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辅助门

    傅羽的母亲刘静对史维洁的遭遇深感同情，把她安排在后院居住。从乡村忽然来到人类最繁华的中都城，史维洁一时眼花缭乱，未能适应，所以很少出门，化悲痛为力量，专心修炼，傅羽觉得这样很好，他自己就是一个修练狂。安置好史维洁，傅羽返回聚仙堂，重新开始日复一日的修炼。

    聚仙楼一角，刘满把手中两页纸张递给老头子闲迪。闲迪接过看完，说：“这个人不适合战场。”然后闭上眼睛，沉默良久，又说：“难道他真能感应到元素的活动？以你我的修为，只怕也感应不到。”刘满说：“他当时借助大阵威力，还因此闯祸，连累两位将军身死。”随即把当时经过向闲迪详细分说。老头子听完，自言自语：“那个大阵，那个大阵”抬头对刘满说：“当年启动大阵，我也操纵调试过，除了攻防对敌的功能，对我们的修炼毫无帮助，其中只怕另有缘故。日后，你要多关注这个傅羽。”刘满说：“我也有这个想法。”稍顿又说：“不适合战场的人，没法完成结业。但他的修为却是出类拔萃，我希望安排他进修辅助门。”闲迪点点头：“我感应飞升时日已经不远，你须挑起聚仙堂的担子了。这样的小事，其实无须问我。”

    聚仙堂的辅助门，分为符门c阵门c器门与丹门，不注重学员的战斗力。傅羽喜欢这里，他很久就希望有机会尝试这些学问。但是华丰上人一脉的典籍并不涉猎这些，甚至贬义为旁门左道，认为这些杂学容易导致修士产生心障，有损道行。傅羽不理会师门典籍的告诫，一头扎进了知识的海洋。老师的讲解简单明了，附录是阵法的基础，阵法是丹药与法器的基础。最简单的符录是轻风符，由清风术化入符纸制成；最简单的阵法是漂浮阵，由n个轻风符组成；最简单的法器是殿基，有n个漂浮阵化入阵石制作；最简单的丹药是神行丹，将轻风符的符咒以练器之法，融合大量灵气，化入药草马蹄轻制作而成。

    所有符录必须有激活c传导c激发三部份功能组成，使用者通过特定的方式激活灵符，然后灵力通过灵符的符文传导，激发更多的天地灵气，从而产生特定的功能。傅羽翻阅了无数制作符录的典籍，准备制作第一张灵符。他来到符室，符室中央一张很长的白玉长桌，桌上周边摆满一叠叠符纸与管笔，长桌边上，不少学员正用管笔吸着蓝碇汁在符纸上画符。符纸是最普通的红木浆制，能够有效地隔绝灵力的传导，而蓝碇汁则相反，是引导灵力不错的通用材料。傅羽寻了个位置坐下，铺开符纸，依照火球术的运行原理，开始绘制。这是一个非常精细与累人的活计，线条美感倒是不需要，但是多数线条不能交叉，又有很多的线条必须依照特定的顺序和间隔交汇，中间还要设置灵力交感的节点，然后让特定的线条与节点保证灵力交感最好的距离。花了2个时辰，傅羽终于绘制了一张火符，由于布线完全没有经验，一张很普通的火符符录，竟然把没有任何分割的原始符纸用完，整张灵符长1米宽1米。傅羽却开心地看着这张巨大的灵符，他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他把这张巨符舀到试验场，不少试验灵符的学员，目光都被巨大的灵符吸引了过来，两个学员哈哈大笑，其他学员也是脸上溢满笑意。傅羽毫不在乎，他笑吟吟地用普通火焰点燃符纸，灵符被激活，灵气在燃烧的符文中传导c激荡，待巨符燃尽，一个火球术在傅羽面前释放，傅羽顿时半身焦黑。原来，他那巨大的灵符没有绘制驱动法术，他激发灵符以后，又忘记了使用自身意志驱动火球，直接把自己给烧了，顿时全场哄然大笑。

