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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同榻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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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睁眼,入眼是模糊的帐顶,柳烟华知觉一回来,只觉自己似正被烈火炙烤,她只觉浑身上下无处不烫,头脑更是像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一般,一时之间竟是无法正常思考。

    “烟华”

    浑浑噩噩时听到有人一声声温柔且急切地叫唤着自己,耳边有些嗡嗡作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滚烫地发混的脑子才开始有了些许意识。

    张了张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前有人影晃动,似知晓她的渴求,一杯温水递至她的唇边。沾到水,柳烟华伸手主动将一杯水一头灌入喉。

    “别急”臂弯的主人温柔轻道。

    柳烟华连喝了数杯才缓了下来,那人将她重新放回床榻上。

    柳烟华眨了眨眼,终于是看清了眼前的一景一物,当海蓝色的织金帐再一次映入眼帘时,她愣了愣。

    这不是她的房间。

    第一反应,柳烟华忙着要起身。

    一只温暖的大手却忙压住她的动作,“莫动,你高烧未褪,身子还很虚弱。”

    柳烟华抬头,迎上男人墨黑玉的眼瞳,再看到桌案上正细写着药方的沈竂,感受到柳烟华的目光,沈竂突然回头冲其一笑。

    “嫂子,身体是自己的,怎么生了病不说?昨日我到了你的住处,本该是强硬进去替你再把把脉的,如若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沈竂无奈地摇头,看着这对了夫妻,当真是令人头疼。

    “我,我怎么了?”柳烟华狠狠地皱眉,她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晕倒?

    突然想起了秋水楼的那幕,柳烟华忙补问了一句,“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头顶上响起男子温润的声音。

    柳烟华虚弱地点点头,幸好不是昏迷个四五天。看来,自己的灵魂来了,但这身体还是得不到好。

    “嫂子你这一晕倒,也不知吓死了多少人,喏,外边还等着两位呢。不过”沈竂写完药方,突然别有意味地用手磨擦了几下下巴,那模样让柳烟华有种冲上去撕毁的冲动。

    叶溟放下柳烟华,脸色微寒,“出去。”

    沈竂完全不当一回事,“沈某没想到一向冷冰冰的冷面神煞,竟然也会有怜香惜玉的时候,嘿嘿,嫂子是没看到周小将军亲自将你抱送下秋水楼时的模样”

    叶溟眼皮一挑,盯着沈竂。

    对上叶溟不动声色的眼神,沈竂再也说不下去,这家伙醋劲太大,他可承受不起。

    柳烟华却愣住了,她当时晕过去时,周炎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只是沈竂却只说送下秋水楼,那么,当时叶溟也在附近?

    想起瓷器坊的那一抹月白衣角和双脚的主人,柳烟华的眼不由腾地看向叶溟。

    这个男人除了是龙玹国的丞相外,这背后,会不会还有些什么秘密瞒着别人?

    沈竂摸了摸鼻子,想他堂堂神医山庄的沈大少爷竟然会有沦落到被人使唤来使唤去的时候,唉~!

    沈竂一挥手,药童不动声色地拿了药箱,将手头分好的几包药放在桌案上,跟着沈竂出了门。

    刘雨莘与柳月清正守在外头的屋子,突见沈大公子出来,两人马上从椅上站了起身。

    刘雨莘忙问,“沈公子,柳姐姐她怎么样?”

    沈竂上上下下打量着刘雨莘一番,微眯了眼笑了笑,那裸的目光让刘雨莘有种想要将自己掩护起来的冲动,但碍于对方是大夫,又是那样的身份,自是忍着没有出声。

    “醒了。”

    就在刘雨莘以为他不会回答之时,沈竂却突然大模大样的坐了下来,两脚一交叉而放,眼神微眯地猛盯着刘雨莘瞧。

    刘雨莘第一次被男人这般直接大胆的打量着,心中有羞怒,却忍着不发。

    刘雨莘与柳月清装似大松了一口气,脸上的阴霾一扫而清,似真真替柳烟华忧心。

    刘雨莘突然被柳烟华救了一命,自是打从心里感激的,一改之前的态度。

    “那叶大哥他”刘雨莘突然说到了这里,有些讪讪住了嘴,柳烟华不计前嫌的救她一命,而她却是一直生着一种争夺柳烟华夫君的心思,突然间却觉得有些对不起“心思单纯”的柳烟华。

    沈竂眼神微闪,笑眯眯道:“放心吧,两个人都死不了。他们既然能有本事抗着一身病体不说,就表示他们硬得很,阎王爷也懒得收他们。”

    刘雨莘面上大松,对叶溟的感情也不可能说放就放的,难免会打从心里下意识的去关心他的事。

    “你就是定国侯府的刘大小姐?”沈竂眯着笑眼,仍是那种裸的目光打量着她。

    刘雨莘一忍再忍,终是忍不住的皱了皱眉,“沈公子请自重。”

