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童年的知了

    江川的家就住在村子边上，古老的土围子已经扒的到处是缺口。 村里的人为了方便出行，冲着大街的围子墙都开一个大口子出入方便。小慧的家和父母在上海，不知道因为什么，爸爸妈妈从小就把小慧寄养在桃花二村一个姓赵的亲戚家里。小慧喊亲戚表叔表婶，小慧的表叔家和江川家住得不远，赵家与江家有点老亲，江川也经常去赵家玩，也不知道是那一辈子的老亲，江川也要喊小慧的表叔叫表叔，小慧比江川小两岁。赵家还有三个儿子，赵家小儿子赵勇比江川大一点。赵勇这个孩子不爱说话，性格孤僻也不恋群。做表哥的还经常欺负小慧这个小表妹，也许是小慧在他家里挣了他的宠爱。小慧很讨厌赵勇这个三表哥，就喜欢跟着江川玩，江川有时候会和几个邻居的男孩子跑的很远。叫赵勇一起玩，赵勇还不搭理他们自己不知道去哪里玩。赵勇讨厌小慧，小慧要跟着他，他就会打小慧。把小慧打哭了，他跑了。小慧就会紧跟在江川屁股后面，如果不带着小慧她就会哭，几个男孩子都叫小慧小尾巴跟屁虫，一次江川几个男孩子丢下小慧跑了。

    几个男孩子无忌道远哪里都去，在外面玩了半天玩够了回来，看到小慧还在村口的大青石上坐着哭。几个男孩子问她哭什么，小慧不赖别人就拉着江川的衣服赖江川不带着她。别的孩子问问就跑了，江川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跑。也许是小慧表婶的一句话，说江川也是小慧的表哥，在外面别让大孩子欺负小慧。江川看看干打雷不下雨，嘤嘤嘤想哼唱一样的小慧，江川从口袋里摸出从桑园里摘回来的桑葚给小慧吃哄小慧。又大又紫的黑老宝桑葚果，江川自己都舍不得吃，本来还想拿回家显摆显摆的。从此，江川去那里玩都会带着小慧。

    桃花源南边的桃花山那边有火车，春天的时候满山桃花。几个孩子嘀咕着去桃花山上看火车。男孩子跑的快，别的男孩子跑远了。江川会在后面领着小慧慢慢走。江川也不是不想跑，江川是怕了小慧的哭啊！小慧哭起来闭着眼睛哭，不急不躁哭半天，江川听着耳朵难受。

    别的男孩子一眨眼就跑的看见人影了，小慧还是要坚持看火车。中午不回家吃饭，大人会在大街上喊几声。喊不到人就问问谁家的孩子和谁在一起玩。可天黑了不行，天黑了还不回家，一家人会着急的到处找。出发的时候就快中午了，小慧看完火车又要折桃花。也许是女孩子都喜欢花，江川爬上桃树给小慧折下桃花。一会小慧又喊着肚子饿了，蹲在山坡上不肯走。江川气呼呼是看着小慧，不敢打也不敢骂，可春天里哪里去找吃的呢！

    “小慧，现在没有能吃的东西。你快起来，回到家才能有吃的。天快黑了，大人说这山上有老猫猴子。天黑了会出来吃小孩呀。还有狐狸精狐狸洞，狐狸精专门爱抓小女孩做媳妇。你要让狐狸精抓到无底洞里去，可再也出不来了啊！”小慧转转脑袋看看四周。

    “你骗人，我不信。石蛋说了，我是你的媳妇。你就要管我，我就要吃东西，你给我挖一个地瓜吃也行呀！”小孩子不分四季，春天里什么庄稼都是刚种上呀，哪里会有地瓜啊！小慧就是赖着不走。

    “小丫头片子，你吃的还好稀罕呀。你不知道前两天队里刚把地瓜母子埋在沙子里啊，等长了地瓜苗种在地里，很多天才长地瓜呢，现在没有。”江川想起了姐姐告诉自己的一种叫溜溜嘴的野菜，春天里已经长出来了，最好吃了。江川在山坡的沿上寻摸着还真有，江川拔了一大把让小慧吃野菜。小慧拿在手里放在鼻子底下闻闻，小慧没见过不敢吃。

