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第5章

    第5章

    要说左红玉最讨厌的人是什么类型的，那就是不将女人当女人，反过头来拼命作贱女人的同类。

    她很庆幸上辈子早早立下了遗嘱，她名下的财产婆家得不到，娘家也别想沾染，就因为她自己便是在重男轻女环境下长大的，多少年来农村里留下来的这种劣习，让她深恶痛绝，为了换笔彩礼，她差点让娘家卖给一个可以做她老子的男人，更别提那男人前个老婆还是被他打死的，她拼命从那个家里逃了出去。

    后来等她和江建国开了公司发了财，娘家又黏上来，就因为她不同意无条件给娘家钱，居然就找上媒体哭诉她这个不孝女，哪怕是后世，不孝依旧是压在晚辈头上的一顶帽子，哪怕她后来反败为胜，可名声多少还是受了些影响。

    左红玉风风火火冲出去，还顺手捞走门边的扫帚，江成兰懵了片刻才追出去。

    “马秀兰，你给我闭嘴！”左红玉拿扫帚当长剑，指向郑家的老泼妇，“你家儿子是金元宝，可我江家不稀罕，真以为有了几个臭钱就上了天了？我告诉你现在是新社会，可不兴娶了老婆还养小妾，自己儿子在外面搂小老婆快活，还想让我家女儿给你们郑家作牛作马？凭什么啊，呸！有本事让你儿子的小老婆上你们家操持家务啊！”

    马秀兰一路叫囔着走过来，无事的村民就喜欢看这种热闹，有的手里有活的村民还特地放下活赶过来，什么大事也影响不了老百姓围观热闹八卦的兴致，起初被左红玉气势汹汹的架势吓了一跳，再听她这么一说，对啊，有道理！凭什么啊？

    “红玉说得太对了，这要放在几年前，郑立国非得吃枪子，十几年前那也是挨批斗的对象！”有婆娘拍大腿叫起来，这才过去没多少年呢，对他们这辈人来说，记忆犹新呢。

    “你你少唬人！”马秀兰也是吓了一跳，却色厉内荏地回道，“看看你家丫头，嫁进我们江家几年了，就生了两个丫头片子，我看她都随了你左红玉，一个接着一个丫头的生，这是要断我江家的根啊！自己生不了还不许让别人生？有本事别妨碍我郑家抱孙子啊。”

    “行啊，你郑家要抱孙子我家姑娘可不敢防碍，叫你家郑立国回来，我家成兰马上跟他离婚，谁稀罕这种臭男人了！”

    在地里做活的江建国听到别人报信，撒腿就往家跑，他还没腾出手来收拾姓郑的混账玩意儿，郑家的老婆娘居然上自家来闹了？简直不知道这种人脑子是怎么长的，明明做错事的一方还理直气壮！

    江建国跑回来看到的便是，左红玉一手叉腰一手挥舞着扫帚怒怼马秀兰的画面，让他不禁一晃神，仿佛有点不认识自家媳妇了。

    完全放飞自我的左红玉一眼看到跑回来的江建国愣了一下，毕竟上辈子办了公司后平时还是很注重形象的，现在不用照镜子就可以知道自己是什么德性了，可随即又一想，她死都死过一回了，再活过来当然是怎么顺心怎么来，她干嘛要顾及江建国的看法。

    就这么一愣的工夫，马秀兰扑过来一把抓住左红玉的头发，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农村妇女骂架到这种程度已经无道理可讲了，看的是谁更泼更狠，左红玉头皮痛得哇哇叫的同时，也一狠心抓住老泼妇的头发，同时脚下一踹把马秀兰绊倒在地上，自己趁机骑到她身上又掐又挠。

    江成兰也看傻眼了，她心里其实面对这个婆婆挺没胆的，但老娘跟这婆娘都打上了，还顾得了什么，反正她妈都放话出来要离婚了，因而一边叫一边跑过去：“妈，我来帮你！你放开我妈，告诉你，我跟郑立国离婚离定了！”

    原本想展现丈夫雄风让媳妇刮目相看的江建国，彻底傻了眼了，他要怎么帮？

    似乎他没帮，媳妇跟大女儿就把场子找回来了，他能看得出，在娘儿俩齐心合力之下，马秀兰这泼妇绝对处于下风。

    “嗷嗷，杀人了，江家杀人了，西河村欺负外村人了”

    这嚎丧声让人听得一哆嗦，好似真快没命似的，不过西河村可没人帮这老泼妇，郑家这件事说到底终究是郑家人欺负西河村的闺女，江家的事不作评论，但在对待外村人面前，多数村民还是团结一致的。

    马三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走过来，想看老大家笑话的，结果看到的场景让她嘴里的瓜子都掉下来了，看到左红玉发狠地扇了马秀兰一巴掌，江成兰还帮忙压住马秀兰的手并趁机在她腋下掐了一把，疼得马秀兰嗷嗷叫。

    马三妹连忙跑过去叫起来：“大嫂，有话好好说啊，你们这是闹的什么，大哥，还不快将大嫂拉开来，你们这是让外人看我们江家的笑话啊。”

