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第22章

    第22章

    江建国将钱反推过来：“我身边留了点钱, 出去够花了，这钱你拿着，家里一直你管帐的, 跟成兰可以早点开店，要不这几天我在家出去看看, 哪里有位置好一点的门面店, 我要钱不够用的话，会跟你开口的。”

    左红玉看看钱, 又看看江建国，最后叹了口气说：“行吧，我先拿了。”

    看左红玉将钱收起来，江建国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说起其他的话题：“我回来时听村里人说, 郑立国事发了？”

    左红玉点头：“对, 先是电视台里曝光了工地上的问题，工地上的防护措施不舍格，徐春生受伤的事工地要负全责任, 这下徐春生家里不用担心医药费问题了，听说还有建材质量方面也有问题，这下够郑立国喝一壶的了, 而且, 巧的是”

    说到这儿左红玉笑了一下, 有点幸灾乐祸, “电视台找到郑立国住的地方要采访他的时候, 正好碰上他妈他妹子过去，闹得外面那女人进了医院，现在医院里和那个小区里的人都知道郑立国是个什么货色。”

    现在才刚市场经济，人的思想还没后世那么开放，一个有家小的男人在外面养另外的女人，不曝出来还好，曝出来可就是极坏的形象，至少在县里传开后，她就不信会对郑立国的事业一点影响都没有。

    “那正好，”江建国也笑了起来，“趁着这股东风，赶紧把他跟成兰的婚给离了，这回他出轨的证据可是曝露在全县老百姓面前了，没我让人搜集的证据，他也得认了。”

    左红玉附和点头：“对，赶紧离了，跟这种人趁早撇清的好。对了，你那好三弟还特地回来给郑立国当说客呢，幸好老爷子拦着，不过你妈还有你二弟都来找过你了，还明里暗里的说成兰不该离，都让我拿你当借口给推回去了，不过我看这回郑立国的事情闹得不小，他们也该改口了。”

    江建国皱起眉头，没想到他走后江振华还来了这么一出，这个三弟的性子他清楚，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如今这做法让他替原身寒心不值，冷声说：“由他去，他的事本就是我这个老农民管不了的，以后咱家的事他也少管！”

    第二天江建国依旧起了个大早，帮着媳妇女儿出摊，送孩子上学，连外人都看出江建国如今的变化，对孩子们来说，爸爸和外公乐意跟他们亲近，只有高兴的。

    出了摊后江建国去老爷子那边报个道，外出回来了，老太太逮着儿子将大儿媳妇数落了一顿，江建国左耳进右耳出，听得心不在焉的，跟老爷子也没有具体说出去干了什么，只说做了点小生意，说起来他的做法到底是钻了空子的，打了个擦边球，要是说出来老爷子肯定认为走的歪门邪路，所以还是瞒着的好，再说如今有自己的小家，他也不想告诉二老出门一趟到底赚了多少钱。

    如今他也在反省上辈子为何走到那种境地，思来想去，说到底还是财帛动人心，没发财之前媳妇跟老妈之间关系虽然算不得和睦，也没闹到最后水火不容的地步，但涉及到大笔钱财，将原来就存在的矛盾无限地扩大化了，这其中他这个当儿子和丈夫的应当负主要责任。

    没有他的纵容，他妈和大哥大嫂一家走不到那种地步，也因为看不清老妈和大哥大嫂的真面目，一步步地伤害自己的媳妇，幸好老天待他不薄，让他有机会补救一切，重新挽回他的媳妇。

    说了会儿话，江建国便要离开，江卫国开口：“大哥不留下吃个午饭？”

    江建国笑笑：“不了，你大嫂跟成兰这段日子出摊辛苦了，我去镇上给他们看看，有没有什么门面店租上一间，好过在外面风吹日晒雨淋的，爸你说是不是。”

    老爷子觉得不无道理：“钱够不？”

    江卫国和马三妹顿时警惕起来，江建国看在眼里笑在心里，道：“这日子在外面东奔西跑的，大钱没赚到，跟红玉凑凑，租间小门面店还是能的吧，爸你放心吧，爸妈，卫国，我先走了。”

    老爷子点点头，将大儿子送出门，觉得大儿子比以前有长进，说话都有条理得多，也有主见得多，人看上去精神多了，以前往往一棍子打不出三个响屁来。

    马三妹却在跟她男人探讨，租间门面店开个店子要多少钱，江建国做小生意真能赚到这么些？

    江卫国嗤笑道：“租个店子哪里要多少钱，位置好点的不大的店子，也就百十来块钱，店好开，就是人吃苦些，说起来大嫂和成兰做的鱼丸鱼饺子味道是不错，没看你两个儿子吃了还想吃的。”

