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9.第39章

    “你这张嘴就是巧, 尽会甜言蜜语。”

    周嬷嬷嘴里这般讲，小礼物自然是收下了。

    “也是干娘乐于给女儿机会讲, 这满宫里除了女儿，谁还能如此在干娘面前巧着一张嘴说话？”蒋清忙是笑着附合了。

    “女儿此来, 是求干娘一件事情。”

    蒋清接着自然就把打算讲了。关于徐太监调到皇子所事情，自然一五一十的一一道出。哪怕包括一点小心思，就是想让二皇子元弘樘跟着徐太监学武, 蒋清也没瞒了。

    还是那句老话，宫里没秘密。

    徐太监会武, 哪能瞒了人？

    蒋清做为二皇子身边的宫女姑姑，本来就是周嬷嬷安排过去的眼线，这肯定得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还得表现老实。

    皇宫里不尽心尽责的奴才，哪能讨了“主子”的欢心。

    “干娘，您也是知道的，二皇子是一个早产儿。这身子骨弱了些，练武能强身健体。”蒋清扯这等理由，实在理直气壮。

    “倒也是，你一个二皇子身边的姑姑，肯定是得好好考虑了二皇子如何平平安安的长大。再则, 殿下若是练武的话”

    周嬷嬷沉吟不决。

    “殿下若是练武, 总能每天不闲着。也免得总是操心了想进学的事情。”蒋清又补充了一句。

    这也是蒋清提了练武之事的原由。

    免得二皇子总东想西想, 这人能有事情干, 有目标前进, 就不容易糊涂的脑补了。

    “听你一讲，貌似是好事。”

    周嬷嬷的脸色似笑非笑，回道：“不过，还得看了太后娘娘的意思。你且等等，我去给你说说。”

    “女儿谢干娘成全。”

    蒋清对周嬷嬷这个后台，那是非常感激的。

    这万事不决问干娘，免得踩了上面的底线，挺有安全性的。

    周嬷嬷离开了屋子，蒋清一人坐了屋内等候。这时候，蒋清能慢慢的想些事情了。

    蒋清在琢磨了，之前见了大皇子，变化挺大的。说实在的，大皇子如今一点也不像当初在景福宫了。

    人果然是越成长，越进度。

    只不过，大皇子似乎还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猜测应该跟纪德妃目前的处境有关？

    说起来纪德妃，也不知道桔子的近况如何？

    蒋清在琢磨这些事情的时候。景仁宫内，纪德妃在跪着抄佛经，那是一个虔诚，总之，这些禁闭思过的日子。

    纪德妃除了抄佛经，就是抄宫规。

    表现出来的态度，纪德妃就是一心认错，也不敢辩驳的样子。

    “娘娘，您是歇歇吧？”

    在纪德妃又抄好了一卷经文后，桔子劝话道：“这些日子您受累了，让奴婢给您锤锤腿，活胳一下筋骨。”

    桔子的劝解，纪德妃没拒绝。

    只是，在桔子给锤腿之时，纪德妃在沉思。

    桔子当然看得出来，纪德妃有很深的心事。究竟是什么？桔子不敢问。

    纪德妃的手头，不自觉的握着一个荷包，她的目光盯着那个荷包，似乎在沉思。可更多的，纪德妃还是在害怕。

    纪德妃不是害怕了，她“无意”推王婕妤落水之事。这一遭，她是被王婕妤算计了，那个王婕妤哪是她推落下去的？

    明明是自个儿故意设计做戏，自己把自己做进水里去的。

    “唉”

    无意识里，纪德妃一声叹息。

    纪德妃不敢开口辩驳了，除了周太后的怒意外，还有就是王婕妤抓住了纪德妃的命脉。

    皇家选宫女，那是身世清白的。

    可纪德妃的身世，偏偏是不清不白。

    先帝少年，年少轻狂，是北上御驾亲征。这帝王一时兴起不要起，却是胡乱的指挥大军，坑死了不少随帝王一起护驾的爵贵外。先帝自己也落到了胡人的手中，成为了俘虏。

    幸朝中有重臣，内阁商议后，有国不可一日无君之言。当时是借了中宫孙太后娘娘的名议，把先帝请为了太上皇，由先帝的弟弟登基称帝。

    后来国朝与胡人议和，先帝归来。

    这国朝有了新皇帝，先帝自是尴尬地位。先帝与儿子c嫔妃，尽数成为了囚徒，被禁于冷宫之中。

    昭成帝原本的太子之位，自然皇叔登基后，也给废掉了。

    至后来，夺宫之变，先帝再度压回帝位。

    这些关乎了纪德妃什么身世？

    纪德妃的娘家人，就是那场夺宫之变中，被先帝定为罪逆的家族。纪德妃的亲人，一一死亡。纪德妃年幼，她的身份很尴尬，被官府打入贱籍，成为官坊的伎子。

    是蒋公公见纪德妃容貌好，起了心思，也是为了将来能拿捏得住纪德妃。于是，蒋公公给纪德妃洗白了身份。

    哪料如今瞧来，有人查到了纪德妃的根底。这个人表面上是王婕妤，可当日王婕妤话里话外，却偏偏全部的指向了王皇后。

    这些内幕，如何不让纪德妃心惊？

    纪德妃的身份岂能曝光，若是一理曝光，大皇子想登上了东宫储君的位置，就没了一丝一毫的可能。

    说不得又要闹一场大风波。

    不提纪德妃这如同惊弓之鸟。寿康宫内，周嬷嬷带回了周太后的意思。

    蒋清想把徐太监调到了皇子所的事情，周太后同意了。这等好消息，蒋清知道后，自是欣喜万分。

    在寿康宫里，蒋清是道谢连连后，才是回了皇子所。

    一回皇子所，蒋清就告诉了二皇子这等美妙的好消息。

    “姑姑，太好了。”

