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第21章

    第21章

    老太太如今心宽体胖, 显得挺富态，用不悦的目光瞪大儿媳妇：“出远门了？建国出哪个门子的远门？”

    左红玉正在做出摊的准备工作，等会儿吃了午饭要睡一觉, 听到老太太的质问，真想甩她一句问你自己儿子去啊, 看到这老太太就莫名地跟前世的婆婆联系起来, 这老太太也许胜在一点，就是不像以前的婆婆恨不得她去死。

    这样一想左红玉稍微心平气和了, 说：“是当家的自己在外面找的事，妈你知道的，当家的做什么决定，哪里是我能过问阻止的，妈你放心, 等建国回来, 我让他马上去二弟家里。”

    儿媳妇强势了不好，老太太见不得儿媳妇压儿子一头，可儿媳妇一问三不知同样让老太太不高兴, 没好气道：“你说说你这婆娘有什么用，自己男人出去干什么了都不知道，他出门去了哪里, 要多少天？有没有带足钱和吃的？你说说你们这一天到晚的瞎折腾什么呢。”

    老太太骂骂咧咧一通后, 也只能拍拍屁股走人。

    江成兰见老太太就躲, 这也是左红玉叮嘱的, 等到老太太走了才从屋里出来：“妈, 咱爸到底干啥去了？”

    当儿女的也好奇呢，等到江建国出门的时候才临时告诉了他们一声。

    左红玉甩甩手上的水说：“他去y省了，跑趟生意，你爸他现在能耐着呢。放心吧，出不了事。”

    江建国要不是没有点底气也不敢揽下这种事，空手套白狼不是那么好做的，虽说冒了点风险，可江建国有那么多年白手起家的经验，和对未来一二十年信息的了解，这才是江建国身上最宝贵的财富，只不过这些没办法跟儿女们说明，对他们来说，他们父亲身上的变化未免太大了些。

    可要她和江建国按照原身的性子按部就班地做事过日子，那还不如去死一死了，所以从一开始左红玉就没刻意隐藏自己的真实性情，也在试着接受这几个儿女，以原身的身份走下去。

    江建国离家最不习惯的就是桐桐和蔓蔓了，以前到了傍晚时分，不是她们的外公去镇上接她们，就是她们在家等着外面的自行车铃声响起，然后欢呼雀跃地出去迎接外公，外公身上总能掏出一两样好吃的东西，现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院门，她们的外公总也不回来。

    江成峰也念叨爸爸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家，连着几日不见人影，江成峰也变得无精打采起来，就连江成茜也不时往门外瞧，仿佛下一刻江建国就会从门外走进来。

    左红玉心说，江建国本事不小，这才多长时间就将儿女的心拢过去了。只是当她晚上又想洗头时，就会想到那晚的情形，皱了皱眉头，还是挪到了第二日白天，她只是怕得偏头疼，绝对不是受了江建国那晚叮嘱的影响。

    虽然西河村与县里的沟通不多，但西河村里还是有那么几户人家有电视机的，再加上没少往镇上跑，逐渐的，有关郑立国的情况在村里也传开了，有人问江老太太是不是她孙女婿出事了，被电视台曝光了，老太太听得唬了一跳，连忙跑回家问老头子：“立国出事了？”

    老爷子抬了下眼皮说：“他那性子，迟早得出事。”

    老太太着急上火：“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说法？咱家老三可没少跟立国往来，老三他不会受累吧？”

    老爷子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步：“瞎操心，哪有那么严重，他们不是当亲戚来往的吗？还是说背后做了什么？老太婆，你可不能跟立国这小子一样眼里只剩钱了，上回老三回来我就提醒他了，跟郑立国这样的人少些瓜葛，就他那样的性子，迟早得坏事。”

    “你少放马后炮，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老三情况？”老太太最担心的就是小儿子了，要是老三被郑立国连累了，她啃了郑立国的心都能生出来，“都是成兰那死丫头，看看她找了个什么男人！”

    “吆喝，”老爷子稀罕地抬头，“你不是不赞同他们离婚的吗？还说成兰找着郑立国这小子是高攀，上辈子烧了高香的。”

