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王阿婆，罗村长

    越秦正在用惊叹的眼光看着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暗道这里果真是不见万山深岭里，几处村家夹林生啊。

    那形如枯槁，骨瘦如柴，身体似贴衣而生的老婆婆自然也落入他的眼中，见其朝他们走来，想必是来寻找旁边的罗一的，于是面露微笑淡淡得看向老人，不知怎的，他觉得老人也在看着自己。

    罗一见王阿婆走来，上前搀扶道，阿婆，你身体不好，就不要随便出来走动了。

    王阿婆一反既往的挡开他的手臂，继续缓步来到越秦身边，用她的拐杖敲了敲越秦的手，又敲了敲他的腿，接着绕着越秦的身体转了一周，够了够他的肩膀，表情严肃，像是在检验什么东西一样，越秦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尴尬，一副诧异加无奈的样子。

    罗一耸耸肩，好像在说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如此，越秦只好选择逆来顺受了，心想自己初来乍到有一些考验和磨炼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王阿婆检验了一会儿候忽然一把抱住越秦，大声哭喊道，儿子！

    这下越秦彻底蒙了，知道肯定是认错人了，当下慌忙解释道，不是的，奶奶，我不是你儿子，你看我年龄也不够啊！他嘴上说着，身体却不敢乱动，深怕一不小心便伤到对方。

    王阿婆不听只管一个劲地抱住越秦喊，你这不孝子，不管老娘啦！把老娘丢在这里这么多年啊！

    越秦知道自己根本解释不过来，于是只好求助于罗一，哪知道罗一却已经跑的没了踪影，这让他对忘山村的印象大打折扣。原来热情好客，民风淳朴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

    由于王阿婆在这里大喊大叫，很快便吸引了村子里其他人的注意力。一位位村民不约而同的从村子各个方向走出来，其中大多数是老人和孩子。

    大家用不同的眼光看着越秦和王阿婆，有奇怪的，有同情的，有落寞的。

    人群里有几个约莫五十岁的老人走了出来，对着王阿婆劝道，王大娘，你醒醒吧，你儿子出去这么多年，恐怕早就没了，就算在，也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纪了，别傻了，快回去休息吧，别累坏了身子，也别让这小伙子难堪。

    越秦从哪些人的口中听出了王阿婆背后的故事，心想这又是一位可怜之人。见王阿婆的泪水已经打湿了自己的衣衫，心中不忍，心思电转之下，当着众人的面张口温和地道，娘，我们先回屋，别在这里给人看笑话。

    周围人群里本来嘈杂的声音忽然安静了一秒，只有远处孩童的嬉笑声传来。村人的眼光又发生了改变。

    王阿婆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像是摇摇欲坠的垒壁，泪水从干枯的垒壁中溢散出来，听到越秦的话，她抿着嘴，开心地答了句，好好，我们回家。说着牵着越秦的手，拄着拐杖往那老屋而去。

    旁边围着的人迅速散开，为他们让出道路，人群中不断传来哀叹声，然而并不知为谁而叹。

    越秦和王阿婆走进那用泥土堆砌成的老屋中，里面的环境有些阴暗，却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寻着香味而去，可以看到房间正对门的位置有一张低矮的案台，上面摆放着一个古朴的香炉，里面插着几支自制香，不香头火星闪烁，不断断有幽香从其中飘出，落下香灰已经积攒了一层又一层。

    四周皆是简单的家具，无可详谈。

    越秦被王阿婆牵到屋子后，心里一直担心王阿婆问他一些过去的事情，他可能答不上来，到时候难免露出马脚。

    然而王阿婆问的第一个问题却是，想吃啥，娘给你做！

    越秦愣了片刻，王阿婆的儿子喜欢吃什么他怎么可能知道，寻思着道，就吃我最喜欢吃的吧！

    王阿婆呵呵笑道，好好，我这就去做。说完拄着拐杖，托着年迈的身体，往侧面的厨房而去。

    越秦站在原地看着王阿婆的背影，一股悲凉之感油然而生。他找来一个小板凳，放在门边坐下，呆呆地看着门外的一切，几个孩童朝他这里张望，其中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悄悄靠了过来，低声对他说，哥哥，你是个好人。

    越秦看见他小声说话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便道，我怎么就是一个好人了？

    小孩说，村里人都知道王奶奶的儿子早就不在了，你这么年轻比我大不了多少，怎么可能是她儿子，你就是想让她开心而已。

    越秦还想问一些问题，却突然看到不远处，罗一跟着一名苍白头发，身着黑服的老人走了过来。老人面庞上的皱纹掩盖不了他眼神里的峻毅，双手负在身后，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应该就是罗一的爷爷罗长生了。

