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五章 风满楼（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等待已久的朋友们！你们对我的支持很让我感动，谢谢！我家小乌龟最近健健康康，不过照顾它们确实花了我很多时间，希望新年里所有的朋友们幸福安康！冬晚晚的博客正式开张了，欢迎光临：/flyithf一rever　　咸丰四年的岁末在一派歌舞升平中来到了，这一年，因为皇上破格拔取了一批有所作为的臣子将帅，自他登基以来困扰他良久的太平天国问题终于得到了一定的改善。皇上是满心喜悦，后宫的嫔妃们自然是顺着皇上的心思来，就连臣子们也是圣天子不及，咸丰五年就在这天下太平的势头中有滋有味地来到了。

    正月初一一大早，宫里张灯结彩，从午门到神武门，锦缎结幄，色绢堆山一大早，各宫的后妃c女官c太监c宫女都穿着艳丽的节日服装——礼服，蟒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到各宫的院子里放鞭炮。这是迎新去晦祈福的象征。平时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后宫佳丽们，此时还要“争挑重担”，使出吃奶的劲儿，把门闩c木杠向空中抛三次，谁的抛的高就意味着新年走好运，走得高。想来后宫的嫔妃们无不希望在新年新年晋升更高的份位，才会有了这样一个有特殊含义的祈福方式。

    祈完福换过衣服准备赶往乾清宫集合，按规矩一众后宫嫔妃要聚集在乾清宫，然后再在皇后的率领下去给皇上拜年。我算准了时间，既不能比别人去得晚，显得对皇后极为不尊敬，也不适宜一大早就赶去，好像急着恭维奉承皇后一般。听到派出去打听的人说云嫔和丽嫔已经动身了，这才徐徐动身。

    来到乾清宫，只见门前的广场上莺莺燕燕，已经集合了不少妃嫔宫女，个个穿得艳丽无比，而皇后也穿上了明黄色的朝袍，头上戴着灿烂辉煌的朝冠坐在明黄色幄绢下一张椅子上，等着众人到齐。皇后的朝冠顶饰三层，为三只小金凤，饰有珍珠，最顶端有一颗大东珠；红帽缨周围还有七只小金凤，后面有一个“金翟”，装点着名贵的猫眼石c珍珠；翟尾由五串珍珠编就，共三百零一颗珠子。明黄色朝袍，石青地儿披领和袖，前胸后背绣着金龙，穿插着五色云朵，下有海水纹。皇后一张粉团团的脸被这些璀璨耀眼的珍珠宝石一衬，显得格外的雍容华贵。

    台阶下一众妃嫔抬头仰望，眼中含笑，可是那笑容后面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站在钟粹宫门口静立了片刻，没有马上进去，那些嫔妃宫女们难以言喻的眼神一个不落全进入眼底。

    随着戴公公满面笑容的唱喏，众人才发现了我的到来，我缓步向前走去，一路行去，只听见四周一片吸气声。

    我意态闲适地往前走着，好像踏雪寻梅，又似月夜漫步，走得从容，走得仪态万方，随着我的步伐，我精心设计的旗袍在风中轻轻摇曳，领口处枝蔓纠缠的芙蓉花似乎焕发出迷人的芬芳。

    我缓缓走上前，看见皇后身边坐着两人，一人穿淡绿，重重包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坐在皇后右边看见我微微点头，正是云嫔。另一人坐在皇后左边，穿着浅紫色吉服，肚子拱起，脸色有些疲倦，正是和在我之前晋封的丽嫔，看见我急急站起，带着笑容望向我，看见我的视线落在她拱起的肚子上，不由满脸娇羞之色。

    我冲皇后行了朝拜之礼，又和云嫔c丽嫔见了礼，说道：“玉兰无礼，让诸位姐姐久等了。”

    丽贵人看着我羞涩地一笑：“我们也是刚来的。”云嫔在一旁点头，“不过比你早了几步路吧！”

    皇后叫我起来，又叫内侍也给我看坐，我急急推辞连说不敢。皇后笑了：“你看她俩都坐下了，如今你们三人份位一般，断然没有她们坐着你站着的道理。否则岂不是说我这坐姐姐的太欺负人了！”

    我想想，笑道：“皇后说的是，我再推辞倒是让皇后为难，也让两位姐姐为难了。”不再推辞，侧身坐在云嫔下首。细细打量，丽嫔虽然怀着孕，脸色有些疲倦，看上去倒无大碍，云嫔不断的咳嗽，显然是病情较重。而皇后，这么近距离一看才发现虽然她看上去服饰端丽，富贵荣华，可是厚厚的妆容底下却是难以掩盖的憔悴。

