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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五章风满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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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风满楼(一)

    夏天似乎是在一夜之间过去的,不知何时,紫禁城中那郁郁生机的翠绿已经变成一派惨淡的凄零。我坐在储秀宫东暖阁的窗前,看着殿外红叶慢慢从空中飘落,一片一片的红叶从空中打着旋儿落下。它们的生命是何其之短,不过匆匆几个月,就从绚烂走向了死亡。

    “主子,您都看了大半晌了,也歇会气吧!”不用回头,就知道月珍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充满了担忧。

    我看着空中一片孤零零落下的树叶,它是多么的孤单,别的树叶即使奔向死亡也是成群结队,只有它,被风吹得脱离了同伴,一径孤独地下坠下坠。

    自从钟粹宫回来之后,我大病了一场,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病,只是不断低烧,恹恹的不思食宿,一天十二个时辰,醒着的时候比睡着的时候多,发呆的时候也比说说笑笑的时候多。有时候迷迷糊糊好像在做梦一样,似乎和兰儿都回到了我身边,兰儿还是爽快利落地跟我说话,却依然只是温柔地望着我笑。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过来,总是看见皇上担忧的目光。待我出言询问他我怎么了,他反过来倒安慰我,要我放宽心好好休养身子。

    他们皆以为我是因为钟粹宫发生的事情受了惊吓,那天之后,因为事涉后宫妃子的名声和皇家的尊严,皇帝皇后匆匆处理了此事,旁余众人都没有再追究。对外只说是惠贵人急病身亡。之后,怡真也病了一场,皇后也甚少出宫,只是躲在钟粹宫内念经拜佛。听说长江那边,长毛贼子又闹了起来,皇上每天不是忙着处理这件事情,就是忙着召集御医为我诊脉治病。只是我这病又怎是几个御医就能治好的,这一回就连刘景云也束手无措,只是劝我放宽心怀,不要忧虑过甚。

    谁都不知道我心里真正的想法。那一天我眼睁睁地看着倒在我的怀里却毫无办法,这是兰儿之后第二次,我看着我生命中的一点温暖从我手中流逝却无力把握住。我是那样的憎恶自己的软弱无力,憎恶自己的无能为力。这是一宗,而另一宗就更无法说出口了。

    死后的第二天,宫外就传来消息,一个姓穆的侍卫死了。我知道那就是的情人,皇上皇后心里也明镜似的,只是都不张扬,草草处理了此事。在他人眼中,这只是一件难以言语的宫廷丑闻,而在我得知这件事后,心里的感觉却是别有一番滋味。我没有想到和穆峰之间真是死生相随,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对于唐明皇和杨贵妃来说只是一个迷人的谎言,而对于和穆侍卫来说,却是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或许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幸福结局了。死了,但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她临死前的话,她不悔!穆侍卫也确实值得她不悔!可是我呢,我们这些其它生活在碧瓦金砖之下的女人呢?我们的生命里又能有什么不悔?第一次,我开始连带地憎恶起我生活的这个时代,憎恶起我现在的生活来。心中又存着这样一层念头,做什么都只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只是这份心思对谁都难以倾诉,要我和这个时代的人去谈平等,去谈自由,去谈一夫一妻,两心如一,只怕马上宫里就会传出我得了失心疯的消息。

    想着这些事情,看着窗外寥落的景色,我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主子,您披上件衣裳吧。”月珍捧上来一件海棠纹二色金云龙缎的紫貂披风。我看着披风上的海棠纹路,朵朵盛开不败,窗外已是萧瑟的风了,可能唯有这织上去的海棠才能独占j□j,常开不凋吧。

    月珍小心的伺候着我披上披风,我兀自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连头都没有转过来。

    只听得身后月珍也叹了一口气:“主子,万岁爷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了您别站在风口上吹风,回头又烧起来。您怎么听都不听呢?”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回话,只是呆呆地看着院中露出的一抹天空,这一天怎么这样漫长呢?

