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下来了

    第一场雪下来了。

    空气清新。天太冷了，聚变的寒冷完全征服了陆豪，他感到风寒c脚凉c口干舌燥，萎缩缩的，做任何事情都这个样子，好像害怕什么。早晨起床，在□□穿衣服十分钟，穿好衣服去排队打热水洗脸，又是十多分钟。时光就这样，无声息地流过了。

    怎能如此——不珍惜光阴？

    今天星期六。他没心来读书，尽情地玩了一天。今日今日，有无数堕落的昨天，而今日在明天看来，又是一个堕落的昨天。陆豪想，我怎会这样？这是他堕入深渊的第一步。假如这样下去，那就是一场可怕的恶梦了。这星期以来，他越来越放任自己，上课不入神，夜里讲小话不去好好睡觉，他硬性定下来睡前回忆当日所学知识早忘了。

    可怕啊，这样下去。

    雪落了三天。

    陆豪的懒散习惯仍在继续。起床铃响了，起床的歌唱完了，上课的铃声紧促鸣叫，他才迅速起床，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来到教室，班主任已站在讲台上开始讲课了。老师说：

    “这个学期只三个星期了，大家不要再礼拜天了，别忘了复习功课。”

    此刻，他才良心发现自己虚度了又一个周末。心里又在给自己打气，又是在给自己加油，说为了父母，说为了优异成绩，说他明天一定会重新做起，事实上呢

    第二天是十二月三十日。

    下午，全校师生欢聚一堂，庆祝一九九二新年将来。歌舞声中，在一片喜悦之中，陆豪挤在学校礼堂里观看“元旦文艺汇演”。众多精彩节目，绘形绘色的表演，楚楚动人的舞蹈，都映照了他那个年代青年人的风格和心中向往。最后，大家跟着台上唱《心中的太阳》c《烛光里的妈妈》c以及当时电视热播的《婉君》主题曲。

    雪后是雨天。

    陆豪踏上了回家的路。

    真不想回家，他怕在回村的路上遇见熟人，更不想在村庄碰见那些冷嘲自己的人，还有假装欢笑他的人。他更害怕看见父母在雪地中劳动。走在石亭子那条山路上，他又在胡思幻想。

    我真可卑！

    每次独自回家，望着山路两旁的草木c树林，以及山窝树丛中隐约可见的村庄，他就梦幻未来。他知道那都是一些幻想，或自我的安慰，可他愿意这样来安欺骗自己；他看见了自己的明天，他是一个很幸运的人，有时成了一个文学家，有时是一个历史编辑主任，有时又是在政府办公室坐一把手。当然，陆豪也想过那些不幸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假如没考上大学，他就决定要去流浪，要去开始打工之路。

    新年第一天，元旦。

    陆豪贪恋自家那个温暖被窝，熬到八点钟才起床。他对自己晚起很不满意，认为没开个好头。起床后，怕冷就坐灶火旁读书。一个早晨过了，他感觉没多少收获。

    他，心仍在昨天回家的那白日梦里。

    雪还没有融化，路很滑。

    母亲要上村后的大山拔萝卜，说家里没猪草。天冷路滑，母亲还要上山干活，她年纪大了容易摔倒，陆豪劝阻母亲上山，他自己代替母亲去干活。担着一担箩筐，他走出了屋门。

    上山的路真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