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西川之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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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希颜身子往椅后仰了仰,带了几分懒淡,接过雷雨荼的话道:“小雷君说聊聊成都路的事,正好,本国师也想问一问:这成都一府十二州五十八县去岁一年的收成‘究竟’有多少?”
她在“究竟”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话里的怀疑意味不言而喻。
东席六官心头打了个突,两位长贰漕司更是心中忐忑,不知这卫国师摸了多少底还是说,只是虚言恫吓?
雷雨荼道:“卫相君之问,正是吾之所惑。”眸子冷光睇向转运使。
崔逊顿觉一股寒气从足底冒起,嗖嗖直窜背脊。
卫希颜目光在六名官员面上打转儿,看得这几人浑身如被刺扎般坐立不安,最终落在崔逊面上,道:“依职属,转运司掌一路财赋。漕司!”她喝道。
“下官在!”
崔逊被二人盯上,不得不站起来,拱手向南北席各揖一礼,叉手不离方寸,开口时却在称呼二人的先后上犯了踌躇,但此刻不容他多想,索性抛去那些多余的顾虑只以官阶论先后,顾自镇定道:“回禀卫国师c雷相公,若将金银绢帛都已折入钱计,并不计粮粟,本路去岁总供计钱一百二十余万。”
名可秀心头冷笑。一百二十万?这崔逊还真敢报!黛眉挑了挑,唇角勾笑,只管袖手看戏。
卫c雷二人均面带冷笑,没有吭声。
崔逊眼风瞥了两眼,心头略有不安,掂掇了下又道:“职司先后接两诏,实有不知何从的惶恐,故比往年多多留了些余没报。”
“留了多少?”卫希颜问。
“三三十万缗!”这留余虽然比规例多了一倍,但他们也有说法不是?大不了再挤出去一半。崔逊并不担心在这上面会栽大跟头。
“供额加留余,那就是一百五十万!”
卫希颜这一句说得神情淡淡。果如崔逊所料,国师并未在留余上多加追究,但接下来的一句却让他二人又同时悬起心来,“一百五十万钱!小雷君,你可信?”
雷雨荼一叹摇头,“有些人总是心存侥幸。”
卫希颜把盏淡笑,“不见棺材不掉泪!”
方才言语交锋的二人这忽儿却一唱一和起来,王沂心忖今日这东席的官儿怕是不好过了他心中一凛,这次第王家还是莫掺和的好!正想找个托辞率子告退,身子方动,耳中突地响起一道悦耳却寒冽的嗓音:[戏未完,公何欲离席?]正是名花流宗主的声音!
王沂一僵,不由侧头望去,但见名可秀容色雍和,眸子却幽邃如潭,让人不自禁心底一沉。他干笑了声,提起酒杯掩饰饮了口。身侧王中南觉出有异,“爹爹?”王沂放下酒杯,低道:“吩咐人上茶。”王中南迟疑了下,却没多问,应喏一声悄然离席,自去楼下招婢仆吩咐。
东席上的崔逊仍叉手不离方寸,面上神情强自镇定,心底却如浪翻滚,被卫c雷几句意有所指的话惊得心栗,但一转念却又自恃账簿做得完整,转运司衙门也是铁桶一只,不惧被查,心一定便道:“禀卫国师c雷相公,职司是按税簿所入如实禀报,金银绢帛在折算计钱上或有差离,但出入应不大。”
卫希颜手中酒杯陡然“砰”顿在案上,让人一惊,杯中酒却平静得没滴波澜。
“白端元!”
“下官在!”
僵直的转运副使几乎是闻声弹起,紧张下口齿都有些发嗑。
“你来说,去岁成都路的总收是多少?”卫希颜眼皮子一抬,眸子幽幽盯着他,“开口前,你可得想c清c楚c了!机会,只有一次!”字字如沉雷,落在白端元心上,轰隆隆震响。
他嘴唇嗫嚅了下,垂眼偷偷瞟向崔逊,收到长司别有意味的一瞥,心中抖了抖——他二人分掌漕司,共同埋帐,早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卖了崔漕司他也跑不了!他敛起方才一刹那流露的怯色,侃侃道:“禀国师,下官掌二税和茶司。去岁本路七州年景不佳,降雨不沛,影响了粮食收成和茶的出量,其中收粮不足二十万石,茶司税钱四十余万。其余税目非下官职属但观总帐,大略当合崔漕司所禀之数。”
“好嘛!”卫希颜对雷雨荼笑道,“这漕司长贰齐心得很呐!——小雷君,崔逊说的这百五十万,临安府得了五十万,凤翔府虽说近水楼台,多也多不过七十万这大头,可还在人家腰带里捏着呐!”
