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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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辽王府内书房, 王府长吏李朝卿把几宗案卷在书案上铺好, 看王爷神色心情还不错,他试探的开口。

    “王爷, 要是在等等多谋划些时候, 这几位大人也能继续为官。就算皇上不想在用他们,这些位置也可以更妥当安置。”

    赵羿知道, 只要肯耐下性子从长计议, 局面会对自己更有利。

    可大热天大狱里得多遭罪,乐安又是特别爱干净的性子,她那脚上的水泡也不知道长没长和。

    既然父皇御笔定了于存孝贬官到桃李县做县丞在不能改,那眼下让乐安快点出狱才是第一位的,其余都不重要。

    漫不经心对身旁李朝卿嗯了一声,赵羿拿出笔唰唰唰落了字, 结了案。

    见王爷笔都不顿一下,觉得心口疼的李朝卿弯了弯腰。暗暗腹诽。

    既然您要迅速结案还嗯什么啊?让属下还以为您改了主意。

    有心在忠言进谏几句, 可想到王爷素来说一不二的脾气,还有这一年多所有他们认为不可为,王爷最后却办的皇上满意,自己获益匪浅桩桩件件大小事情李朝卿又闭上了嘴。

    看了他一眼, 赵羿难得给了两句解释。

    “赶紧把这些案子结了,本王过几日就回返辽东,那边的清剿扩边正要紧。这些免罪轻恕的恩德都是皇上仁心所施, 不管是庶民还是继续为官所有人都该跪谢皇恩浩荡。”

    也是。皇上现在才知天命之年, 看身体在稳坐龙椅七八年不成问题。可自古子壮父老, 功高盖主都是最忌讳。

    统兵在外的王爷这个有父皇,三位嫡出皇兄的小弟弟,眼下还是求个低调不招眼的好。官员的拥护尤其是文官少些才好。

    觉得自己有点急功近利眼光浅了点的李朝卿点点头,真心赞了句王爷英明。

    转瞬又急急问道:“王爷,你这回京才几天怎么又要回去?皇后娘娘不是还要给您张罗选妃的?您已经过了弱冠该娶王妃了。”

    选妃娶亲,回京几天赵羿都要被母亲为此念叨晕了,没想回到王府自己的署官还要唠叨。

    不由微沉了脸道:“你是本王的长吏,不是奶娘嬷嬷们,整天惦记这些妇人无聊之事做什么?”

    不是啊,成婚立家,传宗接代怎么是无聊妇人之事。

    李朝卿被王爷说的有点懵。王府里没有女主人,没有能传承希望的小世子,跟随王爷的将官臣子们心也不安啊!

    不等他把一片忠心好好言表,赵羿已不耐烦的端了茶。还非常轻描淡写给忠心的属下来了句晴天霹雳。

    “本王最近在读道法佛经,觉得男子戒色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益国益己的大好事。你这个年纪也该好好看看,清心寡欲才是男人保养之根本。”

    佛经和道法一起看,这能对路吗?再说自己家中只有一老妻够清心寡欲的了。

    不是,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事。

    等李朝卿彻底意识到王爷的惊悚念头时,人已经站在了书房外。

    七月的太阳火辣辣的,他却忽然心头发寒。

    王爷正血气方刚是时时可起的年纪,不整天想着如花美眷流连后院享受闺房之乐,竟然起了做一辈子童子鸡的心。

    难道也受了大王爷的影响要修仙成佛?可大王爷人家可是采阴补阳的成仙术。膝下也有了两儿两女,自家王爷膝下还空空如也啊。

    他正急的不知跟谁商量这事好,就见王爷贴身伺候的高怀德捧了炖盅过来。

    心急不已的李朝卿赶紧迎了上去,端肃面容道:“高公公,留步。李某冒死问一句,公公可知王爷最近在看些什么书,可动了什么空无的念头?”