    “呸，跟你说不清楚，赶紧去村口打个电话问问，快点。”老太太催促道。

    老爷子没办法，他倒不是太担心，要真出了事，不说小儿子，就是佳佳和小鹏的妈妈，也早该打电话回来了，但还是依老太婆的话出去打个电话，否则家里没得安生了。

    马丽萍在鱼食摊上跟左红玉也在说县里的事，这条线就是牛牛妈跟的，所以她有一手消息：“那女人前脚刚离开医院，后脚又进去了，说是被那老娘们给推搡绊倒的，大概郑立国因为工地整改的事忙得团团转，顾不了医院和家里，不知怎么搞的，那老娘们跟外面女人又在医院里闹得大打出手，这回不止动了胎气，听说还有流产的迹象了，这种婆婆，要我说成兰还是别回去了。”

    否则也只有被那老太婆搓、揉的命，她一看江成兰就知道是没多少心眼的人。

    “那叫徐春生的这回手术钱凑够了，那条腿应该能保住了，好歹那一家四口的顶梁柱保住了。”马丽萍唏嘘道，听儿媳妇电话里的描述，对这一家子挺同情的，“听牛牛妈说，那一家子都是老实人，牛牛妈去的时候他们都要给电视台里的人磕头了，好不容易拦下来，他们打算等徐春生出院后就回乡了，多种几亩地也好过被这种黑心的包工头坑。不过他们也说了，现在还是好心人多，否则他们一家子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能保住就好，”左红玉同样唏嘘，对那样的家庭来说，真要腿坏了，几乎等于是灭顶之灾，“至于那老娘们跟外面的女人，她们爱怎么折腾都跟我们无关，只要不来烦我们家就行了，爱生孙子生孙子去。”

    用后世的话来说，当他们郑家有皇位要继承啊，谁稀罕！

    “可不是，我们家老冯也气得在家里骂呢。”马丽萍说得乐起来，“还说牛牛妈这次做得好，做人得凭良心。”

    马丽萍和左红玉挺谈得来的，因为退休在家，除了带小孙儿也没有其他的事，将牛牛送去幼儿园后也时常来摊子上坐坐，还会给左红玉和江成兰打打下手帮些忙，左红玉挺乐意跟这样的人来往的，牛牛妈这样的女性恰好是左红玉佩服向往的那一类。

    下晚收摊准备回家的时候，江成兰突然叫她妈：“妈你快看，那是三妹吗？旁边那男人是不是她喜欢上的那个？”

    左红玉刚将桐桐和蔓蔓抱上三轮车，让龙凤胎将他们两个小外甥女扶好，听到这话抬头顺着江成兰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两个背影，不过其中一个是江成菊无疑，那男人比江成菊高了一头，看背影便看得出是个盘正条顺的青年。

    左红玉拧了下眉头说：“先由着她去吧，现在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还会认为我们破坏她的好事，阻拦她追求她的幸福。”

    江成菊在厂子里的事情不难打听到，虽然江成兰找她三妹谈心时没能从她嘴里得到实话，但向光顾鱼食摊子的同厂子工人打听时，不难打听到相关的情况。

    那男人叫刘金明，家里的背景跟四妹告诉她的一模一样，父亲是厂里的副厂长，母亲是厂里的会计，这样的出身拉开普通人一大截，何况相貌堂堂，厂里和镇上主动追求他的女人有好几个，虽然刘金明跟三妹走得比较近，但据江成兰所知，刘金明并没有对外表明他跟江成菊是恋爱关系，而且有好些个人在背后数落江成菊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妄想攀高枝。

    江成兰心情不太好，最近几日偶尔看到三妹脸上闪过甜蜜的羞意，她是过来人，哪里看不出来三妹是一头栽进去了，可如果男方真尊重她，就该早早宣布他们的恋爱关系，而不是现在这样像牵风筝似的吊着她，还任由同厂的同事在背后贬低江成菊。

