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一叙

    季仙帝这话一说出来，周围静默了一瞬。

    而后又极快地恢复喧闹, 好像之前静默的那一瞬是个错觉。

    蔚溱一边心里想着, 她和他似乎不到私下一叙的交情, 一边应了, “好。”

    有什么需要私下说，而众仙面前不能说的呢？

    承霖和周有泓对视一眼，彼此传起话来。

    “君上要与蔚仙帝私下聊，聊什么？”

    “我怎么知道？”

    “君上没告诉你？”

    “君上没告诉我, 那一定不是仙界的大事, 而是私事, 难不成”

    “难不成什么？”

    “自己猜，你没脑子吗？”

    “承霖！小心老子一刀砍了你”

    “砍砍砍, 除了砍, 你的脑子就没点别的用处？”

    “”

    他们对面的幽越：“”卧槽嘞，两个大男人眉目传情，刚对着他们喝下去的酒, 好想吐出来啊。不过，季仙帝想和自家君上私下叙什么？私下啊，这个词总是会让人浮想联翩。被酒精侵蚀了脑子的幽越想, 一定是她思想太肮脏，像季仙帝那种天山雪莲般高贵冰冷的，肯定是有大事要与自家君上商议。

    蔚溱带着季白商出了举办宴会的宫殿。她寻了一处景色清幽而又安静的地方, 适合两人谈话。

    她使了个术法, 移来了桌椅, 摆上了几碟糕点，又令乐恬泡了一壶茶送来。

    “请！”

    蔚溱客气地示意季白商坐下，来者是客，蔚溱坐在季白商对面后，抬手为他斟了茶。茶香清浅，茶雾袅袅。

    月，圆而亮。清朗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似是披了一身的月华，更显仙气。

    蔚溱不知道季白商想和她私下谈什么，他们提出到这边来给她祝寿的事情本来便很突然，也很突兀。陆弛说过，季白商亲自来此，可能是想再次提出与她联姻。难不成，季白商与她私下一叙，叙得便是两人的婚事？毕竟，之前蔚溱拒绝过一次，若是季白商再次贸然提出来，蔚溱再公然拒绝了，两边仙界面子上都过不去，所以，他要私下来说？

    刚倒出来的茶略烫，蔚溱心不在焉，举起茶来喝了一口，便被烫了一下。她轻微地“嘶”了一声，季白商听见了，心下了然，没说什么，却动了动手指，将茶的温度降了下去。

    执着茶盏的蔚溱，感受到了，礼貌道谢。

    她等着季白商先开口，她与他其实没什么好说的。虽然季白商和她曾经暗恋过的数学老师长得很像，但蔚溱很清楚，他绝对不可能是她的数学老师。所以，严格来说，季白商对于她，只是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提出要与你结婚，作为一个在社会主义社会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蔚溱觉得，她可能不会答应。即便季白商个人条件很好，但是她，也是一界仙帝呢，并不比他差。

    那如何委婉拒绝呢？蔚溱为难起来。

    季白商没有动茶水和糕点，他开门见山，“蔚仙帝，吾有件礼物想送予你。”

    聘聘礼？蔚溱握着茶盏的手僵住了。

    季白商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长方形的精致纸盒，他将盒子放在桌子上，推向了蔚溱。

    这盒子上绘着一些花纹作为装饰，看起来清新淡雅，但没有字迹。可蔚溱看着，很像是刘女士那儿装手机的盒子。

    手机？

    季白商道：“蔚仙帝，何不打开看一看？”

    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的蔚溱，没有抵过内心的好奇，她拿起了那盒子，盒子沉甸甸的，从重量上感受，更像是手机了。她抬眼去看季白商，他依然是那幅冷冰冰的毫无感情的模样，漆黑的眼里藏着黑夜，一片沉寂。蔚溱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款白色的手机。

    光滑的手机屏幕上倒映出蔚溱惊讶的脸。

    “这这是什么？”蔚溱拿起手机，手指不受控制地触摸到屏幕底下凹陷进去的一小块，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熟悉的手机界面，天气c相册c音乐c日历c设置等。

    季白商声音与他的人不同，低沉有磁性，很是吸引人，“手机。”他说。

    蔚溱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不，其实很有可能，在她看到冯长老手里的手机时，便应该能想到。

    “你们仙界像这样的手机有多少？”蔚溱听到自己声音干涩地问。

    “很多。”季白商道：“几乎人手一个。仙界和人界，都是。”

    如此，冯长老手里的手机便有了来处。恐怕，是对面仙界的仙带过来的。

    蔚溱问：“你听说过中国吗？”

    冰冷的眸中现出一抹疑惑，“没有，那是？”

