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飞加藤报信玄鬼损命

    鬼按照晴景的指示，跪在后院的凉亭中夏天开着红花的木瓜老树，像蛇似的弯着树干，伸展着茂密的枝叶为景公生前总是在这里向他传达密令〓鬼虽然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但跪姿动也不动，他低着头，露出整片的白发，像一尊雕像似的

    不久木屐踩在踏石上的声音渐近，晴景走在前面，紫藤跟在后面〓鬼并没有抬头去看，只是从脚步声及熏在衣服上的香料味道知道那是紫藤

    两人走进亭子，晴景坐在凉亭的椅子上，紫藤站在他的身后〓鬼这才微微抬头道：“主公召唤，不知道有何吩咐？”

    “我要你去一趟枥尾城你大概已经猜到是什么事情了吧！那混帐小子，不把兄长放在眼里，总是打些可怕的注意，我想干脆就叫他消失掉吧！这是你的酬劳，如果处理的好，我还会赐你数倍的金子”说着，他把一包沙金丢在玄鬼面前←天沉迷于酒色的他，不过说了这么一点话，便气喘不己，但是涌上心头的愤怒难以按捺，于是喘着颤抖的声音继续讲道：“新发田兄弟也可恨！不过，只要杀了重家就行，对！只要你能杀了景虎和重家，想要什么赏赐都任凭你，要金银有金银，要领地有领地，我绝不食言”

    他还想说话，但喘的过于厉害，只能剧烈的耸动肩部，凝视着玄鬼〓鬼双手捧着沙金，沉默一会儿后低声说道：“听从主公的吩咐办事，是在下份内之事，不敢拒绝，但是在下年事已高，这一阵感觉身体衰弱”

    晴景猛的打断他的话道：“你是说你不去？”

    “在下岂敢，在下是说过不敢拒绝，虽然去是要去，但是望主公能让在下去一趟轩辕里，募集几个帮手！”玄鬼的语调平稳不变，但首次抬起头来仰望晴景＄景那不健康的肥胖脸上，努力睁着眼睛，在浮肿的眼皮下，针一般的视线盯着玄鬼道：“好是好，只是这件事要是走漏了风声，恐怕”

    玄鬼拍着胸脯保证道：“主公放心，我找到都是心腹之人，平日里也都只听属下的命令行事！只是听说景虎殿下也是十分勇武之辈，属下这次也可能不能活着带回他的人头了！况且在下已经年迈，还望主公早日找人来接在下的班！”

    只要杀得了吴信，不论用什么方法，晴景都没有异议，他对玄鬼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当下便答应道：“好！就依你的办法去办吧！”

    这时，紫藤突然开口道：“源三郎的事你也很清楚，当初是你把我们姐弟带到这里的，彼此的缘分也算不浅了，消你为他洗刷这份怨恨吧！”说完，她掩袖痛哭起来！就算她心再歹毒，但这梨花带雨的哀伤涅煞是动人，可惜玄鬼仍垂着眼，没有看她，只是低声说道：“还请夫人节哀！”

    这时，紫藤凑在晴景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晴景频频点头，听完后立刻起身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然后带着紫藤离去

    玄鬼仍蹲着不动，阳光照进了凉亭，稍微起了点风，四周的树木沙沙作响水畔的气温急速的下降，玄鬼的鼻头泛出水珠，水珠逐渐的扩大，一滴滴的垂落在地上，但是玄鬼仍旧一动不动

    当晴景和紫藤在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暗只听晴景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我想，光是嘴上说说，怕你觉得空口无凭，所以全都写了下来，你拿去吧！”紫藤随后拿出文件交给玄鬼

    玄鬼打开一开，确实晴景的笔记，写着“事成之后，当给尔所答应的金银赏赐和封地！”最后还落有晴景的署名和花押

    紫藤又把一袋金沙放在静默无言的玄鬼面前＄景说道：“这是给你招募帮手的费用！”

    当晚玄鬼就回到了自己的宅郜他一进屋就见那个自己的同乡端坐在榻榻米上，只见他紧闭着双目，突然开口道：“事情是不是和我所料的一样？马上就行动吗？”

    玄鬼听了对方的话也是一惊，随后笑着道：“真不愧是飞加藤啊这次要是有你出手，老夫的事情就成了一半了！”

    这个来自伊贺的玄鬼同乡正是加藤段藏，人称“飞加藤”他睁开眼睛看着玄鬼有笑无声的道：“连服部玄鬼这样的人也抵不过岁月了吗？”

    玄鬼老实的笑道：“是啊不过，我从年轻的时候起就是累的时候不做事，免得事倍功半，不过我现在要连夜去轩辕里一趟，那里是越后忍者的聚集地，我去再找几个帮手，不过你要是能和我同行，那就再好不过了！”

    段藏苦笑道：“你看晴景公还有前途吗？”说着也不理会玄鬼，一个闪身就来到了玄鬼近前，他凌厉的目光紧盯着对方〓鬼太了解他的意思了，但是没有回答，静静地等着段藏后面的话

    段藏又说道：“我对他的所作所为实在不敢苟同，虽然在越后承蒙你的照顾，照理说是不该讲这样的话的，但是我觉得他不像是能让我安心依附的人！我听说景虎殿下的人品要比他好多了！”

    “哈哈！哈哈！”听到段藏的话，玄鬼反而发起笑来，用质问的语气道：“听你这么说是要背弃晴景公，投靠景虎殿下吗？”