    用狠一般的目光盯着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看,一点礼貌也没有,当下刘雨莘对沈竂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沈竂却是噗笑出声,言语轻佻,“美人本就是拿来观赏的,怎么,你是侯门嫡女就看不得了?而且,刘大小姐莫忘了,沈某是江湖中人。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可不像你们这些朝廷官员那般谨守礼节,装什么伪君子!羊皮狼心”

    刘雨莘被倜傥得一脸通红,又听他如此污辱朝廷命官,不由更是气怒。

    她是大家闺秀,自是不会当着人的面做什么沷妇骂人之事,这一点忍耐刘雨莘还是有的,“沈公子”

    “瞧,就像刘小姐这般,想怒不能怒,死守着那些什么伪君子行为”沈竂站起身,嘿嘿一笑,倜傥一句,才转身跨出碎玉轩的门。

    “小姐,这人实在是太可恨了。”丫鬟明瑜恨恨地瞪着沈竂大步而去的背影,挽过自家小姐的臂。

    “哼,登徒子”刘雨莘性子本就略显得沉稳些,可不知为何,在这个男人的举动下,愣是想发发些脾气,容易气着。

    “多谢刘大小姐的夸奖!”

    突然远远的传来一句,正是出自沈竂的口。

    主仆二人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不可致信地瞪着那远去的背影。

    沈竂那边似看到她们的动作,一阵爽朗的哈哈大笑声由远传过来。

    刘雨莘腾地红了脸,像烧着了般热。

    “小,小姐,他听得到”明瑜指着门口,愣愣地张嘴道。

    沈竂武功不弱,自是听得清楚。

    “哼。”刘雨莘跺脚气哼一声。

    经沈竂这么一出闹,刘雨莘倒是忘记了里屋的两人。

    柳月清的心思却是完全不在沈竂身上,而是屋内的那个男人。

    柳月清看到的叶溟都是温温和和的一个嫡仙人物,但是就在两个时辰前,柳烟华晕倒,他从周小将军手里夺过柳烟华的表情,可怕得瘆人

    叶溟回转过头来,见柳烟华盯着自己瞧,脸上不由自觉的扬溢着不知名的温柔笑容,亲昵地伸手握住她还在发热的手,坐在她的床边。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柳烟华回过神,摇头沉重的头颅。

    叶溟却皱眉执过她的手腕,三指一放,认真的把起了脉来。

    看着他的动作,柳烟华突然微眯起了双目,心中有些微讶。他竟然也懂得这些?现在,柳烟华突觉得眼前的男人真真正正的可怕。

    似乎在他身上,有道不尽的秘密。

    “你”柳烟华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张了张嘴,却突然不知道该问什么。

    问瓷器坊的那个人是不是他?还是直接问,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这一些,似乎都不是她该问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此微妙,有些事,柳烟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深入。若是真真触及了他的底线,他们之间当真什么也不剩了。

    每个人都该是有自己一个秘密,她也是。

    “病了,怎么不说?”叶溟皱眉松开她的手腕,表情有些严肃地道。

    柳烟华抿着唇,闭上眼,现在她什么也不想说,头疼得厉害,浑身都热得似烧起了火。

    见柳烟华昏昏沉沉闭上眼,叶溟无声抿了唇,眼神黯然。

    “咳咳咳你烧得厉害,在烧未退之前,就暂且住在碎玉轩待好了些,再回静昕阁”后边那一句,顿了顿才道出。

    多想将这个人留下,留在碎玉轩

    柳烟华却是突然睁眼,眼神有些浑浊不清,吐字却清晰,“送我回去吧。”

    她在这里,根本就不能让他安心养伤,而且,她自认为自己的身体没有那么脆弱不堪,所以,还是回自己的院子养着比较好些。

    叶溟眉心一挑,深黑的眼暗淡下来,等了良久,才听他得他道:“好,你想回,但也得等你烧退了些再回,你这样,为夫不放心。”

    他这是有条件的,若好不起来,就不能回。

    柳烟华无声淡淡扯开了一个笑空,“我的身体很好,能起得来。”

    说着,柳烟华有些倔强地掀开被角,挣扎着要起身。一只手却生生将她的动作给制止了,还让她起不得,力气之大,使得她惊讶抬头。

    叶溟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染着淡淡的黯色,柳烟华蓦地心头一跳。

    他生气了?

    “听为夫的,好好躺着。”叶溟温柔语气,强硬攻势。

    “你”柳烟华在心里无声叹息。她不过是想让他好好休息,自己在这里养病,这不是在耽误他吗?

