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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2.共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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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斟酒变尽人间, 君山一点,自古如今。

    宋笙妤随二皇子妃出了正殿。

    观星台以白玉为阶,压水而建。溪流隔断内廷与观星台, 令其成孤楼。九曲桥蜿蜒,以花岗石为板,每弯曲处必雕应季花卉, 自水仙始,至腊梅结。栏上雕祥云、刻荷花,皆精美异常,乃是佳作。九曲桥外有土堆, 木犀错落有致,零散分栽于水面, 是道惊世好风景。

    二皇子妃引着宋笙妤上九曲桥,一棵木犀伸臂而来,花如碎金洒枝头。

    “帝姬真是人上人, 这世上再没人比帝姬更好命。”二皇子妃停住步子, 靠到栏杆上,挑眉望向宋笙妤,冷嘲之色跃然面上。“福阳宗姬之死,令我心寒。”

    宋笙妤不看她,只转头望向不远处的观星台。楼有三层,在此仰望, 只觉高可摘星。

    她道:“二哥哥疼惜你, 必不会使你玉容消减, 你何必忧心?”

    “疼惜?”二皇子妃冷笑:“我于二皇子,不啻猪狗。来日腹饥,举刀相向烹之,想必也无半分恻隐。我也好,福阳宗姬也罢,乃至夏王后,与帝姬摆在一处相比,只怕都不能算作是人。帝姬仍如此天真,说出这如‘何不食肉糜’一般的话来,实在叫人嫉恨。”

    “早已有人对我诉过恨意,不必你再添恶语。”宋笙妤不料恨她的人真这样多,纵然如二皇子妃之流,都恨她入骨,不惜于仲秋之宴上与她交恶。“二皇子妃若无别话,我这就进去了。”

    “怎无别话?”二皇子妃笑意盈盈,缓缓走近她。微寒夜风将她身上隐隐香风裹挟而来,却掺着些刺鼻气味。

    宋笙妤蹙眉,往后退了一步。

    “二皇子冷落我已久,帝姬可知?今日|他本欲带陆氏赴宴,弃我于不顾。何等可笑,不过是个侧妃,却因出身门阀,令二皇子另眼相看。”她的声音初时尖锐,越到后头,却越发低柔下去,似在对着心爱之人私语。“帝姬不防猜一猜,我用了什么法子,才叫二皇子打消这念头?”

    听至此处,宋笙妤寒意顿生。她口中的陆氏侧妃在闺中时与宋笙妤交好,若非皇上赐婚,吴兴陆氏的嫡女,何至为侧?眼下二皇子妃如此言语,必是她暗中施计。宋笙妤不免忧心,与此人共侍一夫,陆稚雁只怕素日艰难。

    宋笙妤丝毫未遮掩,二皇子妃一眼望出她正为陆稚雁担心。顿觉可笑,竟掩面大笑,临到末了,眼中已有泪花。

    宋笙妤厌恶道:“你只怕是疯了。”

    “疯了?我为何要疯?”二皇子妃紧紧握住冰凉栏杆,心中亦一片冰冷。“我若疯了,岂不合了旁人之意?”

    宋笙妤转身欲走,不防她扑上来将她拉住。

    二皇子妃疾声道:“你瞧,我这身上的伤。究竟是我疯了,还是旁人疯了?”

    挣扎之间,二皇子妃忽然将衣袖撩起,只见玉白手臂上伤痕交错,肉|眼可辩的已有鞭痕与烫伤。宋笙妤借着明亮月色看得仔细,如一盆冷水迎面来,浇得她浑身发冷。

    她咬住下唇,只觉寒意森森入骨来:“二哥哥这样待你?”

    二皇子妃只是冷笑,先不回话,将高立起的衣领往下翻,只见脖上数道淤青痕迹,像是人用手掐的,不止一处。

    宋笙妤何曾见过这般场面,当下吓得倒退一步,踉跄着靠到栏杆上。于她记忆中,二皇子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不似太子,虽常往坤仪宫请安,却极少抱她。宋笙妤那时爱闹他,他也总是说,虽是兄妹至亲,却男女有别。何曾想到,这样守礼的人,私下却是这模样。

    此刻宋笙妤早已忘了,片刻前二皇子妃尚放言嫉恨于她。

    她陡然拉起二皇子妃,便要回观星台:“二哥哥欺凌发妻,如此残暴,怎堪为夫?我领你往皇上跟前去,必要他为你做主!”

    二皇子妃却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反手将她挣开,含泪而笑,反问道:“皇上?乃至眼下,帝姬还觉皇上是能为我做主的人?二皇子残暴,皇上只会更盛!帝姬,我这一身伤痕,俱从皇上手中来!”

    宋笙妤如遭重击,呆愣在当场,不能言语。

    “二皇子舍妻献父,只为君前荣宠!”

    “今上残暴,倒行逆施,强辱子妻!”

    “痴迷丹药,待吞红丸,便折辱重伤宫人!”

    “遍体鳞伤,皆是皇上相与,帝姬竟要皇上为我做主?”

