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千人大宴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都到了门口，准备坐上马车，去到文德大殿观礼。

    魏氏心中膈应沈如玉，是以并未带她一起出门，而是自己先行一步，上了马车。沈府中有官职在身的老爷，早已去了宫中，参加今日的早朝，此时只有家中女眷，几位公子皆骑马先行一步，而沈清书几人因回了书院，皆不在列。

    “大伯母，三姐姐怎么还没来呢？”沈清歌站在魏氏的马车前，看了看魏氏马车中只她一人，便出声问道，她还想邀请三姐姐与她一辆马车呢。

    沈老夫人年事已高，各类宴会早已不再参加，是以今日沈府门口只有三辆马车在。不过几辆马车皆十分宽敞，哪怕坐五个人也不会显得拥挤。

    “许是睡过头了，我已经着人去叫她了。”魏氏笑的慈祥温和，怎么看都是一个溺爱孩子的母亲模样。

    “三姐真是好命，遇到大伯母这样开明的嫡母，参加宫宴都能够睡到日上三竿。”沈清萍温婉的笑着，王氏因身子不利爽，便在家卧床休息了，毕竟白天站着观礼，可不是谁都吃得消的。

    “四妹不必羡慕我，你若是想迟点起，我们还会先走了不成？对吧，母亲？”沈如玉缓缓而来，对着魏氏的马车问了一句。她敢保证，要不是沈清歌问起，说不定这魏氏真会让众人先走。

    沈清萍吃了一瘪，低下了头。在背后说人坏话还被抓包，真的挺尴尬的。

    “这是自然。”魏氏应了一声，心中却是咬牙切齿，只要听见沈如玉的声音她都觉得膈应得慌。沈如玉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二十年来以为的完美生活，都是假的！

    沈如玉正好只比画儿小十个月，当时她在家中辛苦产下画儿时，差点血崩而死，而沈亦文不仅没有陪在她身边，反而跟一个成了舞女的亡国公主花前月下。他怎么对得起她？！她看见沈如玉，怎么不恨？

    现在，因为沈如玉成了准王妃，还得将她记在自己名下，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哇，三姐姐你好漂亮！你这身裙子太美了！”沈清歌一见到沈如玉，就立马凑了上去。

    “是啊，这是永定王昨晚差人给我家姑娘送来的呢。”开口的是新进如玉小筑的一个小丫鬟，叫梅落，今日进宫，也跟着一并伺候。

    听闻沈清歌的惊叹声，几个女眷都向她看了过去。

    只见她身着华丽宫装，头戴璀璨宝石，在晨光中，那带着淡淡笑意的脸，让人觉得不可侵犯。许是人靠衣装，穿着这身衣服，不仅华丽逼人，气势上也让人窒息。

    魏氏暗暗咬牙，这死丫头，命确实好，竟然能得永定王的青眼，原本还想让她出丑，却没想到永定王居然给她送来了一身精美的华服！这还没过门，就护成这样了，这是给她下马威不成？

    “歌儿今日也十分可爱。”沈如玉摸了摸沈清歌头上的小丸子，毫不吝啬的夸赞穿着粉色宫装的她。

    “嘻嘻，我也觉得我十分可爱呢。”沈清歌拉着沈如玉的的手，她真的觉得三姐姐好美好美，只有三姐姐这样的女子，才配和永定王那样的大英雄站在一起。

    “这孩子。”刘氏见沈清歌这样自己夸自己，忍不住笑了一声。

    “三姐姐，你跟我一个马车吧，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呢。”她摇了摇沈如玉的手，渴求着她答应。

    “三姑娘若是不嫌弃，就来三婶这儿吧。”刘氏早就看出魏氏对沈如玉是面甜心苦，她真是想不通，为何魏氏平日那般通透，如今对沈如玉越来越没有自控力了。

    永定王如今可是人人想要拉拢的对象，哪怕她没有儿子，女儿跟三姑娘关系好了，将来也是有助力的。

    沈如玉点了点头，随着沈清歌上了她们的马车，丝毫不在乎魏氏的态度。

    魏氏见状，又不好说什么，毕竟刘氏也开口邀请沈如玉的。

    这个三弟妹，平日里的在几个妯娌中最是喏喏，因为就她一个人没生儿子，虽然沈家不许纳妾，但为了香火，娶个二房又不是不可以，但偏偏沈三老爷十分喜爱刘氏，竟说愿意从旁支过继一个孩子！

    没想到现在，竟然这么急着巴结沈如玉，不过就是个未来的永定王妃，男人心易变，永定王又身处高位，诱惑何其之多，她就不信沈如玉能得宠一辈子！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文德殿外的大广场，此刻已经是人山人海，不止是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及家眷，就连各个州府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到了这里。

    除了皇帝的登基大典以外，没有哪一场宴会有今日这样的盛况。

    现在辰时已到，随着总管大太监的声音响起，男女分开，有序的站到两边，中间留出了一条宽约九米的通道。

    号角声响起，随即是震天的鼓声，皇宫正门大开，远远就能听到有序的脚步声、铁蹄声。

    众人闻声看去，目光皆落在青龙正门处，只见一位穿着黑金战甲、头戴红缨盔的将军，骑着一匹白色马鬃，其他地方皆是黑色的汗血宝马，身侧两边是四位身穿黄金铠甲的将军，身后是各个参将、副将，再往后是十二支轻骑兵，每支又是十二人，皆是各个战役的代表。

    在轻骑兵之后，是长长的士兵队伍，此次代表所有中州士兵来到皇城，接受封赏。

    因场地限制，此次进入文德广场的普通士兵只有一千人，他们来自不同战场，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都在大将军永定王手下征战过！