    “咳咳咳”叶溟突然起身,扭过身子猛地咳了起来,想来是忍了许久才咳出来。

    络欢听到咳声,从门边走进,将人扶了过桌案前坐下。

    柳烟华皱眉想着要起身,头疼得更厉害。

    “大人,该喝药了。”青莲正是彼时端着一碗散着热气黑呼呼的药汁走进。

    柳烟华躺在病床上,还能闻得到那一股散发出来的浓浓药味,闻着中药,心腔不由升起一股恶晕。

    “放着。”叶溟却是连眉也没抬一下,示意青莲将药放至桌案上,然后挥手让人下去。

    青莲左右望了一眼,无奈只得将药放下。

    柳烟华见其安然入座,就在她床边不远的桌案上认真看起了折子,眸光从将才一直未曾抬起看过她一眼。

    络欢望了眼桌案上的黑药,也是无声退了下去。

    屋中只余两人,安静得让人昏昏欲睡,柳烟华不是一个处身陌生地就能熟睡的人,可是这一次,她却真真正正的沉睡了下去。

    络欢好不容易将外头的两位请了回去,转身再回到紧闭的门前守着。

    正看着折子的叶溟在那一声声的呼吸下抬起眼,榻上人早已熟睡。而他,再也无心看下去。

    轻盈起身,脚步无声来到水盆前,温了毛巾,再坐于床前,敷在她光洁如雪的额上。再一次从被窝里移出她的手腕,重新把脉,再狠狠皱眉回到桌案前,将沈竂开的方子拿在手上细瞧着。

    半响,他执过笔墨,在上头加了一味药。

    搁笔,眼眸扫向那几包沈竂留下来的药材,解开,用他那节骨分明的手指仔细分开两半。分着分着,顿了一下。

    然后毫不犹豫地捞起桌上那几包未拆开的药包,还有手中的那些一并倒到烧着的炉鼎中。

    拿着药方打开门让络欢重新抓了药煎,交待好,又轻手轻脚的坐在她的床榻前,静守着,额上的温毛巾换了一次又一次,脉搏也被他一次次的重新细瞧着,似乎真不想放过半点异样。

    老夫人中途过来了一趟,被叶溟劝了回去。

    柳烟华再一次睁开眼时,已是深夜,屋里黑漆漆的。她身上的烧也退了大半,伸手去摸时已经感觉不到烫。来得猛,去得也快,她算是松了一口气。

    黑暗里,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

    柳烟华全身蓦然紧绷,下意识的出手。

    “嗯。”

    一声轻微的闷哼,格外清晰。

    柳烟华愣了愣,完全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柳烟华这一拳过去力道不小,躺在外侧的人就这么受了下来。

    “咳咳咳”那人突然转身出去,冲着空气闷咳了许久。

    柳烟华终于是反应了过来,刚刚那只手的主人正是叶溟。

    还没有反应过来叶溟怎么躺在自己身边,就被那一声声催人的咳嗽给吓回了神,刚刚她这般收不住力道击出去,又让这个脆弱不堪一击的男人受到了刺激。

    听着他一阵又一阵不停歇的咳嗽,柳烟华慌了。

    “你,你怎么样”虽然她病着没有多少的力气,但听见黑暗里传来的急剧咳,还是纠紧了心。

    “无碍。”叶溟终于是止了咳,又习惯性的道出那两字。

    柳烟华挑挑眉,从床上直坐了起来。

    “你是不是没喝那药?”柳烟华想起青莲端进来的黑色液体,皱眉问。

    床上的叶溟微愣了一下,然后是无声的沉默。

    那药他倒在后窗了,根本就没有喝。

    “还病着,躺下。”现在已入秋,夜里有些凉,叶溟担心她着凉再度发烧。

    柳烟华却是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黑幽的眼珠子直盯着半靠起身的叶溟,倒是忘了他与自己同榻一事。

    “烟华,来,躺下”叶溟无奈也跟着坐起,伸出手拉过她。

    两手相触,柳烟华有些不适地挣了挣,却被那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男人握得紧紧的,很有力量!

