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日光阴

    翌日白华便转醒了，夏渊也顶着满脸疲倦从药房出来，手中拿着一粒丹药给白华和南宫酌说：“这种花效用很大，可在最后关头给睿儿服下，睿儿便安然无恙。我做了三粒用了三片花，其余一个做了一粒‘一日还阳丹’，可叫睿儿清醒一日，也好了你一个心愿，放心，这三粒足够救睿儿了。”只可惜不能用这种花解他的毒，不然就轻而易举了。

    白华的眼眶溢满泪水，十分激动的看着夏渊：“真的？我可以见到大哥，我可以和大哥说话，看到活生生的大哥？”

    “恩。”夏渊点头：“仅有一日，时间一到他便重新沉睡。”

    “一日就好，白华不贪心，以后大哥会醒过来的，我等得。”白华哭了起来，有好多话想和大哥说，这辈子也说不尽道不完。

    “好，咱们现在就叫他醒过来，别哭。”南宫酌柔声哄着，眼前的人哭的这样伤心，又中了毒，该如何是好？

    说着几人就往冰室去，在夏渊把丹药喂进去后，就等着子睿睁开眼睛。过了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冰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坐起来适应了一会儿光线，迷茫的打量着冰室，冻得发抖：“这是哪里？”

    白华赶紧把狐裘解下来给他披上，激动地说不出话，只有热泪铺天盖地滚落下来。他抬起手轻抚白华的脸颊，轻勾起唇角，笑的一如既往的温柔：“白华”红了眼眶，泪水险些在白华面前就落下来，将白华拥进怀里，声音急切：“你没事太好了，你可知我有多不放心你，多舍不得你？你没事太好了，我还活着，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声音有些沙哑，带了哭腔，由于夏渊把子睿带在身边不曾苛待娇生惯养，还是头一次见他哭，心中很不是滋味，泪水几乎都在眼眶打转要溜出来。

    “这里太冷，大哥才醒，不要着凉。”白华抽泣着带有哭腔，声音都听不真切了。几人扶着子睿走出冰室，身体都冻得有些僵硬了，要适应一下。

    “孩儿不孝，叫父亲担心了。”再次接触阳光后，子睿跪地向夏渊请罪。

    “快起来，你还真不叫人省心，这样我可不敢叫你再离开药谷。”夏渊声音放轻柔，扶起子睿，数日来夜不能寐操劳担忧，今日化为欣喜，面带笑容的夏渊看起来更慈悲许多：“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也只有子睿看得出来夏渊眼里忍着的泪水，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父亲放心，孩儿不会再任性，叫父亲忧心。”

    “好了，只要你不再叫为父的苦心安排派不上用场，为父便欣慰了。你陪白华，我与贤侄去书房谈谈，我好了解一下故人如今怎样了。”说完面露不舍的看了子睿一会儿，叫上南宫酌离去。

    所有人走后，白华哭着扑进子睿怀里，泣不成声：“我好想你啊大哥，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如果以后都见不到大哥了，该怎么办？”

    “我这不是还在吗？别哭了，哭得叫人伤心。”子睿柔声安抚：“瘦了好多，本来也没多少肉。”

    “因为没大哥给准备好吃的，没大哥喂我，没大哥”白华说着哭的更厉害了：“总之，白华离不开大哥，离开了就会活不下去。”

    “真叫人放心不下，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陪着。”子睿心疼的拥着他，明明只小自己一岁，却像是小好几岁，又矮又瘦却偏偏长得这样一张好看的脸，绝色倾城也不过如此。

    “大哥的家好美，四季如春百花齐放，好想留下来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白华十分贪恋这温暖的怀抱，腻着不肯离开：“还有这里的奇珍异果，大哥带的坚果与水果都好好吃，白华想留在这里吃上个一生一世。”

    “好，这里地势优异，那些果子与药材特别爱长。”说着便要带白华去摘果子：“我带你去看看，那些果林可是专门供我玩耍的。”

