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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章 夏风急(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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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病痛中,爬上来更新千字即走,对不起诸位。明天再更新!如果有希望转文的姐妹,可以通过xuail联系我  “皇后,那假扮宫女的侍卫想必已经招供了吧?朕倒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大门紧闭的钟粹宫内,光线暗了很多,金色的大殿中有细小的灰尘飞动,飞动的灰尘中间响荡着皇上不紧不慢的话语。

    “这个”皇后看看皇上,面上瞬间露出无助的神情,“人倒是擒住了,可是”

    “可是什么?”皇上注视着皇后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

    皇后慌乱地低下头:“他拒不承认与兰贵人有私情。”皇后的眼光掠过皇上,匆匆瞥到我身上,又收了回去。

    我与皇上对视一眼,他的目光似一潭幽泉,深不见底,他慢慢开口说话:“是吗?如此证据确凿,此人还如此顽抗,想必是那奸诈恶毒之人!皇后“皇上放低了声音,“看来朕倒要亲自审一审了。”

    “是!”皇后恭敬地低下头去。

    钟粹宫的门轰然打开,两个内侍押着一人走了进来。

    只见那人一袭月白的薄衫上点点血迹,脚上还戴着镣铐,可是清亮的一双眼睛在望见我后却浅浅地对我笑着,那翘高的唇角仿似在说:“我不要紧,不用担心。”

    我心中一酸,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想到身在何地又硬生生逼回去。

    皇上望望我,又望望荣禄,眼里掠过奇异的光芒。荣禄三叩九跪给皇上请安,略一动弹身上的镣铐就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只听得我心中大恸。

    只听皇上问他:“下跪何人?”

    “奴才正白旗禁军侍卫荣禄给皇上请安,恭祝皇上圣安。”

    “荣禄,你抬起头来。”皇上说了这句话后再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他。

    荣禄抬起头,与皇上目光对视。我不知道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这两个男人交换视线的一刹那,他们达成了一项共识。慢慢的,皇上脸上浮起一丝笑容,“你知道朕召见你所为何事吗?”

    荣禄磕一个头,大声说道:“奴才自然知道。还望皇上圣裁,奴才和兰贵人并无苟且私情。”荣禄抬起头来,直视皇上,目中射出炯炯光芒,“奴才在狱中有人告诉奴才,若承认了和兰贵人有私情就饶奴才一命。”荣禄的眼光从殿中站立诸人身上扫过,“禀皇上,只是他们不知道奴才并不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大丈夫就算死无葬生之地又岂如坏人的心意去污蔑一个女子的名节。更何况,这还是令天家蒙羞的事情。这样的事”荣禄朗朗的声音在殿中回荡,“奴才做不出!”

    我看着荣禄跪在我面前的身影,只觉得一颗心飘飘浮浮,像是沉到极沉的水里,上不去也下不来,窒闷得喘不过气。我只有紧紧攥牢身边裙角上携挂的兰花玉佩,死死地攥着,直到手掌被玉佩上的纹路硌得发疼。荣禄,我终究是欠你太多。

    皇上转过头去看向皇后,嘴角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只是眸子变得更加深黑,幽暗得像有一小簇火焰在燃烧:“皇后,他的话你都听到了。”

    皇后起身下跪,声音里带着慌张与无助:“启禀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有这种事情。”

    皇上嘴角的笑容更大:“是吗?”

    皇后一字一句郑重回答道:“臣妾真的不知,如果这事是臣妾安排的,自然不会让他活着见到皇上了。”皇后回过头去看着荣禄说道,“你说你与兰贵人无私情,那你怎么会装扮成宫女进宫来?兰贵人发现你后怎么不上报我与皇上?怎么会在禁宫内私相授受?怎么又会出宫相会?”

    荣禄看着皇后,眸子里发出冰冷的光:“奴才乔装进宫自是为了他事,兰贵人不过碰巧撞见罢了。当时奴才哀哀恳求兰贵人帮我隐瞒,兰贵人菩萨心肠,无奈之下答应了我。”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困惑,“至于什么私相授受,出宫相会,从无此事。”荣禄对着皇上重重地叩了一个头,“皇上,奴才私闯后宫,知道其罪难逃,兰贵人菩萨心怀代为隐瞒不想反倒招来杀身之祸,还请皇上圣裁,定奴才的死罪,饶恕兰贵人。奴才敢对天发誓,和兰贵人之间绝无苟且私情,如有欺瞒哄骗,就让老天让奴才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这个誓言说得极其严重,皇后和蕊珠怡真一时都不敢再接口,皇上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荣禄,一双眼眸深不可测,如寒潭清冰,直望得人心里不禁生出寒意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皇上嘴里轻轻吐出几个字:“朕信你!”