    他接到孙子罗一的通知，说是久忘先的徒弟来到村子，被村口的王阿婆拦了下来，让他去看看。他便立即赶了过来。

    越秦起身出门，走到罗长生面前，抱拳作揖道，拜见罗村长。

    罗长生点点头嗯了一声，一边示意越秦回屋一边道，听说你是王阿婆的儿子？

    越秦知道这是调侃于是解释道，只是满足老人一时的心愿罢了。

    你满足得了她一时的心愿，能满足她一生的心愿吗？罗长生话里的意思是，你能一直甘愿做她的儿子，陪着她到死吗？

    越秦不说话了，这时听到声音的王阿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她精神抖擞的样子，像是年轻了许多。她看到是罗长生来此，语气里似乎有怨气似的道，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二人的关系似乎不好，罗长生平静地道，我来看看你儿子。他这话原本只是打趣，但王阿婆的话却让他十分恼火。

    王阿婆走到越秦身边，一副得意地道，这是我儿子，又不是你儿子。这话戳到罗长生的痛处，他曾育有两子，一个幼时夭折，一个英年早逝，不禁微怒道，王英，我看你是真的老糊涂了！

    他还想说却被旁边的罗一拦了下来。越秦也劝说王阿婆，问她菜烧好了没有，烧好了不如现在就端上来，大家一起吃饭。王阿婆瞪了罗长生一眼应诺着去了厨房。

    剩下三人心情不一，罗长生脸上的怒色已经转化为落寞，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罗一则站在了他的旁边。

    罗长生对着越秦道，你是久忘先的弟子是吧，你跟我说说他的事吧。

    越秦于是把之前对罗一说的话又对着罗长生说了一遍，只不过这一遍少了许多夸张的部分。

    说到一半时，王阿婆从厨房走了出来，听到越秦提到久忘先的名字，嘴里也喃喃念叨，眉头皱着似乎在记忆里寻找着什么，然后忽然叫道，原来是他，脸上露出一些笑容。

    王英，罗长生和久忘先都是同一辈的人，当年外出寻仙时，王英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和久忘先他们一组，而是和罗长生一起寻仙，后返回村庄。从那时起便一直对罗长生没什么好感。

    饭菜已经端上来，四人座的小木桌上摆着四样菜，都是王阿婆平时自己种的蔬菜。旁边坐着越秦四人，王阿婆和罗长生相对，越秦和罗一相对。

    越秦继续说着久忘先的事迹，每每提到久忘先，王阿婆就会笑着打断越秦道，这个人我知道。

    罗长生十分不满说，你知道什么？以前也不见你话这么多。

    王阿婆一下子把手中的筷子拍在桌子上，瞪着眼睛说，我不知道？当初要不是苏冷那小蹄子插一脚，我早就和久哥在一起了！

    她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态和说话的语气都不与她的年龄相符，倒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罗长生脸上也露出不自然的表情，心里不满道，多大岁数的人了，在小辈面前说这些，真是不害臊！他不去理，告诉越秦等吃完饭到他家去再说。

    这话却引得王阿婆不满，她的儿子凭什么听别人的，告诉越秦不要去。

    越秦坐在凳子上左右为难，看着面前的罗一正在埋头吃饭，把嘴巴堵的满满的，看来是不准备说一句话了，他一方面答应罗长生，一方面又安慰王阿婆，饭一口没吃，总算是把事情给调和好了。

    吃完饭后，罗长生便先行离开了，留下罗一，准备一会儿带越秦过去。

    越秦和王阿婆说了很多，告诉她自己要去村长那里办些事情，保证很快回来，让她不用担心，王阿婆这才答应。

    于是越秦便跟着罗一往村长家而去。

    罗长生的家不似其他村民家落于山脚，而是位于入云山上，需要走一段山路才能到达。

    路上越秦看到不少村民，大多是年迈的老人和幼小的儿童，中年人的数量相较之下要少很多。他问罗一村里人是不是很多人都像王阿婆一样，过着孤寡的生活。

    罗一点头道，他幼时爹娘便早逝，只剩爷爷一位亲人，与他相依为命，而王阿婆更加可怜，唯一一个儿子出去寻仙，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她每日都在村口等，等了几十年，也没等到儿子归来。村里和他们一样遭遇的人还有不少。

    越秦感叹，想不到作为仙人后代如今的境遇却如此悲凉。

    走了一会后，二人来到罗长生这里，见他已经在门口伫立等候。

    罗长生将越秦引入屋子，让越秦继续述说久忘先的事情，一边听一边感叹世事无常，物是人非，得知久忘先已死时，老眼里竟然有几滴泪珠打转。

    他对越秦道，既然久哥让你来替他了却思乡之情，你便在这里住些日子把。顺便陪陪王阿婆。

    越秦颔首。

    罗长生又问他之后的打算，是继续待在这里，还是去其他地方。

    越秦犹豫了一会，有些艰难地道，师傅让我去寻仙，做一名修真者。

    他语音刚落，罗长生的脸色明显沉了又沉，冷冷地道，这才是你来村子的主要目的吧。你想寻仙便去寻就是了，不过别和我们村子扯上关系，也别想让我们帮你。

    说着便要撵越秦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