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古代农家子的野望 十七

    听到监丞的话，沈念心中不由得一喜。

    看来自己这四年的苦学并没有白费，就连监丞也认可了自己的学问。既然如此，何必继续蹉跎？

    乡试每三年举行一次，逢子午卯酉年为正科，遇皇家有喜庆之事加科称为恩科，由皇帝钦命正副主考官主持，凡获秀才身份的府c州c县学生员c监生c贡生均可参加。

    考试通常安排在八月举行，因此叫"秋试"，或者"秋闱"。

    沈念忍不住在信中和文秀秀分享了这个消息。

    考前头一天收到了长公主的回信，信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相信沈念一定会高中解元，另外还附带了一个大箱子。

    每逢乡试开考之前，考生们都会提前准备好一应备考工具。

    通常情况下，若无恩科，乡试三年才举行一次，所以赶考的学子一定会把准备工作做得相当充分，免得因为一些小小得疏忽而误了三年才有一次得机会。

    沈念打开这个大箱子，沉默许久，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读书人没高中之前就会娶妻的原因了！

    有媳妇儿的感觉就是棒，什么都无需准备，一心等着考试就行。

    箱子一看就知道用料十分考究，正面雕刻着一副蟾宫折桂图，寓意极为喜庆。

    箱子分了好几层，一层装着笔墨纸砚，无一不是最上等的品质；一层装着一些小药物，比如驱虫丸之类的；最大的那层装的满满都是糕点类的吃食，糖蒸酥酪c桂花糖蒸栗粉糕c如意糕c吉祥果c梅花香饼c玫瑰酥c七巧点心。

    看的沈念眼花缭乱，甚至就连这些糕点上都印着折桂图案。足见文秀秀的一片用心。

    师弟江清明此次也准备下场试试，原打算拉着自家师兄去街上采买些考试时需要的东西，没想到却被撒了一波狗粮

    文秀秀在将东西送出去之后便陷入了焦急地等待中。

    她只觉得心中烦躁至极，虽然自己对念哥哥很有信心，可是万一考场上出了什么意外呢？

    万一念哥哥分到的号舍环境极差呢？

    又万一写着写着笔突然坏掉了呢？

    千愁万绪，心中盛满了担忧。

    霜华看着自家公主一副心焦不已的样子，忍不住劝道：

    "公主，您放心吧，沈公子学问了得，就连国子监的大儒都夸他，一个小小的乡试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更何况还有您送去的那些好东西，沈公子在考场里只要用到它们，就会想到您，一定更有精神呢！"

    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文秀秀被自己的贴身宫女打趣的满脸通红。

    每次一收到沈念的信，文秀秀就忍不住和人分享，可尽管皇宫这么大，她能够一起说话的人也没有几个。

    兄长作为一国之君，又很难抽出时间时时陪着自己，于是身边的贴身宫女就成了她最好的倾诉对象。

    沈念信上写的东西，总会被文秀秀翻来覆去地念了又念，霜华和露薇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可她还是乐此不疲的看。

    一旁的露薇见文秀秀似乎还是不放心地在踱来踱去，便跟她建议说不如去找文宣帝。

    只要是文宣帝说的话，公主肯定会相信。

    话音还没落，文秀秀就急急忙忙的冲了出去，准备去找自家兄长。

    文宣帝一看到火急火燎跑过来的妹妹，就知道他所为何事了。

    能不知道么，自从找到她那个恩人之后，哪次跑来找我嘴里不挂着那个叫沈念的小秀才！

    尽管心里疯狂吐槽，可文宣帝还是一脸温和的看着妹妹，毕竟人设不能崩，爱护妹妹的好哥哥怎么可能会暴躁！

    文秀秀看到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的哥哥，诡异的沉默了。

    原谅她实在找不到词来形容，可哥哥的样子好奇怪啊啊。

    "怎么了秀秀？是不是想哥哥了？"

    最后的垂死挣扎，文宣帝十分想从自家妹妹嘴里听到不一样的话。

    "呃，想c想哥哥了。对了哥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欢喜不已的文宣帝终于恢复了正常，看来妹妹还是从前那个一心爱粘着自己的小姑娘嘛。

    "今天好像不是什么大日子吧？"

    想了又想，文宣帝还是没弄明白，今天既不是妹妹的生辰，也不是自己的生辰，还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他实在没将科考这等子事和文秀秀联系到一块儿。

    "今天是秋闱开考的第一天啊！哥哥你说，沈念哥哥能不能考上？我好担心他，不过他学问那么好，一定没问题的！"