    高怀德是忠仆一贯嘴最严,也知道李大人为人一向谨慎别说打探主子的隐私,就是随便揣测上心做点讨好的事也没有。

    他这大半年跟着性情大变的主子也是提心吊胆的很。生怕这位敢说更敢做的主子哪天一时安起,剃去三千烦恼丝,或者一个人入了深山在找不见。

    想到自己和李朝卿的身家前程性命都在主子在王府,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两个人想法子怎么也比一个人干焦心强。

    咬了咬牙道:“虽见女子,不知其是女子,无欲无求,静水流深。所谓美丽娇媚者,比劫贼虎狼、毒蛇恶蝎,秕齤霜鸩毒,烈百千倍。这是我偶尔听王爷念叨的话。”

    什么,王爷这是在哪里受了什么刺激。怎么把女子看成比虎狼鸩毒,还可怕百倍的东西了。

    如此从心里上厌了女人,就是成婚也不会有子嗣延续血脉啊!

    被当头棒打的发晕的李朝卿扶了廊柱有点站不稳,高怀德也顾不上他,飞快说完话就端了东西进了书房。

    这大半年王爷怪事多着呢,不仅对女子视如蛇蝎正眼都不扫,还整日素服素食跟给谁守孝似的足足过了百日,之后又去了苦寒的辽东。

    如今回了王府可要好好补补。

    眼下满心惦记还没出牢狱乐安的赵羿哪有心思喝什么汤,只站在窗口眺望天际,等着传信的迅鸽回返。

    “王爷,这老鸭汤补脑益气、润肺去燥,是张嬷嬷特意吩咐大厨给您炖的。您从辽东一路快马回京,嘴唇都干裂了。这汤正对症您就喝点吧!”

    聒噪。真是越来越不会当差,还管起自己来了。冷冷看了一眼那盅汤,赵羿转身继续望天。

    被积威日重完全顺者昌、逆者亡行事的王爷冰冷目光扫过,高怀德不敢在多话。悄悄退出书房,一口气把汤全灌倒自己肚子里。

    这天下午,赵羿到底没等来济南府的信鸽。母亲传他进宫说话,他不得不离开王府。

    “四王爷,您快进,皇后娘娘都让人来看几次了。”内侍堆着笑殷勤上来带路。

    “母后那里还有别人吗?”赵羿淡淡问了句。

    猜出这位四爷问的是什么人,内侍眯着眼摇头。“只有大王爷和杨世子在。”

    哦,只有大哥和表弟在就好。最近被母亲那里莺莺燕燕晃到眼花的赵羿松了口气,大步朝前。

    坤宁宫中果然只有皇后和大皇子端王赵翝,皇后嫡亲侄子杨世子在。

    赵羿分别行了家礼,恭敬的坐在母亲下首。谁想还没说上两句闲话,皇上就派了贴身大太监叫了他去。

    至德帝在内书房见的儿子,刚看到幼子他就笑着推了本折子过去。

    “小四怎么刚回京就请命回辽东,你不在京中这几个月,你母亲日日都要提到你几回,惦念的很。”

    最近一直心口发沉的赵羿挑起眉毛,做出这年纪青年特有的傲然飞扬的笑回道:“咱们大宋如今正需要能安心放牧的草场,京都防卫更要安全无瑜。儿子虽然想承欢父皇母后膝下,但更想尽大孝。”

    皇帝在圣祖手札中看过对后世子孙的预警,知道燕京城有多牢固多重要就有多危机。

    闻言笑了笑:“小四也知道京都防卫是重中之重,辽东疆界越远越好吗?你这回到是跟朕想到了一块。”

    “我是您儿子啊!”笑意在唇边轻轻漾开,赵羿的口气刻意做的自得又骄傲。

    “是啊,我儿子自然像我,和我一心。”

    不知道又想到哪去了的至德帝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转回身到书案前拿起御笔。

    “娘娘,听传话,四王爷正跟皇上回禀过两日回辽东的军政大事,估计晚饭时才能回不来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皇后口气淡淡,叹口气转头对侄子道:“你去前边迎一迎,见了小四出来马上带他过来。”

