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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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清辉中, 早桂悠悠飘香。
大丫头紫玉带着几个丫头,捧着各色锦盒进了内室, 刚要给王爷行礼, 守着蜡烛的高怀德无声挥了挥手。
就这么走了,连一句话都没跟王爷说上, 那哪行啊!
自从开了府, 主子爷一年到头在外征战。终于九州一统,又常年驻守辽东。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是在宫里就是在前面书房,她们这些后宅丫头,一眼都看不见。
如今有机会请安说话,还是月夜朦胧时, 在老实的听话离开错过机会,那就不是懂事规矩而是纯傻了。
打定主意为自己争取的紫玉, 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反而跪下行了大礼,脆生生道。
“王爷,万安。”
早知道有丫头进来, 赵羿不过是懒得理会。
此时也一样。
正要示意人下去,余光扫到了一片亮银。
示意丫头们起身,他走出了书案。目光落在一匹暗花霜色缎上。
紫玉很机灵, 见主子目光动了动, 立时上前解释。
“王爷, 这些布料都是皇后娘娘新赏下来的,让您带去辽东。您看这几匹瑞锦软缎都是同色暗绣,又轻又暖最适合冬日里穿了。”
还是母后心细,辽东苦寒是要穿的轻暖些。
赵羿忽然抬起头,目光从紫玉脖颈打量到脚面,肩背腰身停留的尤其久,才吩咐。
“这几匹先放这,其余收拾吧。”
“是。”早红了脸的紫玉低低应了一声。
根本没注意丫头羞涩神情的赵羿,现在想的正是小白眼狼未来的日子。
于家现在穷了,就算不穷,他们家想要给乐安置办上鹤羽缎,天鹅绒这些能过得去眼的冬装也不容易。就更别提御寒必备的青狐、薰貂斗篷,羔羊幼鹿的靴子了。
更麻烦的是,就算有料子,谁帮她裁剪缝制呢?
在侧间给布料装箱的紫玉,动作慢条斯理到令人发指,一直伸胳膊捧东西的小丫头们额上都见了汗。
其实紫玉自己把身体凹成现在的姿势,也累得很。
可她在宫里时偷偷跟司寝局的嬷嬷们讨教过,这样的背影最显颈子修长,腰细臀圆了,也是最能让男人动情的了。
背后王爷的目光又过来了,她瞬间把腰肢侧扭,自己的侧影可是好多人夸过的。
可布料就那么多,在慢也有装完的时候。
按规矩丫头们该退下了,可这一晚上王爷不时流连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让紫玉多了几分勇气与自信。
见高怀德托了漆盘热茶进来,却没有立马放下。她大胆向前走了两步,目标茶碗。
按平常,见丫头敢过来跟自己抢伺候主子的活,高怀德早就给她个狠跟头了。
他一个做贴身大太监的,要是不被主子看中时时离不开,还活着干什么!
可自从和李长吏私下交流了下,主子一心戒色,攸关自己小命的问题后。高怀德恨不得能有女人把清心绝欲的主子给勾引了。
别说眼下这大丫头本来就是皇后娘娘特意赏下来的,只要是个女人能让主子爷多看两眼,他都会尽力成全。
见他没动眼神都没警告自己一下,紫玉的胆子更大了。
“别怕,稳住。”
要知道自己可不是一般的丫头,是皇后娘娘赐下伺候王爷内寝的。
虽然这么多年王爷都让几个太监做这些,但内室里铺床叠被,端茶倒水本来就该是自己的职责所在。
而且,也许这一步就能登天呢!
