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非凡少年(三)

    第五章非凡少年(三)

    城里军惩榜上贴着最新的刑事公告，明日午时，将会在骁城的中心大道上，对三名刺客行斩立决之刑。人潮涌动，骁城的百姓口耳相传地欢呼着，杀了那幽的探子，多少能抚平他们身心被侵略欺负的痛楚。

    “水火不相容，最近很多那幽的百姓要求出城，看来这里是越来越待不下去了。”屈翼一身粗布麻衣，与华凡璎隐没在人海中，耳听八方的警惕着，不着痕迹的留意有没有可疑人物出现。

    “朝廷的政策与骁城的百姓联手打压，继续留在这里，对那幽人而言的确是民不聊生。”爱莫能助，华凡璎每每见到无辜的百姓受难，也只能徒然叹息。

    “尽快平息战争吧，打蛇打七寸，只要重挫金浩元气，就是他有再大的野心也没有兴兵的能力，驱赶他回到那幽的疆域，那一切都会变好的。”

    子时一过，正是巡逻护卫换班的时候。

    一道黑影越过屋瓦，轻跃无声，飞快如流星的朝地牢的方向而去。

    他知道这是天罗地网，早在今晨就看到隐身人群中的屈翼，只是没想到她竟跟随在旁；能被威慑四方的屈大将军纳入旗下，她必定身份非凡。

    沙福被独立隔绝在一个囚笼里，被施了蒙汗药的他脑袋昏沉，但迷糊的神智促使他始终半眯着眼睛，看着四周重叠的影子，猜想着埋伏在内外的官兵，同时祈求着少主不要为了他而冒险。

    “沙福！”故意压低的声音如蚊嘶，黑衣人果然寻迹而来。

    “少少主快走，这是圈套”

    “不想连累我就别挣扎了，保佑我们顺利离开吧。”黑衣人语气轻快，惬意得仿佛现在只是迷失在山水之间罢了；但见利落的剑法快而无迹，厚实的铁链被他削铁如泥的利刃瞬间瓦解。背负着沙福，心知这将是背水一战！

    “看你往哪逃！”

    煞时，萧途挥刀从天而降，偌大的牢房四面落下铁匣，轰然一声，埋伏在外的官兵立即将整个牢房围得密不透风！

    “我知道你，萧途是吧！怎么，江湖人不回归江湖，在这里凑什么热闹，活腻了你！”尽管身负一人，却毫不妨碍他的灵活，长剑在他手中挥洒自如，犹如蛟蛇出洞。

    “哼，自投罗网！”铜刀在萧途的左右手中不断快速交换，凌厉地变化出令黑衣人难以抵挡的招式，呼啸而过的刀风如鬼泣，回荡在地牢里有惊人心魂的声响！

    “少主放下奴才吧，你快走”

    “少说废话！”黑衣人并不恋战，但是萧途并不打算速战速决，而是企图消耗他更多精力，无法应战而束手就擒。

    “熄火！”萧途冲外面的官兵一吼。

    官兵得令立刻行动，但人多手杂中，一柱的火油被一名官兵推撞倒地，沾燃了铺满地面防潮的干草，火势一触即发，快速吞噬一切，瞬间蔓延整个囚笼！浓烟弥漫，呛人鼻目！

    “萧捕头！”官兵失惊大喊！

    不少官兵往外逃生，而守在牢外的屈翼和华凡璎闻风赶来，但见牢里两人还奋力拼杀，丝毫不减的煞气，对于这样的火势毫不在意！

    “快，把铁闸升起来！”屈翼狮吼一声，让黑衣人在眼底浮出笑意，却让萧途看得很不甘心！过招三百还拿不下他，心里极有敬佩也有恼意！

    “不许拉闸！”萧途悍然拒绝！

    “萧哥！这不值得你以命相搏，快出来！”华凡璎急了，萧途平日看是谦恭平和，但执拗起来就是一副习武之人的牛脾气。

    黑衣人飞快地扫视她一眼，霎时心生一计！

    千钧一发，黑衣人把握住铁闸被拉至半身高的瞬间，背着沙福翻身滚出，同时砍断拉起铁闸的绳索，困住慢了一步的萧途。屈翼赤手空拳奔向他，双拳如生威之虎，招式狠绝！华凡璎不善武，自然不去添乱，而是作壁观战，却越看越觉得黑衣人似曾相识！

    倏地与黑衣人四目相接，不好的预感蔓上心头！下一瞬，黑衣人已单手扼住她的脖子，扣入前胸，那力度恰当的钳制住她，让她手脚并用也动弹不了分毫。

    “军师！”

    屈翼不敢妄动，拦住身后欲扑上去的同僚，忍着心头的怒火：“放开她！”

    “让我们走，这个俊俏的军师自会安然无恙。”