    我听到这话,心里一热,周遭的一切静止到绝对零度,进入眼眸的只有他望向我坚定的眼睛,泪水终于忍不住奔涌而出。

    皇上带着怜惜和笑容从御座上走下来,伸手将我扶起。我全身赫赫发抖,站在高底鞋上的我摇摇欲倒,喉中梗塞,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怡真愤愤不平,嚷嚷着出声:“皇上怎么可以听凭这个小侍卫一面之辞。”

    皇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回过头去,怒道:“大胆!我看你是不想在这宫里待着,想到宫外的寺庙去修身养性了!”

    怡真闻言身子一抖,泪水掉了下来,却是再不敢言语。

    皇上扶着我走到一边,又将皇后扶起,柔声说道:“皇后,你还看不出来这件事是有人恶意蓄谋之吗?兰贵人出宫朕是知道的,也是朕批准的,她出宫后的行动朕都知道,只不过是回家看了看生病的弟弟。当初朕想你后宫事务繁忙,也就没有告知。过得几日也将这事给忘了,还望皇后不要生气。不过,说兰贵人私自出宫私会情人,只怕是有些人别有用心的计谋!皇后你素性婉顺贤淑,又独坐深宫,自然不明白一帮肖小的不耻行为。这次的事件,只怕是皇后你误会兰贵人了。”

    皇后看看我,眼中神色复杂,又转过头去看着皇上,脸上神情变得平常如故:“皇上教训得对,只怕臣妾也是一时不查,才会冤枉了兰妹妹。还望皇上和兰妹妹恕罪,不要把臣妾的过失放到心上去。”

    一时不查?

    我心中暗自好笑,可面子上却摆足了宽宏大量和楚楚可怜,对着皇后躬身行礼:“皇后娘娘言重了,兰儿素来知道娘娘您出身名门,贤良淑德,一向尽心竭力扶持皇上,不是那善妒刻薄之人。兰儿出身小门小户,对于宫中礼仪规矩多有疏忽的地方,以致被有心人钻了空子。还望姐姐看在我父亲早逝,家中只剩孤儿寡母的情面上宽恕妹妹的罪过。妹妹心中自是感激不尽。”我望着皇后,眼泪簌簌掉落在衣襟上,顺着柔软的丝绸内袍滚落下去,转瞬就不见了。我又后退一步,按照后宫嫔妃参见皇后的规矩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

    皇后急忙伸手将我扶起,眼圈也红了,急急说道:“妹妹,唉姐姐对不起你啊!”

    皇上看了这一出姐妹和睦的情景,宽慰地笑出声来,说道:“皇后c兰贵人这就对了。你们和和睦睦,朕也觉得开心不少。”

    一场骤然风波转眼间几乎消逝不见。

    正在我和皇上c皇后相对垂泪的当口。

    突然听到宫门外有内监高声传呼:“禀皇上皇后,惠贵人求见!”

    皇上奇道:“她来做什么?”显然眼下他心情不错,手一挥说道,“宣她进来。”

    我骤然听到的名字,心下咯噔一下,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却又不敢相信,只有狐疑不定,她来此地做什么?

    钟粹宫大门再次打开,一个身影缓步走来。天已近秋,一日比一日萧瑟,宫门打开,迎面陡然吹来一阵凉风。却仿似无视那凉爽的秋风,一步一步轻盈地走向前来。她穿着一件淡青色旗袍,头上别无它饰,仅斜斜插着一枝翠玉菊花簪,虽然再全身上下再无别的饰物,但是她的脸仍然泛出一种亮丽的光泽。她在风中轻盈地走着,衣袂轻扬,印衬着脸上宁静沉稳的神情,清裳朴素的她不知为何显得有点凄艳而奇异,就好像天阙仙子飘然来到凡间拯救受苦受难的天下苍生一般,有着一种苍凉而绝望的美艳。

    我望着头上那枝翠玉菊花簪,心中浮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耳边隐隐响起那日在景云宫内对我说的那一番话:“并不是什么上好的玉质,也只是普通的花样,但仅仅只是这份不畏一切的情意,便是再华美的珠宝,也比不上的了。”在我眼中一直并不是后宫中最美的那个,比端庄大方,她比不过皇后;论明艳照人,自是输丽贵人一大节;说到娇嗔智算,怡真蕊珠个个都比她精通此道可是那时的,脸泛红晕,双目中的那份喜悦和满足足以照亮整个屋室,使得别有一种摄人心魂的美丽。

    我看着走近的,心中忐忑不安。只是不断地劝慰自己:不,不,不像怡真c蕊珠等人,我与她虽然无过多的交往,但也算两心相知。她不会做出落井下石的事情来。这宫中,应该还有我抓得住的一丝情意吧!