念头一闪而过,紫玉碎步走上前端起茶盏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
“王爷,您喝茶。”
“你怎么还在这,高怀德你是越来越不会办差了。出去。”
赵羿正苦思冥想到了辽东怎么才能让乐安不冻着,顺利穿上自己准备的棉衣,就被人出声打断。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他又向来懒得亲自管教丫头们,立马就把怒火发在贴身大太监身上了。
不过清淡淡的一声,高怀德额头冷汗立刻流了下来。立马抢过茶盏放在桌上,拉着人离开。
灰溜溜出了内室,红唇咬出血印的紫玉眼圈含泪,好在还记着辽王府里的规矩。
哭嚎是不问缘由先给上二十板子的。
她宫里受教多年的底子也还在,才硬把眼泪收住了。
“高公公,我,我......”后面的话紫玉这个大丫头说不出口。只是红了的眼圈带上了十分的哀怨。
哎,对着自己委屈含泪的有什么用,有本事梨花带雨的让主子可怜你啊!
在我一个没根的人前你就是有哭到长城的本事,我也起不来怜香惜玉的心那!
可这丫头毕竟还让主子多看了好些眼,高怀德就好心给了一句:“姑娘回去吧!”说完自己一撩袍脚跪在了门侧。
见他直挺挺跪着一动不动,紫玉咬紧了唇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暗恨,气自己没有手腕。
南宋宣和帝的贵妃姜丽华宠冠天下,当初还不是一个伺候嫔的卑贱洗脚婢。
听说和君王初见,她连口都没开,只用秋波一荡,皇帝就被迷得神魂颠倒,在也离不开了。
今晚自己怎么就没有想起媚眼如丝这招呢,真是蠢死,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
马上主子就又回辽东了,她不能跟着去只留在王府还有什么出路啊!
赶走了高怀德,内寝里只剩下了赵羿一个。对着孤灯月影,他忽然有一种回到了前世的错觉。
不过身边还少了一个人。
上辈子他自跟乐安在了一块,就不愿意身边又丫头太监们伺候着。
头先,是他情热如火,恨不得两人时时搂抱在一起,不然就是拉手,挨着坐也好。
后来,他不愿意让人发现自己捧在手心里喜欢的心肝宝贝,却对自己冷淡疏远。
最后,不在强求情爱的他,觉得两个人静静相伴也不错,只要抬眼就能看到那人。
那么多年下来,对于内室只有夫妻二人也就习以为常了,如今见了丫头给自己端盏热茶,竟然会气烦发怒。
可别说今生她还不认识自己,会不会介意。
就是前世,乐安她好像也从来没在意过自己的目光会不会落在别的女子身上,会不会被别人的伏低做小打动。她更好象从来没温柔小意的讨好过自己。
做妾室时,乐安不会卖乖讨宠让夫主欢喜,是最不合格的。
做正室时,乐安不会妒忌,不在乎夫婿宠爱,更是不贤惠。
可就这么个女人,自己却怎么也放不下。
明明说过此生在不重蹈前世悲剧覆辙,要一心戒色不在被情所迷,如今怎么又心心念念记挂她是冷是暖呢?
突然间,赵羿就恨起自己来。一把掀翻了桌案上精美的布料,离开了这冰冷安静的内室。
精美的布料层层铺展开来,杏月特意给手上涂了羊脂油才敢上手去摸。
“小姐,这花缎可真精致,给三小姐做了外衣还能剩下点,在给她做个鞋面吧!”
“嗯,你看着安排。”乐安眉眼弯弯,心情相当好。
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识货的,竟然没有抢走赵羿送她的那串极品迦南佛珠。
杏月眼睛尖,帮这收拾内室的时候,在床角落捡了出来。
正愁家里穷的揭不开锅,要怎么才能给怡安凑出来嫁妆的乐安当时就喜出望外了。
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恩人,她还是悄悄和忠仆管家商量,把那手串卖了换了千两多银子。解了燃眉之急。
于存孝是端方君子,多年对于内宅事务都不插手,讲究个男主外女主内。
可在不管,也知道自己家账上到底有多少银子。
本来要准备去些亲近朋友那暂借一二,给三女儿筹备嫁妆别太寒酸,哪知道乐安就卖了她可以传家的珍品佛珠。
“想来,那迦南珠该是张家舅舅给她的,张家大富对这个外甥女又一向疼爱。老大,你记得,将来有能力一定帮你妹子在买一串。”于存孝嘱咐身边的长子。
于诚点头:“放心吧,爹。我不会委屈了妹子们,将来一定会让她们都能挺直腰板在夫家过日子。”
“嗯,你有这个心就好。”于老爹有些心不在焉接了一句,犹豫了好一会跟长子说起了压在心中好久的事。
“我们家没出事前两月,张家就传来消息,你表弟张腾去了江北后音信皆无。我担心有意外,托了人去找,如今还是没有消息。”
于诚大惊失色。
张腾可是张家独苗,何况,他不只是于家的外甥,还是乐安暗中说定的未婚夫婿。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怎么是好?