    马三妹听了还是挺心动的：“那一个月能挣上多少钱？”

    江卫国摇头：“具体不清楚，不过付了房租后，一两百块总能挣到的吧，不然大哥大嫂能同意成兰带两个小丫头待在家里？”要江卫国看来，还不是江成兰帮着家里赚钱的缘故。

    马三妹这下更心动了，她在家里务农，靠种地一年才能挣上多少钱？要是一个月就两百，那一年下来可有两千多块钱了，要是她能赚这么多钱，还用得着看婆婆脸色？

    江建国和左红玉都不知道马三妹打的主意，江建国踩上自行车往县里去了，左红玉虽然心里闹别扭，但还是跟大女儿说了一声，一起留心下镇上哪里有比较好的店面，尽早稳定下来的也好。

    江成兰算算这段时间攒到的钱，刨去成本也有四五百块了，这是以前不敢想的，门面店还是租得起的，不考虑自己也得考虑她妈的年纪，之前有天外面突然下雨，两人一起淋了雨，回家就赶紧熬了姜汤灌下去，这才没第二天生病。

    所以她宁可少挣一点，也不希望她妈这把年纪因为她而操劳生病了，否则这些钱连医药费都不够。

    马丽萍一听便说好：“开店好，这样我就不用担心哪天你们没有出摊了，我帮你一起看看，哪里有好的店面。”

    “有劳你了。”左红玉没跟马丽萍客气。

    江建国先去找了程立军，程立军一直关注郑立国的情况，眼看闹得越来越大，他越高兴，因为这对江成兰也越为有利：“叔，要我陪你去吗？”

    “先不用了吧，我先找下郑立国，看这小子怎么说，他不肯的话我直接上法院去了。”江建国想想说。

    “也好，叔有事千万要叫我。”

    江建国点点头，踩着自行车把程立军说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才在一处民居里找到郑立国本人，看到他时江建国就笑了起来，跟原来意气风发的模样不能比，整个人显得狼狈多了。

    郑立国一看是江建国，脸色唰地就变了，郑立国本人要面子得很，现在又是被记者采访上电视曝光，又是被医院和小区里的人指指点点，甚至有的当面就数落起来，郑立国只能尽量少抛头露面。

    郑立国咬牙切齿道：“是你还是程立军在背后搞的鬼？”这次明摆着是有人搞他，否则上面的人都打点过了，谁会好好的曝光他？他要出事那些人也跑不掉。

    江建国嗤笑：“有句老话怎么说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人啊得讲良心，是男人就少废话了，直接把婚给离了吧，你现在身上麻烦不少，不想再添桩麻烦事吧，除非你希望我天天来找你？”

    郑立国脸色忽青忽红，头发几日没洗了，下巴的胡渣也冒了出来，烦躁地抓抓自己的头发。

    这是犹豫不定呢？江建国继续说：“那女人叫沈露露？她肚子里的孩子没几个月就要出世了吧，你舍得让你宝贝儿子生下来就背上个私生子的头衔，以后跟你一样走出去被人指指点点？”

    郑立国当然不想的，咬了咬牙说：“我没那么多钱。”他现在意识到自己的被动了，暗骂江振华不会办事，居然没说动江家人拦着江建国，而且江建国一个老实巴老的老农，为何会变得这么咄咄逼人，处处占了上风？

    哟，这是肯离婚了，就是不想掏那么钱？江建国起初提十万块，也不是真以为能轻松将钱拿到手的，只不过得摆明一个态度，这件事情里过错是郑立国，而不是江成兰。

    “幸福小区的房子归成兰，孩子也归成兰，孩子不指望你养，不过以后也别打孩子的主意。”江建国放低要求，说起来真是便宜郑立国这混账东西了，可不如此的话还得继续扯皮下去，而且成兰和两个小外孙女真不指望郑立国这个当父亲的，所以还是一次结清的好。

    郑立国掏出皱巴巴的烟点上，还要递江建国一根，江建国摆摆手，免了：“这还拿不定主意，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离婚后按规矩得给孩子抚养费，一直到她们十八岁成年，按物价上涨的情况，还有十几年那得多少钱，就拿你一套房子，便宜你了，谁让你自己管不住下半身，往后做什么事啊，先想想后果，别逞一时之快，有两个钱就猖狂起来了。你放心，我江家也不贪你这套房子，房子就落在成兰名下，成兰怎么处理由着她去。”