    傅羽在辅助门逐渐有了名气，同学们都叫他“傻冒”，这个外号很贬义，但是傅羽忙于研究，对此一无所知。其实，辅助门的教学方法与傅羽的学习习惯有很大的差别，对于基础灵符，老师都把最优秀的范例交给学员死记硬背。所以，除了傅羽，其他学员们的基础灵符都是经过无数前辈修士一代代精简总结出来的，极尽精美。这样的教学方法非常实用，可以短时间内培训大量的各级灵符师，但是缺点也很明显，大部分学员养成了不求甚解的习惯，极少有创新的能力。傅羽天性不喜死记硬背，他喜欢研究探讨事物的真谛。如果做个比喻，军队都是灵符的消费者，死记硬背的各级灵符师们就是灵符生产的工人，而傅羽也许终生没有什么成就，但是可能会成为灵符宗师，在灵符行业中，灵符宗师是进行创新设计的工程师的职业。

    傅羽的试制尝试进行了两个季度，秋季不知不觉中过去，冬季来临。经历了无数次成功与失败，终于逐渐摸索出一些排线布局的规律，增长了不少经验。傅羽回过头来，翻看典籍中前人记录下来的经典，与两个季度前的感觉浑然不同，那时领略不到这些经典的精髓，如今重看，顿时欣喜若狂，心中充满了惊叹，很多疑问迎刃而解，很多迷惘豁然开朗，傅羽很快就记住了大量的范例。他一旦记住，就不仅仅是照本宣科了，而是各个经典范例的原理会被分拆理解，融会贯通，然后一个个崭新的想法在心头浮现。随后的十多天，试验场的学员们看到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每天都有无数精致的灵符在试验场的穹顶被激发，各种各样法术犹如烟花绽放。“这是那个傻冒。”学员们窃窃私语，傻冒两字却再也没有半分贬义。短短两个季度，见证了一个灵符白痴变成了灵符大师，他们心中充满了惊叹。符门终于传开了他的名字：“怪物傅羽”。

    随着两个季度的过去，转眼就快过年了，热闹非凡的结业大比已经到来，但是傅羽两次试练失败，已经被取消了大比的资格。傅羽没有遗憾，在他认为，要是让他大比，等如让他公开欺负一群元婴期的学员，元婴期与出窍期的落差是巨大的，他与他们已经不是一个地平线的人了。大比开始前一天，公布了大比人员的比赛对手与顺序。这时，傅羽却依照符门导师的通知来到符政室，只见4位都是相貌年老的修士坐在蒲团上，左首第一位修士举手示意，让傅羽在他们对面的蒲团坐下，那人对傅羽说：“我是符门的门主陆寒，依次是阵门门主伐帧，器门门主羲若，丹门门主姚相。首先恭喜傅羽同学，试练场记录的信息告诉我，你已经成功进阶灵符师。我代表聚仙堂的辅助门通知你，你可以选择在聚仙堂的符门结业，成为我符门弟子，日后每年交付符门500中级灵符，若有战功，就可以相应抵消交付灵符的数量，任何时间都可以进入符门的山门安心修炼；也可以选择在聚仙堂继续进修无用的阵门。”每年500中级灵符？每天也得2个。何况，傅羽的兴趣不是劳动，而是钻研。傅羽毫不犹豫：“自然是进修阵门。”坐在第二位的老头满头白发，这时哈哈大笑：“选得好，入辅助门岂有不修阵法之理。阵门欢迎你，来年开春20日，请到阵门来报到。”

    傅羽的年假到了，聚仙堂修炼期间不能随意出门，所以，每个年假都是学员们回家与亲人团聚的好日子。

    傅家与聚仙堂都在中都，其实很近。傅羽回到傅家，此时大哥傅行早已成年，依照翰墨皇朝律例，已经袭爵外放炀城治政；二哥傅静被父亲派驻傅家的向阳商行，傅致勤忙于朝政，无暇理会。傅羽的母亲却是忙碌起来，拉了史维洁当下手，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在刘静的眼里，儿子无论怎么变，永远是以前那个贪吃的小孩，她的字典里没有辟谷的涵义。刘静是越来越喜欢史维洁了，三个儿子都不在家，丈夫常年政务繁忙，刘静其实非常寂寞，史维洁就成了她可以关注的对象，如今犹如成了她的亲生女儿。一旦得到指导，史维洁的修炼进展很快，再次相见，已经进阶灵寂期，相对而言，刘静也才这个层次。史维洁脸色多了一些红润，衣着淡雅得体，比当初漂亮多了。傅羽看着她忙进忙出的身影，发起呆来，他修为再高，也不过是一个15岁的大男孩。