于老爹和儿子一个念头,愁眉不展的叹息一声。
“我已经拜托了在张家那做地方官的同年,时刻打听照看着。张家也有些族亲,说是会守着张家等张腾的消息。好在你妹妹年纪不大,她又是有心给舅舅舅母守孝三年,婚事一时到不急。”
于诚和父亲一样,都是仁义的君子,此时自然都是一个想法。
只是,三妹妹年纪还能拖,二妹妹静安该怎么是好?
还有她的性子,之前还只是骄纵任性,可大面规矩还都懂也很谨慎的守着,怎么自从跳了江救了回来,人就性情大变,好歹都不分了呢!
到底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自然更亲一些。
打骂之后,于诚还是要为亲妹子打算,想了下,问父亲。
“三妹妹婚事,我不想让二妹去走礼了,四妹容貌太盛此刻多出门也不好。不如托几个朋友的姐妹帮着出面如何?”
静安闹成那样,再去周家确实不妥当。
如今,自己成了八品小官,谁家庶子或者高门纳妾,想求娶乐安也是麻烦。
于存孝想了想,点点头。手指顺了顺胡须,又添了句。
“让你四妹妹多做几个幕遮,我们去黄龙府一路上让她带着,尽量不要在人前露面,省得招来祸事。”
自来女子容貌太好,又没有可以自保的手段靠山,都是祸不是福的。
在南宋皇宫,听过母亲姐妹故事的乐安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听哥哥说,让自己一路遮面,没有半点不高兴,爽快答应下来。
大明府到辽东黄龙有三千多里的路程,不算有个阴天下雨耽搁,一路坐车要最少走上一个月。
于存孝的上任期限是十二月,按理说他们十月出发时间充充有余。
但办完了三女儿怡安的婚礼,过了九日回门。中秋团圆日,看夫人和儿媳身体都恢复了不少,于存孝就准备出发了。
他这么早动身,一是,想快点到地方购置房屋,安顿好家里人。
二来是,夫人因小产和幼女夭折,还有被打破头的儿媳身子骨都伤了元气,重伤的二儿子更是需要妥帖照顾。
考虑北地寒冷,八月飞雪的天气都有,怕真遇上坏天气可就遭罪了。
三来,正好与因失职罪被贬往辽东的冯家搭伴。两家人路上也有个照应。
哪知道事到临头总有意外。
出发前一天半晚,有老妇人敲响了于家的大门,身后还跟着个头脸裹得严严实实的姑娘。
门房把人领到姚氏那时,乐安正跟二姐说笑着收拾随身的行李。
三姐出嫁那天晚上,一直禁足的静安,终于被大哥开恩放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第一时间跑到乐安这,哭着说自己真没想到家里会让三妹妹替自己出嫁。她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如果需要她愿意为于家的人去死,义无反顾牺牲自己。
静安举着右手,眼圈红红道:“我说的是真话,我发誓。从我在江水里被捞上来,知道自己以后就是于家二小姐开始,我就是感恩的。
如果有一天父亲,大哥,二哥,还有四妹,你们任何人有危险,我都愿意以身相替的。
我真没想过婚姻除了夫妻两个相敬如宾,除了两个家庭结成两性之好外,还有那么多深意,更没想过周家这桩婚事对咱们家的意义。
如果我当时理解了,就算我再不喜欢,再害怕孩子是傻子,也会嫁过去的。最多一辈子不做母亲,乐安你相信我。”
被她紧紧抱住的乐安,听了这番颠三倒四的话,不知怎么忽然有了种不可置信的诡异感觉。