    “卑鄙的那幽人！你们刺杀姚将军在前，威胁我们在后，凭什么要我们相信你！”副将在后头叫嚣，恨不能扑上去撕了他的肉！

    “好啊，咱们就同归于尽！”黑衣人加大手劲，华凡璎的脸色越来越灰白，看得屈翼胆战心惊。

    “让开！所有人都让开！”屈翼赦令一下，所有人不得不缓缓退开，让出一条生路给黑衣人，“要是她有丝毫损伤，我定会要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谢谢了屈将军，咱们后会有期！”黑衣人纵身一跃，像变法术般顿时消失在浓烟密布的通道中。

    再次回到树林深处，依然在那弘泉水边上。已扯下蒙脸布的黑衣人——非渊，将华凡璎安置在一旁的草地上，点了让她不能动弹的穴道。

    “少主，属下无能东西被搜走了”趁少主为自己疗伤，沙福立即告知形迹败露的情况。

    “在牢里？”他心里有几分明确。

    “是的不过，他们不识那幽字不知道那是什么”

    “放心，我会拿回来的。”

    “还有另外两人他们暂时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很好，日后你继续和他们联系，争取能靠近他，取得‘他’的信任。”

    “属下明白！”

    主仆两窃窃私语，故意说着那幽话躲避开华凡璎偷听的可能，但他们却白费了心机，不知她在孙大娘魔鬼式的教育下，早已精通那幽语。轻微的音量虽不太清晰，但华凡璎已抓住重点，就是那个曾让自己怀疑的——木坠子！

    片刻后，待沙福睡去，非渊才好整以暇的瞅着她。

    “这回女扮男装高明了些，刚才看你第一眼时我还没认出你来。你叫屈凡，是屈将军的妹妹吗？”

    他竟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华凡璎既懊恼又担忧，他的赞叹和嬉皮笑脸，在她看来却是那样讽刺：“你不杀我？”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可是报恩来的。”

    “挟持我做人质，果然是最好的报恩方式啊！”此刻他确实没有杀气，华凡璎姑且相信他的说辞：“我果然没看错，真的是你。你来头不小啊，与他合谋乔装成人贩子好掩人耳目，我真傻，自以为好心救你出困境，却不知你们狼狈为奸！”

    “为了自救，我只是掩人耳目罢了何况，我也没料到会遇见你。”男装打扮的她不怒而威，小脸别有一股英气，竟让他难以自拔的欣赏起来，不住戏谑她，“你后悔了？”

    “我恨不得将你大卸八块！”

    “在今晚以前，我不曾得罪过你。”言下之意是，她为何有这般火气？

    “因为你是金浩的鹰爪！”她的情绪激动起来，要不是被点了穴道，她早就对他张牙舞爪了。

    不料他轻哼一声，很是不屑的表情：“那畜生还没本事请得动我！”

    她微微一愣：“那你是谁，为什么要冒险救他——他可是金浩的人？”

    “他是我的人。你又是谁？为什么会在将军府出现？他们唤你军师，今晚的陷阱是你想的？你要捉我？”说到这点，他也不爽了，挑起一边眉毛责问她。

    “你是刺客的一份子，对金鑫王朝不利，我就有职责将你缉捕归案！”

    “我等着。”非渊踱步到她面前蹲下，举止轻佻的轻抚她的眉眼c鼻梁和菱唇；篝火映得树影在她脸上晃动，配上她凌厉的眼神，竟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邪媚之态，“凡儿，以后都扮男装吧，除非只有我一人的时候；不过要是有别人打你主意，我就挖了他双眼！”

    “凡儿？我们并没有这么好的交情，请你自重。”把自己说成是他的所有物般，华凡璎不悦地凝起秀眉，“说，你究竟是谁？”

    “有没有听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你的意思是，金浩是你的敌人，所以你不可能是他的鹰爪？”

    “聪明！”

    “那你为何不敢表明身份？”

    “我怕吓着你。”

    “笑话！”他姿态轻松惬意，分明在寻她开心。

    轻抚她的脖子，上面的瘀痕还在，清晰的控诉着他刚才的粗鲁：“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就送你回去。”

    “你还没告诉我——”眼前一黑，华凡璎昏倒在他怀里。

    “你是不是对我下了什么蛊”非渊轻声笑着，此刻她毫无防备的模样煞是可爱，他的手在她的芙蓉颊上爱怜不已，“那日你不辞而别，可知我有多难过明明只是萍水相逢，却始终对你念念不忘；今日在街头上见到你，天晓得我有多意外，让我知道可以在哪里找到你凡儿，其实你不该遇上我的”

    翌日，正当将军府为寻找华凡璎敲锣打鼓时，在屋里打扫的丫鬟赫然发现不知何时已躺在床上的她。

    丫鬟才通知屈翼到来，怎料这丫头竟一脸苍白的离开了被窝，要整装出门：“凡璎，你这要去哪？你该好好休息一下”

    “我现在必须去牢里一趟。”

    “发生什么事？”

    屋里没有别人，但华凡璎还是格外警惕，同时暗忖该不该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他？那个木坠子的重要性——她不敢妄为，恐怕还不是时候告诉任何人。

    “我只是想把握时机，到地牢看看，昨晚那黑衣人可能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就暂且瞒着他吧，眼下最重要的，要在被别人发现前取回那个来头不小的木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