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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魔教里的女侠(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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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哥儿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还躲在那个冰凉的地道里, 外面是不停走远,任凭他如何呼唤也不回头的父亲, 而他阿娘倒在他身前,她肚子上插了把剑, 血流了一地。

    小小的地道那么窄, 他被困得挣扎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在他面前发生, 只能软弱地蜷缩着哭泣, 于事无补。

    但突然间, 他感觉到地道入口被人打开, 一只手朝他伸来, 轻轻拍在他的背上, 一下又一下,温柔又细致地哄着他, “云哥儿,别害怕, 乖乖睡觉。”

    那声音不断地在他耳边重复,那动作那么温柔。

    云哥儿渐渐感觉到手脚有了温度,他知道安抚着他的人是谁, 可他却喊不出声音, 他只是停了哭声,感觉到难得的安宁, 然后沉沉地睡去。

    连着三天, 他都做了相似的梦境, 都听见了阿姐的声音。

    第三天,他猛地惊醒,捂着骤然紧缩的心口朝着窗户看去,就看见他昨夜关紧的窗此时正被风吹出了一丝缝隙。

    云哥儿猛一激灵,连衣裳都来不及穿,就朝着那窗扑去。

    打开窗,他看见了窗外鹅毛般的大雪。

    雪花扑了他一脸,他冻得一哆嗦,人也清醒过来,自嘲地笑了下,关了窗爬回床上,正要伸手去床头拿衣裳穿好去练功,就看见了被压着的一支梅花。

    不是他藏在包袱里,凋零稀落的那支。

    这支梅花正在怒放,花蕊上甚至还有将将由雪花化开来的水珠。

    那水珠落下,滴在了桌上的小鱼身上。那小鱼用雪团捏成,用枯枝划了花纹,简单又可爱的模样,正是他曾一笔一划描过的。

    那滴水落下去,那条鱼好似也活了过来。

    云哥儿恍然被惊醒,笑得连眼睛都要眯了起来。

    他就知晓,他做的不是梦,阿姐真的陪在他身侧,在他夜晚陷入梦魇时,轻声地安抚他,哄着他,让他不再哭泣。

    霎时间,惶恐不安都从他身上抽离开去,云哥儿顿时觉得有了力量。

    他穿好衣裳出了门,满心斗志地朝着演武场而去。

    她既留了东西让他知晓,人怕是早走了。虽不知日后相见是哪天,可他总要长大,他要保护阿姐,他得有些模样。

    珈以走时满山都是白皑皑的落雪,她再来时,山上的莲花都已经开败了,云哥儿被拉去为两个抢莲蓬的人主持公道,反被塞了一手的莲蓬。

    他如今在外门颇有声名,尽九成的人都服气他,剩下一成人也打不过他,不管背后如何,正面上对他也是礼貌有加的,这类“主持公道”的事,他却是常做。

    莲蓬可是新鲜摘下来的,捧在怀里,似乎还能闻见莲花香。

    这年外门未收新弟子,云哥儿那生舍也只有他一人在住,他小心翼翼地用脚轻踢开了门,门后突然便伸来一只手,取了他怀里最大的那个莲蓬。

    “看着好新鲜啊,云哥儿,我帮你尝尝甜不甜。”

    她开口说第一个字时,云哥儿就怔在原地动不了了。

    等珈以拿着莲蓬走到临着思过崖的那边窗上做了,吃了三颗莲子,云哥儿才突然晃回神来,喊了声“阿姐”,眼里就含了泪。

    珈以“噗嗤”一声笑,朝他招手,“诶。果然还是我熟悉的那个小云哥儿,你那些师兄弟们要知晓你这动不动就挂眼泪的模样,我看他们还敬不敬重你。”

    她的语调打趣,因此也少了七分疏离。

    云哥儿捧着莲蓬站在她跟前,听她说这话,脸就羞红了,小声反驳,“我也只在阿姐面前这样”

    他又小声抱怨,“谁让阿姐你去了这么久。”

    珈以去得久,却留不久,她陪着云哥儿将那个大莲蓬吃了,听他说了这段时间了学到了什么,遇见了哪些事,认识了哪些人,还不等云哥儿问她过得如何呢,她拍了下手,抖掉裙上的果壳,站起身来看向云哥儿,“我要走了。”

    云哥儿喋喋不休的絮叨就这般断了。

    他张了张嘴,看着珈以通透的目光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局促地去拉珈以的衣角,好似凭借此涨了勇气,才哑着声问她,“你这次走,能给我写信吗?”