崔c白二人对望一眼,脑门子冒汗。
崔逊方才说出成都路的留余,本暗存了挑动之意,想让南朝国师因临安府所得少于凤翔府而与北朝宰相先行撕掳起来,他等便可混水得脱;谁料这卫国师竟将两方供额明摊出来,轻巧一句就将南北供纳不均的矛盾先行撇开,矛头直指转运司!
二人心头暗道不妙,看来这两位是想拿他漕司开刀,左右讨不过好去,索性咬死了不认,没有证据又能奈他何?崔逊遂壮胆抗声一句:“职司出入皆有帐目可查。国师此话,下官等不甚明白。”
“不明白?”
说话的却是雷雨荼,俊丽柔和的面庞陡然凝了一层寒霜,眉间掠过抹讥诮,冷声一笑,“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朱砂,给二位漕使念本帐!”
“是,公子!”
朱砂从怀中掏出本账册,先念税目,再说税额:田赋夏秋二税各计钱多少c酒课多少c盐课多少c茶司多少c绢绸锦绮各多少匹两,又折钱多少各项税目一一条列,竟将成都路的税赋明细清得个透透底底,连税钱数都精确到个贯计。
崔逊c白端元每听一笔,脸色就白一分,等到朱砂念完合起账本时,两人脸色已是煞白一片,惨淡得没有半分颜色。
东席坐着的安抚使张乾等四位官员也是听得背心直发冷——成都路的税赋帐目,北朝雷相公竟知道得如此清楚?难道在转运司安插了耳目?若转运司被摸透了底,那其他路司是否也他们私底的勾连岂非也落入朝廷耳目?
楼台内寒风不进,四角壁金炉里炭火红亮,几人的手脚却都冰得透凉。
卫希颜扫过几人不安面色,噙着冷光一笑,“天气凉了。”
楼台上沉得让人喘不过气。王沂干咳了声,赔笑道:“这天凉酒冷的,不如上盏热茶暖暖身子。”见无人反对,便响亮拍了拍手,楼下早候着的管事闻声低作吩咐。
顷刻,十几名婢子端着托盘奉茶上来。一时席间热气蒸腾c茶香袅袅,连沉压的空气都似融了几分。
崔逊吸了口气,慢慢撑直身子,犹作最后挣扎,“这这些数和转运司帐数不合不知相公从何得来?或是其中有误会。”
雷雨荼端起朱砂审视过的茶盏,微微吹了吹却不入口,侧目一笑,“有人还不死心呀!”
“看来一具‘棺材’还不够!”卫希颜笑道,“小雷君且先品茶,本国师这里也有具‘棺材’要送给二位漕司。”
她眸子看向崔白二人,冷幽幽一笑,“你们这转运使做得好啊,有手段!——历任先皇念及‘川境路遥,恐京司体察不及’,特允‘四川茶盐酒司酌情自调引税,报转运司核准即行’,尔等不念朝廷体恤,反而借此谋私,勾连茶盐酒各司连连调低引价,却非为让利活商,而是以低税入国帐,那调下的引税暗底里却入了尔等的荷包!”
她冷喝一声:“崔逊c白端元,本国师说得可有错?”
“下下官”二人越听身子越躬,脑门上的汗终于滚落下来,“嗒!”滴在茶盏中一声轻响,却如轰雷炸开,打了个惊悚那冷飕飕的声音仍在耳边灌入:
“雷相君那本帐,尔等听着是不是觉得耳熟?耳熟就对了!这才是原本的税帐!——崔逊说与转运司的帐数对不上?哼,自然对不上!这其中的差额么也有去处,就在本国师手头的第二本帐里。二位漕司,可有兴趣听听?”