    对于马上能有武学师傅的事情，二皇子元弘樘自然是高兴的。

    至于蒋清私下嘛，除了给二皇子报喜，她就是宽慰了赵小顺这个少年。毕竟，徐太监来了，这最挑战的就是赵小顺的位置。

    好在赵小顺也是一个明理的，至少，蒋清跟赵小顺变了一回心后，赵小顺就表示热闹欢迎来一个积年的前辈。这还要努力跟前辈学习了经验之谈。

    赵小顺的识趣，蒋清很满意。

    特别是蒋清知道二皇子私下还偷偷赏了赵小顺，又是安抚了后，蒋清倒是觉得二皇子是一个挺大方的主儿。

    瞧瞧，明明挺穷的，可手头花的也松泛。

    徐太监老了，老了老了，还从浣衣局调到了皇子所。

    徐太监没什么亲近的人。可从浣衣局离开时，那些个一起干活的旧识们，还是一个一个上前巴结套交情。

    二皇子在贵人们眼中，自然是一个冷灶。可就徐太临这等皇宫的边沿人眼中，那真是一个妥妥的热灶。

    皇子身边待着，多好的差事。

    等皇子就藩后，在藩王府里怎么着也得混个管事当当。如此也是后半辈子有个着落了。似徐太监这等大半辈子也活得差不多，要埋进土里的老人，也不求更多了。

    “徐师傅，小的来迎您去皇子所。”

    赵小顺有了二皇子的安抚，对徐太监如今那是一口一个尊敬。

    这不，去浣衣局接了徐太监，这还是赵小顺亲近跑腿儿。

    赵小顺谁啊？

    二皇子的心腹，由得赵小顺跑了浣衣局，也是给徐太监做足了面子。在徐太监要离开时，那些送行的旧识们也是巴结了一回赵小顺。

    赵小顺哪敢啊，也是客气着回话。

    等徐太监收拾了一个包袱，由得赵小顺提着，那是一起离开浣衣局时。徐太监的心中，也是莫名的惆怅。

    大半辈子了，总算离开这个地方了。

    路上徐太监是沉默的性子，赵小顺特识趣，哪怕徐太监不问话，赵小顺还是提了二皇子的性格如何？

    当然，在赵小顺的嘴里，二皇子肯定是样样都好。

    总之，不把主子夸朵花儿，就差人见人爱，那哪能算忠心的奴才？

    徐太监沉默的听着。

    等到皇子所时，徐太监见到了二皇子。

    哪怕在赵小顺的恭敬态度里，徐太监有些预料了。可到了皇子所后，二皇子的礼敬态度，还是让徐太监受宠若惊。

    大半辈子了，这如今能让皇子这般对待，于徐太监而言，真是感动的无以复加。

    二皇子在院门外候着。

    等见了徐太监，亲自迎了徐太监进屋内。

    在大堂屋内，二皇子亲自奉了一盏茶，奉给了徐太监，还说道：“弟子请徐师傅用茶。”

    望着皇子给端的茶，徐太监眼中有泪花。

    这可是封建时代，天子不是人，那是神。东方的传统里，天子就是皇权与神权的最高统一集合体。

    瞧瞧古代的神明，在东方的传统中，那也是要皇帝的册封。

    有官府同意的，才是合法的。不然的话，全属于淫祠，要给捣毁拆除的。

    那么，天子的儿子呢？自然在普通人眼中，也是尊贵无比。想徐太监半生蹉跎，在二皇子这儿的待遇，徐太监是想也不敢想。

    徐太监莫名的脑海里，就是想起了戏文里唱的，那什么“士为知己者死”。

    在二皇子这儿受到的礼遇，让徐太监都觉得，他若是不忠心于二皇子，他就不是一个人。

    “殿下，奴婢受不起。”

    让皇子给奉茶，徐太监真觉得他受不起。

    本来让二皇子恭敬给请落坐了，这如今又亲手奉茶，徐太监都想起身。他觉得，他一个不完整人，真受不起。

    “徐师傅，您可是殿下认可的武学师傅。这儒家讲了，天地君亲师。您这身份，受殿下一盏茶，受得起。”

    蒋清在旁边说了话。

    二皇子还是保持了恭敬奉茶的姿势。

    赵小顺在得了蒋姑姑的眼神后，忙上前又堆了小话，道：“徐师傅，殿下最是敬重长辈。徐师傅，您可是殿下的武学师傅。您不受了殿下奉上的茶，才是伤了殿下的一片尊师之心。”

    春花c二囡自是也附合。

    “这”

    见着满场人的态度，都是一个样子。徐太监更是觉得皇子所，就是他大半辈子的归宿。老泪纵横间，徐太监接下了这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