    我看着皇后：“姐姐你”眼圈一红，“保重才好。”又似乎想到什么，止住了话，笑道，“外面风大，不如皇后娘娘您带着我们早点进去给万岁爷拜年吧！”

    皇后看看广场，又看看我，轻声道：“多谢妹妹挂心。只是还有一些妹妹没有过来，我们再等等。”

    广场上风很大，吹得黄色的金龙腾云旗猎猎作响，我们四人坐在高台上，闲聊着天气女红，品着点心喝着上等的绿茶，看着各宫有份位的主子带着各自的宫女一点一点聚齐。片刻之间那个广场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

    皇后扫视一眼广场众人，说道：“戴胜财你下去看看，各宫的主子来齐了没有？”

    戴公公躬身领旨，不到一会回来禀报：“回娘娘的话，各宫主子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除开”

    皇后眼神一扫，淡淡问道：“除开哪宫的主子啊？”

    戴公公陪笑道：“除开永和宫的春常在和鑫答应。”

    皇后没有马上答话，眉头已经皱到了一起，上次的事情之后，皇上一道圣旨以行为不端，妒忌猜狠为由将蕊珠幼贵人降为常在，而怡真也由常在降为了答应。因为上次的事情，皇上对皇后都有几分不喜起来，想来皇后对这两人也心生了几分厌恶。

    待了半晌，皇后才缓缓说道：“既然这样也不要再等了，我们这就去叩见皇上，拜贺新年吧！”

    懿旨传下去，一时之间广场之上莺莺燕燕之声鼎沸，人人面上都露出笑容来。

    皇后稳步走在了前面，云嫔稍后，丽嫔跟我谦让一番，还是让她走在了我前面。一行人步履缓慢向乾清宫行去。

    我面带笑容，神态安适，行走得如弱柳扶风一般。尤其是看到人群中王宝来冲我比划了一个手势后，我嘴角的笑容更是迷人。看样子，这紫禁城的新年又要在不同往常的热闹中度过了

    乾清宫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众嫔妃们跟在皇后身后依次进入大殿，皇上穿着杏黄色的龙袍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只见他，袍上的龙张牙舞爪，威风凛凛；蓝色贡缎衣领，缀着数颗龙眼大的珍珠；头上戴着用海龙c熏貂c紫貂制作，缀着红缨的冬冠，神清气爽，目光炯炯，面带着笑容看着我们鱼贯而入。

    皇后冲着皇上恭谨下拜，说道：“臣妾恭祝皇上新年大吉，福寿绵长！”

    皇上和蔼地冲皇后一摆手，又命总管黄承恩在身边另设一把御椅，请皇后坐到他身边。

    我跟在丽嫔的后面，冲着皇上盈盈下拜。耳边听到司礼太监高唱：“懿嫔恭祝皇上皇后新禧！”

    我叩首，浅浅一笑，柔声说道：“恭祝皇上皇后万事顺意，圣体安康！”

    皇后笑请我起，皇上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我，眼中流露出温柔而又入神的目光。那迷离的流光，滑动的溢彩，似一潭深不可测的碧水，直叫人沉谧其中不可自拔。

    我站在大殿中央，感觉有微微的风从发髻脸旁拂过，耳边似乎是万籁俱静，又似乎布满了窃窃私语。

    似是许久许久以后，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渐渐满溢出笑容。

    我缓缓走到一边，感觉皇上的目光还在我脸上。微微侧脸，对上皇上的眼，看见一丝惊艳丝满足，竟然还有一份疼惜。我心中了然，冲他稍一颔首，表示我的不介意。只见他的眼睛飞快地溢出一分深深的歉疚，还有几分感激。我缓缓摇头，示意他不必如此。事实上如今的我也不是那样介意他身边的其他女人，他贵为天子这是我们不可改变的事实，而他对我的一片真情实意，实在是令我不忍再对他苛责。