说着从袖口平平飞出本深蓝裱面的册子,越过席间空距,端端落在王中柘的席前,“有劳王小郎君,为东席的诸位‘官才’念念。”
“诺!”
王沂暗道“不好“,还没来及推托,王中柘却已应声站起,捏着账本的手指都有些兴奋得发抖。稳了稳神,翻开账本朗朗念起来。
王沂不由叹口气,心想三郎素来是个聪醒伶俐的,今个怎么犯傻——这卫国师递来的本子能随便接么?明摆着是个烫手山芋!他倒好,利落接了不说,还条条念得铿锵有力,生怕别人不知他念的是本漕司贪帐。不知情的还以为他王家在其中扮了甚么角色!
王沂叹气之余又暗暗心惧。雷相公和卫国师相继露了一手,将转运司的税赋帐目和漕司二使的污私帐底揭了个干干净净,俨然这成都路的事就在二人眼皮子底下般,无遮无蔽,这怎不让人心惊?——想来那惊雷堂和名花流成都分堂必是这二位的耳报神或许连衙司中也有安插收买
他这里越想越心惊,崔逊和白端元更是骇惧彻底,“嗵!”“嗵!”两个屁股墩儿瘫倒在椅子上,全身抖战着失了说话的力气。
“原想给尔等一个机会,坦白交待,留尔一命,孰料尔等竟是贪髓蚀了脑子,钻进钱眼里拔不出来!”
卫希颜“啪”一声拍案而起,眼睛里幽幽闪着光,流泄出森森杀气。
“扑!”“扑!”
崔c白二人从椅子上滑落在地,趴着身子连连猛磕,迭声告饶:“卑职财迷心窍一时糊涂卑下知罪!求国师开恩!相公开恩!”
卫希颜格格一笑,袖子一挥,二人头顶上的直脚乌纱蓦地凌空飞起,落到酒席正中歌舞的空地儿上,犹咕碌碌翻了几个滚,仿佛两颗被斩落的人头掉滚地上张乾等四位官员都猛地颤了下,脸色一下间变得异常苍白。
“且摘去乌纱,回头再下狱定罪!——莫要指望贬职或流配能了事!”她语气森森幽寒,“听说过徽州贪墨案么,知道那起子官员是什么下场?”
她眯起眸子一笑,话里有着毫不隐藏的杀意。趴着的二人脑中一嗡,直接昏了过去。
卫希颜冷幽的目光如裂开空气般,射向冷汗涔涔的张乾四人,“本国师手头还有几本帐,尔等可有兴趣听听?”
四人恍惚一阵头晕,身子沉沉往下坠,彷徨一眼,抖索着站起。
安抚使张乾在四人中职权最显,见诸人不说话只得打头回应,喉头使劲咽了下,叉手道:“卑卑职不不知”有崔白二人前车之鉴,他不敢抗辩清白,却也不伏首认罪断了前程,心里还抱着些微的侥幸——卫国师和雷相公未必就掌透了他安抚司的底儿。
“少在那哆索,本国师耐性有限!”卫希颜寒着脸坐下,清容倾世绝色,一双眸子却闪着冷森森的光,在他面上横扫,仿佛下一刻就会拍案而起翻脸杀人。
“卑c卑职”张乾冷汗满面,却不敢抬袖拭汗,背上也早已湿透,飕飕发凉,却死撑着最后一根弦儿,不肯松口。
卫希颜手掌已按上酒杯,青筋突跳倏地一声轻笑,雷雨荼苍白手指抚着茶盏,幽幽声道:“诸位可是要学崔白二位?这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怕是要与崔逊白端元在黄泉路上搭个伴儿!”
“扑通!”有人再承不住压力,推开椅子倒退几步,跪伏地上直叩首,口中道:“卑职知罪!”
当先认罪的是四人官位最低的成都府周抡。
“知罪甚么?”雷雨荼眸色柔和,含着鼓励。说罢,说了就饶你一命!