    蔚溱不由松了一口气，她刚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她跟刘女士一起生活的二十多年的中国，不是存在另一个空间，而是对面仙界。她太震惊了，其实稍微想一想便会明白，根本不是。二者虽然都有手机，但是很多观念和文化都是截然不同的，中国那里从没有人飞升成仙，正常人也没有修仙梦。

    她敛住心神，“不知季仙帝送这手机目的是何？”

    季白商：“求婚。”

    蔚溱：“”

    求婚是不可能答应的。婚姻需要两情相悦，他们才刚刚认识而已。她活到今天，靠得都是自己，她努力做到仙帝的位置，可不是用联姻出卖自己的感情来换取东西的。无论什么，她更愿随心而为。

    季白商面上是浓浓的困惑，他勉强听了蔚溱的解释，但整个人给蔚溱的感觉，很像是没有讨到糖吃的孩子，委屈巴巴的。

    “要不，手机还你？”蔚溱将手机递还给他。

    季白商站起身来，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夜深了，吾要回去休息了。蔚仙帝，也请早点休息。”

    他转身便走。

    怀琛和幽越在季白商走后，探头探脑地凑到了蔚溱的身边，怀琛问：“君上，季仙帝和你私下叙了什么？是不是再续前缘？我和幽越打了赌，我觉得嘛，季仙帝一看就是个干大事的，私下一定是与君上商议未来如何提升两仙界实力，让两仙界携手，共同走上仙界巅峰”

    蔚溱顺手拿起装手机的盒子打了一下怀琛，“私下一叙，再续前缘？怀琛，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怀琛眼尖地看到蔚溱手里拿着的手机，“哎，君上，这个是什么东西？”

    他捏了捏，“挺硬的，仙器吗？怎么用？威力大不大？”

    蔚溱：“”

    在对面仙界都人手一个手机的时候，他们仙界的仙连手机都认不得。蔚溱深深地感到，自己仙界的落后性。文明之光与科技之光都没有照耀到她的仙界。

    害怕。

    落后就要挨打，多么颠扑不破的真理！

    蔚溱盯着自己手中的手机，开始考虑为了仙界的未来，自己卖身嫁去对面仙界的可能性。

    幽越看起来喝得有些多，她面色红润，眼睛亮晶晶的，她一把捏住怀琛的耳朵，嬉笑道：“仙器？姐姐宫里多得是啊，走，送姐姐回去，姐姐就拿仙器给你看！”

    两人吵吵嚷嚷地走了。

    蔚溱坐了一会，收好了手机，踏着清幽的月色回了自己的寝殿。

    路上，她收到了陆弛和韩韫的传音，却没有回。

    “君上，季仙帝说了什么？是要求与你联姻吗？” 这是陆弛。

    “君上，季白商说了什么？是不是贼心不死？”这是韩韫。

    承霖和周有泓等在蕴心殿内，等到季白商回来后，两人迎上来。周有泓一贯藏不住话，便问了：“君上与那蔚仙帝私下要叙什么？叙旧吗？”

    承霖瞪了他一眼，“君上与蔚仙帝从无交情，何来叙旧？能不能用点脑子。”

    周有泓被他瞪得心头火起，“用点脑子？用点脑子，你会用给蔚仙帝祝寿的借口来这边仙界？人家蔚仙帝年轻貌美，祝寿？没当场打死你，都是人家仙帝有涵养。也幸亏蔚仙帝有涵养，否则，我们能被准许来这里？”

    说起这事，是承霖理亏。季白商上下嘴唇一碰，说要来这边仙界，但不能平白无故的来啊，得有理由。承霖脑子一抽，想了个祝寿的借口，蔚仙帝有涵养，没有打死他，但自家仙帝差点把他打死了。

    此时，周有泓提到了这事，承霖不免心虚，他偷觑季白商，冷冰冰的，但熟悉他的承霖看出来了，自家君上不开心。

    不会是蔚仙帝追究祝寿的事了吧？

    承霖往后退了退。

    周有泓没感觉到季白商的心情，他心底依旧好奇，“君上？”

    季白商坐上椅子，低头沉思了一会，“你们说”

    “说什么？”周有泓和承霖一起看过来。

    季白商挥挥手，“算了，不说了。”

    周有泓和承霖：“”说话说半句会憋死人的。

    “休息吧，晚安！”季白商踱步进了自己的寝殿，躺下，闭眼，睡。

    另一边，蔚溱却没有季白商的好眠，手里握着的手机，像是握了个□□。她心事重重地回了寝殿后，乐恬对着她欲言又止。

    “说吧。”蔚溱道。

    乐恬红了眼圈：“季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