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教我仙法吧

    两个觉得自己很委屈的人开始了以下这段对话——

    “谁让你推开我的？”银月委屈巴巴地翘起嘴，像个小孩子。

    耶若不甘示弱地嚷嚷起来：“我推开你？我看你根本不是来救我的！”

    银月小小声道，“你说我不是去救你的，那我挡你前面干嘛？”

    “我知道你不想我受伤！”

    耶若叉着腰，又接着喊道，“可是我也不想你受伤啊！”

    一瞬间，气氛凝固了。

    银月愣愣地看着耶若，手里摇晃的团扇停了下来。白君的尾巴也不摇了，只有眼珠子来回地在这对师徒间转着。

    一个什么都不说，一个死憋着不让自己说。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耶若一时气愤，不小心把自己藏在心里想法说了出来。

    她并不喜欢把那种话挂在嘴边，就像谢谢或是抱歉这类煽情的话她从来不说。

    她每番惹恼了土地，便上山摘桃当赔礼。手上边递给土地，嘴里还要边说这是顺手摘的。

    偶尔她会为了土地想吃的桃花酥，跑到临镇浮季帮他买回来，但嘴里决口不提自己走了多远路，只说是顺道从某个神龛拿的。

    她暴躁又嘴硬，咋咋呼呼的，却笨拙地想用行动对身边的人表达好意。

    可惜这次她说漏嘴了。

    “你”银月用复杂又深邃的目光看着她。

    耶若满脸通红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然后银月眨眨眼，“你傻呀？”

    啊？

    耶若从不好意思到愤怒，心情的转变不过须臾。

    “你说啥！！！”

    银月哈哈大笑，“为师我没那么容易死的，徒儿你快放一百个心吧。”

    不，你还是快死吧，最好现在马上去世。

    “你的意思是，你被雷炸得外焦里嫩，还能绝处逢生？”耶若咬牙，“真不愧是我师父。”

    银月挥着他那小团扇笑道，“那总好过你魂飞魄散啊？”

    火炉里炭红忽明忽灭。

    耶若很清楚银月口中的魂飞魄散并非危言耸听，云雷之钧落在她这个丝毫不懂仙术的人身上，结局确实只有一个。

    那种被黑暗包围的感觉，四面八方的力量压迫着自己的感觉，耶若这辈子都不想在感受第二次。

    “尔为何与玄武对战？”白君口出人言，打破了突然而来的沉默。

    白君平时和耶若交流时基本靠嚎。耶若在和银月闲时扯淡时，银月曾提起过：

    白君极恶人语人形，它可以变幻人形，但它就是不情愿。人话也是，不到非常之时，它是决计不肯讲的。

    耶若与它同居近两个月，除了第一次见面时听到它以“本座”自称的咆哮之外，再也没听过它说其他话。

    是以耶若听了白君这么句问话，连重点都没抓对，她反过来问了老虎一句，“对了！白君，那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白君没有回答，是银月替它答了，“白君是九天神兽，感觉到同为神兽的玄武全力发功，自然要来瞧瞧。不然白君怎么舍得离开无极岛？”

    白君嚎了一声。

    “哇，原来白君也是九天四大神兽？这么厉害啊！”耶若抬手摸摸白虎的肚子上暖绒绒的毛。

    老虎飞快的翻了个身，把肚子露出来，耶若就伸手揉了揉，一团白色蜷了起来，白虎像猫一样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银月看着从来没给自己好眼色过的白虎，看着它在耶若面前就像一团猫一般任君玩弄，眉毛不由向上挑了挑，强行按捺住了也想上前摸一把的想法。

    他严肃地咳了一声，“所以，耶若你和玄武是怎么回事？”

    耶若闻言，手里撸虎的动作马上顿了顿。

    她沉默一会，把慕桐和旗云之间发生的事，还有自己下去劝架的事都说了出来。

    她继续道：“之后，旗云冲过来揍我。我就躲，一躲，我额上的印记便露了出来。”

    耶若把自己刘海捋起来，“她们说我是无极宫的人，是你的徒弟。”

    银月想说什么，可耶若没等他开口就继续说道：

    “旗云冲过来又要揍我，我早就看不惯旗云说话的语气，心里想着要揍她一顿，居然就把那招叫什么梦引诀的给使了出来。

    “旗云的剑被我弄折了，玄武就来了，她找我算账。”

    耶若讲到此时，说话已如梦呓一般。这些情景，在她昏迷时无时不刻出现在她梦中——

    旗云怒喝着，例数银月之过时；玄武召唤九天之云时；她被包裹在黑暗中时；银月赶来时；她推开银月，银月发怒时；她最后一眼看到那抹蓝色身影飞掠过天空时一幕一幕，她的梦境最终都归于黑暗。

    她喃喃还想接着说下去，被银月打断了，“她们是不是说起我了？”

    一言中的。

    耶若说了一大堆，其实耶若经历了那些事，最在意的，还是她们对银月的评论。银月很轻松的捉住了重点，然后很轻松的说了出来。

    这让耶若很怀疑自己之前在纠结什么。

    “说了，说了很多。”

    “你信吗？”

    耶若觉得自己师父很过分，非常过分。

    他不负责任的将她拉入了他的生活，自以为是的在她心里霸占一个位置，她因此受了伤。他却反过来问她一句，“你信吗？”

    你从来没对我说你的过去。

    我根本不了解你的过去。

    你现在想向我讨要一个不言而喻的信任？

    “你那个时候，真的不打算还手么？”耶若沉默良久，问道。

    银月看着耶若，神情沉重却认真，他没有回答。

    看，又是这样，这个人又是这样。

    只要涉及过去，他就只言不语。

    我为何要信你？

    可在心底里，从银月护住自己的那刻起，耶若便信了他。

    耶若深吸了一口气，“你还不打算教我仙法么？摊上你这么个师父，我恐怕要被整个玉完天追着打了。”

    银月笑起来，眼里映着云中隐约而现的九重宫阙，深远而明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