    身后月珍不再说话,我心想终于可以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了。猛然间听到“咚”的一声,接着连连又是很多下,心里终于诧异起来,回过头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月珍跪在了地上,连连磕着头,咚咚作响,却停也不停。

    我诧然地看着,伸手就去扶她,连连说道:“你这是怎么啦?起来说话。”

    月珍却执意不肯起来,仍旧跪伏在那里捣头如蒜,娓娓说道:“主子,月珍进宫来也不是一年半载了,在这个宫里看惯了人情冷暖。自古以来这紫禁城里的人无不是习惯了捧高踩低c笑里藏刀c借刀杀人c口蜜腹剑这一套,没有几个人在这宫里真正为别人存了善心。主子和主子之间都这样,更不用说主子对奴才了。这大清的宫里,有富贵荣华的主子,可没有富贵荣华的奴才。如果一个奴才差当得好,主子对奴才无非是施恩拉拢;如果那个奴才没有眼力见儿,只怕是立即就拖出去庭杖了。”月珍抬起头注视着我,“以前就觉得主子待人宽厚和别的主子们不同,但私心里不过以为那只是奴才当差当得不错,主子也还看重罢了。”月珍一口气说下去,脸上起先还含着羞愧,但后来脸上一片诚恳,“可是这次看主子的事,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是以小人之心猜度了主子。不管别人怎样,主子可不是那见风使舵,借刀杀人的人。主子”月珍唤一口,抬起头,眼中亮闪闪的,“主子对主子的一片赤诚之心,奴才心中无比感动,这才知道原来这宫里还有着利益冲突之外的温情。”月珍看着我,眼眶中含着泪珠,“主子别嫌奴才唐突,奴才觉得就是有一天为主子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所以所以”月珍停顿了片刻,这才接着说下去,“奴才才不得不为主子打算。奴才知道主子为了惠贵人的事情心里难过,但是请主子不要忘记了主子身上也还背负着官司。上次钟粹宫那边来咱们这拿主子的短,虽然被惠贵人的事给挡了过去,可是谁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又有一帮人浩浩荡荡的杀到咱们储秀宫来。主子啊,哪怕您心里再难过,现在也不是露在面上的时候。清楚主子为人的人会说主子待人一片赤诚之心,不清楚主子为人的人只怕会说主子是兔死狐悲,最怕的就是那些小人,要是她们再在钟粹宫那位面前说些什么,只怕他日又是一场杀身之祸。”

    我听这话有理,不由连连点头。

    月珍看着我,诚恳地说道:“主子以前也说过,帝王的恩爱没有几个是长长久久的。近日以来主子身体不好,在宫中养息,我听说外面的大臣们可给万岁爷找了几个绝顶的佳人。要是主子这时候再不放宽心思来”月珍顿一顿,把牙一咬,“恕奴才大胆,今后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结局!”

    我心中一震,只见月珍憋红了脸跪在地上抬着头看着我,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怔怔地看了她半晌,这才唉了一声,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月珍点了点头,急道:“好主子,听说万岁爷当时笑笑把那几个女子退了回去。可是难保下一次别人又送上什么人来?主子要天天伺候在万岁爷身边还好,要是总是这样病在床上,只怕”

    我看着月珍的眼睛,直看到她眼睛深处去,只觉得糊涂了很久的脑子突然被人泼了一盆凉水,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你知道是什么人进献的美女吗?”

    月珍咬着牙,一脸的不屑:“除了那肃顺c载垣这帮人还能有谁?”

    “肃顺!”听到这个名字,我只觉得心中又是一惊,随即太阳穴突突的跳起来。我强忍住心头的不快和那份震动,伸手扶起月珍,我深深地看着月珍,募然一笑:“你放心好了,这后宫从来都不会是他们的天下!这大清江山,也轮不到他们来说话!”

    月珍站在一旁,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

    突然听见外面远远传来小太监们拍手的声音,我和月珍对望一眼,心下明白是下了朝的皇上往这边赶来了。

    我看着月珍,低声道:“你放宽心罢,我都知道了。”

    月珍眼泪光闪动,她哽咽着亦不敢大声说话:“主子这样想才好”听得一众侍卫的脚步声和皇上辇驾的声音越来越近,月珍急急拭去眼角边的泪迹,“那奴才先告退去准备迎驾,主子也稍微准备一下吧。”

    我点了点头,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双眼看入她眼眸深处,半晌才拖长了语调:“你放一百个心我我总不能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