    我缓缓回转头注视大殿，隔了好久还感觉皇上的视线一直在我脸上徘徊，最后才缓缓移开。

    我看着大殿内鱼贯而入的各宫主子们，一个个面带笑容，冬日的阳光下看得分明，她们分明是那样年轻，那样美丽，这些花朵一样的女子啊，如果在我生活的21世纪，只怕是如花美眷，幸福姻缘。而在这几百年前的清朝，守着一个不爱他们的男子，纵是锦衣玉食，内心深处只怕是寂寞重重。想到这里，内心深处忍不住深深的叹息。幸好幸好，我身边还有四郎。忍不住面带笑容看向龙椅上的皇上，他的目光与我相对，隔着那么多的人，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我们俩相视一笑，目光中有深深的爱恋c了解，还有喜悦。一时之间，光阴彷佛停止，我们眼中只有彼此的身影，深幽的大殿一瞬间也变得明亮起来。

    正是两情缠绵，脉脉相视的时候，突然大殿中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

    “皇上，皇后，臣妾有要事禀告！”

    众人寻着声音看去，只见大殿外缓缓走进来一个人。因为逆着光，看不清她的面孔，只能感觉带进来一阵凛冽的寒风，大殿上的融融暖意陡然间降了下去。

    皇上和皇后也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望着殿外走来的人。见皇上露出不悦的颜色，黄承恩上前一步，喝道：“什么人，敢御前喧哗？”

    那人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前来，渐渐地看得清楚了，不就是刚刚被贬了份位春常在蕊珠吗！只见她身穿一件白底绣花曳地丝袍，袖袂裾褶之上，均以红色的丝线，挑绣出大朵红色的鲜花，那花样式古怪，不像宫中常有的花式。雪白的白袍之上，点缀着那朵朵开得艳红的大花，一片触目惊心。按宫中规矩，新年朝拜皇上有特定的服装要求，其中之一就是服饰的颜色不可为白c黑等暗色，要穿红c黄c绿等鲜艳的颜色，讨个好彩头。蕊珠这样子穿着明明就是坏了宫里的规矩，皇后看见她这一身打扮，脸色大变，那是因为蕊珠的这身穿着说得轻是她不动规矩，说得重，那就是皇后没有好好管教了。蕊珠却兀自不觉，听见黄承恩的问话，在玉阶前俯身下拜，口中说道：“臣妾恭请皇上皇后圣安，祝皇上和皇后琴瑟和同。

    皇上看见蕊珠出现得突兀，又在新年第一天穿着这样奇怪的衣服，眉头也皱在了一起，淡淡道：“春常在有何事要奏？”

    蕊珠抬起头来，双目扫向我这边，眼中含着一丝得意的笑意，又有一丝隐隐的恨意，这才望向皇上皇后的方向说道：“臣妾要启奏的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听蕊珠说得如此严重，大殿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皇上看着蕊珠，不耐问道：“什么天大的事情？”一双好看的眉头紧紧簇到了一起，“春常在，不要一惊一乍的，失了体统！”

    “失了体统？”蕊珠站在殿中间轻轻一笑，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这宫里只怕还有更失体统的事情呢！”

    “春常在，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御前不得无礼！”皇后开始说话，语气中有着浓浓的不满。

    “是！”蕊珠敛声上前一步，眼睛扫视一周，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说道，“启禀皇上皇后，这宫里有人行巫蛊之事，诅咒皇后以求获圣宠！”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殿上一片嗡嗡声，此起彼伏。

    皇后面带惊惶，又急急遏制住，清了清嗓子，问道：“春常在，你说的是何人行巫蛊之事诅咒哀家啊？”

    蕊珠唇边溢出一丝阴冷的笑容：“皇后娘娘还能有何人，就是那宠贯后宫的懿嫔啊！”

    我只觉得心头砰砰只跳，一颗心脏好像马上就要跳出胸腔来，不得不狠命握住自己藏在袖子里的手，才能让自己看上去颜色之间一如既往。

    殿中众人的目光齐齐向我注目过来，我不语，悄悄看到皇上的目光疑了过来，那信任和怜惜的眼神几乎轻易将我所有的伪装和镇定击溃。

    只听见皇上凝声道：“春常在你不要在这胡言乱语诬陷他人！”看向蕊珠的目光冷冷的，带着寒意。我怔一怔，皇上语气中包庇的含义谁都可以听得出来。慢慢的从心底里弥漫出欢喜来，极大的欢喜。

    皇后迟疑了片刻，缓缓说道：“春常在，巫蛊之罪可是大罪；不过凭空诬陷后宫主子也是大罪，你可想清楚了？”

    蕊珠昂起头来，脸上显出倔犟的神情来：“启禀皇上皇后，我不是口说无凭。”她顿一顿，咬着牙说道，“我有证据！”

    皇后长吁一口气，望向我，目光似一潭幽泉，缓缓道：“懿嫔，对于春常在的指证，你可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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