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明天会来吗？3

    第149节幸福的明天会来吗？3

    陈雨枫中途在路上给我买了一顶帽子，一条围巾和一副手套。“猫。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做到被动的接受他，但是我错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没有父亲了，他现在对我做的任何事，要我被动接受我都觉得多余。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管他在不在，我都会对你好的。以后我们就当彼此是自己的唯一不好吗？我就当没有父亲，你就是我的全部，我们像这样不好么？”

    我把毛线帽子使劲往下拉，把围巾围得密不透风，只露出眼睛。他的话隔着毛线传进耳朵，有种沉闷的回声，却是我求之不得的。把围巾拉到下巴以下，嘴巴露出来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切都听你的。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了。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陈雨枫笑道：“没有谁会分开我们。除非你要离开我。”

    直到回家躺在床上，躺在陈雨枫怀里，我还能听到周请风的声音，他伴着狗叫的声音轻快的叫“姐夫”。

    “你怎么还在发抖？应该不冷了啊。”陈雨枫抱着我说。

    “我不是冷的。”我牙齿打颤道。

    “那是怎么？”陈雨枫问。

    “我只是停不下来。”

    他满心疑问，我全都以热吻回报。我的希望，我的未来，我的全部，全部寄托在我给他的热吻里。我盼望时间静止在这一天。我盼望明天永远不要来。

    当我睁开眼睛时，明天还是如期来了，昨天的明天变成今天。我最担心的一天。陈雨枫还没上班，我走出卧室，他还在家里，在沙发上看报纸。

    “你怎么还没上班？”我问。

    陈雨枫从报纸里抬起头，道：“我怕你不舒服，已经让老马代我的班了。我今天在家陪你。”

    “我没事了，你快去上班吧。”我走过去把他手上的报纸收起来。

    “干嘛？我还没看完。”陈雨枫叫道。

    “报纸有的是时间看，你快去吧。”我试图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但是拉不动。

    “一天不上班没关系啊。”他说。

    我拉他，推他，抱他，搬他，他像尊金佛纹丝不动。我找了一百个要他上班的理由，说了一百个不需要他陪的理由。他只淡淡说了一句，这么急的赶他走，是不是有约会。

    我非常镇静的告诉他，是的，我和别的男人有约。我说的是大实话，陈雨枫反而以为我在说笑话，他听完笑了。说那个男人如果比他好，他愿意退出。不过这么一来，他真的换衣服去上班了。

    留下我一个人。我穿上羊毛衫，穿上大衣，梳头，化妆。不是jenny那种化法，是我自己要这么做。我化了淡妆，使脸色看来不那么警觉突兀。戴着陈雨枫为我买的帽子，围巾，手套。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我看起来很不错。

    准备就绪后，我反而平静了。坐在沙发，手比齐放在膝盖上，仿佛要上战场的士兵。

    十点一刻，手机响了，仿佛在安静的房间里丢下一颗手榴弹。我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头一次觉得手机铃声的发明者这么可恶。

    周请风在电话里直截了当的说：“新华路的书店门口，老地方，不见不散。我等你。”随后挂了电话。

    他竟然还选择这个罪恶开始的地方，多么具有讽刺意味。

    也好，今天就在那里做个了结吧。

    我重新到镜子前检查了一遍着装，很好。我一步一步，比任何时候都挺直了身板。还好这又是寒冷的一天，我就算用围巾遮住脸也没有人多看我一眼。

    来到那个地方。他的车停在那里。车内只有他一个人，我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刚坐稳，他便发动引擎。

    车顶挂了个吊饰，随着汽车的行驶在空中摇摆。摇得我心烦意乱，恨不得用手抓住固定它。车内有种说不出的异香，在沉闷的车厢内，我感到呼吸困难，喘不过气。

    我按下车窗，冬日的冷风灌进来，一下驱走沉闷奇异的空气。我眯着眼睛，把帽子拉得更低了些。

    “别感冒了。你身体又不好，再昏倒就麻烦了。”周请风说着把车窗按上来，车厢内又密不透风了。

    我转过脸看他一眼，想叫他别管我，想想他说的有道理，我不能单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昏倒。一句话冲到嘴边，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把车开到郊区树林边停下。这里荒无人烟，只有寒风吹动树林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正想打开车门，周请风说话了。

    “知道我叫你出来有什么事吧？”

    我顿住，手停在门把处，连呼吸也停止，怕漏过什么细节。

    “你和雨枫分手吧。”

