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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7.休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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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听雨去年燕子天涯, 今年燕子谁家?

    “听闻宫中有位宜安帝姬,最得皇上爱重,有洛神姿容, 倾世无双。”

    柳昭仪手下一顿,不防她会问这话。只这一瞬,便叫元池梅瞧出端倪, 因小心翼翼地说:“娘娘,是我说错话了?”

    “娘娘倒不好,叫姊姊才好。”柳昭仪回神,仍是一派温柔笑意。只听她道:“宜安帝姬生得极美确有倾城绝色。眼下皇后染疾, 帝姬侍疾在侧,寻常不出门。”

    元池梅便问:“若是往日, 便可得见?”她到底年纪小,素日听在耳中,俱是皇上何等疼惜宜安帝姬, 帝姬又是何等的无双之貌。如今入宫来, 便心心念念着这位活在他人口中,令人艳羡的帝姬。

    柳昭仪一哂,命玉白夹了一筷子桂花鱼条送到她碗里。元池梅顺势吃了,便将原先的话尽数忘了,只朝着柳昭仪笑:“姐姐,这菜好。”

    “既好就赏他们。”

    元池梅入宫前狠学过规矩, 晓得在宫里有菜不过三匙的规矩。她虽爱吃鱼, 这鱼也做得好, 到底也只用了三筷子。另有旁的菜,多是一筷子再没了。

    二人用了晚膳,宫人捧水来服侍洗手。

    柳昭仪漱了口,便命玉白:“你去一趟,若宜安帝姬眼下得空,就请帝姬过来一趟。”

    玉白面露难色,柳昭仪想了想,才又添了一句:“就说是皇上的吩咐。”

    玉白这才去了。

    一时柳昭仪于元池梅移步入内殿,趁着这会功夫,姊妹两个少不得说两句知心话。那厢李鑫进来,贴着她耳朵道:“主子,皇上歇了。”

    柳昭仪颔首,才要命他出去,却又道:“回来。”

    李鑫返身回来,候在一旁。柳昭仪想了一刻,方问:“谁在近身伺候?”

    “回主子话,是十三郎”

    柳昭仪闭了闭眼,挥手令他出去。一个伶人,贱籍出身的戏|子,已难登大雅之堂。况还是个男子!皇上却那样抬举他!

    往日|她承着隆恩沾沾自喜,眼下看来委实可笑。皇上能给她的,照样也能给个戏|子,谁比谁高贵?

    “姐姐?”

    柳昭仪收了心中起伏不定的念头,与元池梅笑道:“咱们姊妹两个多年未见,今儿就陪着我歇息罢。你那屋子才拾掇出来,也该叫两个宫人住进去温一温才好。”

    元池梅双眼笑出两弯月牙:“我都听姐姐的。”

    两人又说了一回话,便听外间宫人叩首扬声:“奴才叩请宜安帝姬大安。”

    一时玉白又在外往里回话:“主子,宜安帝姬来了。”

    柳昭仪忙领着元池梅迎出来,元池梅只见着一角蜜合色的衣袍,便听柳昭仪命她请安。

    皇后这两日精神好,宋笙妤才服侍皇后用了晚膳,柳昭仪便遣玉白来请。不知何故,却也从善如流换了衣裳,慢悠悠过来。

    却见柳昭仪领着个十七八的姑娘一并迎出来,人生得略好些,稍觉丰腴,却有圆润之美。

    柳昭仪道:“这是我母家的堂|妹,今日入宫来请安。多年未见,我就做主留下了,未及回禀皇后。”

    元池梅听柳昭仪说得客气,只当宋笙妤必也闻声软语,你来我往推让一番不在话下。入耳却是极冷的一句:“皇后抱恙,不必回禀。”

    竟连半分虚与委蛇都无,直白得叫人发哂。

    柳昭仪却像早已惯了,仍温声近似低下:“今日叨扰帝姬,原属不该。只是有件事,务必要告诉帝姬知道。”

    宋笙妤颔首示意听到了,像是这时候才想起盈盈屈膝蹲在一旁的元池梅。她扫过元池梅银红的襦裙,蹙眉道:“你身上穿的这是什么?”

    元池梅蹲得略久了些,身子有些发晃。骤闻此言,心中略慌,竟抬起头望向柳昭仪求援。“娘娘”

    柳昭仪忙道:“帝姬!她原是穿了正经的衣裳进来的,只是时候久了,就让她换下来了。这衣裳是我的”

    宋笙妤不肯再看,只冷声道:“宫中尚未出孝,柳昭仪纵然疼惜妹妹,也该懂些分寸。”

    元池梅承此无妄之灾,不由惊惧交加,身上似有千斤之力,压得她瑟瑟发抖。她未料到,宜安帝姬竟是这样一位帝姬。她虽身为天家帝姬无上尊荣,她姐姐却也是昭仪之尊一宫主位。只在延禧宫中瞧她一眼,宜安帝姬怎敢如此发难?