    身穿黑金战甲的的尧殇，策马缓步前行，整个广场鸦雀无声，只能听见马蹄踏地，盔甲抖动的声响。

    只一眼，尧殇就看见了人群中的沈如玉，而她，也正注视着他。

    到了文德殿前的云梯之下，众将士便不再上前，等着云梯之上的皇帝，对他们进行封赏。

    此次礼官正是沈亦文担任，他先是宣读了一番将士保家卫国的功绩，再将话题拉回到皇帝封赏的事情上，接着，便是永昌帝的大肆赞扬，然后便是论功行赏。

    先是把对战争有功的将领，一一封赏了遍，尧殇的封王旨意也正式下达；再是一串长长的名单，按不同的战场，对有功的士兵都进行了褒奖，许多人都官升一级，中州又多了许多年轻的将军。

    等到南城战役的士兵都褒奖完，已经到了午时，所有人都有序的进入了内广场。

    此时内广场已经摆好了两百张八仙桌，按照品阶，男子入左边的席面，女子入右边的席面。

    “皇上有旨，众将士不必拘束，把酒言欢，尽兴而已——！”总管太监高声道。

    下面的将士大声叫好，一时间也不再拘束。推杯换盏之间，许多文官纷纷游走于各处，与那些新贵恭贺道喜，套套交情。

    其实早在封赏名单公布之前，许多文官家族就已经联络了他们看好的对象，此时更是一番恭贺，拉拢彼此的关系。

    如今皇权已渐渐做大，若是在太平盛世，皇室想扳倒那些老牌世家，只经济上都受不了；现在不同，本就是乱世初定，兵权才是最根本的底气，是以，皇权越大集中，许多小家族无法再依附于那些老牌世家，只好寻找新的出路。

    皇帝坐在高位上，看着底下的一切，嘴角是淡淡的嘲讽。尧殇因封王，又是最大的功臣，便与皇帝一桌，除了他们二人，还有几位皇子，而那些后妃，此刻是没有出来的。

    “爱卿，我中州能有今日盛况，离不开爱卿的汗马功劳，朕敬你一杯。”永昌帝举杯对尧殇道。

    “陛下谬赞了。”尧殇表情依旧冷淡，但还是回敬了永昌帝。他是生性冷淡，但他更知道如何做对自己最好，是以，他从不卑躬屈膝，但也不会次次拒绝。好在永昌帝也是个贤明的君主，并不介意尧殇这样。

    反倒是三皇子东方玄阳有些不忿，他们一派本就以为尧殇跟大皇子东方玄擎是一伙的了，毕竟尧殇可是要娶沈尚书的女儿，是以，他出言道：“永定王能在乱世中崭露头角，自然是十分不凡，何必谦虚呢。”

    “哈哈，阳儿说的不错，爱卿大可不必谦虚！”永昌帝大笑道，今日是庆功宴，他自是开心的，也不想去理会东方玄阳什么心思，只要话面上不针对他的永定王就够了。

    “有永定王在，四国皆不敢轻易来犯，父皇，您可真是得了个天赐的良将忠臣呐！”大皇子东方玄擎也拍马道。

    “不错，不错，哈哈，来！”永昌帝心情极好，当初以为先皇把皇位传到他手中，他可能也护不住中州，没想到，在危及时刻，出现了个尧殇，如今五国之中，中州的实力虽不算最强，但也是不弱的了。

    尧殇根本没听他们的吹捧，只是独自喝着酒，余光看着下面女眷中的沈如玉。见她还算自在，他便松了口气。

    当时送她这套衣服的时候，他想过她穿上会很美，却没想过会这么美，当看到不少武官频频打量沈如玉那一桌时，他突然后悔让人给她送这套衣服了。

    好在，那些武官打听到沈如玉是谁后，便也歇了心思，否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沈如玉也感觉到有一束目光一直粘在她身上，下意识的往这边一看，就看到了尧殇，当目光触时，沈如玉慌乱的别过头，尧殇见她这样子，嘴角有了一丝弧度。

    而沈如玉这时却在暗自懊恼，一边恰自己的大腿，一边埋怨自己心虚个啥？

    这场千人大宴一直进行到未时末，才渐渐结束，而普通士兵早在未时初，就由几位小将军带回了城外的军营。

    而那些受封后，官居五品以上的将军们，皆留下来参加接下来的晚宴。

    待内广场的宴席散去，留下的大臣及其家眷，连同众将领，来到了御花园，欣赏歌舞。

    此次大封赏，使得中州的势力有了一个革新，更多凭借军功而崛起的新贵，成了老牌贵族争相拉拢的对象，而今晚的宴会，最重要的，便是圣旨赐婚！

    许多将领至今还未娶妻，是以这次皇宫邀请了五品及以上京官，以及地方三品及以上官员，及其家眷参加宫宴，其实质，是一场盛大的相亲宴。

    不论是谁，都心知杜明，今晚圣上会为各个将军赐婚，而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姐们，到了议亲年龄的贵女们，都在这个范围内。

    年轻的将领在战事结束后，婚事都成了人生第一大事，对这场相亲宴的期待不言而喻；老牌贵族势力不断缩减，渴望与新贵建立友好关系，最快速稳定的方式就是结为秦晋之好；皇帝要恩封大量的将领，赐婚又是极为便利的一种，比起加官进爵后，要更多的俸禄养更多的人，皇帝当然更愿意为臣子赐婚。

    人数众多，等众人都在御花园落座之后，便正式开始了这场“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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