    “是。姑母。”杨世子答应着去了前面。

    挥了挥手,奴才们尽数退下,殿中只剩了母子二人。皇后方很疲累的靠在迎枕上,闭着眼对大儿子端王道。

    “翝儿,你将来万万不可亏待了你四弟才是。”

    端王一愣,转而起身跪下道:“母后,四弟是我嫡亲同胞,我怎么会亏待了他。”

    快三十的儿子跪在身前,皇后娘娘并没有向往常一样连忙叫起,只是把眼睁开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语重心长。

    “你四弟少年征战沙场,这些年军功在我朝无人能出其右。可你该知道,他这些功劳都是用命拼来的。刀枪无眼一旦有个万一,就像上回平南那箭在偏一点,他就把自己留在江南在也回不来了。”

    想到上回儿子从南边回来瘦骨嶙峋的样子,皇后心疼的擦了擦泪。

    “老大,你母亲我虽是皇后可却是你父皇当太子时的良娣扶正,元妃生的二皇子也只比你小半岁。如今你四弟不留在繁华的京都反而西疆辽东的拼杀都为了谁,你心里要明白。他可是幼子,前面有你们三个哥哥呢!”

    端王不傻,虽然一心修仙但在没飞升前,对于人间的权利尤其是那九五至尊的宝座也放不下。

    当然清楚如今兵权给嫡亲弟弟握着对自己是多有利的。

    他自己文治不错,元妃生的二弟跟文臣关系也不错,如今兵权在手的四弟就是自己登上太子位最好的护持,也一定会是将来他做皇上后朝堂上依重的左膀右臂。

    何况小四对皇位是真没有那个心。

    还算仁厚好哥哥的端王想到此,恭敬给母亲磕了个头,肃穆沉声:“母后放心,将来儿臣一定让四弟和其子孙后代享尽尊荣富贵。”

    嗯,得了这个保证,皇后心情好多了。

    长子不错还想到了弟弟的后世子孙。可小四那个古怪性子又不听话的,都二十了还不肯娶亲,又怎么会有儿子开枝散叶啊!

    大皇子端王因受了母亲特别教诲,特意把弟弟请到家里来一聚。

    “四弟,怎么不四处走走看看,大哥这园子是玉溪老先生亲自布置的,虽然还不如天然山水,还算能赏一赏的。

    赵羿现在一门心思回王府等信,想知道乐安是不是平安,哪有什么心思看风景。

    再说,湖边那些女子们叽叽喳喳,又笑又叫的烦都烦死了。

    “大哥,今日找弟弟来不是说有要事?”赵羿不接话,反而淡淡反问了句。

    知道这个弟弟一向坦率直爽,不爱寻情假意客套,被这么干巴巴问上来端王也不恼。

    只亲自拉了他的手顺着山上小径往前。又打了个眼色给那边垂头丧气的表弟杨树业。

    身负皇后姑姑交给的重任,虽觉得让四表哥游个园就能看上哪家女子,杨世子还是打叠起百倍精神,一边竖着耳朵听两位王爷表哥闲话,一边火眼金睛看着湖边的贵女。

    今儿端王府开宴,端王妃受夫君指点,几乎把能请来的女孩都请到新园子里来玩。

    湖边眼下真是红粉绿翠万众风情。

    早得了备选单子的杨世子也算好运,才绕了小半个湖就看见了目标之一,那姑娘又恰巧走累了坐在湖石处背着人揉腿。

    果然是一等一的人才,看那纤细白嫩泛着光润的小腿,杨世子颇有几分色授魂与。

    还好,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还有几分定力,见此良机立马故作扭脚哎呦一声停了步。