    “我没事,只是你的身体不喝药怎么行?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母亲她又该伤心了,你”

    握过她的手微紧,“那烟华呢?看着为夫这样,可会伤心,担心?”声音润哑,轻轻浅浅划在她的心尖上,带点波澜。

    柳烟华愣了愣,竟是说不出话。

    黑暗里,叶溟的嘴角微微挑起,似苦涩的笑了一下。

    “烟华可是饿了?”想到她晕睡了一天,担心她醒来会饿着。

    柳烟华摇摇头,她烧了一天,突然间烧全退了,如获新生,精神倍儿好。

    “夜深了,快些躺着,莫再受了凉。来!”他牵过她的手,一齐躺下。

    柳烟华似被他温柔的声音给盅惑了,后知后觉地跟着他一齐躺了下来,两人肩靠着肩,就这么躺在同一榻上。

    叶溟握着她的手仍是不肯松放,反而是越握越紧。

    柳烟华蓦然地想起了什么,突然弹跳了一下,想要起身却又觉得不妥。

    “怎么了?”叶溟被她的动作微惊了一下,语气柔和问。

    柳烟华重新躺平,脸上微热,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我们”

    她竟然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让他躺在自己的身边?若是以往,柳烟华绝对是不会让其他人这么亲近自己。

    这一幕又让她想起了刚进叶府时的那一夜,当时她被撞了头,又似被人下了药,让她晕晕沉沉睡了一夜。那一夜,可以说是毫无知觉。

    可这一次不同,她是真正的清醒着,而且精神也特别的好。

    “我们是夫妻,躺在一块天经地义。”他一本正经地说。虽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柳烟华仰躺着,都能想像得出来,男人那副表情。

    无声挑挑眉,“可我不习惯这样,感觉好怪”她装小白兔,她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

    “多躺躺,就习惯了,乖!来,再靠近一些”他诱骗着“小白兔”。就当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特别是男女之情。

    柳烟华更加皱眉,不动。

    等了半响,见她不动,叶溟便主动往里靠近了一些,两人之间更为贴近。近得都能闻得彼此的味道,还有彼此的呼吸

    热。

    柳烟华只觉脸上一热,身子绷得直直的,因为他的突然靠近不敢乱动,心跳如鼓他要是再靠近一些,她的心保不准真的要跳出胸腔。

    “别紧张,为夫不会吃了你”心情愉悦的男人声音也略显得沙哑,抓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

    柳烟华心尖微微一颤,他突然对着她耳说话,那温热的气息拂扫在耳际上,引得她阵阵颤粟,喉咙发涩。

    叶溟也不敢得寸进尺,怕会坏了事。

    柳烟华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跟着渐渐放松自己,不就是躺在一块,她难道还真怕了他不成?

    倔气一上来,柳烟华也再紧张,乖乖的躺着。

    可是,这暧昧的气氛还是让她浑身不适,总觉得这个男人会趁着自己睡着时,做些什么?接着,脑中飞快闪过叶溟淫猥的各种表情

    “冷?”感觉柳烟华发颤,叶溟身体一动,更是靠近了一些,就差没有直接将她拥进怀里抱着了。

    “没”柳烟华暗暗吞了吞口沫,不敢说自己真正的想法。

    叶溟若是知道柳烟华将他想得那么猥琐,也不知会做出怎样的一个表情来。

    叶溟没再出声,紧握着她的手,静静躺着。

    柳烟华根本就不敢闭眼,那握着自己的手,还有他肩膀紧紧贴在自己的肩,那种奇怪的心跳声又噗通噗通的来了。

    交织握在一起的手仿若有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传达全身,柳烟华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想松开,男人却死死的握着,死活不肯松一分。

    黑暗里沉积了良久,柳烟华忍受不住了,试着开口道:“那个,睡觉的时候应该没必要握得这么紧吧”

    “黑。”叶溟吐出一字。

    “什么?”柳烟华纳闷出声。

    “为夫怕黑,握着烟华,才安全”他理所当然地道,完全没有大男子怕黑会被嘲笑的自觉。

    柳烟华:“”

    柳烟华嘴角狠狠地抽搐着,有种抬脚将人踹下床底的冲动。

    接下来,一夜无话,安静却折磨人。

    柳烟华一夜未合眼,她不敢。

    喝过一副药的柳烟华,高烧退得飞快。

    某人一夜睡得香,连带的,今日的心情也显得特别愉悦。与在秋水楼接过柳烟华时的表情,一个天一个地。

    青莲等人早晨过来伺候时,就能感觉得到,叶溟的心情似飞了起来,脸上的笑也柔和许多。

    看得人舒爽,下人们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倒是柳烟华,完全没有半点的欢喜,一夜防着被狼扑,精神能好得到哪去?

