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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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中午,黑蛮爸到学校来了。他把正和孩子们守在一起,就着一碗白开水啃老玉米的谢东方招呼到一边,避开孩子们的目光,伸手到棉衣襟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摸出两个煮鸡蛋,塞到谢东方手里。

    “恩然,气!”他说话吃力,所以吐字很少,尽量用手来比划。

    那煮鸡蛋带着他的体温,握在手里,暖暖的,谢东方很感动。

    “哈蛮”黑蛮爸说。

    “黑蛮?你是说黑蛮?他怎么样,好了吗?”谢东方问。

    “好,好!哈没拆细”

    “没拆线?”

    “细!”黑蛮爸使劲点头,好像越使劲谢东方就越能明白,“故连天拆细,细细先心!”

    “不用谢我了,拆了线就能回来读书了,同学们都等着他呢!”谢东方渐渐适应了他的口音。

    “细细先心,哦久了!”黑蛮爸说着就要转身。

    “等等!”谢东方拦住他,“向你打听个事儿”

    “啥?啥细?”

    谢东方往孩子们那边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你知道秋妹吗?我是说以前这里有没有一个叫秋妹的妹子?”

    “秋,秋闷?”黑蛮爸眼睛疾速地往孩子们那边溜了一圈,然后说,“没,没!”

    “没有?你是说没有这么个人?你从来没有听说过秋妹这个名字吗?”谢东方急切的追问。

    “没,没!”黑蛮爸也急切地说,“哦久了!”然后撇下谢东方,顾自往山道上去了。

    “怎么回事呢?秋妹不是说自己是本地人吗?黑蛮爸怎么会不知道呢?”谢东方想不通。

    再遇上秋妹的时候,谢东方忍不住问她:“你不是说过你是本地人吗?你没骗我吧?”

    “我是本地人啊,我骗你干什么?”秋妹反问。

    “如果那样的话,本地的人应该是认识你的了。”谢东方说,“年纪稍大一点的人应该不会忘记你吧?”

    “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忘记,我在这儿都八年多了。”

    “八年前的记忆,一般说来,成年人是不会忘记的,但是为什么黑蛮爸会不知道呢?”谢东方说。

    “你拿我的事去问他们了?”秋妹突然有些生气了,“你为什么不先问问我,你还没弄清楚情况”

    “就是因为不清楚,想要弄个明白,才要去问嘛!”谢东方打断她说,“你要我帮忙,又总是有忌讳,我连你姓什么都不知道,只好向旁人打听了。”

    “我忌讳是因为有不得已的理由,我不想把你卷进来,只要你帮我把尸骨迁到他身边就行。”秋妹说。

    “但是,我不是小孩子,我有自己的判断力!”谢东方强调说,“如果我不了解真相,我怎么能够确定该不该帮你的忙?我要是把你搬迁了,你家里人来找我,我怎么办?我记得看到过一个法制节目,迁坟也会涉及到侵权问题的。”

    “咳,你们城里人就是,办什么事都那么小心,生怕招惹麻烦!我知道,你们那里连门对门的邻居都各不相干,更不要说帮外边人的忙了!”秋妹抱怨说,“唉,我们这个山旮旯里,要是也制,我还用得着求你吗?”

    “那你总得告诉我,到底为了什么――对了,你姓什么?”

    “这还用问吗?陈家寨,除了黑蛮的爸姓郑――他是倒插门女婿,其他的都姓陈。”秋妹说。

    “哦?那么说来,黑蛮爸肯定是认识你的了,那他干吗要否认?”谢东方追问。

    “怕惹祸,我刚说了他是倒插门来的,倒插门女婿在我们这里是最没有地位的,而且他是外姓人,不能过问我们陈家的事情。”秋妹解释。

    “你不要拿我的事情到处去问,当心惹麻烦!”秋妹提醒他,“你也是外姓人,在这里呆不了多久,我只求你走之前悄悄把我的尸骨挪过去,不要让旁人知道,你就是做了天底下最大的好事了。”

    “那你把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我要了解所有的情况,才能作出准确判断。如果这里边真有什么黑幕,或许还不能就这样草草了结。”

    “你不要卷进来,”秋妹警告说,“这不关你的事,你也管不了,你只要帮了我就行。”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必定要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才能做出决定,你要我帮忙,就一定要告诉我真实情况,如果你有错,也不能隐瞒!”原则问题上,谢东方一点也不肯让步。

    “那好吧,既然你一定要这样,那我就全告诉你,我有错没错,你自己做判断好了。”秋妹也下了决心。

    接下来的几天晚上,秋妹断断续续的给谢东方讲了事情的整个过程。她每天讲上一段,回答谢东方的提问。她已经抛开了顾虑,也许正是谢东方的坚持,让她看到了希望。

    谢东方每天都储备了足够的水,秋妹讲累了的时候,他就会给她添加一些“营养”,以补充她元气的能量。她讲到悲伤的地方,哽咽难言的时候,他就会劝慰她,也不催促她继续讲述。谢东方很注意时间,每晚不超过十点半,只要有些微的夜风,他都会提醒秋妹出发,去对面的山头看“他”。

    “你是一个让人信任的人,就像他一样,能给人安全感。谁嫁了你,都是福气。”秋妹评价说。

    “谁嫁我呢,没房没车的!你没听说过,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吗?第一次她们没得选择,这一次谁都还不把眼睛睁得老大,都想脱胎换骨,就看谁家里堆着金山,好把第一次赔的血本赚回来呢!”