    月珍含笑点头,我松开手,月珍急急奔出房外指挥着一干小宫女准备迎驾。

    我听着外面吵吵嚷嚷,只觉得一颗心慢慢安定下来。心一定下来,这才有空想到别的事。眼见皇上就要来了,我才想到自己的仪容。这么多日无心礼仪,也无心修饰,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急急走到梳妆台前坐定,对镜一照,只见镜中的自己,足足瘦了一圈。因为一直卧病在床不思饮食,想是营养也跟不上,脸色分外苍白,脸颌也瘦了下去,倒显得一双眼睛越发大了起来。我想了想,将头上的旗头拆了,把头发披散下来,也不唤人,自己随手松松地梳了两条辫子,对着镜中的自己眨了眨眼睛,只到眼波流转之间熠熠生辉,这才露出一个笑容。突然又觉得面色太过苍白,伸出手拿起粉扑,想了想,看看身上披着的秋香色羊皮小袄,丢开了粉盒,走到屋子一角。看着摆在地上的几盆花,俯下身去,剪下几朵蓝色的半开未开的蝴蝶兰插在辫子上。这才盈盈起身,往屋外去接驾。

    走出房门,迎面月珍遇上,看见我一身的妆扮眼睛中流露出赞赏的目光,我微微一笑,径直走到储秀宫门口,俯跪在宫门前接驾。

    没有等多久,就听见皇上急匆匆的脚步。皇上低着头,脚步甚急,从我身边过时倒没注意到我。反倒是身后的安德海停住了脚步,斜着眼看我。

    皇上往前走了几步,可能突然间觉察到安德海没跟在身后,略略一迟疑,也停住了脚步。

    我跪伏在地上,柔声说道:“奴婢给万岁爷请安!”

    皇上这才转过身来,朝我走过来,感觉到他走到近前,我才微微仰起头,不是抬得很高,却正好能把我最美丽的侧脸展露出来,那柔柔的神态更是好像不胜风力的娇蕊一样。

    皇上先是一愣,待看清是我,眼中瞬间一亮,紧蹙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他笑着走上前来,一面拉我起来,一面说:“兰儿你怎么出来了,当心吹着风。”

    我笑着盈盈起身,脚步一个不稳,皇上急忙上前一步揽我入怀中,急道:“你看,身子还没大好,就省了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吧!”

    我不说话,只是柔柔笑着,任皇上牵着我的手往里走。

    皇上牵着我走到内室,坐下,拉着我的手只不放开。

    我微微笑着,一面吩咐月珍:“月珍,上皇上最喜欢喝的雨前龙井来。”待回过头去,只见皇上目光中含着我莫名以然的东西,上上下下打量了我片刻,慢慢地脸上漾开一抹笑容:“兰儿,你今天气色好了许多。”

    我轻笑道:“皇上,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

    听我此言,他身子一震,眼中竟然要坠下泪来,我心下诧异,看见皇上勉强收了泪,脸上漾出莫大欢喜的笑容来,说道:“好了,好了,月珍,看样子你家主子是真的好了。”我听这话说得奇怪,转过脸去看伺候在一边的月珍。

    月珍正捧着茶盅走过来,眼中也含着泪,接触到我疑惑的眼光,放下茶盅,俯下身子回道:“主子前些日子我们说什么只当听不见,万岁爷说话也不回答,这会儿”说着月珍抑制不住,急急伸手拭去眼角的眼泪。

    我这时心下才明白过来,想是因为我前些日子忧思于心,整个人不由痴痴傻傻的,只怕皇上说了什么都当耳边风一样,而今天皇上看我对答正常,进退有仪。想是心中欢喜不胜,这才会有又哭又笑的反应。

    我心中感动莫名,觉得心里憋了一股感激的涌流,也想哭却又觉得该笑,一时间不知道干什么好,只是痴痴地看着皇上。

    皇上看着我,伸出手来轻轻摸着我的脸颊,眼神中无限欢喜。突然间想到什么,笑道:“兰儿,你今天这身打扮别致得很。我正好也有件东西送你。”转过头去,对站在一边捂着嘴偷笑的安德海说道:“狗奴才,还不拿上来。”

    安德海笑着上前,一面自袖子里掏出一一个盒子来,“哎哟,我的万岁爷,奴才早就想告退了。可就是插不上话,这不便宜了奴才,看了一出龙凤呈祥。”