    初春5日是开年节，开年节是翰墨大陆最为盛大的节日，二哥已经回家团聚，大哥却忙于公务不得脱身。傅羽拉着史维洁悄悄溜出了大门，傅家门前的大街张灯结彩，人声鼎沸。他怕熟人认得，不走附近的老店，拉着史维洁沿街观看，被节日喜庆的气氛感染，两人兴高采烈，越走越远，来到一处市集，傅羽拉着史维洁进入一家饰品门店，史维洁忍不住一声轻呼。这里摆满了各种各样靓丽的女性饰品，全是简易的法器。有增益九系元力施法，有伤后加速自愈，有持续加速补充元力消耗，有储存九系基础法术，有宁神养气，还有增益神识感应，各种功能应有尽有。傅羽选了一个宁神养气的项链和一个储存了低级法术冰盾的介子，亲手为史维洁带上，史维洁傻傻地任由傅羽摆弄，心里充满了欢喜与羞怯。这两个少男少女，正是朦朦胧胧的时期。傅羽出身豪门，零花钱却也不是那么富足，两个修士的商品，就把他的全部积蓄花光。傅羽在想，他得想办法自己炼制，这个想法更加坚定了他努力禁修的念头。这一点，傅羽比大多数的富家公子都要优秀，他首先想到了自食其力，而不是向家里伸手,更没有嫉妒兄长的权位与财富。这与傅家的家族传统有关，除了长子与次子，三子将会一无所有；也与傅羽在聚仙堂的修士教育有关。主宰翰墨大陆的是高阶修士，他们追寻天道，无视世俗的财富，这些财富再多，也无法量价高阶修士使用的法器。修士等阶越高，人数就会越少，无法形成专有的货币体系。他们笀命悠长，往往静修一次醒来，已过百年，俗世人事全非，什么权势都成浮云。所以，几乎所有的修炼典籍都会藐视俗世的金钱与权力。但是，这不妨碍无数低阶的修士物品进入流通市场，这个世界有更多低级修士形成的阶层，他们为了生活或者其他原因，出售能够生产制作的灵符c阵图c法器或者丹药，虽然价格不菲，却在改善着人们的生活。

    两人买了东西，正要出门，门外突然安静了。两位中年修士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过了一会，施施然又进来一位公子哥儿。这公子二十五六岁的相貌，满面春风，身穿锦袍，腰缠火蟒带，手摇折扇，十分好相貌。进门一见傅羽与史维洁，顿了顿，随即脸上带笑，故意不看傅羽，向史维洁走了过来：“在下翰门古奇，请问姑娘贵姓芳名？”翰门是翰墨大陆第一大门派，古奇正是翰门的少掌门，掌门古云晚年得子，对之非常宠爱，在翰墨大陆可谓大名鼎鼎。谁知道两人一个是修练狂，足不出户，一个是刚进城的土包子，都对古奇的名字毫无反应。傅羽忽然感觉此人非常可恶，面目可憎，心中愠怒：“这古奇空有好相貌，言行却如此失礼。”拉着史维洁的手，就向门口走了出去。古奇心下大有不甘，他有师门至宝，可以越级查探他人的等阶修为，刚进门就发现，傅羽肉身修为是在出窍期，与他不相上下，但却感应不到他的元神，这是古奇从来没有见过的怪事，所以故意找茬，想挑起傅羽与他约斗比试，可是似乎计划失败了，徒然坏了自己的形象。古奇正想转身，就发现不对，脚下竟然不知如何被法术禁住了，好不容易摆脱法术禁制，转过身来，只见两位合体期的师叔也是满脸尴尬，想来刚才也是着了道儿，那两人已经鸿飞冥冥，神识都已无法感应。古奇大为吃惊，问道：“如此年轻的前辈高人？师叔知道是谁么?”一人冷哼了一声，另一人说道：“这是当今修士常用的法术，但他有非常难以理解的施术方法，是以强大的神念外放，驱动天地灵力形成冰封咒，咒术并不强。我们只是出其不意，他哪里是前辈高人了。”古奇放下心来，心中的好奇却是更加强烈。

    傅羽施展清风术，两人很快就回到傅家。刘静装着没有看见，二哥傅静却夸张地叫了起来：“三弟能干啊，这么快就拐了个媳妇回来。”也不知道他这副德性，怎么应酬商行的客人。史维洁马上把手抽了回来，满脸彤红，往后院跑了，傅羽尴尬地站着，一时不知该把双手摆放哪里。刘静不答应了，骂道：“静儿，你都20了，也不见带个媳妇回来，还敢在哪里起哄，看你大哥儿子都2岁了。”傅静霎那间败下阵来，赶紧躲回房里，傅羽也跑得不知去向。