好像二姐和自己一样,虽然对于家缺少血脉亲情,却有一种不得不感恩之情。
对于父亲兄长们,也有一种要尽本分的孝顺和恭敬。
这种孝顺友悌是种不靠天然血脉亲情维系的,反而是有几分愧疚补偿的意思。
怎么可能,二姐可是一直生活在父亲膝下。跟大哥也一起生活多年。她怎么可能是跟自己一样的替代者。
觉得自己联想过于丰富的乐安摇摇头,拍拍二姐的背,原谅了真诚道歉的她。
至于于老爷和于大哥,对于至亲骨肉在气能气多久。
在看到做了人媳妇的怡安脸上时时带着笑,姑爷周正清对三女儿也体贴温柔,小两口衣服相敬如宾的和睦状,也很快也原谅了静安。
让她跟妹妹一起料理家事。张罗一家人去辽东的衣食住行。
大清早,小丫头就来敲门。
“小姐,你们快过去吧!太太见了女客说了两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气晕倒了!”
什么?
继母为着幼妹惨死之事伤心太过,狱里又受了几番的罪,大病之后整个人瘦的皮包骨一样,看着都让人心惊。
大夫说过万万不能在伤情动气,不然于寿数有碍。
要不是皇命不可违,父亲都想厚着脸面把她留在姑姑家照看。如今昏厥可不要出什么差池。
姐妹两穿上鞋就往前面跑。边跑边打发报信的仆妇去请大夫来。
刚进了前院,远远就听到正房里的哭喊声,乐安心一跳三五步冲了进去。
内间里,姚氏夫人仰躺在床上面如金纸人事不知,一个陌生的女孩扑在她腿上嚎啕大哭。
家里的刘嫂子和个面生妇人,正在给她掐人中揉指尖。
此时也顾不上问话,乐安忙去倒水,静安按大夫说过的嘱咐,赶紧拉开那姑娘大力去按继母的脚。
折腾了半响,姚氏终于嗳了一声吐出口气,算是缓了过来。
见那女孩哭着还要上前,刘嫂子一把拉住她和那面生妇人道:“太太好不容易醒了,两位还是让人缓缓吧!真一口气上不来,你们在哭在闹也来得及。”
这话可就重了,也有意思了。实在不像处事周全刘嫂子轻易能出口的。
乐安看了眼那满脸是泪,神色惶恐的少女后跟二姐对视一眼,先去照顾太太。
后宅闹到这样,前边忙着备车马的男人们自然知道。所以送大夫进门的,就是于存孝本人。
他陪着大夫诊脉,施针,开了药回来,坐在床前安慰了两句面如金纸的姚氏夫人,转头看向刘嫂子。
刘嫂子上前,走到那位中等身材,肌肤微丰,细眉、细眼、樱桃口的姑娘旁。
恭敬的开口:“老爷,这位姑娘是太太的外甥女,李姑爷家的大小姐月华。旁边的是她的乳娘孙妈妈。”
默默打量月华很久的乐安心里暗道。原来这位姑娘竟然是继母的亲外甥女,长得却不很象。但气质看起来都很温顺可亲。
但她一个姑娘家,大半夜跑到很久不往来的于家,还上来就哭得死去活来,把太太都气晕厥了过去,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呢?
于老爷和乐安一个心思,拧紧了眉头暗暗猜度。
连襟李家不是在河南卫辉,怎么会只让一个妈妈带着小姐跨省独自前来?
不用他在问,那孙妈妈已经找到主心骨一样,扑通一声跪在了床前连哭带说起来。
“我们夫人去世后,老爷热孝里就娶了继室夫人。之后真是有后娘就有后爹,我们小姐的日子就别提多难过了。可她孝心,不想让长辈为难才没有上门求你们做主,想着......”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赶紧说正经的吧!我们家的事还忙着呢!”