    端王爷妻妾不少,他又向来不喜欢长成的大姑娘,对今日来女孩们没什么印象,可在表弟挤眉弄眼中看到那姑娘也是眼前一亮。

    高挑苗条的女孩一张瓜子脸上双目如星,晕红双霞,十分明艳。实在不愧京城数得上的美人。

    暗暗赞了句自己王妃好眼光,扭头去看四弟。

    赵羿内功不俗,眼力一流,自然也早就看清了表弟有心引荐的女孩。

    可惜,自认被美人辜负了一生,伤透心的他,早决心此生戒色。在不让自己落入软玉温香的水深火热之中。

    当然,就是不戒色,这模子的姑娘他也看不上。

    清楚这个四弟向来眼光高,端王也没多大想法,只念着他先收下一个开了荤,知道了女子的好处就都好了。也算给了母后一个安慰。

    想到此,他拍拍赵羿的肩膀劝道:“这姑娘虽算不上十分绝色也俏丽不俗,你要是还看得过眼不如放在身边做个暖床的偶尔解解闷。”

    呵呵,明白大哥什么主意的赵羿哼了声:“俏,弟弟我没看出来,光天化日就露出腿脚,轻浮。看来大哥今日也没什么大事,弟弟我府中到还忙着就此告辞。”

    归心似箭的赵羿扔下一句话,不在跟他们绕湖赏美人,三纵两下到了大路,竟真就这么走了。

    看着四哥的背影远去,杨世子傻了眼。

    “怎么就走了,还有好多美人没看呢。大表哥,一会到了姑母那你可要帮我分辨分辨,不是我不尽力看这架势,四哥是真对女子没半点心思要断情绝欲了。”

    “胡说,小四不过是挑剔而已。要真断了还能挑剔。”

    呃,也对。要真四大皆空不该眼中根本看不见,既然看见还说轻浮就是不满啊!

    看来还有希望。

    呵呵,觉得自己还有机会讨大赏的杨世子自顾自笑了两声。

    看他的傻样,端王摇头道:“小四小时候看女子的眼光就高的很。你见过曹国公世子李文的夫人吧,那也算是当时京都贵女里数的着的了。

    新婚夫妇来拜见太后时正让他看见了。那时他也就是个三寸豆腐丁对女人能有什么心思,可丁点小人就挑剔起来。

    看着新婚夫妇挑了眉道:果然世人愚昧,传言都夸大,新娘子才不是无双美人,长得一点不好看。李世子你可是上当受骗了。等我将来娶妻可不能只听传言,一定要亲自看过确认是绝色才行。”

    哈哈哈哈,想到当时听完这番话新郎新娘脸上难堪,却不得不笑着应承的表情,杨世子笑的差点跌下山。可等他蹲下来揉肚子又愁上了。

    绝色到不难,天下美人只要四哥想什么样都手到擒来。

    可美人风姿万千,到底是清丽无双还是娇美难言呢!

    对于男人来说,绝不绝色,就像萝卜白菜各人有个人所爱,他怎么知道四哥眼里的心动倾城是那朵风姿的花啊!

    才懒得管他纠结为难的赵羿快马飞驰,进了内城正看见督察院几个官员要上轿子,打头的正是陆景衡的爹,如今三品大员左副都御史陆行。

    陆行自然也一眼看见了高头大马上的王爷,按礼制他们见了亲王是要跪的。

    可不管是太子呼声很高的大皇子端王,二皇子齐王,还是一心只在府中炼丹的三皇子晋王,对他们这些重臣都很礼遇,除了正式场合并不讲究这些。

    但听说这位一直领兵在外的四王爷性子桀骜的很,连阁老们在大营外跪等都不理睬。

    万一他要是挑拣起来,可自己出自纠核辑督百官的督察院太过献媚,纠结的陆行不过略一犹豫,那匹黑缎子一样的马已经风一样跑过了身边。

    这倒好,什么礼也不用行了。

    坐着轿子晃悠悠到了家门,最近心情一直郁郁的陆老爷吩咐小厮:“去请了少爷夫人过来。”

    “父亲。”被死死关在书房大半月的陆景衡,情绪很是低迷。

    自从知道于存孝遭了牵连,全家人都下了大狱,求父亲想法搭救不成。自己反而被严防死守关在家里不准出门半步的陆景衡,最近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词的。

    陆夫人怎么能让父子两个冷着伤了情份,赶紧上前拍了两下儿子的背哽咽道:“你这孩子不过一天没见怎么又瘦了,又没吃饭?”

