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隐忧

    东兔西乌，岁月如流。 转眼间袁熙回到蓟城已经一月有余。而这一个月正是幽州各地收获秋粮的日子里。春种秋收，对于老百姓来说，是一年中最为忙碌也是最幸福的日子。春天，播种下希望，秋天收获一年的辛劳。当幽州上下都在憧憬着这个乱世来者不易的丰收之年时，代郡马城县却因为县令玩忽职守，使胡人突入塞内，劫掠了一批百姓刚刚收获的新粮。袁熙震怒不已，不顾众人的劝诫，将玩忽职守的马城令枭首示众，在血淋淋的人头面前，幽州上下军民感受到袁熙对秋收的重视，在也没有谁敢轻视这次秋收了。除了将马城令枭首之外，袁熙又下令各地严守关隘，广布斥候，严密监视胡人的一举一动，谨防胡人的趁火打劫。也不只是那个县起得头，在秋收最为关键的时刻，各地县府和驻军除却必不可少的人员之外，都扑到了田里，帮助百姓抢收粮食。民以食为天，除了真真实实的粮食，其他的一切在百姓眼里都是虚的。不管你之前有多少的善政，仁政，如果你治下的百姓却吃不饱肚子，保不住他们辛苦一年的吃食，他们又怎么会真心拥戴和信任你呢。这是袁熙当政幽州后的第一次秋收，袁熙很重视，乃至以身作则，亲自带着刺史府的主要掾吏下田，当然了能收到多少粮食是另外一回事。清议之徒讽刺袁熙是政治作秀，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袁熙的带动下，原本还颇有微词，认为袁熙小题大做的的各级官员属吏都一心一意的投入到秋收中去了。到十一月初，各地秋粮才大抵收割完毕。趁着闲暇，袁熙接见了从邺城赶来的大将军使者骑都尉崔琰。崔琰，字季珪，清河东武城人。声姿高畅，眉目疏朗，须长四尺，甚有威重，少好击剑，尚武事。及长，诵论语c韩诗。结公孙方等，师丛郑玄，乃是河北少有的智者。乃是袁熙帐下崔林的族兄，当年崔林之所以投奔袁熙帐下乃是受了崔琰的推荐，两人也算是有旧。从崔琰那里袁熙了解到，河北大军之所以驻于黎阳而徘徊不前乃是因为诸谋士各不相和，不图进取，父亲袁绍因此犹豫不决，不思进兵。皇叔刘备占领徐州后，曾遣使联合，共同攻打曹操，父亲却因为幼弟袁买生病而耽搁了，错失良机，袁熙听完后，郁郁不乐，心里头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好在此次并未要求幽州进兵，遣使而来也只是申饬袁熙不思政务，耽于玩乐（逗留三郡乌丸部落二月有余），要他谨守疆界，保护冀州侧翼安全。崔琰走后，袁熙一直闷闷不乐，接连几日闭门不出，直到荀谌上门求见才止。在袁熙西巡的这几个月中，，荀谌担负着幽州的全部政务，比之为曹操守护后方的乃兄荀彧亦不遑多让。他一方面广购贤才，授以重任，先后有右北平人魏征，乃幽州前东曹掾魏攸，其人胆识过人，学识渊博。又有上谷人高雅，涿郡人马台等等才智卓绝之士；另一方面，广开言路，听取各方面的意见，与民秋毫不犯，开源节流，使原本空虚的幽州府库略微丰盈。········“公子，荀先生求见。”刺史府袁熙书房外。袁熙曾经有令荀谌在刺史府内不必通报，出入自由。所以当荀谌来求见袁熙之时，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受到阻拦，通行无阻的来到袁熙书房外。“先生，快快请进。”屋子里一阵噼噼啪啪的动静后，然内大门敞开，袁熙出现在门口。荀谌见到袁熙现在的样子，不由得眉头微皱，袁熙此时不修边幅，样子邋遢，不见往日俊秀飘逸的神采。荀谌本想开口责备，但看看四周还有不少刺史府内的下人和铁面军的卫士，将到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公子，我们进去再说吧。”袁熙点点头，将荀谌让进屋内。

    书房内，原本清晰的《大汉广舆图》现在跟袁熙就是一个样，被人糟蹋的不成样子了，几种不同颜色的涂料标注着几条明线，荀谌一眼见看出这代表着天下现在不同的势力，河北四州，兖州豫州曹操，关中马腾，韩遂；江东孙策，荆州刘表，益州刘璋，汉中张鲁，徐州刘备，辽东公孙度，都在大汉天下占据了一片地盘。“公子，这是何意？”袁熙觉得对荀谌他不需要掩饰什么，直接将心理最真实的想法告诉他：“先生，此时非是出兵伐曹的最佳时机啊。”将书房门关上，袁熙无不痛心的对荀谌说道，“河北实力虽然冠绝天下，然而与公孙瓒鏖战十余年，元气尚未恢复，加之连番大胜，从大将军到底层士卒，皆有一种自满骄傲的情绪，古人云：骄兵必败，大不利也。”“那依公子之意该当如何呢？”荀谌微笑的看了眼袁熙，精力却都被袁熙弄得花哨的大汉广舆图吸引去了。“先生请看，若是我主政河北，当扶持刘表，孙策，刘备牵制曹操，然后西收关中八百里秦川沃野之利，东收辽东，三韩，扶余枣马之饶，北向收塞外骏马以驱奔驰，内修政理，派一上将驻扎在边境，连番袭扰，让曹孟德春不能安心播种，秋不能安心聚粮，如此，不出数年南向足以争天下。”袁熙指着大汉广舆图慷慨而谈，大有指点江山，睥睨天下的气概。“显奕，你能有如此的大局观，足以证明你已经是成熟了。”当袁熙说出这番话时，荀谌先是震惊，然后又是欣喜，最后欣慰的点点头，连称呼都换成亲腻的表字了，“然而，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将军此时深陷局中，已经听不见去任何不同意见了。主公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骑出奔，横刀立马的渤海太守了。”荀谌语中透漏着怀念，那段日子是他在袁绍帐下最为得意的时候，也是最受重用的日子。“出兵伐曹已经成了定局，公子也不必太过在意。以河北的实力，只要大将军谨慎佣兵，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嗯，先生，我这当然知道。只是弟子胸中堵得慌，对这次大战没有底啊。”“公子宽心，眼下我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荀谌不苟言笑的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何事？”“公子曾经答应鲜于大人西巡回来，就与他的女儿成亲，公子难道忘了么？”荀谌疑惑的盯着袁熙。“······”“十一月十八日，乃是良辰吉日，诸事皆宜，我已经和鲜于大人议定了，十八日为你们操办。”“先生，除了鲜于家的姑娘，我还想纳一人为妾室。想必先生已经听说了，乃是辽西公孙家的公孙静儿。”“嗯，公孙静儿。也罢，此事还得请田深老先生出马。”荀谌从随袁熙出巡的铁卫处听说过袁熙和公孙静儿的事情，此时袁熙提出来，自然也是好的。“若如此，幽州三大家，有两家与公子都结了姻亲，幽州定矣。”“我即刻修书一封，遣人送往右北平田老先生处，请他为我说和。”袁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