静安还是暴脾气,听这老嬷嬷要从八百年前说起,还哭天喊地的,心情十分不快的她见爹爹脸色难看又不好打断,自己干脆上前。
呃,这位小姐怎么回事,一点不知道礼数!父母在堂就敢自己插言!
孙妈妈诧异的看了两眼静安,见她毫不畏惧的迎上目光,于家老爷也没说话,低了话语到底言简意赅说起正事。
“我们家小姐等着张秀才守完三年父孝,就一心准备过门。哪知道老爷和继夫人那黑了心肝的,让二小姐偷偷上了花轿。张家竟然也认下来过了婚书......
这还不算,他们还打算把大小姐嫁给知县的傻儿子做媳妇。丧良心啊,我们小姐规规矩矩,孝顺听话。他这个亲爹怎么也狠得下心......
女子青春多宝贵,烂了肚肠的张秀才耽误了小姐三年好时光,活活把小姐拖成了十八的大姑娘,竟然认下了自己的小姨子做媳妇。就知道看脸的畜生啊......”
孙妈妈又哭又骂的说了两打车的话,大伙终于明白了李月华孤身上门求助的缘故。
原来,也是一桩姐妹代嫁的,不过跟于家这桩差别大了点。
姚氏只有一个大了很多的嫡亲姐姐,听说十年前就过世了,留下了一个女儿。想来就是这个李月华了。
从来听说有后母就有后父,可偏心成这样,让二女儿抢了大女儿的婚事不说,还要把亲骨肉嫁给傻子。实在太心狠凉薄了些。
自从自家遭了难又死中得活,于存孝心就更怜悯慈悲了几分。
何况夫妻一体,夫人又刚刚受了失女之痛,对这唯一除了自己无亲可依的外甥女他能帮忙自然要尽力而为。
“老爷,扶我起来吧!”不等丈夫说什么,姚氏挣扎着起了身。
她用满是青筋的手招呼李月华到身边,泪眼含悲看了半天,示意乐安把人扶到对面坐好。孙妈妈也被刘嫂子扶了起来。
对丈夫抱歉的笑了下,姚氏直白说起了于家的事。
“......如今你姨夫只是八品县丞,不日就要去关外苦寒之地上任。......姨母不会不管你,可你真要跟了我,未必就比嫁给个知县傻儿子有前程......你今晚想想自己到底要怎么决定,我和你姨夫在帮你料理......”
晴天霹雳的噩耗让月华忘了啼哭,孙妈妈也傻了。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于家老爷升任了正五品同知吗?她们还指望这大官的姨夫给她们撑腰做主呢!
孙妈妈半天才脑袋拨浪鼓似的满屋子乱看。怪不得她们进来一个像样的大丫头都没看见呢!
看她不敢置信的样子,姚氏苦笑道。
“我们家是被贬做县丞去的,难道还要带多少丫头伺候吗?何况也带不起。如今家里只留下几个实在忠心,也有把子力气能吃苦的仆妇。其他人都打发了。”
确实如此。
于家现在精穷了养不了那么多下人。手里的银钱大多是周家“借”给他们的,还有周姑妈私下送来的。
何况,关外贫瘠人烟稀少,听说知县家都只能雇厨娘,于老爷一个八品官也不能带多了下人。
出发前,于家只留下了几个年轻能受得起累,又心甘情愿跟随主家的。
就连给哥哥生下了按哥的姨娘,都拿了笔钱被她哥哥接回了家,准备重新再嫁了。
杏月到是哭闹着留下,可于老爷觉得她年小力弱,女红厨艺都一般又是孤身一个,还是把人留在了周家给三女儿用。
知道好歹的乐安自然同意。跟着三姐不管是将来聘到外面,还是嫁给管事,都比跟着自己留在关外强的多。
“静安、乐安,今晚就让月华住在你们西屋吧。帮着我多照看些。”姚氏说完这话在没了气力,仰躺在了迎枕上闭了眼。
跟父亲行礼告退,姐妹两扶着还没在打击中回过神的月华表姐回了后面。
到底中秋了,清早的风有些凉了。
披着衣服如厕跑回来,静安小声道:“那边的表姑娘月华还在哭呢。其实有什么纠结的啊,要是我宁愿吃苦受罪也不肯嫁给个傻子,小四你呢?”