    这是柳烟华第一次在碎玉轩过夜,也是叶溟第一个留宿碎玉轩同榻而眠的女子。如此,端着铜盆进来的青莲与绿柳不由相视一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别样的色彩。

    柳烟华坐在一旁,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嘴角抽了抽,就知道这群丫鬟会想歪。

    一只手被握得有些发酸,柳烟华却见那握着自己的人正站在水盆边洗漱,众背影看过去,似真的愉悦。

    想到自己一夜不能眠,柳烟华狠狠地皱眉。

    “夫人,奴婢给您梳头”绿柳抿着唇,笑得那个欢喜。

    柳烟华脸色黑了黑,也顺着坐好,凭她摆布。

    绿柳从背后笑眯眯地拿了木梳,正要动作却先一步被人夺了过去,绿柳一愣,却也躬身退后。

    “我来吧。”男子自然地接过梳子,熟络地给她梳起了头发来。

    感受着那温暖的手掌游走在头顶上,柳烟华彻底愣住了。

    没想到这男人还真有一套,似乎还真没有什么他不会的。

    但想着,男人喜欢的人是这具身体,而非她柳烟华,竟有些吃味。眼神黯淡,低敛眉睫。

    感受到她的不高兴,叶溟落在她头顶上的目光也不由淡了下来,梳发的手也快了一些。

    是柳烟华平常时的发髻,夫妻二人相处和谐一幕被旁边的下人看了下去,不由暗暗切嘻!却是没有感觉到两人之间那种微妙的变化。

    洗漱完毕,青莲已经让人奉了早膳过来。

    叶溟不是勺粥,就是递点心将下人伺候的活儿都给抢了过去。柳烟华看得彼不是滋味,却也得受着他的热络,几番想说出口,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不明白,叶溟对柳烟华那种感情是怎样的一种至死不渝。但她十分的明白,这里边的爱意完全与她这个外来客无关。

    想到这里,吃下去的东西更是没滋没味。

    柳烟华留宿在碎玉轩的事本来只是单纯的“养病”,可消息传到了连氏那边,就成了别的味道了。

    所以,两人刚刚用完早膳,柳烟华正寻个油头回静昕阁,连氏就挟着柳月清上门来了。

    “母亲!”柳烟华见了来人,福身行礼。

    连氏拉过身侧的柳月清,就是不给柳烟华半分眼色看,直径来到叶溟的身边。瞧见儿子脸色终于是好了些,心中倍儿高兴。

    “母亲。”叶溟坐案椅上起身,迎了上来。

    连氏像是看到了不得了的事,忙惊道:“快快坐下,你这身子骨脆,怎么能随意下地走动,朝中的那些事,真不该再管了。你看你,将自己折磨成这般,娘心里疼啊。”

    连氏紧张地将人拉回座上,也同时松过了柳月清。

    “母亲,儿子没你想的那般不堪。”叶溟无耐道。

    “月清给姐夫请安!”柳月清盈盈施礼。

    叶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过来,什么话也没说。

    连氏一听柳月清出声,双眼一亮,忙招唤着人过来,“月清,到溟儿身侧来。”

    柳月清羞涩低头应了一声是,抬着微步就近上前去。

    柳烟华索性站在一旁,观看。

    看着柳月清上前,叶溟眉头不由一皱,却是不动声色地抬了头跟着连氏的视线而去。终究是不敢不给自己亲娘面子,还是看了柳月清。

    连氏亲昵地拉过柳月清的手,打心里高兴地拍了拍她的玉手,冲着儿子道:“往后啊,月清就在你跟前伺候着,月清是个聪明孩子,知书达理,比那些丫头更会伺候人。有这样的人放在你跟前,娘亲这心里也放心了许多!”

    柳月清听得老夫人夸赞,不由羞红了脸,将头压得更低。

    叶溟则是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柳烟华,并没有回应连氏的话。

    “烟华身体也病得厉害,碎玉轩里怕是顾不来,月清这孩子,我看着就是个乖巧会伺侯人的,就给你领了过来。月清会的东西也多些,日子若是苦闷了,也好给你解解闷,去去烦恼,也可助你病情休养”连氏见儿子不为所动,更是买力说着。

    其实连氏更想说的是,将来能抱他们两人的胖小子。

    “母亲”叶溟皱眉。

    连氏却是瞪了他一眼,也多了几分强势,“不许推拒了,烟华的身子不好,你身边没有一个可人儿伴着,娘心里不踏实。”

    柳烟华听着,眉毛扬得老头。连氏这是硬将人往碎玉轩里塞进来,由不得叶溟推过,如此着急的将人推进来,连氏当真是讨厌极了自己,柳烟华暗暗叹息。

    “儿子不需要,我还有许多公事要处理,她在我这里,也是苦闷。到是烟华那里,正需要六小姐这样的人陪着”叶溟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柳月清低眉含羞的模样。

    听得叶溟的话,柳月清那张脸瞬间挎了下来,表情有些僵白。

    连氏听了连连皱眉,“这怎么行,你的身体都这般模样,哪还能再处理公事?那些事就他人去做就可,你自己的身体怎扛得下这么重的担子?听娘一句劝,好好让月清陪着。”

    柳烟华顺着视线,看向柳月清。

    叶溟如此给了她台阶下,竟是不语。反而任由着连氏在那边劝说,看来,她是生了非要嫁入成妾的想法。

    是了,叶溟是堂堂一品丞相,权力在握最要紧的是,这人长得俊美,温柔,又年轻总之,除了那一身病外,这个男人一身的忧点。

    看了半响柳月清,最后还是想着给她一次机会,“母亲,前些日子,六妹妹可是说来陪儿媳的,还说要教儿媳识字”对上连氏突然转过来的厉色,柳烟华佯装无辜地继续道:“现在六妹妹可是儿媳的‘先生’了,怎能让给别人呢?”