周抡心中一定,他跪下前便已想得清楚:
南朝的徽州案虽然没发邸报,但恁大的案子怎能包得住?西川官员多少听说一些,二十名涉案的主官都判了死罪!卫希颜拍案翻脸陡然让人回想起她的冷酷无情,那绝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儿啊——听说兵改那阵,有十几个不服的禁军厢军将领联合起来抵制,被这位铁腕的国师大人揪出“吃空饷”“吞兵粮”“恃强欺民”的笔笔旧帐,不是定刑斩了就是判到矿山石场做苦役,那下场让人一想便哆嗦
还有那雷相公,也不是个仁善的!听说朔北两河路的官员被清一空——“抗虏不力”“投降卖国”“搜刮害民”诸般罪名之下,十官有八官丢了脑袋。还有那投降胡虏的张邦昌伪楚,满满一朝的官员都杀了个尽啊!
若换作靖康之前,周抡不会这般恐惧。朝廷“不杀士大夫”,除非谋逆,贪腐违法最严重的是流放,还能留条命。但北朝的血洗和南朝的徽案让周抡悚然意识到:刑刀就悬在头顶上!
眼见漕司长贰在凿凿明证□家性命都已不保,他哪还敢存侥幸念头:即使有一丝万幸之念,但这座中数他官最小,若被三路司抢了先,轮到他就只有顶罪的份,倒不如抢个出头的,争取宽宥处置。
他得雷相公眼色鼓励,心中更定,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道:“禀国师c相公,盐司在本路十二州各设关卡,此州之盐不得去彼州,彼州之盐也不得来此州,各限地域交易造成豪据垄断,盐被当地大盐商掌控,抬高市价,中小商户和细民都大受其苦。而掌货盐商则岁分两次向盐司和州官进纳银钱,以续买疆域卑c卑下的成都府,亦c亦从中受贿获利”
朱砂c铁辛各得吩咐,援笔濡墨,记录周抡供词。
周抡一头哆嗦一头说,颠三倒四c语无伦次卫希颜冷脸听得不耐,一伸手端起茶,拿到鼻端嗅了嗅,却似发现拿错了般,又无声放回。
名可秀看着那盏茶勾了勾唇,心底不自禁的一暖。
席中人都盯着周抡,这一幕少有人注意,却落在眼观四路的王沂眼里。他心想:卫国师怎会端错茶?
他想起前头上酒时,卫国师也是注目扫视;又回想刚才茶奉上时那叫“朱砂”的侍卫先行喝了口,又细作审视,想必是为雷相公试毒,他还暗奇为何名宗主身后的女卫动也不动,原来竟是卫国师亲自出手“试茶”?他只觉不可思议,更诧异的是:那位女卫前后两次都漠然不动,倒仿佛这验毒之事本就属卫国师之责?——这似乎是下属职份罢?以那位之尊崇,对名宗主何以如此?
王沂心中来回翻滚:这卫国师和名宗主到底是甚么关系?
且不说王沂有没思出个由头,卫希颜对名可秀那份体细却不是无来由。当年可秀之母就是死于雷动的毒谋之下,雷雨荼比之雷动手段不遑多让,谁知道暗底不使什么诡诈手段?这厮虽似对可秀有情,但该当杀伐决断时绝无犹疑——想当年幽州设陷伏杀可秀,她若晚到片刻,两人早是人鬼异途,一回想此她就寒噤!兼且此人谋事周密,算人算到细微,罗霄山之谋已有领教,怎不让她小心提防?
雷雨荼分了心在南席,瞥见卫希颜动作,心中暗叹“果然”。早前雷暗风曾计议“机会难得,可用毒”,义父道“卫轲境界已进洞若见微,在她之前用毒无如自曝其形”,暗风道“防不胜防,不信卫轲无疏忽时候”,雷雨荼却知那人对她自已或有疏忽之时,对名
作者有话要说:这成都府的诸般污私其实就是大宋吏治的一个缩影,不唯成都一路如此。
话说卫相君和小雷君还是很有默契的,合作得多么天衣无缝啊,嘿嘿~~~~
另外公告下:因发现文中实在太多bug,某西忍不下去了,所以会在一边更新中,一边从第1章起修改前面章节,大家看到收藏刷新造成眼花~~~呃,请无视~~~~~有兴趣的话也可以返前头跟着俺的修改看~~~~
关于更新么,快的话2天一更,中快的话4天一更,慢的话7天一更(逃走)~~~~这阵子写西川之行灵感比较畅,嘿嘿,更新比较快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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