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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章 内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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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的事情,我同元魏氏姐姐都默契的没有对任何人说,原因很简单,如果说了,怕是我们俩就不能够再出去了。

    她抱住我就掉眼泪,说是那天把她吓死了,但是偏偏又什么都不能帮我做。看见晋王的时候,简直快跪下来给老天爷磕头了。我紧紧搂着她,笑着说你看我多有力气,怎么会有事情呢?

    我知道杨广一定在调查沈南新,那个人实在是有些奇怪。只希望自己的规劝有用,能够让他少杀点人。想到这里我心一沉,真的能够少杀点人么?我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不希望自己能够稍稍改变杨广,如若他有改变,会不会不是那个隋炀帝?那我那我简直是下十八层地狱的罪过。就算我拼命为自己辩驳,说我救了很多人,可是一朝的人比起时代的进程,似乎还是太轻了

    不想了不想了,我把头埋在臂弯里,烦躁得要命。更要命的是,想起了萧怡我就头疼。杨广在同我成亲之后也有着女人,但事实上,我可以肯定的说,那些个野史都是瞎写的,杨广不好女色,女人之于他,只是不可缺少的一种环节罢了。可萧怡,萧怡却让我总觉得多少是有些不同的!她爱杨广,爱得那么坦白,爱得那么热烈,杨广对她,多少也是有一些不同的吧?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次,我们因为她而生出龃龉。从并州刚回来的第一天c在那个晚宴上c甚至我有些燥热的想,我和他的第一次,都不免有着赌气的成分。

    一个有着另一个女人深爱的男人我自问,我能爱吗?我爱得起吗?我有些迷惑,什么时候起,我居然开始迟疑于,我是否爱那个男人了呢?那个历史超级超级坏的大坏蛋。

    “王妃?”

    我抬起头,看见唐谦有些担忧的望着我,笑笑道,“我没事。”

    她看了我一会儿,叹口气,转身走开。

    我忍不住道,“怎么啦?”

    唐谦没回头,道,“王妃,你是否心中对唐谦有着怨恨?”

    我摇头,又想起来她看不到,忙道,“没有。”

    “真的没有吗?”唐谦轻轻道,“只怕是有的。”

    我瞒不过她的,只好自己叹口气,实话实说道,“有一点,但不是仅仅因为你,为了好多我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唐谦,我只是真的不明白,阿史那大哥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我这么说也不对,”我忽然想到了自己,心里有些明了,“或者是我误会你了。”

    唐谦久久没搭话,半天她道,“王妃,唐谦只是觉得不想和您有所误会,所以只是很多事情,我想您能明白,我解释,反而多余。”

    “你说的是,”我站起来,道,“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反而还在怪你,唐谦,对不起。”

    她摇头,“您没有错。”

    说完,唐谦就走了。我呆在那儿,心里更乱了。爱真的是个很难的问题。唐谦能怎么样呢,承认自己对阿史那大哥也有情意?可双方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那一本手写的书籍,端端正正,一份无奈的情怀。那两个人,都有自己的守则,戛然而止,谁也不会违背。

    我愣了愣,萧怡早我一步爱上杨广,我可以那样横刀夺爱吗?诚然,我是正妻,可是,感情上我却是后来者,我向来厌恶小偷,何况这种裸的抢夺他人感情的戏码,我做不来,无论如何也做不来。

    是夜,我还在睡梦中,就听见外面噪杂一片,忙穿戴好了衣裳,吱哑的推开门,看见唐谦和连环已经在门口等我。

    “怎么了?”我询问。

    “玉儿。”未等她们回答,我听见了杨广在叫我。我小跑到他身边,有些急促的问,“出什么事了?大半夜的,你”

    杨广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刚我还在书房和柳言议事,陈公公就来说是要我进宫,我问了也不回答我,就跟那儿叹息。”

    “陈公公?”我一思忖,“那陈公公是母后身边亲近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军机大事,难道是母后——?”

    杨广摇头,“若母后有事,陈公公怎么会不同我说?”

    “不说了,”我攥住他手,“我陪你进宫可以吗?”