    说着他对上对方犀利的目光一字一句道：“老弟！晴景公才是春日山的城主，是长尾家的家督，是长尾一族的统领之，我已经答应晴景公了，你要是觉得不好，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我的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多言了！”

    玄鬼的语气颇有些不悦，段藏又呵呵的笑了起来道：“你不会是迷上那个叫紫藤的了吧？”

    玄鬼没有马上做声，他低着头悄然许久才道：“什么话！谁敢染指主公宠爱的人？！只是那两个都是我从京都朝臣家买来的，觉得他们可怜！”

    段藏只是叹了口气道：“老哥你毕竟是年纪大了！不过这次的事情我祝你好运！”

    玄鬼又看了段藏半晌才无奈的道：“好吧！既然你不打算和我同去我也不勉强你！你好自为之吧！”说着就离开了屋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段藏看着玄鬼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你不听我的劝告，也别怪老弟我不讲情面”心下打定主意也匆匆的起身离去了

    第二天早上，太阳还没升起，吴信就早早的起来了，他随口呼唤着自己的近卫，这时候通常都会有近卫武士来伺候吴信梳洗，他自在军中惯了，反而不喜欢让女中们伺候

    可是过了半晌，才见一个武士在门外跪坐道：“主公召唤不知何时？”

    吴信这才随口道：“怎么还见打来净水？我已经醒了，还不快打来梳洗用的清水！”

    那武士应了一声，这才急急的离去，吴信心下还不住的暗骂，好不晓事的旗本艾真是该好好的操练操练这些近卫了！

    不过多时，那武士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盆清水，吴信看着眼前的武士有些生疏，不免多看几眼道：“你有些面生啊弥太郎是怎么安排的翱”

    那武士反而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嘿嘿一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景虎殿下对自己的生命是这么的不看重翱”

    吴信猛然的明白了，这个人不是自己的近卫武士，可又是怎么混进来的翱当下不及细想，他凝视着眼前的这个武士，故作大声的道：“真是无礼的家伙，哪有你这样和主人说话的？”说着就故作生气的超里间走去

    那武士只是一个闪身就挡在了吴信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口中道：“看来景虎殿下是小觑在下了啊想蒙混过关吗？”

    吴信大量着这个武士的动作，过了半晌也不见对方有所行动，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道：“不知道阁下来我这里有何贵干翱”

    那武士有些玩味的看着吴信道：“难道殿下看不出来我是来干什么的吗？”说着将手里匕首挡在胸前

    吴信坦荡的坐在了榻榻米上道：“恐怕一个忍者要来刺杀，是不会和我讲这么多话的！阁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这里，想必也是一个高手，你有什么要在下帮助的只管开口，只要是我景虎做得到的，绝对不会让阁下空手而回！”

    那武士听闻此言立刻将匕首仍在地上，叩拜在吴信面前道：“世人都说景虎殿下的气度无人能比，今日一见足矣！我加藤段藏是特地来投效景虎殿下的！”

    不错这个武士正是段藏假扮的，他本来只想看看景虎是不是如传闻中那样英明，然后告诉对方晴景的预谋就离去，但看到吴信能临危不乱，气度不凡，不由得想要真心归顺

    吴信猛的听到加藤段藏这个名字也是心头一惊，这可是忍者中的精英“飞加藤”啊绝对不能错过，吴信当即就扶起段藏道：“久闻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如其名，就请您成为我景虎的眼睛吧！”说着就朝段藏拜了下去

    黑夜中，一个人影像蛇从草丛中伸出头来似的，小心翼翼地正要爬上回廊时，突然就见回廊之中一个人扛着一把火枪站在那里道：“阁下既然来了，何必还藏头露尾的呢？”

    那人影正是玄鬼，只见他手中的太刀已近出鞘，寒光乍现，他大喊一声：“杀啊”数个人影从草丛中鱼跃而出，纷纷朝那扛着火枪的人奔去，只见周围火光乍现，一团团火把，照亮了整个回廊

    “放箭！”随着这声大喝，周围箭如雨下，那些忍者顷刻间横死当超那扛着火枪的人正是吴信，他飞快的架起洋枪，也不瞄准，对着玄鬼抬手就是一枪，玄鬼虽然一身的本事，但也没有火枪的子弹跑的快，加上吴信又是玩枪的高手，所以避无可避的玄鬼应声倒地

    这时，弥太郎上前拉起他的身体，搜查一番，将一封信函递到吴信面前，众将看了好一会，直江景纲才开口道：“我知道啦！他以前是为景公雇佣的伊贺忍者，正是服部玄鬼！”

    吴信仰天长叹道：“好了！你们都辛苦了！马上把尸体收拾干净，都回去歇息吧！”

    吴信和宇佐美定满一起回到房间，看过信函后，定满只是谈淡淡道：“这是晴景公的笔记不错”

    吴信看着那几十个字，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即使如此，仍有着猛然遭人用力扇打脸颊的感觉，这才想到今天早上要不是段藏来送信，自己的命可能就没了，他忙开口道：“段藏今天的事情真是辛苦你了啊”

    门口忽然闪出一人，恭恭敬敬的跪在回廊之上道：“主公，这是属下份内之事！”

    吴信看着那若隐若现的月关，愤怒的心火溢满全身，猛然的发力大吼道：“他为什么那么恨我？为什么？”发泄完了，才喃喃自语道：“或许，我们兄弟将不免一战！”

    宇佐美定满直到这时才道：“既然殿下已经决定，应早做打算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