    心情实在糟糕的陆景衡没有说话,只摇摇头。

    擦了两下泪,陆夫人坐下带着几分真心道:“事已至此,你伤心折磨自己又有什么用?你父亲最近比你瘦的还厉害,你们父子两让我说什么好!乐安这孩子的命运怎么就如此不济?”

    听到这,陆景衡抬起头。父亲的确清减了,鬓角的银丝好像也多了几根。

    一瞬间,本能的孝心压过了未知的伤痛,他无比自责起来。

    父亲是什么样的为人品性自己还不清楚吗?当初也真心答应替自己去于家求娶乐安了。

    陆家又是南宋旧臣。不管是从忠还是义来说,有法子怎么能不尽力去救乐安。

    可身为家主,他总不能为了一个人让陆家所有人都没了下场吧!

    是自己让父亲为难了。

    可要是他就这么不管了乐安,又于心何忍!

    见他明白过来,陆夫人欣慰不少又故作叹息道:“儿啊,你放心。不管乐安是被罚没成官妓还是为奴发卖,我们都想法只把她买回来好好待她。不管她是你的妾室,还是丫头,我们都会把她当正经儿媳看的。”

    陆夫人这句话不过是为安慰儿子说着好听,她心里清楚的很,就凭乐安的模样真发卖了怎么能轮到自己家买回来。

    多的是达官贵人和奇货可居的去抢。

    陆老爷也清楚枕边人的算计,听到这无力的摇摇头。

    想想儿子这些天为了乐安的举动,说句没良心的话,他到真恨不得于家就此落罪,乐安成为罪奴才好了。

    起码能干脆了结了这番孽缘,让儿子一次痛到底然后彻底重新开始。

    可人抢不过命,天意眷顾啊!

    他叹口气对儿子道:“你可以放心了,皇上天恩,这回涉案的官员除了主犯其余都是轻判。于家只是贬官全家谪居关外。”

    真的?

    别说陆景衡惊讶的跳了起来,就是陆夫人也泼了茶。

    当今皇上手段可是酷烈的很,从二十几个兄弟中搏杀出来,篡位成功。

    刚稳住局面就借谋反案诛杀曾帮他夺得大位的臣子。那贵妃哥哥李大将军的疏远亲族朋友牵累无数,甚至传出会屠城的谣言,百姓惊惶逃窜。

    如今皇位做了十几年,人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所以慈悲了,开始要积德行善寄托来世了,所以才轻恕了于家吗?

    但不管如何,乐安又是管家小姐了,他们又可以堂堂正正在一起了。

    刹那间陆夫人脸色成霜,陆景衡则心花怒放。

    相比较陆家此刻几个人的心思百转,关在牢房里还不知道自己可能获释的于家女孩们就痛苦纠结多了。

    看着西落的日头,当母亲的心又抓挠起来。

    夏日天长夜短,戌时饭点过了,天还亮的很。

    牢房里的于家女眷,围着不停哭闹的安哥都有点心急。

    静安没有耐性哄孩子,听安哥因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跑到牢门口扯着脖子往外看。嘀咕着。

    “奇怪了,今天王班头怎么还不来送饭。”

    在牢房里呆了大半月后,乐安几个对特别照顾她们,又慈善好心的老看守都换了称呼。

    “是啊,安哥都饿坏了,那小肚子瘪的可怜。”乐安扶着栅栏翘着脚,希望能看到王班头拎着米粥来身影。

    望眼欲穿的姐妹几个不知道,在百步远的地方,王班头正跪在碎了的粥罐旁边,给那个色鬼锦衣卫胡大人回话呢。

    王老看守堆着笑,依然口气慢悠悠:“胡大人,于家跟别的牢房一应吃食都跟别的监房一样。每天都是粥汤,馒头饼,对了还有咸菜。偶尔她们家亲友送来点吃用的东西,我们也都是按规矩才给的。”

    “是吗?”