    杨广看了看我,“好,既然不是宣旨只准我进宫,你也一同去吧,若是母后有什么事,你也能安慰安慰。”

    我来不及梳洗打扮,叫连环拿来披风,就上了马车,随着杨广一路奔向宫门。心里面惴惴不安,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需要连夜叫皇子去宫内,历史上,我似乎不曾听说过如此之事。

    “杨广,”我转头看他,“大哥,三弟四弟五弟是否也都过去了?”

    杨广摇头,“不知道。”

    看来一切只有到了才能知晓了。我紧皱双眉,说不出的紧张。

    “儿臣叩见母后。”我随着杨广一同跪倒在地。发现这里竟然只有我们三个人。

    “起来吧。”独孤后的声音疲倦。

    我抬头看过去,灯影摇曳中,竟然显得好像老了好几岁,前几天我和元魏氏姐姐过来,还好得很,怎么今日成了这种光景?

    “母后,”杨广站起来,半跪着到了独孤后身边,声音低低但是沉稳的道,“出了什么事情,对儿臣说,天大的事情,儿臣也替您顶得住。”我垂着眼皮,轻轻的看杨广,他神色一贯的坦诚,但是我能觉得出来,这同每每他装出来的恭敬老实不同,是带几分真情实感的。他对这位母后,绝不仅仅是装腔作势,是有情的。

    “阿摩,”独孤后看着杨广,泫然欲泣,“你这个孩子最心疼母后。”

    “儿臣一切来自于母后。”杨广握住独孤后的手,“同儿臣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独孤后沉默了一会儿,声音颤抖的说,“你父皇他出宫了。”

    这句话猛的让我摸不着头脑,杨坚大半夜的出宫做什么?微服私访?紧急军情?似乎没有这样的。

    “可是母后同父皇有所争执?”到底是儿子,杨广微微一愣出口问道。

    “是,”独孤后松开杨广的手,双手捂住脸低下头,我有些震惊,这个在我看来一直美艳c坚强c果断c聪慧,母仪天下的女人,此刻竟然如此的虚弱无助。我看了杨广一眼,他对我微微点头,于是我从地上站起来,到了独孤后身边的另一侧,坐定了,轻轻揽着独孤后,宽慰道,“母后,这里没有外人,若有什么事情,您对我和晋王说了就是了。难道一家人的事,还能找不出办法解决?父皇”

    杨广咳了一下,我立刻噤声。独孤后慢慢的松开双手,一脸倦容,长叹道,“是我把你们父皇惹急了,他竟然,他竟然对我说这个皇帝不做也罢。转身就出宫了!”

    我瞠目结舌。居然能有这样的事情出现,隋文帝,堂堂的隋文帝跟老婆斗气说不做皇帝而离家出走。

    “那有人去保卫父皇吗?”杨广平和的道。

    独孤后停顿了一下,像是不愿意提及,“那是晚上发生的事儿,当时你父皇冲出去的时候,高大人正要觐见,一看见这样的状况就追出去了,有高大人在身边,你父皇应该没事,我又派了几个心腹的侍卫追出去,武功高强,不会让你父皇出了长安城,就会劝他回来。”

    “都这个时辰了,”我借口道,“母后您去父皇那边看过了吗?说不准已经回来了,要不咱们去看看?”

    独孤后浑身一僵,靠到我身上,声音有丝哽咽,“我不想去。”

    “母后,”杨广握住手独孤后的手,“您不能不去,天家无小事,这事情现在只有高大人和几个亲近知道,您不速速解决,就会有更多人知道,我虽然不知道原因,可是帝后失和,对文武大臣,对天下都是不好的。还有您找大哥和弟弟们了吗?”

    独孤后点点头,声音晦涩,“我只找了你大哥和你,老三他们人都不在长安,没什么大事,找他们做什么。”

    “那就好,”杨广道,“母后,听儿臣的,先去见见父皇再说,能有什么大事。有大哥在,肯定能劝慰的了父皇。这么多年了,父皇跟您一贯情深意笃,哪能真生气,历史上哪个朝代,有过帝后情感如您同父皇这样好的?我们五个兄弟俱是一母所生,您别多想了。”

    “感情”独孤后喃喃道,一声悠长的叹息,在空旷的屋子里居然有这回音。我张皇的看着这一灯如豆的屋子,忽然说不出的畏惧。

    我和杨广宽慰半天,独孤后才对我们说出了二人争执的根由:这宫中独孤后安排的全是些又老又丑的宫女,后宫也基本类似。独孤后每每早朝之后就去接杨坚,次日又送至早朝,多少年来,两个人如此过的,也都没觉得什么,毕竟少年夫妻老来伴,何况恩爱数十年的夫妻呢?

