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袁曹汝南再交兵（五）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

    袁熙引军，行进到穣山地界，正遇曹军杀来。遂依穣山下寨，大军一分为三，黄忠屯兵于东南角上，魏延领军屯于西南角上，袁熙自领诸将于正南扎寨，互成犄角之势。

    曹操闻袁熙不守城池，出城野战，对荀攸说道：“这袁熙不以坚城与我相持，欲交战于野，吾知其必败矣。”

    袁熙鼓噪而出，曹军摆成阵势，曹操唤袁熙阵前答话。

    “天子待袁家不薄，汝等为何屡次背恩忘义？”曹操以鞭指袁熙骂道。

    袁熙大怒，打马上前，道：“汝托名汉臣，实为汉贼！我袁家奉天子密诏，来讨伐你这个国贼。”遂使身后几大军共诵衣带诏，声音震天，绵延四方，盖过了战场上隆隆的战鼓声。

    曹操大怒，没想到袁熙突然来了这一手。脸色阴晴不定，显然是被袁熙戳到痛处了。打马回阵，对阵前诸将说道：“谁与我斩杀此獠！”

    时袁军降将高览自思降曹以来，寸功未建。遂高声喊道：“末将愿往！”

    曹操望去，见是冀州降将高览，知他武艺高强，号称河北四庭柱之一。心思一动，言道：“好，若斩杀袁熙，就以后将军之位相赠。”

    高览大喜，执枪跃马耀武于阵前。张颌阻拦不及。

    袁熙阵上见是叛将高览，顿时大怒，唤过身边鲜衣怒甲的甘宁道：“兴霸可愿意为我除去这背主之贼。”却说甘宁自投袁熙，袁熙对他非常信重，授以将军之职，早思报效，遂打马出战。

    “来将通名？”高览见袁熙阵中闪出一将，却不认识，猜想是他在汝南新招募之将，遂问道。

    “背主之贼不配知道我的姓名。”甘宁傲然道。

    高览大怒，挺枪来刺。

    甘宁虽是水中霸王，马上功夫丝毫不弱。历史上百骑踹曹营传为美谈，两人交战三十余回合不分胜负。以甘宁的武艺，不止于此，此时高览已经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而甘宁却是气定神闲，丝毫不已为意，两人交战就像是猫戏老鼠一般。但在外人看来却不是这样，只道是两人都在全力拼杀，高览隐隐觉得不妥，却也是有苦说不出。

    曹操打马立在阵前，身后如小山一般寸步不离的乃是虎豹骑统领曹纯。许褚奉命保护郭嘉后，曹纯就临时担任起曹操的护卫之职。“袁熙帐下此人武艺到也不凡，能与高览相斗三十余回合不分胜负。”

    “那人未尽全力，高览不是他的对手。”曹纯轻声说道。

    “哦！”曹操本身也精通武艺，在曹纯的提示下，仔细看过，发现其中确实留有猫腻。“不好，中了袁熙之计”曹操忽然叫道。

    正在此时，曹军后阵喊杀生大震，黄忠c魏延二人领军杀到，袁熙大喜，令旗挥动，全军掩杀上去。听闻后阵中的喊杀声，高览在分神之下，被甘宁斩杀于马下。

    曹军原来疲敝，不能抵挡，大败而退。

    原来袁熙先使黄忠c魏延二人领军藏于穣山之后，又使甘宁于阵前缠斗曹将，吸引曹军注意力。待相持之时，使黄c魏二人出奇不意，引军而至，遂使曹军大败。

    曹操收拾败兵，离穣山三十里下寨。清点兵马后，损失大将高览，偏将c校尉十人，兵马六千，粮草军甲无算。

    曹营主帐。

    “今日一战，我军疏于防范，被袁家子小胜一阵。诸位各回营寨，整顿军马，准备来日再战？”曹操朗声道，丝毫不见今日兵败的影响，仿佛打了败仗的不是他。曹军诸将也是如此，没有兵败过后的失意，在他们看来今日战败，真的只是一时疏忽而已，并不算什么大事。袁熙不可能会是他们的对手。

    武将末尾，张颌欲言又止。今日一战，他本来是要劝高览不要出战的，对方是故主之子，胜之不足喜，败之则足忧。他们新降之人还比不了曹操的心腹，正是低调行事的时候，怎么能和曹营的老将们抢功呢。然而还没来得及劝阻，高览就已经冲到了阵前，如今已经身首异处了。曹军众人对袁熙的轻视，让他感到一阵害怕，轻视对手的人往往都会吃大的苦头。可是他不能将这个顾虑说出来，以免惹人怀疑，顾念旧主，以前曹营中还要高览与他相互扶持，如今只剩他孤身一人了。他开始怀疑当初的选择是对的还是错的了。