    马三妹的声音都有些抖了，从不知道左红玉有这么厉害的一天，要是以前这样对她，她哪里还得意得起来，而且说起来，她跟马秀兰其实还沾着亲的，虽说已经出了五服，但不管怎么说都是马家庄的人。

    江建国狠狠抹了把脸，媳妇实在太彪悍了，看来以前媳妇对他妈够客气的了，否则多年养尊处优的老太太绝不是媳妇的对手，他不客气地看着马三妹说：“既然叫我一声大哥，弟妹就不该帮着外人说话，郑家人都这样欺负我江家的闺女了，不把这场子找回来，江家的脸才丢尽了！”

    马三妹手里的瓜子全部掉落在地上，不论是左红玉还是江建国的表现，都大大超出了她的意料，这还是向来烂好人的江建国，和觉得生了丫头矮人一头的左红玉？他们夫妻俩不是嫌弃侄女拴不住男人的心，坚决不同意离婚的吗？

    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马秀兰连滚带滚地逃离了左红玉与江成兰两人的魔爪，忙不迭地往其他村民后面躲，不过嘴巴上依旧不客气。

    “江成兰你等着，敢欺负老娘，我叫立国回来收拾你！有种你跟你那两个丫头片子别回郑家，别再吃郑家一口粮！”

    “左红玉你个老娘们，我告诉你我郑家跟你们江家没完！”

    马秀兰骂骂咧咧地走了，甭说，这一架打得村民看得也诧异，没想到左红玉也不是软柿子，马秀兰这次可算踢到铁板了。

    左红玉和江成兰互视一眼，从对方眼睛里都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左红玉自己披头散发，身上是滚在地上沾到的泥巴尘土，接着娘儿俩一起乐起来，左红玉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马三妹愣愣地说：“疯了！大嫂疯了！真的疯了！”

    “你才疯了！既然不是来帮忙的，没事就回家去！”江建国没好气地喷道，然后跑到母女俩面前讪笑，他一个大男人居然没帮上忙，让娘儿俩齐上阵。

    左红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反正破罐子破摔了，甭说，这一架打得她神清气爽，将心里的郁气都打散掉不少，而且与成兰打出了革命情谊，觉得有这样一个女儿帮着自己，不亏。

    “走，我们回家洗洗。”左红玉拍江成兰的肩。

    “好。”江成兰不好意思地朝她爸笑笑，然后低着脑袋往家跑，一进门就看到躲在门后看得瞪圆了眼睛的两个女儿。

    看到妈妈出现，双胞胎扑过来：“妈妈，妈妈和外婆好厉害，打败了奶奶！”

    两个小丫头本来是害怕的，但看到奶奶被妈妈和外婆联手打得只能叫唤，她们不害怕了，也不哭了，原来奶奶也不是那么可怕的，外婆更厉害，小小孩子心目中产生了一个模糊的认知，那就是紧跟着外婆走，就不用再挨打挨骂了。

    收拾好出来的左红玉让江建国看得眉头都拧起来了，左红玉不明白他这什么意思，嫌弃上了？正好，离婚！

    江建国出声问女儿：“成兰，家里有没有什么药膏，你妈脸上脖子里被抓出了不少伤，”妈的，早知道就不该顾着男人颜面，上去帮媳妇了，害得媳妇被抓出不少血痕，“不行，我出去买碘酒，得消消毒，你们在家等着。”

    说着就骑上自行车冲出去了，江成兰眨眨眼，有点反应不过来，左红玉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脖子里有点火辣辣的，忙照装在门背后的镜子，果然光荣负伤了，转头看成兰，也有伤：“这老娘们，就不该轻饶了她，是得消消毒，谁知道老娘们的指甲里有多少细菌，会不会感染，等下成兰你也一起。”

    “哦，好的。”江成兰傻愣愣地点头，她妈这嘴里一套套的，什么细菌感染的。

    江建国很快带了碘酒还有药膏回来，盯着媳妇给用上，然后才是女儿的。

    江成兰在上药，左红玉将江建国拉到一旁说话：“你说吧，是我还是你出面去打这场离婚官司。”

    这点夫妻俩倒是意见一致，离婚！打官司！分家产！

    郑立国挣的钱可都属于婚后财产，当初成兰跟郑立国一起在外打工的，后来因为怀孕才回来，等一双孩子生下来更没法出去了。

    “我去，我本来打算地里活干完就出去找人的，先找人拿郑立国出轨的证据，然后去告郑立国重婚，不过这家里的钱”没钱寸步难行，找人搜集出轨证据哪能少了钱。

    左红玉抽气，家里积蓄确实不多，不过这钱必须得用，转身回屋，家里钱是由左红玉保管的，但也只是个管钱的，江建国只负责伸手要钱。

    家里统共积蓄只有三千多块，这是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左红玉一咬牙，取了一千出来，出去后交到江建国手里：“先这些，不够再说。”

    “嗯，那我先出去了，对了，我身上发现这个，你的应该也在吧，你看看这玉佩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江建国将钱揣兜里，跨上自行车的时候又想起玉佩的事，摘下玉佩转身交到左红玉手里，然后脚一蹬自行车就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