    偏偏前几日,恰逢独孤后不在,杨坚在仁寿宫遇见了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询问之下知是配没入宫的尉迟迥的孙女儿,那女子出身良好,因此除了美貌更是端庄有礼,娴雅得体,让杨坚一时喜爱万分,便收纳了安置于别室。

    可后宫乃是皇后的领地,没过两天,独孤后就知道了这件事,对杨坚自然是恨极,也未曾吵闹,只是在杨今日清晨上朝的时候,派人杀了那个女子。罢朝后杨坚到了别室,不见尉迟氏女,气得脸色铁青,想跟独孤后发火又发不出,到了后院御厩,骑马便狂奔而去。

    我看着一脸憔悴的独孤氏不禁有些黯然。多深厚的感情原来也抵挡不过岁月吗?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君王里,杨坚算得上是一往情深了,可曾见君主的孩子没有异腹所生的?朝中谁惹了圣怒,求求独孤后,独孤后只要一劝,立刻就好得多。但是老了老了,又不过如此。还是那句话,男人的誓言可信,母猪都会上树。不禁又看杨广,这男人又如何?终归不过是个男人罢了。红颜老去,山盟随水。

    “母后,”杨广打破了沉默,低声道,“走吧,同我去见父皇,就说是您错了。”

    “我错了?”独孤氏忽然高声喊道,“我怎么错了?”

    “您不该擅杀后宫女婢。”杨广静静道,“后宫用私刑,历来是不被允许的。”

    是个好主意,我心想,如此既是独孤后主动认错,让杨坚多少心理满足一些,又轻巧的避过了关键的问题,独孤后也不用承认自己“妒”的错,两个人都不提那女子,就糊涂过去算了。只是,我叹口气,可怜那女子,到底招谁惹谁,原来手里有权势的,没有几个人不轻贱人命。我呢?我实在学不来,也不喜欢这样,短暂尚可,我真的没有把握长期面对这样的情况还能安之若素得过下去。

    人命,我眼中,是贵重的,顶贵重,顶贵重。

    “我的错我的错。”独孤后喃喃道,“你们陪着我,去认罪”

    “母后,”我不忍。这刚强自信的女人心此刻必然是伤痕累累,或者从知道了尉迟氏女子的时候,就深深刺痛了,如今,还要去认罪。杀人,是要认罪的。只是那份属于女人的情感被凌迟了,又有谁去治那个男人罪?

    不去的话,又如何了结?总不能杨坚来认错?那男人,是皇帝,如今的样子已然是罕见。终究心理还是有那个男人,总怕他真的从此不理自己,那自己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图的,不过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句话,是新婚之夜,我写给杨广的,何尝不是古往今来所有女子的心声?真正能拥有这幸福的,又有几个人?

    “玉儿,”独孤后哀伤的看着我,像是完全明白我的心思,“憨玉儿。”

    我眼泪夺眶而出,呜咽着,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杨广一把扯住我,喝道,“我是来让你劝母后的,怎么你却哭上了,真是胡闹!”