“我也是。可人各有志。”看着对面房间彻夜未熄的灯,乐安只希望月华不管做了什么决定都不要后悔。
说完话她翻了个身懒懒趴在枕头上,拨弄着手腕上的白木头珠子玩。
这是中秋十五那天,她半夜被老鼠声惊醒来就发现挂在窗边的。
猜出是恩人给自己的生辰礼,就戴在腕上在没摘下来。
“这到底是什么木头啊,淡淡的香怎么一直都在。还跟你身上蔷薇味一样。”静安看了眼这个因夹在墙缝,没被锦衣卫抄走的幸运物好奇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当初张腾表哥从山里带回来的。”乐安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哦,对白木头欣赏不来的静安,不在关心。转而问现实的问题。
“月华她要是真跟咱们一起上路,车上可要挤了,路上想躺躺都不能了。不过也没事,到时候你累了就躺我身上,呵呵!”静安是天生的乐天派。
家里这回赴任只备了三辆坐人的大车。
父亲与两个哥哥一辆。
还不能起身的继母和大嫂,加伺候的两个仆妇。
二姐和自己还有两个跟去家人的小丫头,正好三辆。
另外还有三辆围子罩油棚的板车,拉着衣物书籍等家私,空余的地方给仆妇和小厮们坐。
如果月华真跟他们一起,在带着那个孙妈妈车里是会挤了点。
但她们只是白天行路,夜里会投宿也没什么大碍。
乐安眼下却愁另外的事。
“如果月华姐真跟我们走,他们家会同意吗?书信一来一往扯皮咱们多久才能出发,路上遇到风雪怎么办?冯家又会不会等我们?还有她只带了个小包,衣服被褥这些东西是不是要马上赶制出来。可如今哪有空闲做这些的。尤其是防寒的袄子。”
静安越听眼睛越大:“哎呀,还是小四你心细,不愧是管过家的。这些事里别的不说,冯家到要去好好商量!”
嗯,乐安也觉得这是首要的。
毕竟冯家愿意跟自家搭伴上路没什么便宜。还要对她们多有照拂。
人家只为了将来在辽东有个亲近,又好走动的同乡友人。当然,也是看刘知府介绍的面子。
冯家老爷出身武林世家,娶了师傅的女儿,原就是低阶武官,家境很一般。
这回贬谪到龙南卫做知事正八品,全家也入了军籍,他们上路只带两家下人,准备了四辆主要来拉货的油棚板车。
但人家一点不愁挤,也不愁缺人用。
因为人家儿子多。
四个冯家少爷从15到20正当年纪,还都是身强体壮能御马驾车的小武将。听说冯家长子冯俊,明年本来是要去考武举的,可惜了。
“你说那冯老爷当初为什么想不开非要走官场啊,做个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武林中人多潇洒。”向往自由的静安觉得冯老爷有点猪。
乐安笑道:“学好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多少习武的人愿意顺利入官场可很难的,冯老爷也是运气不好,刚谋了个职位就被上峰牵连了。好在,他们家亲戚都在本地,听说冯夫人身体不好,是写了和离书才留在哥哥这养身体的。”
“真的吗?他们家到够灵活的,要是我们家太太和嫂子宁可死在路上,也不肯假合离的。”
静安赞同的挑了下拇指,问道:“对了,乐安。为什么男子就能在外帮忙,女子就只能缩在马车里傻坐,为什么我就没托生成个男儿身,不然现在也能给你们驾马护卫了。”
静安听冯家轻车简从上路,一切全靠儿子走动,护卫都不用找羡慕的很。
很多时候也这么想的乐安笑了笑:“一命二运三风水,托生成女是命数天定的,你想换了也只能求下辈子了,咱们现在还是赶紧去太太那听月华什么意思,好快点准备吧!”
