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吴信兵围春日山 晴景隐退府内城

    暗的不行就来明的，晴景得知枥尾城那边的消息后，大为惊恐，又怕吴信兴兵报复可是紫藤却在一边蛊惑道：“总有一天他会被捧为春日山的城主，世人都是这么说的，等景虎当上家主，长尾家的家运就要否极泰来，豁然开朗，您没听说吗？”

    晴景也自知骑虎难下，又在紫藤的恶意中伤之下，更增添了晴景的不安于愤怒，终于发布了讨伐景虎的动员令“舍弟喜平二虎不悌不顺，包藏祸心，不庭集凶徒，图谋不轨若任其不管，必将招致祸害，未免养虎为患，决议伐之，凡我族党，同力共讨！”

    吴信得知消息后，也散发通告给各豪族“先父为景公，为讨伐越中贼徒，不幸阵亡，家兄晴景继任为春日山主人，并蒙各位推荐，任守护代一职，然性情柔弱，不思报亡父之仇以安慰其在天之灵，宠幸奸佞，安图享乐，致使国内分裂，战乱不绝而晴景公犹无反省之色，反而残害忠良，嫉妒年少景虎屡立战功，遣人暗杀景虎幸得天佑，得以活命，晴景公还不甘休，兴兵来伐，事已至此，夫复何言，景虎唯有起兵而战，尚望诸公哀怜景虎立超且助一臂之力，否则，至少袖手旁观是幸！”

    吴信所发通告皆是宇佐美定满所写，双方互遣使者来往于各个豪族之间，使得依附春日山的豪族大乱大家都知道吴信说的有理，多半保持中立，而应招去春日山助战的更是寥寥无几

    另一方面早已臣服吴信的扬北众和柿崎景家直江景纲还有斋藤朝信都纷纷举兵齐聚枥尾城，军势超过两万，吴信这才决定发兵春日山，一路上所遇抵抗微乎其微，十日内已经将春日山围了个水泄不通

    次日一大早，众将纷纷来到吴信本阵，一个个叫嚣着要攻打春日山城，吴信一一回绝道：“就算兄长有千般不是，但我和他毕竟是兄弟，怎么可以真的攻城，我们就围住春日山，我想要不了多久我那哥哥自会明白我的心意！”

    一旁的宇佐美定满则信步走出大营，招来近卫武士道：“我有事要到府内一趟，你们五六个跟我去，辛苦了！”众卫士一看不是去夜袭抢功，都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立刻准备出发

    定满深知吴信心中的烦恼，他决定想办法为吴信解决，请府内的上杉定实出马

    上杉定实是越后守护，也是长尾家名义上的主人，而且其妻是晴景之妹吴信这个冒牌景虎的姐姐，与长尾家关系深厚即使没人要求，他也应该出面排解长尾家兄弟的纷争定满消借助他的立超借此机会以吴信取代晴景继任家主他知道，定实其实对晴景的无道及懦弱感到不满，很欣赏吴信卓然不群的武略，因此请他出面说服晴景隐居，把家督之位让给吴信，自然而然的酒解决了吴信的烦恼

    约一刻后定满到达府内城府内城建于平地之上，原为守护公馆，并没有军事防备，但时代尚武，征战不绝，因此也不能免俗的挖起深壕，筑起高墙，变成城的样子

    定满走近光影微露的门房小屋下，轻敲门板屋里的人还没有睡，只听里面传来声音：“谁翱马上来！别忙！”

    他打开房门，只见定满恭敬道：“我是琵琶岛的宇佐美，麻烦你转报守护大人，我有事求见”

    “啊”门房吓了一跳，拿过灯来，凑近定满脸部仔细打量道：“诶呀！原来真是宇佐美大人啊请稍后！”

    他急忙往外冲，不久，大门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大门随即被打开，三名武士躬身迎接道：“参见大人！”