    声声泣血之语都似利刃,宋笙妤心神恍惚,犹如遭受雷劈,惊愕至木然。二皇子妃却似得了意,张着双臂连连后退。

    她眼中含泪,怒骂道:“这样残暴的君王,却还想着长生不死!苍天无眼,得此人为帝,大成气数已尽!我就在这湖底,睁眼望你们宋氏还能逍遥多久!”

    话音未落,便见她一手撑着栏杆,轻轻巧巧翻出。宋笙妤扑身上前,只及握住她肘间披帛一缕。不过须臾之间,她已重重落入水中。

    宋笙妤浑身战栗,双|唇颤抖着说不出话,一双美|目中俱是惊恐迷茫。

    “来人来人”声音像是被压住了,她竟不能喊出声。又试了数次,声音才跟着泪水一并溢出。“来人!二皇子妃投水了!”

    二皇子妃从氏于仲秋宴上,当着宜安帝姬面投水自尽。

    二人谈话远离观星台,独处于九曲桥上。屏退众人,独余彼此。待宜安帝姬呼救,侍从前来相救时,二皇子妃已沉湖底。纵倾阖宫之力相救,亦不能留住二皇子妃香魂。

    仲秋佳宴生悲意,再无人有心饮酒,俱都早早散去。

    二皇子不料二皇子妃如此大胆,竟选在此时自尽,顿感不妙。心中暗想,早知如此,便不该带她赴宴。纵然陆氏不能同往,独自赴宴也好过眼下场面。

    心中如此,面上却不能展露。

    二皇子以袖掩面,泣道:“从氏从氏为何如此!结发夫妻,却在此时弃我而去,令我如何独活?”他踉跄着起身,俯身趴跪在皇上座前:“从氏长去了,儿亦无心独活,欲随她而去!”

    骤闻二皇子妃自尽,已令皇上心生恼意。眼下见二皇子如此做派,皇上恼怒更甚。竟不安抚,反怒骂他:“堂堂男儿,竟为个妇人之死哭啼!实在丢朕颜面!你若不肯独活,便也学着从氏投水自尽,朕绝不阻拦!”

    二皇子不防皇上竟无劝慰,惊惧交加之下,便咬牙想着做戏做全套。情深大丈夫,流传出去叫史官知道了,也算得美名。当下便泣道:“儿去了,辞别父皇。”说罢竟径直起身,便往外奔去。

    惊得一旁太子忙命宫人:“拦住他!”

    二皇子涕泪俱下,一眼望去,果然肝肠寸断,伤心不已模样。他大声哭道:“太子何必拦我,让我随从氏一并去了罢!”

    “二皇子太糊涂!”赵惠妃与柳昭仪对视一眼,皆知再不能独坐钓鱼台,便皆起身。赵惠妃走至二皇子身前,柳昭仪坐到皇上身侧。

    二皇子发冠已散,乱发覆面,狼狈不已。赵惠妃轻叹一声,伸手将他乱发拨回脑后。如此一番动作,泪也跟着一并落下。“二皇子妃去了,皇上已失儿媳。你若再去,令皇上又失爱子,这岂是为人子的孝道?”

    这话似令二皇子骤然醒转,再不挣扎着要出去,反瘫软在宫人手中,兀自掩面哭泣。

    众人不忍相听,皆为之落泪。

    柳昭仪拭泪道:“皇上息怒。不怪二皇子伤心。他们是少年夫妻,难免如胶似漆,难以割舍。二皇子妃年纪轻轻就去了,便是咱们旁人也觉痛心,何况二皇子?他必是肝肠寸断,痛不欲生了。”

    皇上沉默许久,方叹息道:“昭仪说得是。”他伸手道:“靖儿过来。”

    二皇子便趴伏在地上,匍匐膝行至皇上座前。

    皇上道:“再往前。”

    二皇子哽咽道:“儿形容不堪,恐污圣眼。”

    “不妨事。”

    二皇子方上前跪倒在皇上身前,哭道:“父皇”

    “朕知道你伤心”皇上蹙眉长叹,“纵使是朕,也觉可惜”

    从氏一身冰肌玉骨,声如黄莺婉转。此种俱是次要,难得的是,她是子媳。玩弄时想起,倒更令人热意骤生。

    二皇子伏在皇上膝上,痛哭不已。

    正当此时,忽闻宫人道:“盛王扶着帝姬来了。”

    宋笙妤执拗不肯离去,必要等宫人将二皇子妃打捞上岸方肯离去。她从未经受过如此打击,待盛瑢寻到她时,整个人皆似无骨。唯有借着描绫并问绢二人,方可勉强站立。

    盛瑢见她面白如纸,惊惧交加模样,不由心生痛意,上前将她扶住。宋笙妤强撑许久,此刻一双宽大手掌握住双肩,耳畔低低一声:“心宝。”竟像是定心丸般,令她僵直脊背松下,犹如找到倚靠。

    她满脸泪痕,温热泪珠不断滚出,在这冷风之中,极快便成冰冷。

    盛瑢察觉手下|娇|体不断颤抖,便加了力道扶住她,柔声道:“我知你怕。我就在此处陪着你,你不必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