    “看她这样子是晚上又不回家了吧，妈，改天我再找她说说吧。”江成兰当大姐的照顾弟弟妹妹习惯了，眼见三妹沉迷于这段她不看好的关系，心里难免不好受。

    “行。走吧，我们回家。”嘴上虽这样说，但心里左红玉并不认为江成兰的话能在江成菊那里起作用，说不定还会起反作用。

    江成峰才不管三姐干什么去了，高兴地爬上三轮车欢呼着催促大姐赶紧骑，江成茜抓着书包背带往越来越远的三姐背影看过去，又回头看了看她妈和大姐，低下头没说什么。

    还没进入西河村，桐桐就大声叫了起来：“外公！是外公，外婆，快看外公！”

    蔓蔓附和道：“外公！”

    江成兰抬头一看，那边正有一辆自行车拐过来，骑车的人不正是她爸江建国，以前能几个月不见她爸，也没这一刻来得惊喜：“妈，真是咱爸回来了，桐桐蔓蔓别急，等妈停好车再下来。”

    三轮车刚停下来，龙凤胎先跳了下去，左红玉又将双胞胎抱下去。

    见龙凤胎跑过来，江建国连忙将自行车刹住，两对双胞胎围着江建国团团转，左红玉看得都有些发酸了，心说也不想想这星期是谁做饭给他们吃的，就知道惦记江建国，一个个都是记吃不记打，忘了以前的江建国是怎么对待他们的。

    江成兰欢喜了一阵，扭头看到她妈泛酸的表情，差点乐出声，笑道：“妈，他们是有阵子没见到咱爸了，才会这么激动的，换了妈你离家一星期，回来也肯定会受到他们热情欢迎的。”

    左红玉瞪了她一眼：“谁说我计较这个的了。”

    她犯得着为这点子事跟江建国吃醋计较？

    “好，好，妈你不计较，是我想多了。”江成兰忍笑哄她妈。

    其实要她说，她妈这星期也是惦记着她爸的，俗话说远的香近的臭，放在她爸妈身上也挺有道理的，一直在家互相嫌弃来着。

    不过她觉得她爸妈现在这样比以前好，以前她爸真是太大男人主义了，在家从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家务活很少碰，现在知道要哄着她妈一些了，当知道她爸给妈买了一瓶黄瓜洗面奶的时候，江成兰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她妈以前在爸面前也谨小慎微的，现在却看到她妈常跟她爸耍小性子，甚至能做出把人赶出房门的地步，这样打打闹闹的比以前差不多如死水般的情形有活力多了。

    江建国把桐桐蔓蔓抱到他的自行车前杠上，推着车来到三轮车前，含笑道：“红玉，我回来了，成兰这阵子辛苦了，爸刚回来收拾了一下，正准备去镇上接你们了，今天的摊子收得比以前早啊。”

    “爸，这两天的生意好，卖完了我们就回来了，爸，咱回家吧。”

    “哎，回家。”

    有几个孩子一路叽叽喳喳的，左红玉就是想晾一晾江建国都没有机会，气氛显得特别和睦，村里人看到他们笑着打招呼，也有人尝过江家鱼食，估摸着江家一天能赚多少钱，想要模仿也摆个小食摊子呢，又担心自己手艺不好，到时候卖不出去，很想向左红玉取取经。

    晚饭后双胞胎又歪缠了她们外公好一阵子，才被江成兰带着去洗澡准备睡觉，龙凤胎去做作业，江建国才有空跟左红玉说说这回出去的成果，其实刚见到江建国的时候，左红玉看到他的神情就知道这趟出行没出什么岔子。

    人好好地回来就可以了，赚多赚少是次要的，这次不行下次总能有机会的。

    “这是这一次赚到的，红玉你看着什么时候去银行开个户头存起来吧。”江建国从一个黑皮革包里取出两叠钞票，放到左红玉面前。

    左红玉看了一眼，一叠五千，两叠就是一万，确实比她在家和成兰每日辛苦出摊挣得多多了，这世界果然还是脑子活络胆子大的人吃得开啊。

    不过她往前推了推：“你自己存吧，不可能这一次跑了后面就不跑了吧，在外面要用钱的时候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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