    我和皇上对望一眼,都笑了。皇上示意我接过安德海手中的盒子,我见那盒子金丝绒缎,上面绣着富贵吉祥云纹,更有大朵的艳色牡丹,绣得栩栩如生,看上去就极为尊贵华丽。心里暗自猜度,伸手接过了。皇上又示意我打开,我看那盒子浑然一体,看不见有打开的机关和纽扣,捧在手中还沉甸甸的颇有份量。我侧头想了一会,按住盒子左右一拧,感觉有些松动,然后上下一掀,只听“叮——”的一声,如同玉磬之声,清脆悦耳。盒子竟然弹了开来。我侧过头去看皇上,看见他眼中亦有得意之色,笑对安德海说:“如何,我说兰儿一定能打得开来吧!”

    安德海脸上也有佩服的神态,其实他们不知道,这盒子看上去机关精巧,其实在现代比这再繁杂的机括都有,我现代家中收集的各色化妆首饰盒c化妆包多了去了,对于古人来说可能比较复杂,对于我这个来自于未来的现代人却真真正正是小菜一碟。

    皇上对我努努嘴,示意我看盒中之物。

    我看向那弹开的盒子中,发现里面摆着两把绿色的梳栉,不过手掌一半大小,上面雕着蝴蝶图案,那蝴蝶竟然是一颗一颗的蓝色宝石镶嵌而成,那绿色隐隐中透出白光来,而那蝴蝶更是震翅欲飞,拿在手掌间宝光流动。

    我无比欣悦地望向皇上,皇上看我那又惊又喜的神色,也是大悦,说道:“今儿个他们献了上来,我一看就喜欢,特地给你留下了。光这手工用料不说,是难得的绿象牙,更难得的是这还是南唐时候流下来的一件珍宝,听说是那南唐后主大周后的爱物。兰儿你喜欢就好。”

    我看着手中的栉梳,越看越爱,笑着对皇上躬身下拜:“谢皇上厚赐!”

    皇上笑着扶我起来,“这点东西算什么,看到你身子大好了我才真正高兴。”将我拦在怀中打量了片刻,说道:“我这就给你戴上。”一边伸手将我发髻间的蝴蝶兰取下来,一边为我戴上那蝴蝶栉梳。

    我低着头任他为我戴好蝴蝶栉梳,这才缓缓抬头,看见他只是望着我不说话,不由低声问道:“四郎,如何?”

    他只是呆呆地,慢慢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又渐渐扩散开去,灿若春阳,他在我耳边低声道:“羞花闭月,我见犹怜!”

    脸倏地红了,心中却不是不喜悦的。我缓缓靠进他怀中,被他拥在怀中,只听见他的心跳,扑通c扑通而我的胸腔也在满足地跳动。

    原来萧瑟冷寂的晚秋,也可以这样温暖。

    ps梳栉:古代的梳栉多为木制或竹制,也有用名贵材质,如金c银c象牙c犀角c水晶c玳瑁c锡或嵌镶珠玉制成。精美的梳栉通常是古代女子的发饰。唐代罗隐有《白角篦》咏牙梳:“白似琼瑶滑似笤,随梳伴镜拂尘埃。”可见其名贵。也可能正由于其质料过于昂贵,晚唐时,梳栉曾被禁止作为宫中公主盒嫔妃们的发饰,怕民间竞相跟风效仿,侈靡成凤。但后来到得北宋年间,梳栉又开始在宫中流行。那个时候,宫妃们多在冠饰上安插白角长梳,或以漆纱c金银c珠玉c象牙等制成,称为“冠梳”。特点是冠背较高,两侧垂有舌状饰物,用以遮掩鬓c耳,顶部缀有朱雀等形状的首饰,并在四周环插簪钗,于额发于髻侧插置白角长梳,数量四到六不一。宋人《清异录》中就记载,洛阳有个姓崔的少年,曾经为喜欢的j□j玉润子打造了一个绿色象牙五色梳,费钱近二十万。可见此物之珍贵。

    抱歉,喜欢我文的朋友们,最近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接近年底了吗,没有办法,月底还要去沈阳出差,简直是忙得手忙脚乱。只有挤着时间更新。别急,别急,我们英明神武的六王爷马上就会出来的。请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