    按照如今这县里的房价，那套三室一厅的房子估摸着也就值两三万。

    看郑立国还在犹豫，江建国火了：“你能给外面的女人出手就一套房子，成兰跟了你几年了，连孩子都给生了两个，还侍候了你一家人，现在放你自由，不要说成兰连你外面那种不要脸的女人都比不上！”

    郑立国被江建国发狠的眼神瞪得一个激灵，哪还敢再犹豫什么，他最近不是没打听过离婚的事，现在的情况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连忙抹了把脸苦笑说：“我都听你的还不行，那套房子就过户给成兰，是我对不起她。”

    “行，我带成兰跑一趟，赶紧把离婚证领了，你以后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江建国拍拍屁股赶紧走人，跟这混账东西多待一分钟都浑身不对劲，还是赶紧把证领了把房子过户了的好，省得把那老娘们招过来闹个没完。

    江建国雷厉风行，当天就领着江成兰把该办的手续给办了，离婚协议书上将各项条件也说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财产分割和孩子归属这一条，倒没有禁止郑立国探望孩子这一条，要是郑立国还有心，就该知道自己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这种关系不会因为大人离婚就不存在了的。

    ***

    曾经是恩爱的夫妻，不过才几年时间就变在了陌路人，看着手上的离婚证书，江成兰有些恍惚，又有些如释重负。

    她不知道郑立国为何变得如此陌生，她还记得，以前家里穷她这个长姐吃不饱的时候，是郑立国偷偷揣了两个红薯将她叫出来，让她在外面偷偷摸摸地啃完再回去，也记得她因为郑立国一句话，就偷跑出去，两人去其他村子里看露天电影，那时几分钱的一包瓜子就让她觉得非常幸福了，哪怕回家后被妈妈揪着耳朵大骂了一顿，心里也是觉得甜蜜的，可什么时候起，这一切就都变了。

    相比江成兰的如释重负，郑立国则迷茫得很，看着手里的离婚证书，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了，这一刻他脑海里也回想起以前和江成兰相处的情形，那时虽然穷困，但他其实也快乐过的。

    可不管怎么说，露露肚子里怀着郑家的根，以前江成兰是不错，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姑娘，可如今他在城里做事，露露远比江成兰能撑得起场面，对他的事业帮助更大，所以只能对不起江成兰了。

    他把手里的钥匙送过去：“你钥匙收好，以后那边房子就是你的了，要是你和孩子有什么困难，可以过来找我。”

    一句话顿时将江成兰心里的伤感收回了大半，她挺了挺腰杆，非常利落地接过钥匙：“你放心吧，离开郑家，我和孩子可以过得更好，现在桐桐和蔓蔓就过得很开心，因为她们的爸爸除了会凶得吓哭她们，也没起多少作用，也许她们都不记得她们爸爸长什么样了。”

    “你自己以后也多保重吧，虽然我们夫妻做不成，但我还是有句话想送给你，以后还是做个人吧，少做亏心事。”说完也不管郑立国是不是能听得进去，将离婚证揣口袋里，转身大步离去，跟等在外面的爸爸汇合。

    郑立国不悦地皱眉头，他好心提醒江成兰把房子收好，免得被她爸妈骗过去，江建国夫妻俩有多重男轻女，不比他妈妈好多少，他很担心这房子最后落到原来的小舅子头上，连自己两个女儿都要受欺负，没想到白白浪费他一片好心。

    算了，等他度过这段时间的难关，他还是会关心一下两个女儿顺带关照一下女儿的妈妈的，他郑立国的女儿不能让江家人欺负了。

    在郑立国面前维持坚强的江成兰，来到江建国面前，刚开口叫了声“爸”，眼圈便红了，连忙低下头。

    江建国没说什么，这年代的女人要提出离婚，得鼓起多大的勇气，即使是后世社会风气更加开放了，依旧有不少人看低离过婚的女人。

    父女俩一前一后离开了，另一个角落站着程立军，一直目送着江建国父女俩消失不见，也没走出来，转头看向另一边的郑立国，拳头捏紧，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可又想到哪怕离婚了，他这样的行为也会给江成兰造成不好的影响，一个女人活在这世上比男人要艰难得多，他不能增加江成兰的负担。

    便宜郑立国这个王八蛋了！想到郑立国当着他的面数落就因为他穷，成兰才没有选择他，程立军虽相信江成兰不是那样肤浅的女人，嫁给郑立国的时候郑立国也是个穷小子，可这句话依旧戳了他的心窝子，他不会一直是个修自行车的！