    看着柳烟华一副什么也不懂的天真模样,连氏气不打一处来,喝道:“胡闹,月清怎能做你的‘先生’,你做不来妻子的义务也就罢了,怎地就与自己的丈夫夺人?身为正妻,却无度量。前些日子刘妈妈教给你的东西全给忘记了”

    对上连氏一通的教训,柳烟华无奈低头,装作一副受训的样子。

    “老夫人,大姐姐只是语出无心,快人快语,莫怪罪了她。月清知晓大姐姐喜欢妹妹,心里甚是高兴,妹妹何德何能让大姐姐,姐夫为了月清心生嫌隙,如此便是月清的大罪过”柳月清急忙拉住连氏,一副我见忧怜的低头说着自己的过错,如此一来,就显得全是柳烟华的不是了。

    连氏心生宽慰,爱怜地拍拍她的手背,“月清你就是心地太过于善良了,这怎能是你的过错”

    柳烟华嘴角抽了抽,没说话,像是哑口无言。

    柳月清见柳烟华毫无反抗余地,不由心中切喜!大姐姐如此的不争不夺,可见得当真是什么也不在意。

    柳烟华低着头自是没有看到柳月清眼中那一抹亮光,只是叹息柳月清不知进退,叶溟和她都给了柳月清台阶下,可人家就是不领,反而越跳越深。

    “母亲,我这里有烟华在就可,六小姐来府做客,怎能让她做些下人活儿?这不是让外人说我们叶府虐待客人?”叶溟见柳烟华不反对,眉心拢了拢,皱眉对连氏道。

    连氏却是一脸的不高兴再瞪了一眼过去,“月清可不是客人。”

    连氏见儿子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心中也气恼。儿子一门心思都放在了柳烟华身上,对她选的人置若罔闻,也是有些怨的。

    “姐夫,老夫人说得极是。且莫将月清比作客人,姐夫若是有什么需要月清的地方,月清定然倾力而为”柳月清羞涩低喃道。

    叶溟更是皱眉。

    柳烟华见此处没自己的用处了,向着连氏福了福身,“母亲,儿媳先退了”

    连氏巴不得她马上消失,“去吧。”

    柳烟华被几个丫鬟簇拥着就欲出门,叶溟突然叫住了她,“烟华”有些急切的温和。

    柳烟华住了脚,低眉,“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低微,懦怯的。

    叶溟见柳烟华如此小心翼翼,更加皱眉,无力挥手,“无事,你的烧刚退,好好照顾着自己,莫再发生这样的事。”

    “嗯。”柳烟华轻轻嗯了一声,退出了碎玉轩。

    直到柳烟华的视线消失在门口,叶溟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再转头时,就已是另外的一个叶溟。

    柳烟华一出碎玉轩,腰杆也挺直了,眼神也变得几分沉。

    四婢随身走着,绿柳最先开了口,“老夫人这般将人送到大人面前,夫人您怎么就不争一争?大人若真如了老夫人的愿收了六小姐做侧室,岂不是将您的宠给分了?”

    柳烟华却是失笑,道:“迟早是要分的,早一些和晚一些有什么区别?”

    绿珠却急道:“昨夜个儿夫人住在碎玉轩与大人同榻,原以为今日是大喜,不曾想夫人您却是浑然不在意这些,白白破坏了这等大好时机。将才夫人您若是出声阻了,大人必然会强硬拒了老夫人。”

    她们可是瞧着大人的神色呢,老夫人说话时,他还不时的瞧着夫人看,那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可夫人就是少根筋,愣是看不透这里边的东西。

    “你们却不曾看见老夫人厌我如屎,我若再说些什么,没得就是破坏了别人家母子关系?一边是孝,一边是情,你们叫我如何做来?”柳烟华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众婢汗颜。

    柳烟华弹了弹衣裙,迎头对着太阳光线,抬手遮挡在额前,嘴角微挑。

    “夫人”绿柳想开口再说些什么,见柳烟华抬手遮着光线,迎头望着高空,愣是不知该要说什么才好。

    这样的女子,如此美,如此惑人。

    肤如雪,人如画

    完全长开的少女,有着别人少有的灵动性,最令人向往的,是那双特别的纯净清澈墨瞳。

    众婢看着眼前女子,出了神。

    放下手,柳烟华突然回头一笑,“回吧。”