    “那还有什么意思啊?是跟人过日子还是跟钱过啊?”

    “嘿嘿,当然是跟钱过了!男人不过是替她们挣钱的机器,挣钱越多,她们脸上越光彩,谁还会拿你当回事儿呀!”谢东方说到这里很是气愤,“就拿我原来那个女朋友来说吧,她上大学四年,我省吃俭用,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当宝贝一样哄着,当明星一样捧着,结果怎么样?今年刚一毕业,看我还没找着挣大钱的工作,就一脚把我给蹬了!蹬就蹬呗,她不仅没个歉意,还没有一点好脸色,说是白赔了我几年的青春,倒好像是她养了我几年,我欠了她一屁股债似的!”

    “算了吧,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为她难过,天下这么大,肯定还是有不贪财的女孩子的。”秋妹还挺能劝人的。

    两人交流多了,渐渐的就像是老朋友,秋妹的讲述也越来越坦率,谢东方刨根问底,她也不避讳了。

    后来谢东方把秋妹的讲述整理出来,以秋妹的语气,写成了一篇故事,下面就是它的基本内容:

    那一年的冬天我爸要我回来,到家后第三天,记得是腊月二十六,家里备了一桌酒席,请了村长和一位族老,还有就是红妹子全家。按我们山里的规矩,吃了这桌酒席,就算是确认两家换亲了。

    红妹子来的时候,眼睛红通通的,一看就是哭肿了。她和他二哥走在一起,攥紧他的手,好像他就是她的依靠。他二哥叫水根,新年底的时候,从部队上复原回来。他家这两兄妹特人模人样,个头面相都不像他爸,头脑也不像他妈。我听我哥和我嫂子私下里议论,说保不定他俩是什么野种。他大哥叫土根,就是我家要我换的那个对象。土根比我高上一个头,可就是看人眼睛木木的,空空的,好像根本没把人影儿照进去。红妹子妈没有跟来,他爸解释说家里需要留一个人手。“不用管她,她那傻样,你就是让她吃龙肝凤胆,她也品不出啥好滋味儿来,还不一样当成是厚皮老白菜!”他嘲讽地说。

    吃饭的时候,女人是不能上桌面的,可是那天我和红妹子被破例安排坐了最下方。我们面对的是族老和村长,左面是我爸和我幺叔,右手的是红妹子爸和土根,我大哥和水根挂角――我大哥在村长身旁,水根在土根身旁。其他的女人都在灶台前吃,我大哥的儿子刚四岁,捧着个比他头还要大的土碗,仰着脸,候在我爸身旁,等他爷爷给他夹好菜。

    男人们喝酒的时候,族老说了,本来同姓不该结亲,不过现在早没人守规矩了,族里早就不管这些个事了,你们两家换亲,只要双方没意见,谁还会乱嚼舌根呢?

    村长说,两家结亲好,本来就是邻里亲,结了亲就是亲上加亲,两家互相帮衬,共同致富。

    我大哥端着酒杯敬村长和族老,说,有了族里长辈的吩咐和政府领导的指示――其实村长也是陈姓本家――我们这两门亲就铁定了,哪家都不许翻翘。大哥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就往红妹子身上瞟,红妹子一直低着头,手里攥着筷子就是不动,我给她夹了块腌猪肉盖在白米饭面上,她看都没看一眼。

    我大哥的话音刚落,红妹子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把筷子往桌上一搁就跑。我大哥对着土根吆喝了一声:“还不管管你老妹!”土根正夹了满箸腊肠,听到吆喝,赶紧把那一大箸肉往口里一送,撂下筷子就去追他妹子,三脚两步,就给拽了回来,他口里的腊肠都还没来得及咽下喉咙呢!

    土根把他妹子强行按回我身旁坐下,他爸就骂红妹子:“嚎啥嚎?给你定亲,又不是宰了你喂狗,嚎啥?有这么多老辈子在,一点规矩都不懂!”

    水根突然站起来了,他把筷子放在桌上,端起酒杯挨着把长辈敬了一通,然后不紧不慢地说:“我是做晚辈的,本来不该对长辈的安排说三道四,但是,换亲的事,还是要征求两位妹子的意见,看她们愿不愿意,这关系到她们一辈子,不能全由老辈子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