    一起坐汽车回镇上，从车上下来，表面上江成兰平静了许多，和平时看不出两样。江建国取了留在镇上的自行车问：“要不要去幼儿园里看看桐桐和蔓蔓？”

    “爸，我没事。爸，我想了一路，觉得那房子还是处理掉的好，否则就凭那郑家婶子的性子，这房子最后归谁还很难说，不如拿来套现，现在我和桐桐蔓蔓待在这里，县里的房子空着也是浪费，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去住呢。”要是马秀兰一直赖在那房子里不肯走，她还能强硬把人弄走？那人最擅长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也是怕了。

    江建国想想，不无可能，于是说：“那我再去县里的时候托人留意一下，看有谁要买房子的，现在不一定好卖。”现在商品房的买卖才刚起步，远没打开市场呢。

    “嗯，我听爸的，我不着急，能卖掉就好。”江成兰也知道这事不太好办，哪里就能找得着正好需要房子的人。

    江成兰就在幼儿园外面张望了一下，正好看到两个女儿跟牛牛一起在玩滑滑梯，开心地大笑，不由也笑了起来，这样欢乐的女儿是以前在郑家看不到的，为了女儿她也不后悔离婚。

    回到家左红玉什么也没提，也没说特别关照江成兰赶她去休息，这时候忙点好，忙了才没闲工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正好又要找门面店，于是动员了全家一起参与这件事发表意见，结果江成峰和江成茜也兴致特别高昂，江成峰鬼叫，开到他们学校边上最好，他课间就可以跑出来吃东西了，被江建国没好气地揍了下他的小屁屁，意见被驳回。

    左红玉和江成兰陆续看了两个店面，对位置都不太满意，好的店面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碰上的，现在做生意的人比以前多了起来，只要生意能做得起来，赚的钱不比捧铁饭碗的工人低。

    摊子上有些常来吃鱼丸和鱼饺子的人，跟左红玉聊天的时候无意中听说她要租门面店，其中一个客人喜道：“大姐真的要租房子开店？我知道一个铺子要转让，不知道大姐能不能看中。”

    有了固定地方开店，那以后就能经常吃到江家鱼食了，不用担心哪天摊子不见了，没地方找吃的，说实话，江家鱼食的回头客多着呢。

    左红玉停下手里的动作，问：“哪里的店面？”

    “就在这附近，在进菜市场的必经之路上，原来是卖早点的，最近听说家里出了事，急着把店面脱手，他家的小馄饨做得不错，我是去吃馄饨的时候听老板娘说的，大姐可以去问问看，说不定还没找到下家呢。”客人指着前面转弯的地方说。

    这里的早点铺子有限，这人一说有卖小馄饨的，左红玉立即知道说的是哪家了，看摊子上现在人不多，跟江成兰说说：“我过去看一下，这里你先看着。”

    “妈你去吧，摊子我看得来的。”江成兰也挺高兴，这个位置比之前看过的两家店面要好得多，上午人流不说，就是下午也能做到不少生意的。

    左红玉找到那家卖小馄饨的铺子，因为江家的鱼食摊子，其他卖早点的铺子生意多少受了些影响，这店里的客人还没小摊子上多，左红玉摸了摸兜里的钱，跟老板娘说：“来碗小馄饨。”

    “来了。”

    很快一碗小馄饨端了上来，左红玉用勺子舀了粒馄饨尝了一口，也许因为双鱼佩空间的缘故，她现在舌头变得比上辈子刁钻多了，这馄饨只能说马马虎虎，高汤也不如她吊的好，鲜味大半靠味精调出来的。

    “老板娘，你这家店要转让？”

    老板娘一愣，没什么客人，走过来说：“是啊，你想这家店？咦，你不就是那个江家鱼食摊子上的大姐么。”

    左红玉笑了一下，说：“对，我带了女儿在菜市口摆了个小吃摊子，到底不太方便，所以想找家店面开家小吃店，正好听人说老板娘这里想要转让，就过来看看，这家店是老板娘自己的吗？”

    “不是我自己的，大姐愿意接手的话，我就通知房东过来谈，我的租约还剩下半年多呢，”老板娘原来愁没人接手，现在看到左红玉有这个意向，心情轻松多了，乐意跟左红玉多唠唠，“不是我说，你家那个鱼食摊子要放到我这店里来卖，生意肯定比我原来的好，大姐的手艺真不错，其实我也让人买过一笼鱼饺子吃了的，都是做吃食的，你那鱼饺子一尝就知道用料新鲜又实在，而且处理得一点鱼腥味都没有，大姐你是这个。”

    她说着竖了个大拇指，现在没有竞争关系了，当然乐意夸一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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