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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6章 别后日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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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昙走到房门口,听见屋里头的动静,先是一愕,随即便意识到什么,从脸颊到脖子根瞬间全红了个透,连忙转身就走。走到半途,恰好碰上端着盥洗盆盂的小莲花,她赶忙上前,把人赶回去了。

    一头雾水的小莲花弄不清状况,一路追着秋昙问。

    秋昙红着脸瞪她,直到最后被她缠得不耐烦了,才隐晦地说了两句。小莲花脑袋钝得厉害,琢磨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居然也难得的红了脸。

    “秋昙姐姐,你说咱儿是不是很快就要有小主子啦?”小莲花一脸期待地问道。

    听她这话,秋昙也很高兴:“咱们公主这阵子费了不少心思,总该有些用的!”

    小莲花连连点头。

    一直磨蹭到辰时末,萧直和佑和才起来。

    盥洗时,对上秋昙和小莲花微带暧昧的笑容,佑和颇有些不好意思,偷眼去看萧直,却见他的侧颊和耳朵也泛了淡淡的红晕,她瞧着有些想笑,方才的不自在顿时跑得无影无踪了。她家夫君面皮比她还薄,可真有意思。

    两人一道用过早膳,便去了涤心斋。

    还在榻上时,佑和便起了心思,想画下萧直的样子,她便将这想法对萧直说了,萧直虽然有些惊讶,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到底是允了她。

    进了涤心斋,佑和让萧直坐在几案前,她自己则坐在书桌旁,取了纸笔便对着他画起来。

    萧直全程都很配合,几乎保持着最初的坐姿没动。

    佑和画得颇用心。其实萧直的样子早就在她的心里了,就是不看着他,她也能栩栩如生地画出来。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完工。

    佑和搁下笔,唤萧直过去看。

    萧直走到桌旁,还未仔细去看画上的自己,便先瞧见佑和取出自己的小印,蘸了印泥,欲往画上按。

    萧直眉头一皱,不由自主地伸手捉住她纤细的腕子。

    佑和讶异地抬头:“怎么了?”

    萧直拿过她手里的玉印,翻过来一看,果然还是那几个字——竹禺公子。

    他的脸突然就沉了。

    佑和有些莫名其妙,伸手欲从他手里取回印,萧直却将手一抬,没让她够到。

    “我得敲个印啊。”佑和目光奇怪地看着他,“我的印有什么好看的?”

    “不要这个。”萧直看着她,声音有些低沉。

    佑和一愣:“为何不要?这是我的画儿,敲我的私印有什么不对吗?”

    萧直仍然没有把印章给他,只是拿长指在那画儿的一角点了点:“你在这里写上‘佑和’便是了。”

    “啊?”佑和怔了怔,看着他不大高兴的神色,越发觉得莫名其妙。

    萧直黑眸微敛,幽幽道:“往后都不要再用这印章。”

    “为什么?”佑和不明白萧直在想什么,盖个章而已,他为何连这事也要管?而且,看他的表情,似乎不怎么高兴。

    可是,萧直却不答话,只是将那玉印攥到手心,打定主意不再还给她了。

    佑和看他这样,一时傻了眼,转瞬灵光乍现,陡地想到了什么,忽然有些明白了他在闹什么别扭,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萧直没有那么机灵,不可能瞧出来。

    但是,他现下这副样子,委实太不正常,她看不大懂,只能往那处想,这样一想,她不由地心虚起来。

    见他盯着画像不吭声,她便有些紧张,探手拽了拽他的衣袖。

    萧直微微侧首,瞥了她一眼,见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染了绯色,水眸期期艾艾地望着他。

    “萧直”她声音温柔,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萧直心里一下子软了,可是他捏了捏手心的印章,还是觉得某一处微微膈应。

    佑和有些着急,想了想,犹犹豫豫道:“你你是因为那印章上的字么?”

    “你说呢?”他沉着脸,只轻轻挑了挑墨黑的浓眉。

    “呃”佑和一时结舌,顿了顿,才缓缓道,“你c你不要听我解释一下吗?”