姐妹二人赶紧收拾,手拉手去了前院。
于存孝不愧是做了多年地方官的,知道李月华死活要跟着自己一家后,就带着人去了刘知府家。
又请了关系还不错的同僚做了证,送出两封软硬兼施的信,也不等对方回复就带上月华走了。前后不过耽误五天。
行船走马三分险,何况是被贬谪往关外苦寒之地去,一路上更是需要人照应的。
冯家人很义气的,一直等着于家安排好才出发。
而李父可能自知有愧,也担心于家真豁出面子去告让族里知道,让二女儿的婚事有差,在影响了两个正念书儿子的名誉前程。
竟然连忙就回信,同意把月华的事统统交给姚氏这个姨妈照料了。
接到这封安心信的时候,他们已经过了京都就要出关了。
可家里人除了月华外,没有一个人脸上有喜色。
于家大姑娘和安十几年前就嫁给了于父的同僚,现在都察院正四品右佥都御史孙南仲的儿子孙昀做媳妇。
可这一回南北榜案于家遭了牵连,这本该帮忙的姻亲从来没派人到大明府看看不说,就连于家在京外停留的两天,也没有露面过来敷衍的看一眼。
甚至,就连于家大小姐,都没有过来看看亲生父亲兄弟姐妹。
只有和安从娘家带去的媳妇,偷偷送了三百两银子过来。
萧瑟的秋风中,于存孝站在客栈外望着京都的方向足有半个时辰,才把那五两,十两一张的散碎银票收下一半。
另一半又塞回去,低沉着嗓子嘱咐那媳妇。
“告诉大小姐,她只要自己好好的就是尽了孝心。万万不可为我们让自己伤怀,疏忽了公婆前的敬顺恭孝。不然我这个做父亲的就再不认她。”
最后一句话于存孝说的斩钉截铁,却听得所有人心口发酸到想哭。
“孙家也太会趋利避害了,亲生女儿来送父亲都不让,简直是狼心狗肺的小人。”静安恶狠狠骂了两句。
相比她的义愤填膺,乐安有些担忧的问:“父亲被贬官,大姐今后是不是在婆家过得会不好,孙家会不会找什么借口休了她,害了她?”
听了四妹的担心,摔伤一年多,懂了很多此时女子生存不易的静安,没有在冲动或者痛快数嘴,也目光灼灼紧张看着二哥。
“放心,不会的。大姐嫁过去十二年生了一女三子。孩子们各个健康可爱。祖父母爱如珍宝,姐夫也疼的不行。
何况,大姐嫁过去时孙老爷也不过是个小小知县,只是后来官运亨通。先贫贱后富贵不可休妻。”
于勤一边艰难的用左手喝药,一边安慰两个小妹妹。
是啊,不会休了有那么多好孩子,还一路同甘共苦过来的妻子。但大姐的日子过得如何,心多酸苦,就难说了。
暗暗叹口气,乐安等二哥放下碗,拿出不知道是府衙哪位好心同僚送来的好药,帮二哥把光秃秃右手腕上的白布一层层拆下来。撒上药粉又一层层细心包好。
静安过去给二哥大力按摩肩背手肘,做活血舒筋运动。
这还是热心的冯家大哥冯俊教给她的,说是省的总不动的右胳膊变形萎缩。
有心有力的静安,跟着冯俊认真学了半月手法穴位认熟了,就不让每天赶车也很累的冯俊过来做了,她自己天天亲自给二哥按摩。
李月华这些天不管是白天赶路,还是晚上休息都跟紧了她们姐妹。
见她姐妹两又开始例行做事,自己也赶紧把换下的药布拿到外间,亲自用热水烫洗起来。
“李表妹真是个好姑娘,可惜了。”正用左手拿筷子拣豆子的于勤摇摇头。
“嗯,月华姐确实是好姑娘。张秀才是个有眼无珠的。”姐妹两异口同声。
“既然知道人家好,就跟着人家多学学。”