    “不必多礼，我们来附近，特来向守护大人请安的！”定满说完便在三名武士的引导下朝院内走去

    宇佐美与定实夫妇对坐与客殿之中，定实年近五十，皮肤白嫩，雍容高雅，他的夫人虽然已经四十出头，但依旧美丽

    寒暄过后，定实主动触及问题道：“你是为晴景和景虎兄弟争执的事而来的吧？”

    “正是！”宇佐美定满膝行向前，陈述自己的想法，定实不住的点头听着

    “好主意！就这么办吧！老实说，过去我一直和夫人提起，景虎年轻，但却有超群的胆识，他这两年在战场上的表现大家都有目共睹，但他才十六岁，战略过人，政略如何却不得而知，难免令人不安，我一直没有开口，是怕无缘无故遭人怀疑，立年轻的景虎为守护代，是企图夺回守护之权啊”定实说着看了看一旁的定满，后者只是微笑不语，定实抛出试探之语后，定满只是平淡的道：“守护大人无须多虑，如今越后上下无不以景虎殿下马首是瞻，想必您也听说了，就连一向桀骜不驯的扬北众和和泉守那样的人都臣服景虎殿下了，所以拥立景虎殿下的事情还要您多多费心了！”

    定实哪能听不出来定满的意思，那就是说，拥立吴信你定实肯定是有功的，但是你要是想恢复守护之力，那越后的豪族们是不会答应的

    定实还是心有不甘的道：“不错，但是晴景应该不会接受的，虽然别人都认为他不适合当长尾家的家督，但他本人可不这么认为，况且上田和三条方面都是长尾的分家，那他们的态度也是至关重要的啊”

    定满嘿嘿一声冷笑道：“三条已经被晴景公定为叛贼，长尾骏景也战死了，消灭他们只是时间问题，上田长尾方面的房景殿下也已经认同了景虎殿下，这次他们没有出兵帮助晴景殿下，反而在枥尾城之战的时候效力于景虎殿下，更关键的是在六日町合战中，景虎殿下可是整个上田城的救星，您说他们会站在哪一边呢？”

    定实这才意识到局势只得说道：“既然现在长尾家内部都没有意见了，世人又倾向景虎，那晴景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说着说着，定实脸上闪过一丝不安，他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忙问道：“你是跟景虎商议过才来的吧？他又没有说什么？”

    “这是在下自作主张，景虎殿下并不知道这事”定满说完看着闻言大惊的定实夫妇，尤其是定实夫人脸色更加地发白，定实心下也是惊慌不已，着定满当年就和为景公争过越后的守护代，现在又主动拥立景虎，难道是想趁着景虎年幼从而把持越后国政？

    定满哪能不知道对方的想法，赶紧解释道：“请不要误会在下有什么野心，实在是因为太了解景虎殿下心中的烦恼了，才冒昧前来的！”言下之意就是说相当守护代是吴信自己的意思，我只是来尽为臣的责任罢了

    看着定实的表情，定满只得再度开口道：“景虎殿下是被动应战的，却在围了春日山城之后突然停兵，实在是因为手足之情，令他烦恼得不知如何是好，否则，像他那样斗志昂然的人，怎么会在最后关头时松手呢？如果守护大人肯出面周旋，景虎殿下一定乐意听命无疑！”

    过了半晌定实叹了口气道：“是吗？他小时候就是个别扭不好应付的小孩，现在长大了，会变得老实吗？”夫人则是在一旁不停的以袖口拭眼

    “主公，主公，主公！侍从们双手扶地不停的呼唤着晴景道：“府内的定实公驾到！”晴景不明白他的话，茫然无觉的饮着杯中的酒水，陷入悲哀与遗憾之中

    侍从再报：“府内的定实公驾到！”晴景这才想起自己被大军围困于春日山城内的事情，他无精打采的起身，寻思着定实所为何来，但连想想都觉得辛苦只得随口道：“快请他进来！”

