我实情。有我在，你不用害怕任何事情。你忘了我说过我会是你的依恋的。”他将浅晗尘替他解毒前说的那番话说了出来，让她知道那句话不是空谈。

    “可是我怕我怕再有人会受伤，我怕你会像莲华一样恨我，我怕当我走近你的时候才发现你根本不要我”浅晗尘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沮丧，身体激动的颤抖，这段时间压抑的情绪全部都发泄出来，她死死揪着慕颜清的衣衫，像个孤立无援的孩子一般。

    “不会的，我不会不要你的。”慕颜清轻拍着怀中女子的背部，他从不知道外表淡漠绝尘的她骨子里是这般的害怕，她害怕被抛弃，所以宁愿一开始就不曾拥有。“晗尘，”他扶起靠在他身上的女子，轻擦着她脸颊的泪水，“我爱你，我绝对不会抛下你。父皇那边你也不必担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浅晗尘再次扑进慕颜清怀里，生平第一次在男子怀中哭得歇斯底里。自从奶奶去世后，她再也没有让自己的感情在外人面前流露过，没有人知道她多么想要一个人来让她依靠，也没有人知道她多么害怕孤独，害怕被抛弃她来这乱世近十年，却从来没有归属感，她总是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时空，没有丝毫的牵连活在这里，触目所及的一切都让人觉得陌生，这一切让她无所适从。所以当初知道师傅是因为和黑衍有情而甘愿同他一道赴死，她是真心羡慕过的。

    慕颜清的话打动了她那颗自以为坚固的心，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她认识十年的人，更是因为他看懂了冷漠背后的脆弱。她不懂情爱，但她懂得遵循自己的心。师傅曾说过，情之一物，从心而已。既然逃不过，那她为何不遵从心的意愿爱一场呢

    想到这里，浅晗尘更加紧的抱住慕颜清，完全不似平日的冷静淡漠。感受到她的小动作，慕颜清低头看着怀中止住泪意的女子，“不哭了”浅晗尘磨蹭着点了点头，慕颜清笑道：“别担心，你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浅晗尘又伏在慕颜清胸前平息了会儿，这才从他怀中退了出来，擦了擦脸，不好意思的笑笑：“让师兄见笑了。”

    慕颜清环住她的身体，在她耳边亲切的低语：“叫我的名字。”

    浅晗尘脸上飞起一朵红晕，小声的喊：“阿清。”

    “小晗，我是你的阿清，独一无二的阿清。”慕颜清吻了吻她的耳廓，坐回身来才发现刚刚止住哭泣的女子再次泪流满面。慕颜清手忙脚乱的为她擦着眼泪，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错事惹她哭泣，“晗尘，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浅晗尘摇头，慕颜清的那声“小晗”让她想起她的奶奶，那个即使亲生父母都抛弃不祥的她而她却坚持抚养她的孙女的妇人，她用她安静的晚年陪伴了她人生中最孤寂的十六年。

    “我没事，只是想起了奶奶。”浅晗尘停止哭泣，回答着仍旧小心翼翼的慕颜清，“那个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捍卫我生命的人。”

    “苏老夫人吗”慕颜清一边帮她掩好被子，一边问，没有丝毫不耐。

    “不是，”浅晗尘摇摇头，“苏晗尘有没有奶奶我不知道，但我浅晗尘的奶奶永远只有她一个。”见她如此刻意的强调，慕颜清想，这其中一定有一个漫长的故事，她若不想说，他绝不强求。

    “阿清，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一个漫长的关于一个女孩十六年的故事。”浅晗尘定定的看着慕颜清，像是纯真童年里的女孩般目光纯洁。

    “故事什么时候都可以讲，可是现在你该休息了。”

    “不，我要讲。”这一刻，浅晗尘表现出难以理解的固执，偏执的一定要把这故事讲给慕颜清听。

    “好，我听。”慕颜清无奈的笑笑，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她开心就好。

    慕颜清将浅晗尘送进被子里，熄了烛火褪了外衫躺在床外侧，单手搂住床上的女子，细心的替她盖好被子，这才柔声说道：“你说吧，我听。”

    慕颜清的一系列动作做的及其自然，却让黑暗里的浅晗尘红了双颊。她挪动身子往慕颜清怀里靠了靠，清清嗓子这才开始她的故事：“阿清，这是一个漫长的十六年，于那个女孩而言，却是她孤寂的一生里所有的写照。”

    浅晗尘细细的讲述着她前世的十六年，讲她在山中安安静静，不知岁月流转的日子，讲那对狠心从不关心她的父母，却还有慈爱的爷爷奶奶教她诗书礼仪的美好时光。当她告诉慕颜清奶奶过世后她一度精神崩溃，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没事了，都过去了，未来的日子里有我。”浅晗尘笑笑，更加用力的回握住他，表情恬淡而忧伤。

    “后来山里来了医学院的学生，我是为了帮他们采药而死的，从八百里的山峰坠落而下，那种感觉终身难忘。那时我想，就这样死去也好，于我而言，死亡是一种解脱。”再次提起那段经历时，浅晗尘没有什么感受，只是把它当做人生的一种阅历而已。慕颜清却不是这样认为，死亡的经历，到底是要多么洒脱才能这样旁若无人的说起，那种骤然失去生命的感觉，该是刻入骨髓的吧他翻身抱住怀中的女子，这一刻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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