    我垂下手，转身面对周请风。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你们再谈结婚已经不合适宜了。到此为止，分手吧。”周请风继续说。

    “为什么？凭什么？”我说。

    “你说为什么？”周请风反问。

    清晰的听到心里那根弦绷断的声音。苍劲的剧烈震颤，震到心也发颤，回声不绝于耳，嗡嗡作响。

    眼泪模糊视线，看不清眼前的周请风，只有陈雨枫的脸浮上心头，和他在阳光下手牵手的样子，他坐在沙发上和警长玩乐的样子，和他第一次亲吻的样子。许久许久我听见自己说：“我们不能分手。我爱他，他也爱我。”

    周请风道：“你忘了我们曾经是什么样的关系吗？要不要我提醒你？”

    “你要提醒我我们曾经是什么样的关系？不需要你提醒我，我来告诉你。是让我没有一刻不感到耻辱的，从头到尾充满了谎言与欺骗的关系。哪怕你有那么一刻真心对我过，也不至于让我有这么深的羞耻感。我因为你受的罪已经够了，我付出的代价已经够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从前在学校里被他老婆打，被郑先生的短信辱骂，也从来没有这一刻让我撕心裂肺。

    周请风只是默默的望着哭泣的我，毫无愧色道：“所以你打算要欺骗雨枫一辈子吗？你面对他的时候不会愧疚吗？他和姐夫再怎么不来往，他们还是父子，他父亲还是我姐夫。”

    我把眼泪一口一口咽回去，抓紧他的袖子道：“我会用一辈子来弥补他的。只要你不说就行了。我和雨枫再也不去伯父家了。我们不再和你们家任何一个人来往就可以了。你只要当作不知道就好了吗？”

    他甩开我的手道：“苏乌晴，这样不行的。”

    眼泪似乎流干了，靠着车门，绝望的望着周请风，心如刀绞。手机在口袋里响起，掏出来一看，是陈雨枫。我脱下一只手套，接起电话。

    &nb

    sp;“猫，在家没有不舒服吧？”陈雨枫问。

    “嗯。”

    “外面冷，要是想出门，多穿点的衣服哦。”

    眼睛涩涩的，回道：“好。”

    “你声音怎么了？”陈雨枫问，“在睡觉？”

    “嗯。”拼命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在电话里呼了一口气，道：“那你睡吧，乖乖的。”

    车内很安静，电话里透出的话周请风显然都听到了。他点一支烟道：“雨枫现在还不知道，你好好想想吧。”

    我抢过他夹在手指间的烟，迫不及待的吸了一大口。

    周请风望着我笑了一下，又点一根。“看来上次在酒店你是故意报复我的，多苦小姐。”

    我警觉的望着他，想起jenny对他做过的事。另一个我那样对待过他，他怎么忘得了？他现在以闲聊的语气说出来，见鬼，我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打开车门跳下车来，狠狠的吸了两口烟，再把烟丢到地上，用脚踩灭烟头。树林边不时有风吹来，我站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下，背靠树干缓缓的向下滑去。抬起头，透过枝干望向空旷的天空。

    自言自语道，爸爸，我错了，以前还不够，现在报应又来了。

    天空一朵灰色的云幻作爸爸的脸，他俯视着，慈爱的道：“过去的事不要放在心上了，相信自己的感觉。牢牢的抓住你爱的人。”

    脸上冰冰的，是眼泪沾湿脸颊被风吹的。谁说想哭的时候，抬头看天，眼泪就会倒流回去的？

    周请风吸了口烟，从车内冲我喊道：“我要走了。上来，我送你回去。”

    我回头望着他，他那张脸，是这么让我深恶痛绝。我一个字也不想多说。学电视里的人表示不满的动作，对他竖起中指。

    他把手里的烟扔出车外，发动引擎，调转车头，驶了几十米又倒退回来，探出身子冲我喊道：“你绝对不能嫁给雨枫。如果你不听，非要坚持的话，我会告诉他的。”

    我坐在堆满枯叶的地上，耳中悲风不绝，从树林深处刮来的风，仿佛也在为我低泣。也不知坐了多久，天空又飘起雪花。我扶住树干站起来，脚底仿佛踩在棉花上。摇摇晃晃的从树林走到路边，大概一千米的距离，我走了半个小时。

    拦了一辆车把我送回城里。竟然觉得世界全非，和来时相比完全大变样。进城不久，出租车路过一家影院，的巨幅海报光艳的挂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