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第4章

    第4章

    “滚！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左红玉压低声音没好气地说，这旧屋隔音效果太差，让她不能痛痛快快地跟江建国大吵大闹一顿，一想到重新活过来还是没办法跟江建国把这婚离了，左红玉心里的火气就压不住。

    如果可以，她真想撒手不管，刚进入九十年代，大城市里的商机多着呢，她才不过刚过四十岁，并没觉得自己多老了，还能干上好几十年，干嘛要想不开窝在这农村里带孩子？

    江建国讪讪地搓搓手，好声好气地说：“红玉你别说气话，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任你打骂还不成吗？”

    江建国把姿态摆得极低，左红玉转过身盯着江建国看，忽然冷笑出声，笑得江建国生出不好的感觉，果然接下来就被打落进地狱里了。

    左红玉说：“江建国你是不是忘了，不管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那可都是个大孝子呢，你媳妇因为前面一连生了三个‘赔钱货’，在江家过的什么日子你都忘了？你那老娘一向对你媳妇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虽说最后拼死生下了一个儿子，可在老太太那里地位并没有多大改变，因为她早抱上孙子了，再多出来的就没那么稀罕了，当然了，这个孙子还是比另外四个孙女金贵得多。

    江建国狠狠抹了把脸，不得不说，从他这个旁观者来看，原身最亏待的就是媳妇和几个孩子了，因为他是家里老大，所以听父母的话要照顾弟弟们，所以宁愿短了孩子们的口粮，也要紧衣缩食地供在外上大学的三弟，二弟家的事也是一叫人就过去了，反而自家媳妇要生孩子了，还是村里人帮忙送去的医院。

    老实说，这样的情况下几个孩子都能站住，除了老天开眼，就是原身媳妇的功劳了，虽然原来的左红玉也重男轻女，但好歹从自己牙缝里挤出口粮将几个孩子养大了，结果就是导致现在的左红玉明明才四十出头，看上去跟江建国上辈子见过的五十多岁的妇人差不多了。

    原身任劳任怨，如今自家日子过得最差，被弟弟们瞧不起，可原身不认为弟弟们和老娘有错，而是自己运气不好，没本事，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最小的儿子江成峰身上，指望着他好好读书，将来跟他三叔一样成为有出息的城里人。

    想到这样的情况，江建国又想扇自己巴掌了：“红玉，你放心，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不带脑子了，如今这江家早分了家了，二老跟着老二家过，烦不到我们头上，以后该我做的我就尽本份，不该我做的，我绝不会包揽到自己身上，原身那是不长脑子的，一味愚孝，以后我就好好守着你跟孩子过日子，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

    “嗤，你是没重男轻女，那是因为你没有孩子，哪怕是个丫头你也能当宝，所以以前真是我耽搁了你去生孩子了，你老娘的意思不是正趁了你的意？可惜了，现在要帮着别人养孩子！”左红玉牙尖嘴利地讥讽道。

    “不是，我没有红玉”江建国觉得自己现在是百口难辩了，上辈子红玉的孩子会流掉，自己要负大半的责任，所以他又怎会因为红玉生不了孩子就跟她闹离婚？他想过收c养一个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将这想法实施出来。

    “你走吧，我现在看到你就烦，让我清静会儿行不？”左红玉不耐烦地说。

    江建国见谈不下去，只得先离开了，随即，左红玉就将门拴落上了，江建国不由苦笑。

    回到小儿子的房间里，看到小儿子没心没肺地睡得四仰八叉，捡了两件换洗衣服去洗澡，还是大女儿孝顺，帮他洗澡水也留好了。

    四月的天，夜里还是挺凉的，江建国洗了个战斗澡，穿衣的时候目光滑过某处，眼睛突然瞪大，因为脖子上有个玉佩，而这玉佩分明是属于上辈子自己的，翻遍原身的记忆，可没有丁点这玉佩的影子。

    江建国激动起来，他和媳妇会在死后落到这种地方，是不是玉佩的功劳？

    他当初和媳妇一起创业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一对双鱼玉佩，不知为什么这玉佩就入了他的眼，冲动之下拿出不少钱将玉佩买下，为此遭了媳妇不少抱怨，但最后还是高高兴兴地将其中的一半佩戴上了。

    自己身上的这一半至死也没摘下来，那媳妇的呢？这对双鱼玉佩是不是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江建国激动得想再敲开媳妇房门，可想想媳妇的态度，又担心闹得动静太大将几个孩子惊醒，还是等到明日再说吧。

    这样想着，江建国又将玉佩郑而重之地挂在脖子上，他有种直觉，另一半应该也在媳妇身边。

    听到外面的动静，左红玉眼神复杂地看着手里的玉佩，这是她之前收拾床铺时发现的，就落在枕头边上，上辈子的玉佩怎会跟过来了？还是说自己是因为这玉佩才能重新活过来？

    她一直没舍得将这玉佩丢开，就是因为觉得那段最艰苦的创业时期，对她而言却是最幸福的，哪怕再苦，两人也能苦中作乐，不离不弃，也没有外人来搅和他们的婚姻，可当日子好过了，他们的日子似乎不再属于他们夫妻自己的了。

    想了想，左红玉还是找了根红绳，将玉佩挂在脖子上，放在家里不安全。

    再躺到床上，两眼望房顶，虽然嘴巴上说得狠，可她目前真没办法甩手一走了之，占了原身的身体，原身的几个小孩她就不能不问，可这家里的经济情况糟糕得很，为了生儿子拼命生，孩子多了，这生活质量哪里提高得上去，更别说在小儿子出生前那孝子尽把钱贴两个弟弟身上了，可谁也没记着这夫妻俩的情。