    “那我要吃好多好多，直到走不动为止。”白华跟在子睿后面撒娇，子睿无奈的揉了揉他的头：“小馋猫，你要什么我都给，只要能给，倾覆一切我也给。”倾尽天下为一笑，拱手河山讨你欢，白华，差点我就失去所有了，可是我最怕的，是失去你。

    途径一片火红的花，似晚霞般艳丽，白华便想起了那样一首诗：

    花开彼岸本无岸，魂落忘川犹在川。

    醉里不知烟波浩，梦中依稀灯火寒。

    花叶千年不相见，缘尽缘生舞翩迁。

    花不解语花颔首，佛渡我心佛空叹。

    白华拉住子睿，带着哭腔眸间感伤：“我不喜欢彼岸花，我也不叫你看到彼岸花，把它除掉，换成太阳花。”

    “好，听你的，都听你的。”子睿不知从哪唤出一仆从来，吩咐一句便带着白华走开：“这里土地奇特，很快便有太阳花了，最多一个月，到时我带你来看。”

    “恩，大哥最好了。”两人总算来到了大片林子前，白华在子睿唇上轻啄一口，笑着跑开：“快来帮我摘果子，我个矮，够不到。”

    子睿愣了片刻，追了上去口中责备：“谷里陷阱太多，你小心点，不要乱跑。”

    白华闻言放轻了脚步，不能叫大哥担心，不过嘴里还不依不饶：“大哥常在这个林子玩，义父是不会在这里弄陷阱的。”

    “呵呵，爹还真叫你喊他义父了，我还以为他说着玩的。”想起上次传信，爹竟然光听他描述就觉得白华有趣，正好收为义子。

    “大哥竟然不和我说，真是的。”白华扁扁嘴，摇着他的胳膊不依不饶：“开心果，我要开心果。”

    “回去拿给你，树上的还带着壳不能吃呢，吃坏你的小狗牙。”子睿轻捏他的鼻子，笑得宠溺。

    白华不知从哪找来一小块石头，撒娇般的看着子睿：“找一块干净的地方，我躺在你怀里乘凉，你砸了剥开喂我。”

    “好，剥给你吃。”子睿将白华揽进怀里，眸间满是宠溺。

    白华躺在子睿怀里心中开心极了，往那怀里蹭了蹭，像只乖巧的小猫：“以后不许这么傻，我宁愿受伤的是我，或者一起死。我对一厢情愿的牺牲厌恶至极，大哥不要企图留下我一人。”

    “不会有下次，我不会再叫你涉险，也不会舍得丢下你。”可是更舍不得你死，子睿将果肉填进白华嘴里，轻抚他的头。

    白华仰着头看着子睿，一想到以后又要好久见不到他，更不知他何时会醒，心里难受极了。子睿见他红了眼眶，忙擦拭泪水：“怎又哭了，叫人心疼。”

    白华已经泪流满面，缩进他怀里哭了起来，子睿小声安抚，在握住白华手的时候似乎感觉到了脉搏不寻常，趁机探了脉象，心中大惊，轻轻推开白华，依旧面带微笑：“我想起了一些东西，去给你拿，你在这等我。”

    “哦”白华迟疑的点了点头，看着那走远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子睿直接找到了书房，恭敬询问：“父亲，白华他中了毒？”

    夏渊似乎早料到他会知晓，平静的说出始末：“他给你摘了冥王花，身重无解奇毒。听说那冥王花是你告诉他的，为父查了一下，果然是有奇效，只是其毒无药可解。”

    “原是这样，白华还不知道吧？”见夏渊点了头，子睿心中杂乱：“孩儿会想办法给他解毒，先告退了。”子睿回房间拿了一些好吃的点心，又返回了白华待的那片林子。

    白华近些天吃不下睡不好，又加上中毒和流失那么多血，十分疲累已经睡着了。子睿看到白华沉睡了下去，起先有些慌了，近了一看原是睡了，轻轻抱起他向房间走去。把白华放好盖上绒被，子睿本打算去研究一下冥王花的毒性，却被沉睡的白华拉住了衣袖，无奈摇头：“好，我陪你。”