    声音里有多少不舍,比窗外崖下呼啸着的风还要多。

    云哥儿抬头看珈以,挂上了他如今最熟悉的,总是让人如沐春风而难以拒绝的那种笑容,“我不会让旁人知道你是谁的,我也不会让旁人看到信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哪里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可以”

    他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的作用。

    可珈以还是摇头。

    她的声音依旧柔和,她笑起来,还是洒脱的模样,“不行,云哥儿。我去何处,去做什么,这些都是秘密。但凡泄露出一丝,我可能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滕萧这些年隐隐有加大动作的倾向,珈以要瞒着他与跟随的教众漏掉无辜者已需要花费极大的心力,更不要说叶家心法和魔教神功掺杂,让她的功力变得更深不可测的同时还在损耗她的内脏,她实是分不出多少心神照管云哥儿。

    今日来这一趟,还是借着在城里有个任务。

    云哥儿攥她衣角的手松了松,却依旧心有不甘,“那那你有空便来吗?”

    他这话问得,珈以微妙地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而云哥儿抬起头来,眼里浸着的还是对她的一派孺慕之情,好似他不管振翅飞得多高多远,都是那只需要她注目关怀的雏鸟。

    珈以犹豫了一瞬,还是与他说了实话,“云哥儿,眼下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我相识,那样不但你会陷入危险,连我也会有很大麻烦。”

    潜台词便是,她很难来看他。

    云哥儿松了手,垂着头不再言语。

    珈以没料到她来一趟反而让他更难受,便往门口走就边在心里思量,下次或许还是要少些来了,大不了费些力气,让旁人看顾着他。

    而她还没走到门口,云哥儿就又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角,站在她背后,很轻很轻地请求她,“那你下次来,能多空出些时间吗?”

    他告诉缘由,“这边山下有很多小吃,糖葫芦都比镇宁的要好吃许多,师兄之前带我下山去吃时,我就像也带你去尝尝,你定然会喜欢的。”

    话说到这份上,珈以自是狠不下心拒绝。

    可她的时间实在艰难,在下一次的时机,又是一年纸鸢起。

    云哥儿果真带了珈以去了山下的镇上。

    依着东极山,这小镇便取名极东镇,镇上的人见惯了江湖人,性情却比旁处的人要更疏朗好客些,熙熙攘攘,往来不断,街道上的拥挤,丝毫不输于镇宁那样闻名遐迩的江南小镇。

    云哥儿带着珈以从镇东吃到了镇西,两人吃得肚子溜圆,为了消食,云哥儿买了个纸鸢,竟要缠着珈以去放纸鸢。

    他如今已是尘虚道人的首徒,这性子也不知是如何变的,在珈以面前竟变得有些赖皮,珈以不想与人争挤,他竟能腆下脸皮,一口一个“漂亮姐姐”、“女侠姐姐”地叫着,硬是缠着珈以去放了纸鸢。

    那纸鸢未经定制,画的是蝴蝶模样,甚是俗气。

    珈以嫌弃,这放纸鸢的任命就交到了云哥儿手上,好在他多年技艺未曾生疏,那俗气的纸鸢放得又高又稳,惊得好多小童拍手叫好,围着他成了个大圈。

    他们跑起来不曾在意,珈以不甚被撞到,又被脚后的树根一绊,跌在地上。

    她身上浅碧的衣裳上立时就见了血。

    云哥儿连纸鸢都撒了手,赶紧来扶她。

    伤在腰侧,珈以自去药房买了药,找个客栈处理了下,出门时又换了件衣裳,伤口不露半分痕迹,人看着又是之前神采奕奕的模样。

    她看见云哥儿靠在对着门的栏杆上等她,目光往他空着的手上一转,还能言笑晏晏地问他,“你那纸鸢呢?怎么没去捡回来?”

    云哥儿手心里沾着的血都还干瑟瑟的。

    “阿姐,”他抬了眼看珈以,虽然被拒绝过太多次,可还是忍不住一提又提,“你不要再留在那里了好不好?你先去躲两年,我和你保证,我会很快长大,我会有能力保护你的我不想你再受伤了”

    他眼眶都红了,珈以长叹了口气。

    “除了死,我不可能有机会离开。而且我还有事情没做完,我也不会离开的。”

    她站在原地,没有朝云哥儿过去,手上还拎着她换下来的血衣,看着云哥儿,好似中间一条走道将他们远远隔开,他们永远不可能走到一起。

    云哥儿也有这种感觉。

    他心下一慌,正要迈步过来,就看见珈以往后退了一步,又迈进了门里,那抬头朝他看来的目光,好似瞬间把他看得清楚明白。

    “云哥儿,你要记着,你日后成为要成为一个大侠,先是因为这是你原本的心愿,是你一颗赤子丹心,再是因为你娘与你大哥的遗愿,你若半路迷失了,有愧他们的在天之灵,最后才是因为我。你切勿本末倒置,忘了初心。”

    她的话砸入耳中,云哥儿那抬起的腿忽而就僵住了。

    他怔怔抬头去看珈以的目光,忽而就感觉到了几分羞愧,再多的话堵在嘴里,想要为自己解释,可他又知道,他方才说出口的那话,分明就已经倒置了本末。

    差那么一点点,他成为一个大侠的目的,就是为了徇私,为了包庇。

    他差一点,就成为了他父亲那样的人。

    云哥儿吓出了一后背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