    张颌落寞的跟在众人身后退出大帐。

    帐内，看着张颌的背影曹操对留下来议事的荀攸说道:“公达，张颌此人你怎么看？”

    荀攸看了眼自己的主公，又看了眼帐门口即将消失的张颌的背影，说道：“张颌此人颇有忠义之心，而且又熟读兵法，善于带兵，是和文远c公明相类的人。”

    “哈哈哈，好一个和文远c公明相类。”曹操大笑道，公明徐晃和文远张辽两人都是降将，但是现在都是曹操的心腹爱将。曹操何等聪明，自然明白荀攸话中的劝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何尝不知道!同时他也在心中打定主意，以后与袁军的战事尽量少让张颌参加。

    曹操心思回转极快，很快又说道另一件事：“今晚袁熙会来劫营，你去安排一下。”

    “诺。”荀攸道，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不用说的太清楚。

    “奉孝有消息了吗？”曹操又问道。

    “还没有。许是为了隐藏行踪，已经有几天没有传回来消息了。主公放心，以奉孝之能，此行必定成功。”荀攸说道。

    “嗯，去准备给我的这位好世侄（袁熙）准备份大礼吧。”曹操笑道，

    “诺。”

    是夜，袁军偷袭曹军营寨的两路人马尽皆大败而回。

    次日，袁熙遣黄忠搦战，曹将夏侯禹c孙观欺其年老，双双来战黄忠，未及三合，皆被黄忠斩于凤嘴刀下。曹军诸将见一老卒于阵前逞威，纷纷请战，皆被曹操所止。

    “不想袁熙帐下藏龙卧虎，一老卒都强悍至此”曹操说道，打马回营。

    曹军又败一阵。

    袁熙闻曹操之言，心喜异常，有自得之态。接连两阵皆胜，袁军上下喜气洋洋，对曹军轻视起来。

    接连几日，袁熙使诸将搦战，曹营皆高挂免战牌，锁营不出。

    几日不见曹军动静，袁熙深以为疑。

    忽报廖化满身血污，闯入大寨。曹军大将夏侯渊c曹仁打破汝南，刘辟c龚都下落不明，廖化突围而出，前来报信。

    袁熙闻此大惊，猜想乃是叔祖所言之事。遂命廖化细言之，

    大帐内只有袁熙和廖化两人，廖化缓缓说道：“刘辟c龚都二位将军守城极为用心，巡城安民，皆亲历亲为。过了几日，袁家请刘c龚二位将军过府饮宴，本来刘c龚二位将军认为身兼要职，不宜擅离，然当时各世家家主都一力请之，二位将军遂往之。饮至半夜，二位将军皆大醉而归，

    不能理事。时曹军大将夏侯渊与曹仁二人引军至东门，袁鹏（袁熙族兄）将军负责守东门，却打开城门，将曹军放进城内。末将时守护北门，闻东门之事欲往救之，时麾下士卒却突然反戈，末将死战得脱。往太守府看去，只见漫天火光，刘辟c龚都二位将军生死不知。往袁家寻去，大火已经将大宅烧毁的十去七八，末将听说是府中有人放火，袁家阖门皆死在府中。”

    袁熙闻之又惊又怒，惊疑不定，脸色阴沉，“元俭，你先下去休息。此事就你我知道就好”

    “诺。”廖化是个聪明人，知道其中肯定还有许多曲折，然而却不是他应该知道的。

    “主公。”廖化去而复返，“末将这里有一封书信，是主公叔祖袁老先生让我在汝南失陷后交给你。”

    “嗯。”袁熙此时心神大损，却也强颜让廖化退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书信中只有八个大字。其实，廖化不知道的是袁家大部分族人都在之前被袁熙叔祖遣散出去了，散居各地，死在袁家大宅的只有袁熙叔祖一支子嗣而已。

    西平已失，汝南不保。袁熙遂虚设营寨，找了几只山羊倒悬在寨中，外人听得战鼓隆隆，只道袁军还在，其实早已连夜撤军。

    曹操在袁熙撤军路上沿路设伏，袁熙在诸将保护下死战得脱，狼狈逃往南阳。

    大军沿路逃散，十停去了七停，逃到南阳郡境内时止有八千多人。

    时芒砀山中有一黑脸将军趁乱收拢了不少袁军败兵，日后又在汝南掀起一阵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