    烦啊，要不改日去镇上县里转一圈，看看有什么小生意可做，刚进九十年代，只要胆子大敢抛头露面出去做生意，就不可能挣不到钱，再说她还有后世积攒下来的经验和眼力，她就不信自己挣不了钱。

    睡前还迷糊地想道，这还不是有江建国么，这个家他也得担起一半的责任。

    第二天一早，左红玉在外面的鸡叫声和江成菊与江成茜的吵架声中醒过来，还好，烧退了，身上没有昨日的无力与酸胀感，想到一大家子的人，左红玉不敢睡懒觉，连忙起床穿衣出去。

    “妈，你身体好了？要不是多躺会儿，家里有我呢。”江成兰高兴道。

    “我没事了，成菊和成茜在吵什么呢？一大早的，桐桐和蔓蔓被吵醒了吧。”左红玉看着姐妹俩问。

    “她们两个去喂鸡去了，向来早起，妈你别担心。”江成兰说。

    “妈，你来评评理！”江成菊瞪了四妹一眼，跑到左红玉面前告状，“妈，我就跟四妹借根头绳用用，她就跟我斤斤计较的，她眼里有没有我这个三姐啊。”

    “妈”江成茜眼里含着泪，那是她攒了好长时间的零用钱才买到的，平时都不太舍得用，结果三姐问也不问就拿去用了，说什么借，有借就没有还的。

    “还给你四妹！”左红玉没好气地斥道，“你看中她的头绳自己买去，就知道借你四妹的用，哪回看到你有借你四妹什么东西？你自己不是拿工资了！”

    “妈，就一根头绳而已”江成菊没想到她妈居然较起真来。

    “对，就是因为一根头绳你也爱贪这种小便宜，赶紧给你四妹还回去！”几个孩子中，左红玉对这个三丫头印象最糟糕，这三丫头心眼最多，好吃懒做还最为自私，知道小弟受宠，所以平时就捡着同为双胞胎的四丫头欺负，以前原身哪管几个丫头之间的吵吵闹闹，听她们吵都烦得很，这样的事情也往往不了了之。

    “妈——”江成菊惊叫起来，这还是她妈吗？她妈不是一向不爱管这种小事的吗？

    “一大早叫什么叫？”这时江建国担着水进门，一看到三丫头朝他媳妇大呼小叫的，顿时不高兴了，“你妈身体还虚着呢，朝你妈使劲叫囔什么？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们哪个朝你们妈这样不客气，出去自立门户去，反正能耐着呢！”

    江成菊被吼得抖了一下，胆子立即缩了回去，将头绳从自己头上拽下来往江成茜那边一丢，转身跑回房里去了，因为她爸不仅会吼，真动起气来还会打人。

    江建国转头一看，两个小外孙女吓得也傻站在那里，眼泪已经含在眼里了，忙放下担子走过去抱起俩孩子：“乖啊，外公不是凶你们的，是你们三姨不对，姨姨不好就要教训，外公的桐桐和蔓蔓最乖了，等下外公给你们买糖吃。”

    “外公买糖吃，外公买糖吃。”孩子的注意力最容易转移，果然立马被哄笑了。

    吃好早饭，江成峰抹了嘴巴就要往外冲，江成茜回房拎了两个书包慢吞吞地跟在后面，江建国眼睛一扫看到这情景立马出声：“江成峰，你给老子站住！”

    “爸，干嘛呢，我约了刚子在村口碰头呢。”江成峰不耐烦地停下来问，这家里谁都怕江建国，就他不怕。

    “把自己的书包拎过去，下次别再让我看到成茜帮你拿书包，否则就给我顶着书包罚站去，饭也别吃了！”江建国唬着脸斥道。

    江成茜缩了一下，小声说：“爸我没事的。”

    “让他自己拿去，是没手还是没脚了？不然书包就丢家里，学也别念了！跟你老子一起下地干活去！”趁着年纪还不算太大，江建国非得将这坏毛病纠正过来，不能养成习惯。

    虽说不怕老子，但江建国作为一家之主到底还是有些威严的，江成峰虽觉得委曲，但还是抢过书包跑了出去，心里盘算着要去奶奶那里告状。

    终于把上班的上学的送走，家里总算安静了不少，左红玉情不自禁地和江建国对望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浓浓的无奈之色，要是每天都这么来一回，好好的人都得被闹得神经衰弱不可，这比管理一家公司似乎还有难度。

    才四月，地里还有不少活，江建国先去忙地里的活，家里交给大女儿照看，临走前跟她说：“离婚的事交给我来办，肯定不能让那王八蛋好过的。”

    “我听爸的。”虽不明白她爸为何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这样的老爸让江成兰感觉踏实得很。

    左红玉和江成兰就忙家里的活，同时照看两个孩子。这里连台洗衣机都没有，换下来的床单被套洗起来就费力气得很，在江成兰帮助下将床单拧干挂起来，左红玉都快老眼晕花了。

    得！赶紧挣钱，至少让生活方便的电器都得添置起来，过日子得让自己过得舒服才是！她可不像原身节俭得恨不得将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江成兰，你果然还待在娘家，有你这样当儿媳妇的吗？家里那么多活还要让我一个老太婆去做？成兰她妈你说是不是？这当人儿媳妇的哪有整日留在娘家的，立国哪有对不起她的，挣回来的钱还不是养了她跟两个小赔钱货，没有我儿子立国，她们娘儿仨得喝西北风去！”

    外面乍乍呼呼地叫囔起来，江成兰一听这声音，刚刚还轻松笑着的人，顿时露出又羞又恼的表情，左红玉听了这话，一股股的邪火往外蹿，这就是成兰的婆婆，居然数落自己的亲孙女为赔钱货，成兰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左红玉站起来就往外冲，到江家地盘上还如此嚣张！她倒要看看多大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