    无忧无虑的节日转眼过去，众人又回到了各自原有的生活轨迹。傅羽回到聚仙堂，阵门的老头子伐帧已经在等着他：“傅羽，我看好你，不要让我失望。”傅羽心里苦笑，说道：“我会努力的。”伐帧点点头，递给傅羽一部黑金打造的秘籍，和一个巴掌大的玉碟，说：“灵符的典籍松散而原始，阵门的秘籍却只有一部，所以你必须自己刻录副本。记住了，刻录期间，秘籍是不允许带出阵门范围的。刻录的方法秘籍中就有，这是每个新来的学员必须的功课。”

    傅羽向秘籍输入元力，秘籍开篇内容被激发。原来，刻录复制的载体不是文字，而是神念。神念是神识与意志融合而成，每个普通人都有意志，只要具备神识，就很容易学习。傅羽大为振奋，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还能有这么好用的神念，都怪华丰上人，把傅羽交给聚仙堂后，从此云游一去不回。这个众人皆知的基础的知识，却没有给他指导。之前古奇两位师叔也是误会了，他对古奇三人释放的冰封咒术，是元神外放施法的，这样会有一定的风险，但是学会神念，神念外放施法的话，就没有任何问题了。但是使用神念是需要耗损元神的活计，直到三天后，傅羽终于完成刻录。傅羽发现，他根本不需要副本了，所有通过神念刻录复制的内容，已经烙印在了他的记忆中，再也不会忘记。傅羽入见伐帧，伐帧问道：“刻录是否有困难？”傅羽说：“没有困难，我已经完成了。”伐帧皱了皱眉头，说：“撒谎不是好的品格，你要脚踏实地。”傅羽递过秘籍，心里奇怪，小心地为自己分辨：“我没有撒谎。”伐帧却更加生气了，阴沉着脸，大声说：“你还要顶撞？把玉碟给我。”傅羽莫名其妙，他不知道，正常而言，学员们若要完成这个任务，至少也得120多天，大部分都需要半年，有的甚至一年。傅羽赶紧把玉碟交给伐帧，伐帧神念透入其中，顿时呆住，过了一会，伐帧大骂：“兔崽子，你这是什么学习态度？竟然请人代做功课？”然后舀过一个通话法器：“过来2个监察员，把这位学员送去天绝大阵。”然后把玉碟内容洗了，连同秘籍一起再给傅羽，不由傅羽分说：“为了杜绝你再次作弊，你必须在天绝大阵中完成一次刻录，两个季度后我会亲自检查，要是你不能完成，就不必进修阵门了。”说完拂袖而去。两个监察员进来，对傅羽说：“请别抗拒，我们施法送你进入大阵。”

    两人各自舀着一个小巧的法器，指着傅羽，两道白光闪过，傅羽眼前一花，只觉一股大力牵动身体，倏忽间大力与白光消失，傅羽已经站在了一个山清水秀，阳光明媚的草坡前。眼前一切都很美，能让人心宁神静，“这就是天绝大阵？”傅羽把神识散发出去，感觉有些不对，这里似乎很大很大，傅羽强大的神识延伸出去很远，依然感受不到边界，如此广大的地域，竟然只有自己一个生灵。傅羽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了下来，他不理解伐帧何以发怒，他不知道他的速度太快，让伐帧产生了误会，但是他把这次禁闭当成了又一个任务。“我再刻录一次就是了。”傅羽如此想。傅羽再次开始刻录，但是这次秘籍释放的内容与上次竟然不同，内容似乎增多了。傅羽花了5天，终于复制完成，这些内容也全部烙印在了傅羽的记忆中。傅羽想：“也许我真的错了，既然每次刻录的内容不同，我应该多次刻录，把所有内容全部刻录完成才是。”于是傅羽洗掉玉碟的内容，再次刻录复制，果然不出所料，内容再次不同，竟然从中找到了战场上的那个大阵，原来就叫做困龙大阵，又找到了天绝大阵，原来这个大阵，是阵门先祖设置，用来帮助门中性情浮躁的弟子静心修炼用的，除了隔绝一切外扰，能帮助其中的弟子宁心静神，没有任何攻击性，傅羽非常高兴，暗想，终于可以学习这个阵法了，破解了自然就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