    “阿摩,”独孤后静静道,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昔的神智,“别说玉儿,她这一哭,我到好过多了,到底还是女人了解女人,我知道你这孩子心疼母后,可是母后这份心思,就算是亲生儿子也是理解不了的。”她转头看着我,缓和得道,“别哭了玉儿,母后明白了。我要去认罪啊。扶着我,当心点儿,天黑,莫绊倒。”

    我忍着泪使劲儿点头答应,扶着独孤后一步一步的向外走。

    杨坚那儿一般的阴暗,他斜坐在龙床上,半抬着眼睛望着走进来的我们三个,我同杨广跪下身道,“参见父皇。”

    另高颎,杨素拜道,“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晋王c晋王妃。”

    “你们,都退下吧。”杨坚抬起眼睛,不胜疲倦的对高颎c杨素挥挥手,“回去好歇几个时辰,在过会儿,要早朝了。”听到这儿我松了口气,到底还正常着就没有大事。

    “不用!”我惊愕,发现接口的乃是太子,杨勇一掀衣服跪倒在地,“父皇,高大人杨大人乃是朝廷重臣,今日之事,不仅是家事,也是国事,二位大人在此也适宜。”

    我望着杨广,又看了看高颎他们,高颎欲言又止。我知他心意,是想劝阻太子,却听杨素已经先接口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臣有所不明,请太子殿下指点。”高颎恨恨的看了一眼杨素,却拦不住太子已经高声道,“父皇时常教导儿臣说,当天子,一定要秉公执法。古书又云,天子犯法有庶民同罪。所以虽然犯错者乃是儿臣母后,儿臣也不能护短而失了公允。”

    随着杨勇一点点说,我看着杨坚的眼睛渐渐睁开,一脸的不可置信。高颎一甩头闭上眼睛咬牙叹息一声,杨素则微笑聆听,杨广不动声色的扶着独孤后坐在边儿上。独孤后好像不认识杨勇一般的震惊的望着杨勇。

    “说,你接着说,”杨坚淡淡的道。

    “父皇,母后执掌后宫以来,一直甚为苛责,臣下们也颇有怨言,儿臣作为儿子,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这次,母后做得实在是不太应该,儿臣建议父皇”杨勇抬着头,望着杨坚的眼睛低声道,“废后。”

    “废后?”杨坚重复一声,然后望着独孤后,俩人四目相对。

    “是,”杨勇低下头,“儿臣这么说也是心如刀割,无论母后怎样都是儿臣最亲的母后,但是儿臣不仅是母后是的儿子,也是父皇的儿子,母后如此做,伤害父皇至深,儿臣儿臣为父皇痛心。”

    “你听听,”杨坚干笑着对独孤后说,“你听听儿子说的。”

    独孤后闭上双眼,一脸绝望,却没有一滴泪水,道,“一切听从皇上的安全,臣妾绝无怨言。”

    “高颎,杨素,你们说呢?太子不是跟你们说了,这是国事,国事,废后当然是重要的国事了。”

    “扑通”一声,还没等别人接口,杨广已经跪倒在地,对杨坚恭恭敬敬磕头。见此情景,高杨二人又如何能插口。

    “父皇,”杨广声音沉痛,“儿臣儿臣恳求您万万不能废后。”

    杨勇站在杨坚身边冷冷的看着杨广。

    杨广继续道,“太子大哥说的都有道理,也合乎法度,但是,”他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说不下去,“那是儿臣亲生的母后,是父皇您出生入死过来的几十年的发妻啊!后宫中见私刑,母后确实有错,但是”杨广抬着头望着杨坚,目光坚定的道,“儿臣愿学汉女缇滢,为母受过,承担一切罪责,只求父皇放过母后,并且忘记此事,儿臣但求此后,父皇母后同以往一般,绝无芥蒂,便再无他求。”

    “你一个大男人,堂堂晋王,去学一个区区小女子?”杨坚冷笑道。

    “是,”杨广低头道,“生身男女没有分别,一身骨血都是父母所赐,缇滢作为,儿臣觉得没有错。”

    “父皇,”我跟着杨广跪倒在地,右手扣住他的左手,恳切道,“儿臣也愿跟晋王一起替母后承担所有罪责。自从儿臣从梁到了长安,乃至去并州,母后都对儿臣关爱有加,人心都是肉长的,玉儿从小没有生母,早已将母后当成亲生母亲一般,如今母后有难,如何不挺身而出?况且,”我望着同我双手相扣的杨广,甚至自己都难辨真伪的继续道,“不怕当着所有大人们面前说,玉儿同晋王情深意重,晋王的所有困难,玉儿都要与他一同分担,这份情感,”我诚恳的望着杨坚,“您应该比我们谁都明白。”