    看着流了满地的白米热粥,胡海明眼中闪过怨毒的光。

    于家到是好命,他刚想动大刑,本去要莱州逮人的上峰就亲自过来坐镇在大明府。不知怎么还把于家安排在了后面审问。

    他虽然是侯府次子有父亲撑腰,但也不好在上峰面前闹的太过。

    原本砍了于家那蠢小子一条胳膊已经算过失。这些天也就安安稳稳尽着本份。

    原指望着等于家一落罪,他就立马把那对姐妹花堆在一床上痛快办了,好好泄泄火。

    哪成想皇恩浩荡,皇上圣旨下来,竟然只把于老头贬到鸟不拉屎的辽东做县丞,全家跟去也就算了。

    真气死了!

    小小县丞他是看不入眼的,可八品不入流的官也是官,他在想白白玩于家的女孩就难了。

    就是想堂堂正正纳了做妾,有了断臂的大仇怕是也不可能。

    毕竟他们家被贬到了辽东,那边可是辽王的地面,自己一个侯府次子可不敢胡来猖狂,就是自己亲爹也要谨慎行事呢。

    除非现在自己就得了人,把那对姐妹花给弄到手......

    京都的消息他比别人快一步知道,明天圣上明旨可就下来了,就这么丢了嘴边的肉,想想心都痒的要死实在不甘。

    偏偏于老头人缘不错,府衙里,水月庵上下的衙役也都算尽责。他想就那么大刺刺和那两个美人生米煮成熟饭怕是不可能。

    要怎么让那两丫头出了牢房到外面来呢?好让自己得手玩个痛快,省得今后心心念念不甘!

    从昨儿半夜得了消息,怎么把于家姐妹花弄出来,压在自己身下痛快一番,就成了胡海明这色中饿鬼扯不开,放不下的心魔了。

    大中午,他正神不思属的吃饭,看到桌面上一盘曾经让他拉过肚子的鲥鱼,才有了个恶毒的好主意。

    安排妥当后,色玉熏心的家伙立时带了人到了牢房来。

    “算了,既然你说了大人我就信一回。”胡海明目光在满地依然冒着热气的米粥上转了转,抬脚带着手下们去了东厢喝茶歇息。

    等老看守热茶细点的伺候好那些大爷,在拎着新熬好的米粥过来,已经快亥时了。

    饿到不行的安哥嗓子都哭哑了。

    刚四个月的婴儿一口奶喝不上,只用米粥养活到现在,瘦的皮包骨都让人看着可怜,数十年守着牢房看惯生死的老看守都难免同情一二。

    可在同情他,也不可能给孩子弄一碗奶来,这每天熬出的白米粥已经是最大的怜悯了。

    他可是也有家有口的,他不是圣人,做不出为了别人牺牲自己和家人性命的无私博爱来。

    “今儿有点意外,我担心你们饿狠了,粥就只来得及弄了这些,馒头还是够的。”老看守赶紧开牢门,把食物递了过去。

    “多谢您了。”跟着道了一句谢,也不等别人动手伺候,钱姨娘急匆匆倒了碗粥哺给儿子。

    继母姚氏现在还为小女儿的死伤心不已,每天除了吃喝其余时间都一言不发缩在角落。

    大嫂头上的伤血痂还没落,温热好消化的稀饭自然要可着她们两个病号和孩子。

    三姐妹拿起馒头就着咸菜,清水也吃的很香甜。

    “馒头,你为我打开了美食界新的大门。”静安用手一把将馒头和咸菜捏成长团子,然后闭着眼道:“肉饼,肉饼,真美味。”

    见二姐又作怪,笑到肚子痛的乐安摆了摆手指。指正她。

    “非也,非也。是饿的抓心挠肝,帮你打开了美食新大门,让你发现了馒头的一百种吃法。”

    “哈哈,还是四妹说的有理。”怡安搂着妹妹笑弯了腰。

    哼。见乐安被人家亲姐搂住,静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虽说怡安她们是一母双胞,但自己可是和于小四先认识大半月的。

    吞了最后一口馒头,静安一把抢过四妹的另一条胳膊抱住,进行每天难得的望月消遣。

    “又是新月如钩,这么快就过了一个月。咱们都还平平安安的真好。”乐安最近受二姐熏陶,性子乐观了不少。

    “是啊,咱们都还平平安安真好。”静安看着对面空了的牢房,想到那家被烙上奴印发卖的女人们,搂紧可爱的妹妹低低笑了两声。

    静安道:“小四。”

    乐安问:“嗯?”