    “是我想得不周到,想着她原不是皇亲贵族,一年孝期早满了,这才捡出这件给她。”柳昭仪唤疏墨:“服侍姑娘下去,将衣裳换了罢。”

    她已退让至此,纵然宋笙妤见了银红裙子心中生出再大的气,这时也唯有强压下去。任由疏墨扶着元池梅出去,这才随柳昭仪往内殿来。

    宫人奉茶上来,柳昭仪便命众人尽数退出去。再三停顿,这才道:“皇上请帝姬明日出宫一趟。”

    宋笙妤终究是小孩脾性,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么一刻工夫,早已将元池梅之事抛诸脑后。她正拿茶来吃,闻言便知是大事,一时吃茶的心思也没了,擎着茶问:“什么事?”

    柳昭仪揣度着,柔声道:“福阳宗姬没了,宛和帝姬伤心不已,眼下已病倒了。皇上原要亲身前往,福阳宗姬终究是孙辈,如此劳动实在不可。皇上忧心宛和帝姬,便请帝姬代为走一趟。正巧,初秋时夏王后也殁了。前些时候事多,压到眼下,便一并处置了罢。”

    福阳宗姬殁了?

    夏王后也在初秋殁了?

    两个信一并压下来,竟有雷霆万钧之势,将她整个人都劈开了。

    宋笙妤愣在当场,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袖子。偏心头剧痛,手上已无所感。她不肯信这话是真的,却知道柳昭仪不敢拿这事俩诓骗自己。只能死死握住了盏盖,用尽全力伸长脖颈,将口中苦涩尽数咽下。

    “怎怎会?”话一出口,泪便双双滚落。

    她整颗心几乎都碎了,恨不能此刻就嚎啕出声,偏偏不能。在延禧宫中落泪已属不该,出声更不能够。唯有死死压住,一口气憋在心上,上不去下不来,整个人都闷住了。

    她忽将手中茶盏狠狠掷地,站起身来,似癫狂般在殿中来回走动。

    “帝姬!”柳昭仪恐她旧疾复萌,忙起身拦她:“我知帝姬心中伤痛不能言!但是逝者已矣,帝姬纵再伤心,也万不可伤了己身!”

    宋笙妤站立不稳,踉跄着险些摔下,好险叫柳昭仪一把扶住了。

    “帝姬!”

    宋笙妤一把将她手腕攥|住,厉声道:“福阳是宗姬之尊!夏王后是和亲贵女!平白无故殁了,说法是什么?”

    她目若凝火,柳昭仪不敢与她直视。扶着她在炕上坐下,自盯着桌上一只青花花蝶纹的高颈花瓶,声音略低:“福阳宗姬故于伤寒。她年岁委实太小了些,才嫁过去没三年,便养了一子一女。这次病情来得太急,她产子后便一直体虚帝姬生老病死原是寻常事”

    “这话我说与你听,你信不信?”宋笙妤眼中酸痛,待要忍住眼泪,偏不能忍住,点点滴滴顺着面颊滑落下来。“宛和帝姬只养了福阳一个,自小将她爱若眼中珠。福阳心宽,身子骨也强|健。区区一场伤寒,怎可将她带走?”

    宋笙妤仍坚信,福阳宗姬故去,必是慕容氏暗下黑手。姑苏慕容氏心比天高,不是一两日的事。慕容扬那时来京,原想求娶琅琊骆氏嫡女。宗室贵女纵然身份尊贵,却也只剩这一样,不及世家女好处多。

    何况福阳宗姬心无慕容扬,如此相看生厌,其中必有曲折。

    柳昭仪自然不信慕容氏说法,只是人是在慕容氏没的,天高皇帝远,区区一个宗姬,又殁在姑苏。纵然晓得其中有不对之处,却也只能如此了。皇上不会为福阳宗姬大动干戈而动慕容氏。

    宋笙妤满脸是泪,又哽咽着问:“夏王后”

    “帝姬未出阁,这话原不该告诉帝姬听。”柳昭仪长叹一声:“这事是夏王后自己个儿没福分。”

    怎么不是没福分?

    和亲出去帝姬也好、贵女也罢,虽受人敬仰,却也遭人猜忌。故而这些人里头,少有能有孕的。寻常国君都不会叫他们有身孕。

    夏王后运道好,才跟着往夏国去,没多少时候就有孕了。至于在养儿子时难产宾天,这是她运道不够足,怪不得旁人。

    柳昭仪叹道:“帝姬年纪小不晓得,女人生孩子,都得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多少名医候在一旁皆没用处,这都是命。”

    “我不信命。”宋笙妤仰着头,一字一句地说。“夏王后若未和亲,必能平平顺顺养下儿子,绝不会如此。”

    区区一个慕容氏尚有异心,夏王就那样好相与?宋笙妤想哄骗自己,夏倾衡不是那样的人,他必不会戕害发妻。然她已不似昔日懵懂无知,便没法信夏倾衡如此人畜无害。他终究已是一国国君,留在大成做质子这些年,他不会不恨。

    正因有恨,才弃了自己,要回千里之外的夏国去。

    宋笙妤闭上眼,睫翼湿|润,贴在下眼睑上一篇冰冷,似要将心凉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