    白华再次醒来，一日的光阴已经过去了，旁边静躺着的子睿近期是不会再醒来了。不由得又泪流满面，轻抚他沉睡的脸颊，声音哽咽：“记得来找我。”

    “白华，该回去了，你的策略成功，大将军下个月还朝大摆庆功宴，你也要作为此次军师参加。”南宫酌适时的过来叫白华，夏渊也来把子睿送回冰室。

    “我想留下来，等大哥醒过来。”白华紧紧握着子睿的手，万分的不舍。

    “也好，我差人传令回去，陪你一起等。”南宫酌觉得无所谓，朝中又不是缺他不可，还有其他好几个皇子，各有千秋不次于南宫酌。

    “可是，你若不回去，炎王便有七成把握当皇帝。”白华想起了那个炎王，眼中出现恨意：“我是想手刃仇人，不想弑君。还有缪九罭，我若不回去，心中怒意难平。”

    南宫酌已经了解了他的想法，无谓的笑道：“那我愿为你夺这天下，如何？”

    白华有些感动的看着南宫酌，良久喃道：“你就是个傻子。”

    再次回到长安已经是几日后，夏渊除却给白华准备了一些养身子的药，也叫给皇上和白云飞带了珍奇药材，代替他问候一下友人。伴随而来的好消息，白华考上了解元，只等着明年春闱和殿试，白华已经决定在大哥醒来后，给他一个惊喜，就是他最疼爱的弟弟考上了状元。

    白华已经将自己从悲伤中拉了回来，正苦思冥想怎么引起乱子，这样才好继续玩。不知来了多少叫白华去用膳的，直到换了南宫酌亲自来，白华也想好了办法，兴高采烈的和南宫酌说：“我有个点燃火硝的好办法，附耳过来。”南宫酌轻哦一声，俯身凑了过去，白华压低声音：“庆功宴时，你找个死士，能歌善舞的那种”

    “此计用得真好，如今是各怀鬼胎，想不乱都难。”南宫酌抚掌大笑，赞叹白华的计用得恰到好处。

    “在此之前，你不是还要向缪九罭多了解当年小世子的事吗？”白华提醒道：“好好探清楚事实究竟如何，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还有就是炎王与他究竟有何来往。”

    “我会帮你弄清楚，人也供你调遣，你要好好休息，别乱跑。”南宫酌时刻记着他身上还有毒，半点也马虎不得。

    “我又不是小孩子。”白华扁着嘴，像是坏脾气的孩子：“你快去吧，那个缪九罭城府很深十分狡猾，你可千万别被他绕到陷阱里去。”

    当然缪九罭不是好糊弄的，南宫酌此去与他斗法，可以说是谁也没吃亏更没占便宜。

    “哼，死小子，跟我玩阴的。”南宫酌想起那一套说来说去废话连篇还叫人发不出脾气来，心里就窝火。还好他堂堂怀王不是吃干饭的，冰山气场还有凌冽霸气摆足，吓也要吓出几句真话。这不，就用此次白华去药谷的详细经过一字不落的告诉他，换来了一张小世子当年的字迹，本来王府被烧，那些字迹也都没了，这可是好线索。在缪九罭种种震惊、伤心、担忧的表情看来，该不会利用白华中毒的事做些什么。

    此时清风阁，缪九罭吩咐面前举着一锦盒的属下：“送去药谷，用尽一切办法让这东西穿过一切阻碍到达药谷谷主面前，他看了便知这是什么。”还中毒了，一个药师而已，对你来说就比自身性命还重要？

    “主子，属下以命立誓，此物定会安然无恙到达药谷主人手中。”那人见自家主子满面心痛纠结的样子，还是头一次看到，忙低下头以性命保证定完成任务。

    “去吧。”缪九罭没再废话，卧在榻上磕了磕眼满面倦意，声音都有些慵懒：“若此物丢了或者不完整了，诛你全族都赔不起。”

    “是，属下记下了。”那人闻言着实吓到了，小心翼翼收起锦盒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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