    杨坚身子微微一动。

    杨广转头望着我,眼神黝黑,我攥住他手,当着那么多人,却第一次如此毫不羞涩。

    “父皇,”我清晰的慢慢道,“玉儿读书,看汉武帝废陈阿娇,常常为汉武帝的寡情寡义流泪,曾经的青梅竹马,曾经想以金屋藏之的,都不过如此长门遗恨,郁郁死于宫内。倾城倾国的李夫人曾道‘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竭’,宫中的女子有宫中女子的领悟,她们自己都已不相信感情。您是全天下最高处的男人,太子大哥是男人,晋王也是男人,每个人的想法都有自己的道理,无论是为了父皇,还是更怜惜母后,但是玉儿是女人,玉儿要从女人处替母后辩解,父皇,您读的书比我多,哪朝哪代掌权的后宫不是提携自家人,以致皇帝都要提防着外戚,可是母后从没有过,母后甚至怕您过于照顾独孤家,让人对您有偏见;哪朝哪代,后宫不是一个多事之处,争宠卖娇,换得荣华富贵,但是有几个是真心对着帝王?太子大哥,求您不要打断我,”我望着正欲说话的太子道,“求大哥让玉儿说完。玉儿知道,女子从来不如男子,子曰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父皇,那是因为圣贤体谅女子一生诸多辛苦太多操劳,不忍苛求女子再有才,有德已是最高贵的女子。母后她无论犯了什么错,”我忍着眼泪,一字一句的对杨坚道,“母后自始至终没有为自己想过任何,若有错,全是因为深深的爱您,因爱而错,错的可叹,错的堪怜。”

    独孤后一声叹息,潸然泪下。

    我忍住哽咽,跪下磕头,道,“父皇,玉儿要说的就这么多了,或者您觉得母后过于苛刻,可是您再扪心自问,哪朝哪代,可有您这般被妻所深爱的帝王,不是孤家寡人,不是高高在上,而是有个人全心全意地爱着您,到了为了您不惜铤而走险,不惜以身试法。母后对您的在乎,不为权,不为利,不为荣华,不为世人的眼光,只为了您啊!”

    杨坚的身子完全在阴影里,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终于说出了心里话,自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手,生疼,我转过头,杨广一双眼睛黝黑黝黑的看着我,让我心慌意乱。

    “玉儿,”杨坚轻轻道,“父皇要谢谢你,谢谢你提醒父皇”说着他缓缓站起,走到独孤后的身边,“皇后,”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面颊,“怎么朕才一天不见你,你好像老了这么多。”

    独孤后泪水划过脸颊,却笑着道,“臣妾臣妾”终于再也说不下去,用手掩住嘴,低下头,肩膀颤抖。

    “你们都下去吧,”杨坚背对着我们所有的人道,“没有你们的事情了。”

    我们默默的行礼,默默的告退,没有人再出声打扰。

    出了门,太子冷冷道,“老二,你们夫妻这出,真感人啊。”

    我低头不语。杨广低声道,“大哥,不是臣弟跟你唱反调,只是母后臣弟实在是心疼母后。”

    “哼,”杨勇冷笑道,“对,你一贯都是仁义至孝的,弟妹也好口才,让父皇感动不已。”

    杨广抓着我的手又是一紧,我瑟缩了一下,不敢面对太子。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高颎跟上,天太黑看不清他面容,只听他声音焦急,“太子殿下快些回去歇歇吧,这眼看就早朝了。”

    太子转身拂袖而去,高颎匆匆行个礼跟着就离开了。

    我停在台阶那儿目送着他们离开,心理说不出的纷乱。

    “晋王,王妃。”杨素站在我们身边,听声音带着笑意,“何不也早早离去,这天儿,还真的要亮了。”

    杨广轻笑,“都亮了还回去做什么,我去外面站会儿,看日头出来,一会儿过去上朝就是了。倒是杨大人你,不回去歇歇吗?”