    “以前我觉得一句话滥的俗死了,现在到能体会几分其中真味。”静安忽然感慨。

    “是什么话?”乐安很好奇二姐又要冒出什么怪话。

    “唯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这话实在说的好。能安稳静好一生也算难得福气了。

    并不知道这句话原本是夫妻缔结良缘时誓言的乐安,想到自身从公主到如今阶下囚的经历,在嘴里细细品了这话好久。也觉得能体会出几分其中真意。

    怡安也是如此,安稳静好,是多少人一生渴求不能的啊!

    她正要跟姐妹们交流下这句话的感悟,吃饱睡着的安哥忽然哇哇大哭起来。

    乐安扭头问钱姨娘:“安哥怎么了?”

    静安眼尖,起身惊呼:“哎呀,安哥怎么拉了这么多水?”

    钱姨娘顾不得儿子,哀求道:“四小姐,你帮我抱下他,我肚子也疼的很要如厕。”

    牢房里条件艰苦的很,只在个几乎挡不住人的凹墙角里有一只马桶,这边钱姨娘刚起身,大嫂又去,不等大嫂完事,继母姚氏也等不得了。

    大人那边还能勉强扶墙站着,只是小安哥已拉的脸色煞白,干瘦的身子直抽抽,最后开始打起了摆子。

    对这种症状还算有经验的静安,见侄儿四肢痉挛抽搐,青白小脸上翻起白眼,猛然捂住了眼睛。

    这么小的婴儿,本来就已经很体弱了。

    在不能及时得到药物治疗,不能补充水分营养,急速死亡是唯一的结局。

    牢里一个多月,姐妹三个对于亲自照顾活下来的安哥已经很有感情。眼看着小小的他只能去死那种滋味,真是挖心一样的疼。

    “啊。疼,疼死了。”继母姚氏忽然从马桶上跌了下来,捂着下身满地打滚。

    这,这是怎么了?安儿还没好,继母怎么也不行了。

    “哎呀,血,流血了,怎么办,乐安,太太流血了!”怡安脸色惨白看着继母裙角大片晕开的鲜红,手足无处的只能喊妹子。

    “啊,血,怎么流血了?”从没见过妇人小产的乐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扎着手站在一旁六神无主。

    还是静安有点常识,招呼姐妹两把继母抬到干净的稻草上。目光无神,语气凄凉的带了哽咽。

    “太太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应该是拉肚子拉的太狠,活活把胎儿拉下来了。眼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什么?胎儿活活拉下来了?

    冷冷打了个激灵,手心汗湿的乐安半响才反应过来,赶紧扑倒牢门前。对着于家仆妇关押的地方嘶喊。

    “太太小产了,流了好多血,张嫂,我们要怎么办?”

    “没办法!”隔了好一会,凄厉的一声回话断了所有希望。

    脑子里乱嗡嗡的静安睁开眼,从奄奄一息的侄儿看到已经不再挣扎,瘫在稻草上等死的继母,在看看自己和同样健康没事的姐妹们,眼珠转了转,忽然醒悟。

    她比从小养在后院,单纯的乐安怡安姐妹见得经得多了,何况,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种害人的手段一下就猜到了几分。

    想到自家是被人毒害了,想到可能她们都要这么被不知不觉的害死,静安疯了般冲到牢门口,猛拍猛揣猛喊猛骂。

    “你们这帮臭不要脸的混蛋,就知道耍阴招使诡计,害人手段都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恶心,tmd给老娘滚出来,断子绝孙的畜生,连个小婴儿也不放过,有种滚出来咱们明刀真枪的干一场,老娘弄死你们这帮满头绿的活王八。”