于勤的目光在乐安素面帕子上定了定笑道:“你们两的女红真是该好好练练了。以前还能秀秀呆板僵硬的兰花糊弄,现在干脆来个光板也太对付了点。姑娘家太素净不好。”
呵呵。把帕子塞回袖口,乐安有点脸红。
之前家里没出事,女红怎么也不开窍的她在二姐建议下想投机取巧,只用心练好一种花样。
最简单几根叶子的兰花不管是送公婆,夫君,还是小姑都可以,就成了她专一练习的对象。
后来于家出了事,家里专门的师傅都走了。
没人管的乐安干脆帕子袜子里衣都是干净的素缎。就连更诚心给二哥做的东西她也只负责缝平针走线,二姐静安绣上两片竹叶凑合。
不说于家的境况,女孩今后要尽量自己做衣衫鞋袜了,就凭最喜欢的二哥好心教导乐安也真心想学,赶忙点点头。
“现在车里光线不好,又摇摇晃晃的。我先练习打络子,等到了新家我就开始专心跟月华姐学女红。”
“跟我学什么?”月华亲自端了热水进来给他们喝。
哈哈,静安笑着打趣:“二哥夸你手巧,让四妹跟你学女红呢。四妹说现在车里晃,等到家就认真拜师。月华姐你以后可要好好雕琢这块朽木了。”
微红了脸的月华把热水先端给于勤,笑道:“什么师傅不是师傅的。我也只是熟能生巧罢了。四妹多灵秀的人,怎么是朽木。之前一定是还没开窍,等入了一定绣的比我还巧。”
“月华姐最好了,二姐最坏。”乐安接过热水对二姐扬了扬眉。
于勤笑着看两个妹妹逗了几句嘴,嘱咐道:“现在车里是晃的厉害,过几天出关路要更难走了。我听说有的路人还要下来推车。你们这两天有空多做几双软垫子省的到时候脚痛。还有长风帽。”
四妹的颜色实在太好了点,虽然最近瘦了很多,那粉粉的淡唇,尖尖的下颌反而更显得人楚楚可怜。
关外民风彪悍,他们是官身能不惹麻烦平安些不是更好。经过这场浩劫般的灾难,于勤老城沉稳了许多。
“要出关了吗?官道上能看到海和长城吗?”静安好奇不已。
“我们是不是在东城门下出去啊,那就能看到当初圣祖爷亲题的天下第一关了?”乐安也眼睛亮亮。
于勤点点头:“嗯,到时候你们就在帘子边小心掀开条缝,都是大姑娘了不可以淘气哦!”
“知道了,啰嗦。”
兴致勃勃的姐妹两出了榆关,还来不及把兴奋的心情平复,就感觉到了这个世界森森恶意。
不,是恐怖。
这天路上,静安无聊的躺在床榻上问妹子道:“乐安,冯大哥昨天为什么说五人三姓莫走路,三十六人不过渡啊!”
这是昨天和几个搭伴人问姓氏家族时,冯俊私下嘱咐的话,被她记着一直琢磨呢!
乐安也不太懂这个民间俗语的意思,到是小丫头给了她们姐妹解惑。
正说道所谓三十六人龙王收走,姐妹几个听得津津有味,车帘被冷风掀开。
于诚面色沉沉道:“静安,让你们车里的小丫头们去后面仆妇的车,你们好好照顾王家几位姑娘。把衣服鞋子匀出来些。”
在路边不过停了个午饭的功夫,怎么就来了王家姑娘?
还是大哥亲自送过来嘱咐她们好好照顾,甚至到鞋袜都让出来。
不等她问,车帘已经掀开。四个姑娘哆哆嗦嗦的爬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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