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6章

    “为什么这么问？”

    “今天我看见个帅哥，背的也是这个，”林锦锦话题一转，又说，“小萤，你不是说你爸的债务还清了吗？那你还这么急着找兼职干嘛？”

    苏萤认真地翻看着屏幕上的招聘启事：“债是还完了，但日子还得过啊。不挣钱，吃什么？喝什么？”

    林锦锦侧过头，靠在她肩上：“要不是把这份前台的工作让给我，你就不用风里来雨里去的奔波了。”

    苏萤不以为意地在她额头一点：“我这性子，坐不住的。”

    林锦锦笑了下：“嗯，谁都没我能坐得住。”

    苏萤摸了摸她的头发：“别胡说。”

    “那以后，还要像从前那么拼命吗？”林锦锦问，“我觉得你之前有点超负荷运作了，看给你瘦的。”

    苏萤笑笑：“不会啊，模特界以瘦为美，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觉得你以前稍微胖一点更好看。”林锦锦连忙补充，“当然，现在也还是国色天香，全楠大最美。”

    “别贫了你~”

    与此同时，网吧一隅，罗姜正噼里啪啦地打着字。

    身后的叶旌指着屏幕说：“不对不对，不是找专业设计师，是找服装设计专业的学生。对，要楠大在读的学生。”

    罗姜回头：“你丫不是找家教吗？找在读学生还不如干脆找讲师、研究生。普通本科生哪里有资本来教你叶少爷啊？谁能比你三岁入行的资历深——”

    “胡说八道什么，”叶旌捂住罗姜的耳朵，把他脑袋转回去面对屏幕，“就要学生。嗯……学生的专业课基础扎实，我就要听系统的，不想跟老江湖啰嗦。”

    “好好好，你是金主，你说了算。”罗姜改好了要求，按下回车键，“成了，发布了。”

    他这边话音刚落，网吧入口的柜台处就传来女声惊喜的呼声：“快看这个！这个合适！”

    叶旌和罗姜不由抬头看过去，只见网吧前台的姑娘正兴奋地对身旁的短发女生说：“这个合适！萤萤，快看这个！”

    短发女生背对着罗姜，他看不清脸，但前台妹子的五官姣好，笑起来温柔无比。

    罗姜看呆了，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俩字：“——美女！”说完，没听见叶旌反应，不由回身抬头去看，却见这位少爷已经站直了身子，双手插在裤兜里，眉眼带笑，俨然心情极佳的模样。

    “我以为唐梦楚的颜值已经到顶了，真没想到还能见到更好看的。”罗姜絮絮不止地说。

    “走吧。”叶旌嘴角噙着笑意，拍拍好友的肩。

    “哎，不玩一会再走？”

    “不玩了，”叶旌低下头，边走边低声说，“我要等一个电话。”

    “谁的电话？”罗姜追问。

    叶旌没立刻回答他，半侧着身子，从网吧的柜台前离开了。

    罗姜看向柜台里的两个少女，短发女生正背对着他们起身看电脑屏幕，而前台妹子刚好面对着他，居然……是坐在轮椅里，膝头盖着薄毯。

    “真是可惜了，长得那么漂亮。”罗姜喃喃地走出去，只见叶旌正停在路边树下，手里拿着手机。

    “在干嘛？”罗姜才刚刚问出口，叶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通了：“……嗯，是的。”

    罗姜百无聊赖地等着，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回了网吧里，却发现那个短发女孩正在打电话。他福至心灵地回头，看了看好友叶旌，又看向她，联想到刚刚的情景，顿时恍然大悟。

    “……好，具体的可以跟招聘启事上的座机联系，管家会告诉你。”说着，叶旌挂断了电话，轻轻地擦了擦鼻尖，嘴角的好心情几乎藏都藏不住。

    罗姜大叫：“好啊！你这是设了圈套等人家妹子掉啊！”

    叶旌勾住罗姜的肩膀，顺势捂住他的嘴：“什么圈套，这叫雪中送炭。”

    罗姜问：“你小子，认识人家？”

    当然，何止是认识？

    暑期的重逢其实比叶旌想象的更快——

    机场分别之后，他本以为要回楠都能见面，没想到的是刚打车到位于二环的摄制中心，就又意外地看见了为那抹纤细的身影。

    那个叫苏萤的小姐姐正蹲在门卫岗亭的墙边，用一根食指逗乘凉的花斑野猫。小猫舔了舔她的手指，她脸上那层薄薄的冷淡就消融了，眼尾弯起，小小声地对猫咪说着什么，又从身后背包里找出面包来，撕成小块丢给它。