    “不用不用,”杨素摆手道,“虽然身体不如晋王那般英勇,也还应付的过,难得晋王您这么神清气爽,臣也跟着看看日出了。”

    说罢,两人轻笑。我却堵得慌。

    “对了,”杨广看着我微笑,“玉儿你刚才那番话说得真好。”

    我低头没言语。

    杨素接口道,“王妃乃是金枝玉叶,这才学自然是那些寻常人所不能比拟的。那番话,有理有情,臣听了,也是感动的恨。”

    “玉儿?”杨广提高声音,有些不悦道,“你怎么了?”

    我抬头,黎明前的风有点大,吹动了一头乱发,凝视着他道,“我说的乃是自己真情实感,和晋王,和杨大人,恐怕是有些不同的。如此重地,玉儿不早朝,还要先退了。二位请好好观赏那一轮红日吧,谨祝彩霞满天。”

    杨广甩开我手,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王妃,”等杨广走远,我要离开的时候,杨素开口道,“您这是何苦?”

    我不停步,“杨大人不陪晋王去看日出,不碍事吗?”

    “不碍事。”

    “你们俩到知心的很。”

    “王妃这是气话了,我是不懂为什么您忽然这样。”

    我拢拢披风,叹口气道,“杨大人,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有时候万事都肯忍让,有时候却眼睛里揉不得一颗沙子。”

    “您觉得我跟晋王”

    “是我觉得吗?”我凝视着杨素,道,“你们两个人,当真审时度势的很啊,有导有诱,太子和高大人此时此刻,狼狈的紧了。”

    “可打动皇上的,乃是王妃您自己的话。”

    “我不一样,”我叹口气,“我不过是说自己心里话,同为女人,互相心疼罢了。”

    “您怎么就知道晋王不是真心了?”杨素站在我身后道,“王妃,有时候我不懂,为什么您待人都那么宽厚,怎么对晋王就苛刻,比常人甚上多倍。”

    我语塞。他是隋炀帝,他是大暴君,他对待他,怎么能不比常人多苛刻上几分?可话说回来,他就是隋炀帝了,我旁观着就可以,又何必苛刻?难道说,我低下头,胸口发闷,我是希望改变他的,改变那个历史上的桀纣之君,亡国之主?不不,我没有想过让隋千秋万代,我抬着头,天却是快亮了,天边已经带着一抹浓艳的红喷薄欲出,我只是希望,他长命百岁,身体健康,不要死于非命我缓缓闭上眼睛,对自己道,你认了吧,你根本就是爱上他了,凡此种种,除了爱,还有别的理由吗?

    “杨大人,”我转头望着杨素,哀伤的一笑,“爱之深,责之切,你会对一个你旁不关心的人有所苛责吗?”

    杨素望着我,许久之后转过头,“王妃,杨素劝您别想太多了,尽管出发点乃是好的,可当心矫枉过正。很多事情,知道了不如不知道,知道了更不如装不知道。”

    我心头一颤,这杨素怎么好像能全然明白我的心思,不,不可能,我震惊的望着他,他一笑,道,“王妃,我的意思是说,好比今天这样的事情,晋王和臣何错之有?您如此苛责我们两个?”

    我语塞,缓缓低头。

    “王妃冰雪聪明,我们也不用打哑谜,不错,我和晋王难免有一唱一喝的嫌疑,可是,那些话全是太子自己说出来的,那些个想法是他自己的,总不是我们谁胁迫他吧。难道说您觉得我同晋王不对,那太子那些话,就对了?”

    我摇头。

    “太子有他自己的考量,说出来的自然是对自己有利。而晋王,”杨素看了我一眼道,“那番话,您说他全是假的,就没考虑过如果是真的,您的话同样会伤害晋王么?”

    “他是真的”我有些迷惘。

    “王妃,杨素恳请您不要对晋王有太多的偏见——尽管杨素不知道您的偏见从何而来。”

    “是。”我轻轻答应杨素。

    “真的快天亮了,”杨素望着东方,“王妃,一夜忙碌,回去好好歇歇吧。”

    “多谢杨大人关心,”我迟疑道,“那么,就拜托您帮忙着照顾下晋王了。”帮助他别被人所害,帮助他别走上歪路,帮助他我苦笑,难道他是小孩子吗?

    “臣会的,”杨素温和的看着我,轻轻道,“为了王妃,臣也会一直照顾好晋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