    “是。”众婢愣愣应来。

    午后的阳光从窗台射来,落在青石板上,柳烟华正躺在旁边的美人榻上,手捧着一半开的书卷。

    坐在美人榻上,柳烟华想着昨日那一幕,无声闭眼,任那书,覆在肚皮之间。

    就这时,院外传来绿柳的脚步声。

    听多了他们各自的脚步声,柳烟华会在一段距离上,就算是没有看到人,也能判断来人是谁。

    “噫呀!”开门声传来,柳烟华睁开眼。

    果然,是一身粉红衣装的绿柳。

    柳烟华未起身,而是淡淡望了满脸忧愁的绿柳一眼,见丫头着急成这般,柳烟华噗哧一声笑了,“将漂亮的小脸蛋皱成这般,可是谁欺负了我家绿柳姑娘了?”

    绿柳嗔瞪了一眼没心没肺的柳烟华,做完这个动作,又觉得不妥,忙收敛,“夫人,六小姐在碎玉轩已经半日不曾出来了!”顿了顿,又道:“老夫人一早就高高兴兴的走了,指不定大人当真是有意要收了六小姐”

    柳烟华闻言,只是愣了愣,然后又笑了笑。

    绿柳正等着柳烟华的反应,哪知见其又捧起书来看,心下大急。

    “夫人,您就不着急吗?”绿柳实在是不清楚夫人心里想的是什么,怎么对如此重要的事浑然不在意?甚至是不关心自己的未来。

    柳烟华苦涩一笑,将书卷放下,“你家大人要纳妾,我能如何?难不成我得像沷妇一样,冲进碎玉轩将人拉扯出来,然后再骂个奸妇淫夫,然后你们心里才舒爽?”灵动的黑瞳滴溜溜的转了转,说的话十分好笑,但是绿柳却是笑不出来。

    “奴婢倒是想您变成沷妇”绿柳呢喃了一句。

    这一句,柳烟华却听清了,只是笑了笑。这真真是应了一句,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夫人,您怎么能这么说大人。”听到柳烟华的形容,绿柳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以后当如何就如何,我与你们家大人的事,你们也莫再操心”柳烟华无奈道了句。

    绿柳更是哭笑不得。

    渐渐的,柳烟华已经显露出她自己的本性,特别是在自己一众丫鬟面前。只是这些丫头们还是后知后觉的,完全没有注意到柳烟华的变化。

    “是。”绿柳纳纳应了一句,有些不情不愿的。

    柳烟华摇摇头,指着案桌道:“既然进来了,就由你给我磨个墨”

    绿柳幽怨地看着柳烟华,那眼神就像是在控诉着什么。

    柳烟华抚额,“既是这般想知道那边的情况,你且出去吧,唤春柔进来伺候便是。”

    绿柳闷闷地点头应是,直径出去唤了春柔进屋伺候着磨墨。

    坐在窗前,提了笔,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纳为妾吗?”喃喃的,柳烟华低低说了一句。

    旁边的春柔侧耳,疑惑出声,“夫人您说什么?”

    柳烟华笑笑,摇头,“没什么。”

    春柔歪了歪头,疑惑继续磨着墨。

    从窗外低回头,提笔,在宣纸上有力且轻快地游走,龙飞凤舞的字体一出来,惹得春柔赞叹出声。

    “夫人这一手字写得真真漂亮!咦?若不是真见了夫人亲自写来,还真不晓得是出自女子之手呢!”春柔歪了歪头,细看突然下意识地出声。

    柳烟华表情淡淡地拿掉上头的一张,这是她第一次写出认真的字体,之前他人所见的,都是柳烟华故意写歪不成熟的字。

    “你与小乔一道陪着我嫁过来,可觉得委屈?”柳烟华一边下笔,突然说道。

    春柔一愣,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新婚的那天她们说过的话,春柔脸色突地刹白,“噗通”的一声跪到青石板上。

    “夫人,春柔绝无二心,还请夫人明鉴,春柔能侍奉在夫人身侧,是春柔之幸,绝无委屈一说。要说委屈,夫人才是最委屈,奴婢怎敢说自己有半分委屈”春柔以为柳烟华想起了什么,想要秋后算账,不由大急,语无论次起来。

    柳烟华淡定自若地书写着,对突然大跪在地面上的春柔视而不见,口中却说,“我身为王府嫡女,本来婄嫁人就不可少,可是,在我出嫁前却有丫鬟妈妈急着到侧妃那里求留只余你与小乔是不得已跟了过来,你心中可是怨恨我不争,做为丞相夫人却不及一个刚入府的六小姐?”