    萧直眸光动了动,淡淡道:“解释吧。”

    他还真是干脆啊。佑和心中叹道,面上却仍是一副可怜兮兮而又诚诚恳恳的模样。

    微微踌躇了一瞬,她大大方方道:“你晓得,那时我以为我喜爱陆临遇,是以取字号时随手便从他的名字中取了两个字,后来用得久了,便不大记得这个缘由了,只把它当普通的私印用着,我并没有其他的心思。”

    说完这番话,见萧直无动于衷,佑和又急了,拽着他的袖子摇了摇:“你能别喝他的醋了吗?我都这么喜爱你了,你怎么还是不信我呢?”说着,又状似无奈的叹了声,“唉。”

    “你再说一遍。”他觑着她,眼睛里亮晶晶的。

    “什么再说一遍?”佑和愣了愣。

    萧直勾了勾唇角:“你说你喜爱我。”

    “我是喜爱你啊。”她这话接得理所当然,脸不红心不跳。

    萧直弯了唇,满意的样子仿佛讨到糖吃的孩童。

    佑和总算明白他在高兴什么了。

    真是幼稚。她好笑地白了他一眼,撇撇嘴道,“那你能把印还给我了吗?”

    萧直捏着印,摩挲了几下,递给她时似乎仍有些不情愿。

    佑和没理他,拿过印就敲上去了。

    两人在书斋窝了半日,用过午膳,歇了晌,萧直便骑马带又和出去走了走。

    如今正值初春,外边微微有些春意,两人随处逛了逛,随后又去了平云湖,到了傍晚才回来。

    这般安静平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陆临遇一行离京后,很快便到了萧直离开的日子。

    二月初七这夜,佑和睡得颇不安稳,她将萧直抱得紧紧的,一想起他就要走了,心里便惶然不安,难过得紧。

    而萧直也对她不甚放心,零零碎碎叮嘱了许久,一定要听她一一应了才罢休。到最后,两人相拥着迷迷糊糊睡去时,已经过了子时。

    翌日一早,萧直便要出发。

    然而,佑和不晓得是不是昨夜睡得太迟,竟然没有醒。

    萧直有心让她多睡一会儿,是以并没有唤她,更吩咐丫鬟们别喊醒她。

    等待佑和醒来,晓得萧直早已出发了,懊恼得简直想把自个儿脑袋打爆。

    她原本想要送他的。没想到,却被她睡过去了。

    哪有这样不称职的妻子?

    她敲着自己的头,沮丧得很。

    萧直走后的一整日,佑和的精神都不大好,仿佛生活突然少了好重要的一块,做什么都不欢喜。她这才惊觉自己心里对萧直有多么依恋。

    就连第二日乐安过来,她心情依旧怏怏。

    就这般过了几日,宫里突然来了软轿,接她回宫。

    待进宫见了明德帝,佑和才晓得原来这是萧直的意思,她一个人在府里,他不放心,又怕她孤单,这才请求明德帝将佑和暂时接回宫里照顾。

    佑和得知此事,不免更加想念萧直了。

    好在宫里女眷多,她的皇嫂队伍浩瀚得很,每日来一个人串门,也够她消磨一些时间,至于余下的时间,她都用来想萧直了。

    她回宫时什么都没多带,只把萧直送的玉玦和她给他画的画像带回来了。

    在深宫里度日,感觉时间过得越发的快。

    一晃眼,距离萧直离开,已经有两旬了。

    佑和有时会去正清宫问消息,但并没有得到多少确切的消息,明德帝不大愿意同她说这些,只有被她缠得没法子了,才会透露一些。

    佑和只晓得萧直去了西北,现下应该在利州。

    先前闻得西北五道全落到安西王囊中,萧直领风旗军西行,并不能直入西北五道境内,是以暂时只能在利州踞守。

    安西大军的声名如雷贯耳,佑和不可能没听闻过,是以心中才越发不安,时常为萧直担心。萧直离开前,她曾听他提到过,此次平西之战乃是按陆临遇的计划来的,朝廷的诏书早已下达,可惜朝廷的人一入五道境内便全没了消息,不用说,定是安西王的手法,是以朝廷先派风旗军打头阵,直往西北,与利州c泯州等地驻军相合,将西北五道与外孤立,截断粮道c商道,使其陷入困境。

    安西王草莽出身,佑和听说过他的性子,不免担心此举会逼得他直接动手开打,若是如此,萧直的风旗军便要直接对上那支号称“铁军”的安西大军了,这怎能不让人忧心呢?

    果然,惴惴不安了半个月,利州便传来了不好的消息,道是泯州城驻军中混入了奸细,夜里粮草被烧,到第二日清晨,紧邻着泯州的阴山道放了五千精兵攻城。驻于泯州城只有三个营的风旗军,陷入以少敌多的困境,勉强守住泯州城,等到利州援军赶到时,已经死伤不少。

    消息传到安阳宫时,佑和正在喝茶,一不留神,杯盏就脱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