    温柔得不像话。

    叶旌看得出神，只觉得反差得格外有趣。女孩比别的人都冷，但此刻又比谁都柔软。

    “确认了，苏小姐，刘总监已经在楼上等你了。”门卫从岗亭里走出来，一边招呼。

    苏萤恋恋不舍地在猫咪头顶揉了揉，起身走进摄制大楼。

    叶旌等她消失在电梯里，才从树影里走出来。

    门卫眼尖，一眼看见他，忙不迭从岗亭里跑出来，热情地迎上前：“小旌怎么来了？叶董这会不在啊。”

    叶旌笑：“我随便逛过来的，不找他。”

    门卫连忙说：“进里面说，外头热。”

    叶旌在大厅里四顾，随口问：“今天的拍摄多吗？”

    “不多，就一个广告片选角。”

    “什么广告？”

    “听说是别墅。”

    *

    苏萤试镜出来的时候，已经知道十拿九稳，她走到化妆间，细细地拿卸妆棉擦脸。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她不经意地抬头，从镜子里看见了个被女孩簇拥的身影。

    是那个男孩，叫……叶旌——她居然记住了。

    来试镜的女孩们都围了过去，或矜持或热情地与叶旌攀谈，他个头跟样貌都出挑，难得的是脾气又好，始终礼貌地微笑对答。

    “你多大了？成年了吗？”有人问。

    “19。”

    果然二十岁都没满，苏萤想，一边收回目光。

    “苏萤在哪？”经纪公司的摄制总监刘瑞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化妆间。

    刘瑞也看见了鹤立鸡群的大男孩，只一眼，他就知道这是张极为上相的面孔，不由在他脸上多看了两眼。

    叶旌笑容不减，客客气气地对刘瑞躬身：“领导好，我是来试镜的。”

    刘瑞点头：“资料留下来吧，我晚点联系你。”

    叶旌解释：“我是来面试‘今天’的别墅广告。”

    刘瑞不由侧目。这少年脸蛋、身材都没得挑，只可惜……“别墅广告人选已经定了。”

    一屋子人顿时都安静下来，卸好了妆的苏萤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刘总，您找我？”

    刘瑞点头：“广告主选好了，你跟杜星河。”

    苏萤毫不意外，又问了正式拍摄的时间，得到答复以后背着她的双肩包，从叶旌身前走过，看都没多看他一眼。

    叶旌低头，刚好看见她卸了妆之后瓷白的肌肤下微透的红晕。

    他转头，对刘瑞说：“您就让我试试吧，兴许我比杜星河合适呢。”

    “毛都没长齐，就口出狂言。”走廊里传来一声冷嘲笑。

    苏萤听见这句轻蔑的话语，抬头，刚好看见迎面而来的杜星河。他是圈子里小有点名气的模特，人高马大，韩风十足。

    杜星河对苏萤一笑：“明天我等你啊，萤萤。”

    苏萤不由自主打了个颤。她不是第一次跟杜星河搭档，这人仗着有几分相貌，逢妹必撩，是她最不想合作的人之一。

    杜星河对苏萤的冷淡习以为常，朝她抛了个媚眼，就往化妆间走去。

    一眼看见站在刘瑞面前的男孩，杜星河噗嗤笑出声：“刚刚说兴许比我更合适的人，是你？毛长齐了吗，就敢跟我争？”

    苏萤站在电梯门口，听见叶旌不卑不亢地答：“适者生存。不试，怎么知道我就不行？”

    杜星河被人宠惯了，哪里被新人这么怼过，顿时冷笑：“看着就是一坨屎，难道你也要尝一口才能确定吗？”

    苏萤眉一皱，厌恶更盛，不由回头去看，没想到的是，叶旌居然正从杜星河肩头看向她，眸光灿灿。

    这都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他还看她做什么！苏萤哭笑不得地想。

    对上苏萤的视线，叶旌忽然转过脸去，低眉顺眼地对刘瑞央求说：“为了来试镜，我把所有零花钱都用来买机票了。我等不起下一个case，哥，能不能让我试试？要是不行，我就自己走。”

    刘瑞四十出头了，做他叔都绰绰有余，他居然嘴甜地叫了声哥。

    不过刘瑞这种多年被小鲜肉们覆盖的腊肉对此特别受用，想了想，居然答应了：“广告主还在摄影棚，你现在就过去。试几个镜头，要是过不了，别怪哥哥没帮你。”

    叶旌立刻喜笑颜开地应了。

    杜星河冷哼：“不懂规矩，将来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叶旌不以为意，背着他的双肩包大步流星往摄影棚的方向走，一眼看见电梯门口空空荡荡，那个白皙修长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走了？啧。他还以为只要装得足够弱势，爱猫的小姐姐一定会忍不住拔刀相助呢！

    看着少年走开的利落背影，刘瑞忽然疑惑：难道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怎么对路很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