    其实她也不是一定要让人回答，只是想找个人说话舒缓下紧张的情绪罢了。

    ""

    不行，我的人设不能崩，我不能生气，我不会生气，可是还是好气啊！

    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的妹妹，转眼间心心念念的都是别人了。

    就在兄妹两人"愉快"交流之时，沈念已经步入了考场。

    分到的号舍位置还算不错，离厕所还有一段距离，不过这号子里的确不甚干净。不得已，只有挽起袖子打来水，把号舍清扫出来再说

    等把号舍彻底打理干净出来，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

    磨刀不误砍柴工，沈念并不着急。

    缓缓抽出卷袋中放着的卷子，他小心地将其搁在桌子上放好。

    本次乡试三道四书题和五经题二十道，当然不是全做，不然沈念也不会如此不慌不忙

    四书题三道相当于必答题，五经题却只需答其中一经，也就是四道题，也就是统共写七篇文章。

    沈念拿起第一道经义题仔细揣摩：

    "女与回也孰愈"。

    这句话出自《论语。公冶长》，两个要点，就是"孰愈"c"自省"。

    前者是题中的实词，后者是朱注中的意思，即"观其自知之如何"？"孰愈"是比较子贡与颜渊，"自省"是启发子贡的认识，为什么要启发他等。

    既然如此，那便就从这个方向破题罢。

    沈念提笔先在草稿上着手破题，

    "以孰愈问贤者，欲其自省也。"

    承题应点名子贡与颜渊，说明二人谁超过谁，孔子作老师的怎能不知道，而以"孰愈"问子贡，不是很明显要他自我反省吗？

    便接着写道：

    "夫子贡与颜渊，果孰俞耶，夫子岂不知之？乃以问之子贡，非欲其自省乎？"

    三天的考试时间转瞬即过，写完最后一笔，沈念从容走出考场。

    刚出来，就看见文秀秀含笑撑着把伞在路边等着他。

    "你怎么来了？都下雨了，你出来别冻着了。"

    金秋八月，已有了丝丝凉意。

    这还是两人自四年前聚味庄一别后第一次见面，平日里只是书信往来，如今再次确确实实的见着了，却觉得就像从未分别过似的。

    原本还有些诧异的沈念看着文秀秀衣着单薄的样子，心里那一丝丝陌生感立马被抛却脑后，忍不住絮叨：

    "你来时也不看看天气，明知道下雨还穿的这么少。上次在信里说自己淋雨生病了的人是谁？都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怎么一点都不长点记性"

    文秀秀看着沈念一脸紧张又关心的样子，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此时她也不想再去问眼前的人考的如何了。

    "就算考不上又怎样呢，我喜欢的是他笨拙的心意，是他稍显木讷的关心，是他真真切切在我面前的模样而已。所以又有什么可问的呢。"

    文秀秀这般想着，也不说话，就直直的盯着沈念看。

    沈念被这道炽热的视线盯着，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慢慢地也不说话了，只这么看着面前的佳人。

    缠绵的细雨滴滴点点的洒落在伞面上，文秀秀恍然间想起四年前的那次相聚似乎也是这么一个雨天。

    只不过那时的沈念还是个看起来有些文弱的半大少年，而今已然有股不自藻饰，天质自然的风流了。

    一旁出来的考生见雨势渐大，急忙以袖护头，想要冲出雨幕，一个没留神将正互相凝视的文秀秀二人撞了个正着。

    沈念看文秀秀快要被撞到了，连忙将她拥入怀中，正待开口，脑中却听到沉寂许久的系统的声音：

    "可以，这波操作很稳，老司机。"

    再多的情绪这会子也没了好吧！

    "8848！你不是一直走的是沉默寡言路线吗？从哪学会这些子吐槽的？"

    沈念气急败坏的喊道。

    刚刚气氛多美好，8848一开口真是什么氛围都没了。

    "叮一一一前段时间宿主一直在埋头苦读，本系统觉得你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就抽空跑去和隔壁的9527交流了一番。实在相见恨晚啊！"

    沈念：

    文秀秀被沈念护在怀里，一时间羞的说不出话。

    等了许久却见沈念没有什么动作，只能轻声说道：

    "快放开我！"

    我

    这么一直抻着我的腰也很累的好吧！

    沈念这才发现了文秀秀还在他怀里，赶忙松开佳人，连连道歉。

    几年的鸿雁传书，两人都差不多明白了彼此的心意，沈念也不愿再做掩藏，直直的望着对面的少女，温声道：

    "秀秀，我心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