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思过

    唐慧馨闻言，心中一紧。面对被主指使，成了祸的春芍，如今眼看就要被灭口丧命，忽然有些不忍，向柳氏说道：：“大伯母，看在春芍也是自幼服侍四妹妹的份儿，暂且饶她一命吧。她也是一时糊涂。就撵她出去。左右她也身无分，不管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她的造化了。”

    众人都有些吃惊，望向唐慧馨，蒋氏先说道：“二姑娘真是好心，这丫头险些都要将你害死，还为她求情。值得么？”

    唐慧馨冷冷地说：“她也并非一定要将我害死，原是为了抢些饰好逃跑。看着她就这样丧命，我也不忍心。所以就放她一马吧。将她撵出苏州，不让她再在这里，也就是了。”

    既然原主唐慧馨都已经这么说了，柳氏也不好再有异议，于是想了想，便吩咐婆：“就按照二小姐说的办吧。

    地下的婆答应了一声，随即将半昏迷中的春芍就拖了出去。唐慧娆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了红色，显然已经缓过来了些。

    唐慧馨望着眼前这一幕，虽然明知是柳氏婆媳合起来搞的鬼，却也一时无法。只是暗暗记在心中。正在此时，忽然外面一声传报：“大老爷来了。”

    众人都是一惊。唐长恩向来不管内府的事，今日怎么将他惊动来了？

    不容众人多想，只见唐长恩大步走了进来，柳氏领头，齐齐上前行礼。

    唐长恩向众人用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眼，才慢慢说道：“都起来吧。”

    柳氏和唐慧娆怀着不安的心思站起来，偷偷地瞄着唐长恩的脸色，只见他虽然神色凝重，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不愉快，才稍微放下了心来。

    柳氏向女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上前替父亲端茶。唐慧娆却历来怕父亲，此时心虚，更是不敢上前了，迟疑着没有动身。

    柳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只得亲自从丫头手中接过茶碗，递到丈夫手中：“老爷今日怎么来了？”

    “听说昨夜闹的家反宅乱的，本来不想过来，奈何怕有什么大事，只得过来瞧瞧。现在已经怎么样了？”

    听这口气，唐长恩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缘由，柳氏不敢隐瞒，遂一五一十向他说，接着又将刚才无寂道长来过，驱除邪魔的事也一一说了。

    唐长恩没有答话，反而将目光在唐慧馨身上转了一圈，开口说道：“二丫头，身好些了吧？”

    唐慧馨没想到会先问自己，连忙施礼说道：“已经好多了，多谢大伯父关心。”

    “那就好，”唐长恩拈须露出一丝微笑，“这次的事，都是春芍那丫头做下了如此胆大妄为的事，还好这婆及时出来澄清事情真相，又多亏了勃儿媳妇请来道长，才能家宅清静，水落石出。”

    他说的话，众人自然无人敢有异议，都低头齐齐地答应了一声“是”。

    唐长恩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肃起面孔，忽然说：“今日之事，和娆儿难辞其咎。若不是她替丫头有意隐瞒，做下这等糊涂事，也不会掀起这么大的风浪来，如今弄得外人都难免知道，成什么样？这唐府的规矩脸面，要还是不要？罚娆儿闭门思过一个月，不许出门！抄写女诫一遍，抄完给我拿来亲自看，若是不过，还要补罚！”

    柳氏和唐慧娆等倒没有多的惊慌，这是最终定论了，谁也说不出什么，对于唐慧娆，也算是一个好结果了。于是柳氏生怕女儿反应慢了，率先行下礼去：“娆儿的事，也是我教导不力，还请老爷责罚。”

    “你也是不知情，这次就先这样。只是以后再不可骄纵女儿了。”唐长恩道。

    柳氏忙答应了一声，唐慧娆此时也明白过来了，连忙向父亲跪下：“都是女儿一时糊涂，被这个小丫头哄住了，女儿如今已经知错了。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多谢父亲宽恕。女儿定会好好闭门思过，不使父亲再担心。”

    唐长恩点了点头，又向唐慧馨温和地道：“二丫头，这一段时间，你也受了委屈了，回去好好调养身，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和你伯母说。”

    “是，侄女谨遵伯父教诲。”唐慧馨欠身说道。

    唐长恩见事情已经处理完毕，端起茶杯喝了口，慢慢站起身来，又严肃地嘱咐柳氏：“以后后宅切不可再出一点差错。”

    柳氏忙连声答应着。只见一个小丫鬟进来说：“外头请老爷有要事商量呢。”

