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间

    “姑娘？”谷雨欲言又止，眼底满是焦急和担忧。

    云姝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留意其他人，谷雨这才忍住说话的冲动。

    云姝自来了京城就和孙家的姑娘们一块儿读书，大晋没有女子恩科，女子读书，一为了不做睁眼瞎，其二的用意便是用来教化女人更好地服从男人。所以读完《千字文》后，便读女四书。内容有限，已经教完了，目前就读些诗词歌赋来装点门面。

    比起枯燥无味的女四书，诗词歌赋无疑是叫大伙都觉得新鲜的内容，课堂上孙怀蓉没找云姝的麻烦，大家彼此相安无事。

    快午时，女先生布置了功课，便放学了。自有各自的丫鬟上前整理姑娘们的笔墨等物，连着几日云姝身边都只有谷雨一人，今儿倒多了一位眉清目秀，大约十四五岁的丫鬟。

    “没想到二伯母这么舍得，竟然把木槿给了表妹。”孙怀蓉走过来，笑着问木槿，“莫不是木槿犯了错？”

    云姝也见过木槿，是二太太屋里的二等丫鬟，虽比不得一等大丫鬟受重用，但也是二太太培养出来，只等几位一等丫鬟年纪大了放出去替换的人选。

    二太太屋里已经有两位一等丫鬟满了十九岁，今年就要放出去或配人，而木槿很可能今年就能提拔起来做了二太太屋里的一等大丫鬟。

    别小看这小小的一个等级，不仅仅是月例银子高了，太太们屋里的一等大丫鬟，姑娘c少爷们也都客客气气的。更何况还是二太太，府里下人那么多，竞争也很激烈，而太太屋里受重用的就成了众人巴结的对象，从中能得的油水，不知会比月钱高多少去了。

    一个是掌管着府里大多数人生死的二太太，一个是寄人篱下处处被人排挤的云姝。就算她一来就做了云姝屋里的大丫鬟，那也天差地别。

    云姝并没有接触过木槿这人，心知孙怀蓉这样说的目的是为了挑拨离间，她倒想看看木槿怎么说，因此便没开口。

    木槿抿嘴一笑，嗓音柔柔的：“能服侍表姑娘也是奴婢的造化，就怕表姑娘嫌弃奴婢手脚粗笨。”

    竟然没有一点儿不甘不愿！

    云姝暗暗挑眉，这丫头年纪不大倒稳重的出人意料。要么是她为人本分老实忠厚，要么就是二太太许了她很好的出路。

    如果是前者倒罢了，如果是后者，这丫头要收为己用简直不可能，云姝现在别说给她比二太太更好的条件，连日来的噩梦又告诉她，她连自身都难保。

    孙怀蓉一拳打在棉花上，笑容就有些僵硬。哼一声，挥手领着自己的丫鬟先走了。

    谷雨就认真地盯着木槿，往日四姑娘孙怀蓉见了木槿，那也是亲亲热热客客气气的，像今天这样冲着她冷哼还是第一次。

    没想到木槿面不改色，手脚利落很快就把云姝上课用的东西收拾好。

    谷雨担心紧张了一上午，终于松了口气。云姝瞧着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已经认可了木槿，这反而让云姝蹙起眉头。

    她灵魂跨越时空来到这里已经快一个月，过来的时候，这身体已病得奄奄一息，身边只有谷雨一人照顾。等她慢慢清醒并接受这匪夷所思的事实后，就从谷雨哪儿得知，身边原来服侍她的人都被二太太以不尽心服侍的理由撵出去了。

    毫不留情，连云姝的乳娘也在其中。而谷雨之所以逃脱，是因为云姝生病前，她病了。云姝生病时，她并没有在云姝身边服侍。

    这样撵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跟着云姝姐弟来京城属于云家的下人，前前后后已经被撵得差不多了，这一次更是除了个干干净净。

    而前前后后几次撵人，其中大部分还是二太太指派过来的。

    云姝暗暗冷笑，这就是和和气气的二太太不见血的手段，轮番下来，还有谁敢忠心于云姝？甚至到了云姝身边，就要提心吊胆，生怕又被撵了。

    久而久之，别说忠心服侍，甚至会将云姝恨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