    “川子哥，这不是兔子吃的东西吗，会不会吃死我呀！”江川拿起一颗野菜，摘下上面的干叶子，放进嘴里吃了，那野菜又酸又甜很好吃。小慧看看江川吃了她才吃。小慧吃了野菜，江川哄着小慧快往家走。小慧走走停停，还让江川背着她。江川也饿，哪里还有劲背人呢。江川背起小慧刚走了几步就摔倒了，膝盖磕破了。江川还知道的不少，叫小慧去路边拔一颗青青草济水涂在伤口上。江川受了伤，小慧吓得不敢吱声了，也走的快了。回家还不敢和大人说磕破了腿，说了就挨打。

    时间长了，小慧就像江川的妹妹。江川的姐姐下地干活带回家的蚂蚱甜高粱秆甜棒。江川都会分给小慧，不算什么好东西。可在一起玩的小伙伴都看在眼里，以前都是分给男孩子。给了小慧别的孩子就没有了，小孩说话很直接。在一起过家家玩娶媳妇的小游戏，说小慧是江川的小媳妇。叫江川扮演大男人娶小慧当媳妇，爬上柳树折下柳枝。用柳枝皮做喇叭，吹的呜呜响。细柳枝做花环给新娘戴上，吹吹打打让江川背着小慧娶媳妇。

    小孩子天天闹意见，一天不吵一架就过神仙。一次几个孩子在村外的大树下，拿着长杆子粘知了。把小麦放在嘴里嚼的很黏，缠在长杆子头上。江川眼看就粘住一只了，一个孩子叫石蛋，往大树上踢了一脚。知了受到惊吓飞跑了，江川埋怨石蛋经干坏事吓跑了知了。石蛋与江川顶嘴急了眼，刚开始是互相对骂。江川骂石蛋是驴粪蛋狗屎蛋，古拉古拉一大串。石蛋骂江川带上小慧，川男人小媳妇，背着媳妇生孩子。小孩没饭吃，哭着喊着叫表叔。

    小孩子也不知道生孩子的真正意义是什么，骂着骂着就动手，江川与小伙伴石蛋大打出手。小孩一般没有劝架的，都在围着看谁打赢了。打赢的一方就会受崇拜，江川把石蛋压在底下打赢了。可也被小伙伴石蛋抓破了脸，小慧哭着骂石蛋是坏蛋，是狗特务，让公安局逮住就枪毙。小伙伴都站在江川这一边起哄骂石蛋，小石蛋狗屎蛋，打不过人抓人脸。狗屎蛋驴粪蛋抓人脸不要脸，石蛋吃了亏还被骂的哭着回家找大人。大人再去江川家找江川的爹娘告状，每当这个时候小慧也知道江川回家会挨打，叫江川不要回家。

    江川上学了，上学放学都从小慧表叔的大门前过。小慧会在大门外等着江川，把表婶给她的好吃的东西，偷偷留一点给江川吃，让江川撕下写字本上的纸给她叠纸飞机，叠东南西北。夏天的晚上小慧跟着江川在村口的大树下听老人讲故事，跟着江川顺着土围子找蝉猴。土围子墙下面的小溪流，已经一年年见小。溪边的大柳树也被砍伐了很多，村里又种上一批柳树苗。小溪的水少了，小鱼小虾也没有了。干旱的时候，小溪里只有沟底里看不出流动的一点水。

    江川读三年级的时候，小慧也上学了。上学放学两个人都一块走，一条街上的小孩都在背后叫他们小两口。江川在学校里和同学打架，小慧会向江川的母亲告状。江川在家里挨了母亲的打，找到小慧算账，江川巴掌举起来还没落下呢，小慧眼里的泪珠子像石榴子落下来了。江川还要反过来哄她，江川上了初中，两个人晚上还是在村口一起玩。在江川的意识里，小慧似乎是自己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