    听着二姐歇斯底里气疯了的叫骂,眼看着安哥眼球四肢动也不动,却还在不能控制的拉水就要咽气。

    大人里身子病弱的大嫂也已经瘫软在自己的屎尿里,青脸紫唇比鬼还吓人。

    就算没见识过什么阴谋诡计,读过正史野史的怡安和乐安也明白,是有人要害她们,想要她们的命,办法就是那罐子粥里下了的毒。

    想到那罐子她们刚才舍不得自己喝的粥,姐妹两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虽然早想好了如果有一天不能活的是个人,就干脆保留最后的尊严清白自行了断。

    可自杀也是要有一时之勇的,这本来还算平静生活里,平地惊雷般的暗里谋杀,还是如此恶心脏污的死法,矜贵长大的姐妹两,还是接受不了。

    是谁要偷偷摸摸毒死她们,又为什么,她们姐妹长在深闺碍着谁了。

    不等二人想出头绪,牢门外面呼啦啦来了七八个人,打头的正是于家上下此生最大的仇人,锦衣卫头领胡海明。

    离牢门还好远,胡海明就捂住了鼻子满脸嫌恶:“哎呦呦,这个味啊真够恶心的。看来这一家子是糟了瘟,得了时疫了。”

    “我呸。”怒火攻心下,静安一口吐沫喷的老远,差点就到了胡海明的脸上。

    “放你娘个臭狗屁,你这个该断子绝孙的货,你家才糟了瘟呢,你们家祖宗十八代都是瘟神托生的。”

    一月来连番的惨烈刺激,今晚生命的威胁下,在见了恨不得杀之后快的仇人,更可能是今晚下毒的凶手。

    以为自己怎么也是死的静安,不管不顾炸裂了,什么修养口德也不顾的骂开了。

    没想到书香门第的小姐嘴这么厉这么脏,胡海明愣了下才骂回来。

    “草你娘的臭表子,你不想活了吧,等一会老子碎了你满口的牙,看你还怎么骂?”

    静安此时可不怕他,不,静安压根就没怕他。

    伸出手抓了牢房里的粥碗甩了出去,跟着对骂道:“nnnd,以为老娘怕你,你个贱得嘴里都长痔疮的,有本事放我出去,姑奶奶碎爆了你的蛋,弄死你个死后也要下地狱进油锅的傻逼。”

    呵呵呵,静安看着被自己骂呆了的仇人大笑两声,一脚踢在牢门上哐当两下后,再接再厉。

    “cnm,你爹当初没给你射墙上真是畜生界最大的喜事,你个王八蛋出生时是不是百八十里的猪狗驴都疯涌往你家跑,喜大普奔去了。艹,老娘被气糊涂了。怎么能说狗,用你形容狗都是侮辱了狗。你老娘也够有勇气的,生下个畜生不如的,还能给拉扯大,怎么当时没积点德,跟你浸马桶里用屎尿噎死......”

    说实话,眼下牢房正中一动不动的乐安,不是被阴谋毒杀和突然出现的胡海明这混蛋吓到了。

    而是被二姐这一句句粗俗没边,花样百出一套套的骂人话吓懵了。

    二姐她不是自小养在父亲膝下的吗?于老爹那古板端正的君子怎么会让女儿听这些市井粗话呢?

    估计怡安和妹妹感觉差不多。

    所以姐妹两,眼看着失去理智的二姐跟人家对骂作死,却依然傻愣愣看着听着。

    当然,就算清醒着,姐妹两也会赞同姐姐的痛骂。

    反正她们吃牢饭要被毒死,不吃就饿死,既然反正都不能好活,死前干嘛不痛快痛快。

    被一刀干净利落捅死,也好过这么难堪的死在自己屎尿里。

    只是可惜,她们并没有二姐的本事,肚子里骂人的词太少又没有新意。

    只能在一旁羡慕的用眼神给二姐助威。

    也被骂懵逼了的胡海明原地站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眼珠子转了几十圈才算理解了静安话里七八分的意思。

    但七八分也足够气死人了,嗷的一声,已经被静安骂道下下下辈子是死太监的他,疯了似的抽出了长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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