    我心中转念如殿,而此时钟粹宫中,人人心中都是各怀心思,一时之间看见如仙人贬尘的,竟然谁都没有发出声音。

    轻柔地走着,明眸流转,扫过我时,唇角绽开一个小小的,淡淡的笑容,眼中却又有着不顾一切的决然毅然。奇异的是,就在这一瞥之间,我明白了的意图。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她——绝对不会负我。转念之间,想到的打算,又是心中一凉。

    我心中一凉,想冲叫一声“不”,却为她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眼神所抑,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走到皇上面前,盈盈下跪,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抬起头来,她嘴角地弧线优美,淡淡的笑像盛夏午后盛开的白莲一样,清静宁沁。“皇上,臣妾恳请皇上开恩,饶恕兰贵人与荣侍卫。”

    殿内众人听见从口中突然吐出荣禄的名字,无不诧异到极点。

    跪在那里,眼里着坚定与决心,明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来:“臣妾蒲絮弱柳之质,蒙皇家厚爱选进深宫,深受荣华富贵。只是臣妾愚钝,难忘昔日心中旧爱。一时情难自抑,做下逆天子之事。玉兰妹妹天性善良,多次对我进行劝告。我不听她言,一而再再而三凭心性而为,谁料竟给她带来莫大的灾难。思虑再三,我断不能为一己之安而断送她人的清誉与性命。还请皇上皇后开恩,只处罚臣妾一人,饶恕他人。”在阶前连连磕头,声声作响。只听得我心中大惊,转过头去,看皇上和皇后脸上神情一片诧然,想来他们怎么也料不到,本来在审我莫须有的与人苟通之案,却牵连出皇宫内的一桩真正的私情。

    皇上脸上神情阴晴莫定,皇后已经上前一步,厉声问道:“惠贵人,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仰起脸看着皇后,微微笑着,眼神从容而淡定:“皇后娘娘,臣妾身犯死罪,不敢求皇后娘娘开恩,只是希望娘娘慈悲,饶过一干无关人等。就是九泉之下也铭记皇后的大恩大德。”话还未说完,突然只见身子晃了两晃,嘴角渗出一丝鲜红的血丝。

    我大惊失色,急忙上前一步,正好扶住缓缓倒下的身子。嘴角有血丝不断渗出,可是她的脸上还是一派喜悦的笑容。

    我只觉喉中梗塞着什么,想发出声音来,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怔怔地看着倒在我的怀中,猛然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泪水已经爬满了我的脸颊。

    看着我,微笑着低声说道:“好妹妹,不要哭”

    我胡乱地点头,泪水却不停地流着,打湿了我身上的衣襟也打湿了的发髻。伸出手费力地一点一点举起,却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力气举得更高一点,她看着我,眼中露出渴望与企盼的目光。

    她要什么?要干什么?她现在想要什么?千百个念头纷纷扰扰,杂乱无章地涌上心头,猛然间心中一动,我恍然大悟。我拔下她头上的那枝粗糙的碧玉菊花簪,递到手中。

    露出感谢的笑容,我把碧玉簪放进她手中,小心地将她的手合拢,渐渐黯淡下去的眼中突然放出一抹明亮耀眼的光芒来,她的嘴唇轻轻张合,我听见她在说:“峰哥我不悔”泪水不断从我脸颊两旁掉落,落在手背上,温热的,转眼却冰凉,心不知为何,一下,两下,三下,揪得生痛,痛得快喘不过气来。我无助地哭泣着,大殿中似乎只剩下我一人守着,守着这个为爱勇敢的女子。我知道她的骄傲,我知道她的坚持,我知道她的勇敢,面对着皇上皇后,她只是觉得自己做下的只是逆天子之事——而不是错事!她没有错,她只不过出生在一个想用女儿换取荣华富贵的家中,她只不过被一顶轿子抬进了这碧瓦金砖之下的紫禁城,她只不过被她不喜欢的男人加了封号,她只不过想在这孤单冷寂的深宫里寻找真正的慰藉她——只不过生错了时代,顺着自己的心意活了一回而已!

    看着我的泪水滚滚而落,张开嘴想说什么,我含着泪水俯下身去,将耳朵凑得更近。

    “妹妹活下去要活下去开开心心”

    的手从我手中滑落,我木然地看着她安详地合上了眼睛。我茫然地看着四周,每个人的动作好像都很缓慢,每个人的脸上都好像带着奇怪的笑容。奇怪了,我的心口怎么好疼好疼。好像很久以前,我也曾同样无助地看着一张年轻的面孔在我面前消失,好像也有人跟我说过,要好好活下去。她们,她们都是些什么人?

    我听到四周开始有人走动,我恍惚看到怡真在张着嘴尖叫,奇怪,她尖叫什么,死掉的那个人又不是她!我模模糊糊,混乱无比地想着,开始感觉心跳声越来越大,每一次的收缩都是那样痛那样痛,终于,我闭上眼倒了下去。

    光明从我眼前消失前,我感觉自己落入了一双臂腕中,我喃喃地说出了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以前是妹妹,这次是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仅仅剩下我?你告诉我!”

    黑暗将我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