    唐长恩挥挥手，示意那丫头下去，随即就慢慢走出去了。

    他一走，屋里紧张的气氛稍稍减轻了些，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春芍已经被带下去，看着屋中还残留的狼藉景象，柳氏厉声吩咐小丫头：“还不赶紧收拾干净？”

    随即亲热地向郑氏道：“这一早晨就将二弟妹和馨儿找来，心里实在不安，馨儿身还没好利落呢，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一会大夫就来了，再好好瞧瞧好些了没有。昨夜上的药膏，可有效用？”说着，又看了看唐慧馨的脸颊。

    经过一夜的敷药，已经消失了大半，唐慧馨淡淡地说道：“无妨，大夫说天就可痊愈了。”

    “这就好，伯母看着也好多了，伯母就放心了。这回的事，都是春芍那丫头，伯母也是管教不力，所以害的咱们两房之间弄出这么多误会。二丫头，你也帮伯母劝着你母亲，千万不要伤了咱们几房多年的和气啊。”柳氏到底是老到的人，闹腾了一早上，眼看事情已经平息，转瞬之间，又恢复了那威严又不失亲和的当家主母的神态。

    唐慧馨心里暗地冷笑一声，面上却仍旧如常：“伯母说哪里话？这事本来就和四妹妹没有关系。都是春芍那丫头做出这等糊涂事来。四妹妹也是被她蒙蔽了。母亲和我心里都明白，怎么会有埋怨的意思？大伯母多虑了，千万不要这样想了。”

    柳氏脸上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那就好。我就知道，二丫头是最懂事的，比这几个姐妹都强呢。你也累了一早上了，赶快回去歇着吧。大概大夫也快要去诊脉了。”

    唐慧馨也不愿意在这里多留，便行了个礼，和郑氏c唐慧容一起出来。望了望地上的唐慧娆，已经哭成了个泪人，旁边她的贴身大丫鬟正在低声劝慰，看去却一点用处也没有。柳氏不被人察觉地向女儿那方向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唐慧馨也不再看，蒋氏打了招呼，已经先行离去了。唐慧容也随着郑氏和唐慧馨一起出来，不远不近地在后面走着。唐慧馨本想到母亲那里去，。不过她心里惦记着刚才的事，于是便在二房正院门前，辞别了郑氏，和唐慧容一起向自己的院走去。

    按照唐府的规矩，本来各房的少爷小姐都是应该随父母住在正院的厢房中，但是自从老爷去世，这个规矩就被打破了。柳氏因为疼爱女儿，借口唐慧娆身单弱，正院每日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唐慧娆听不得吵闹，所以就单独在长房正院后面为她辟了个独门小院，取名流华院。郑氏爱女心切，见状也不肯落后，为唐慧馨也单独盖了一座清霞院。碍于柳氏行事在先，所以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唐慧容本是庶女，原来也是随着母亲吕姨娘，就住在正院的小厢房中，不过郑氏本来心软，后来想想，也给唐慧容单独辟了个小院。又让吕姨娘也跟着过去。

    吕姨娘一贯是个有眼色的，坚决不肯。说要留在正房服侍夫人。郑氏见她执意不从，也就罢了。倒让唐慧容也享受了嫡女的待遇，独自一人住在留芳院中。

    只有五房的庶女唐慧和，柳氏从来没开口说过这事，她自然也丝毫不敢提，现在还随着母亲董姨娘住在厢房中。不过唐慧和倒也乖巧，一直是一幅老老实实的样，看不出有任何不满来。

    留芳院和清霞院相距不近，故而走了一会儿，就到了留芳院门口。两人将要在这里分手。唐慧馨望了望唐慧容，开口说道：“今日的李婆，是妹妹带了来的？”

    “是。正巧我要到长房去，那李婆也要来禀报那事，守门的小丫鬟拦着不让进，我就做主将她带进去了。”

    “倒是多亏了妹妹呢，不然，只怕那李婆无论如何也进不去。”

    “本来我也是没想管的，不过听见她和小丫头吵闹，里面掺杂着你的事，我就留了个心思，想着大概和你有关，不能让小丫鬟给她拦住了，于是就做主了一把。没想到，倒真是对了。”唐慧容淡淡地说道。仿佛只是小事一桩而已。

    唐慧馨直视着她的眼睛，噙着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容：“妹妹不光将她带进去了，只怕还教了她一番吧？”

    唐慧容像听不懂的样：“姐姐说什么？我教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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