    柳烟华的声音平平,完全听不出情绪。

    春柔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小姐,不由愣住了,没了反应。

    等了半响,春柔才拼命摇摇头,“夫人,奴婢绝不敢怨恨夫人,只是奴婢心里替夫人着急,替夫人委屈”

    柳烟华收笔,顿了顿,又游走:“是不敢吗?”喃喃一语。

    春柔蓦地大摇头,急得快要哭了出来,“不是的,在奴婢心里,夫人就是奴婢一生的主子不敢有别的心思,夫人您要相信奴婢的真心”

    “我信!”柳烟华收尾,突然扭转过头来,冲着跪在地面上的春柔露出纯然天真一笑,那模样仿若在告诉春柔,刚刚只是性起捉弄她罢了。

    春柔愣了,没想这前后变化如此快的人会是她看了这么多年的痴傻大小姐。

    “起来吧,你这样跪着,我写字也写不好。”柳烟华微微一笑,似不曾说过刚刚的话,仿若还是先前那个单纯的柳烟华。

    “是。”春柔愣愣地回神,依言起身,小心翼翼地垂首在侧,不敢乱动。

    见此,柳烟华则是笑了笑,“别杵着啊,墨还是得磨”

    春柔连连应是,做着动作。

    屋内再变得静逸无声,墨香幽幽,玉人悠闲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有些烈,门再一次被“噫呀”推开。

    屋内的两人同时抬头看向门口,绿珠盈步走进,踌躇了半响,才道:“夫人,是周小将要见您,如今人已经客厅侯着了”

    柳烟华手中动作一顿,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将毛笔搁下,疑惑出声,“周小将军?”

    “是!”绿珠道:“夫人,这周小将军可不是一般易应付的人,莫不让大人去应付如何?”

    对于绿珠的担忧,柳烟华却是一摆手,拒绝,“周小将军前来,必然是为了昨日秋水楼一事而来,你家大人不是他要找的人,去了也无用。”

    想起楼上那名青衣男人,柳烟华眉头死死地皱眉头。

    “可是”绿珠担忧秋水楼那一幕又复发,当时夫人整个人向着周小将军身上倒去时,可是吓死了一屋子的人。

    可接下来周小将军所做的更是吓破众人,一向不喜近女色的周小将军竟然二话不说,也不知避嫌的打横将夫人抱起。

    最要紧的还在后头,刚下楼,就在门口碰上脸色黑得恐怖的大人,当时他们都会以为大人要暴怒大打出手。

    “周小将军为了公事而来,我们可不能避见。”柳烟华对周炎无半分好感可言,可是那日他将自己抱下楼的事多少触得她,甚至有些怪异。

    无法想像得出来,那个冷面神煞当时抱自己的表情,颤抖着甩掉头脑闪现的疙瘩。

    “是。”绿珠无法应声。

    碎玉轩。

    自连氏强硬将柳月清留下后,叶溟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甚至是躲在内室里看了半天的折子。

    而那位侧是被凉在厅外,干坐

    既然让你去陪着自家大姐姐不去,只好让你在这里“好好坐着”了。

    络欢经过厅,望了一眼干坐在椅上的柳月清,彼时,柳月清见他望过来,也是冲其微微一笑,似无半点被冷落的失望样。

    络欢不由暗暗佩服着这位,坐了半天,无人理会,竟也能静逸无声的等坐,脸上看不到半点不耐与怨。

    络欢也不再管,直径掠过她,飞快地进了叶溟办公的书房。

    叶溟正静看着折子,偶尔轻声闷咳,突见络欢匆匆而进,放下折子,温声淡问,“何事?”

    络欢看了看叶溟的脸色,干咳了一声,道:“是周小将军来了。”

    络欢正盯着叶溟脸色看,却见其面若无变的缓缓站起身,闷咳了几声,优雅弹了弹折皱的衣袍,闷声不响地踏出了碎玉轩。

    柳月清见人出来,双眼一亮,突然大喜站起身来就迎上去。

    “姐夫”

    柳月清声未道完,就听得叶溟淡淡道:“本相无时间陪六小姐,络欢,将人送回老夫人那。”

    身侧的络欢忙应是,停下脚步不跟。

    柳月清脸色刹白地看着叶溟大步走出的身影,踉跄的退落一步,被丫鬟冬青急扶住。

    “六小姐,请吧。”络欢作势一个请。

    柳月清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姐夫这般匆匆,可是要去何处?他的身体不好,老夫人说不可乱行走”

    “六小姐,这是大人的事,我们做属下自是不敢轻易追根到底。”络欢机械般回答。

    柳月清脸色更白了一份,笑道,“是我逾越了冬青,我们回吧”

    冬青心疼地忙应是,将人扶出。

    络欢最后将人送到碎玉轩门口,也不管她会去哪,直接拐弯向着前厅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