    客殿内，上杉定实和长尾晴景对坐着，倒是晴景接着酒劲先说话了：“你来了！打输了！好惨啊”说着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酒气冲至定实的鼻尖，令人作呕他颇为不悦，就算自己是有名无实的守护，晴景也不该以这种态度接待他不过，他忍了下来，语气平静的说道：“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哈哈！你是来要我切腹的吗？不过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切腹的，我还要打，现在还没有分出胜负呢，出于武门血统，这仗非打不可♀春日山城市先父划地筑成的，是北陆无双的名城，就算景虎已经围住了，也奈何不得此城我只要挺住几天，各方的豪族就会赶来救援的，打退景虎，非把他追得走投无路切腹谢罪不可！怎么，你还要我切腹吗？”晴景越说越带劲，道最后撑着肩膀，一副昂然不屈的样子

    定实当然知道他是虚张声势，但不忍直说，改以夸赞的语气道：“很勇敢啊身为武将，就必须如此我也想过你不会就此屈服的，这才是春日山长尾家家主的气概，了不起！”说到这儿，定实突然语气一转道：“不过，也因为这样，我才有话说，我就是消你将这勇武之心做乾坤一掷的舍身大事而来的！”

    定实停下话语，盯着晴景的脸后者脸上流露出不安的神色，他好像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嘴角只是微微的颤抖着

    定实见晴景没了言语，这才劝慰道：“说起来也不是别的事情，如果再战，你有这层心里准备，表示你还有充分的身为武将的尊严，很好！不过我消你也能为春日山长尾家和我着想长尾本家现在就剩下你们兄弟两个，不论谁存谁亡，家力都要减半如果弟弟死了，人家会说哥哥无情；如果兄长亡了，人家又会说弟弟无义不论结果如何，都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到时，人家又会怎么说我呢？人家一定会说定实一把年纪了却令他们手足相残，这算什么守护啊我左思右想，想到一个法子，你把家督之位让位景虎，自己隐居吧！怎么样？”

    “你偏心！你护着反抗我的景虎！”晴景愤恨道，他这时就犹如一头发了疯的公牛，死死地盯住定实

    “我没有偏心任何人，这是当前唯一可行的好办法我想，你隐居去安享余生，对你绝不算坏事，我打算再和景虎谈谈，要他给你能安享余年的足够俸禄既然你不中意，我也没办法了！告辞了！”说着定实就装出要走的样子，晴景也恢复了冷静，慌忙阻止道：“等一等！让我隐居，让景虎当春日山之主”

    “兄长传家业于弟弟，也不是没有这种例子，你是前任家主，理当能安享余生，但你不中意，我也不好勉强！”定实打断了晴景的话讲到

    “等等，你是跟景虎商量过才来的吗？”晴景极力思考着，他隐约看到了一丝可以活命的机会，他本就不是一个舍生忘死的人，要不是借着酒劲根本不可能对定实说出那样的话

    “我没跟任何人说，我是从宇佐美定满的防区偷偷进来的，景虎他并不知道，不过只要你决定了，我一定说服景虎，这点我有信心，你放心好了！”说着定实又重新落座＄景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虚张声势的样子，只剩下不安与恐怖，这等于已经说服了他

    万事顺利＄景搬出春日山城，和紫藤住进府内隐居他是暂时住在定实这里，等以后找合适的隐居住所后再搬

    吴信迁进春日山城，但是枥尾城仍是防守三条方面的重要基地，防务不能松懈，于是他派本庄实乃为代理城主，加上新发田重家的备队五百人一起守备

    吴信继任家督后，把颈城郡内五万石的领地献给晴景，供他做隐居费用＄景虽是心有不甘，但得到这一份可观的隐居费，他非常满意当家主时他得治理繁琐的政务，必须打危险的合战，但是隐居以后，他只要管好自己领地内的事情就可以了，战事全交给吴信，他只要安逸过日就好，也没人劝谏他不要喝酒，不要沉迷于女色，从来没有这么舒坦过，他忍不住想到：早知道这样，为什么不早点来隐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