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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0.剩残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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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残灰东风回首尽成非, 不道兴亡命也, 岂人为。

    却说上回书行至, 骆惊宸规劝皇上不成,便往东宫来见太子。东宫外围着许多锦衣卫, 成郊引着骆惊宸, 传了皇上口谕, 这才得进。

    太子是个风雅的人,昔日庭院之中多栽鲜花绿植, 如今因无人打理, 已尽数枯萎, 格外萧条。

    成郊道:“皇上下旨, 命太子静思己过, 免了昔日好逸恶劳之恶习,故而不许宫人服侍。”

    怪道一路行来, 竟无一人。骆惊宸心道,太子自幼养尊处优,皇上如此罚他, 不可谓不重。

    骆惊宸随成郊往内殿来, 只见那厢有个宫婢正端着水盆从殿里出来, 成郊便唤:“碧丝!”

    那宫婢回过头,见了骆惊宸与成郊立在那处,竟一时站定了。眼红红地, 紧盯着骆惊宸, 泫然欲泣模样。

    “大胆!竟敢直视骆先生!”成郊斥她:“还不快去回禀太子、太子妃, 骆先生来探!”

    碧丝不理他,只望着骆惊宸,忽跪倒在地,膝行过去,紧紧将他衣角攥|住,哽咽道:“骆先生,您可算是回来了这些日子,我们主子苦极了”

    堂堂国之储君啊!被禁足于东宫,半步不能离。不许高声说话,更不许坐着歇息。抄写孔孟之书,也只得立着抄!纵是皇后病重,想求太子一见,终不能得。太子郁结于心,一日比一日委顿下去,风寒好好坏坏,总是咳嗽。昨日咳血,太子妃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哭着求着,乃至几乎跪下了,想求外边的锦衣卫,让他们请个太医来瞧瞧。太医没请来,倒听了满耳朵侮辱。

    太子口口声声要太子妃宽心,说来容易,却何其艰难。纵使是碧丝,瞧在眼中,背地里也不由淌眼抹泪。

    骆惊宸叹息着将她扶起,命成郊道:“你在此候着,我进去就足了。”

    成郊应声往后退了两步,碧丝便拭着泪引他入殿,先请骆惊宸坐,旋即立到寝殿外,略扬声道:“回主子,骆先生来了。”

    只听里间传来东西碰撞的声响,不多时寝殿门便开了。但见太子妃扶着太子,踉跄着过来。太子只着布衣,面色如纸,唇无血色,竟是弱不胜衣模样。一旁太子妃也瘦削得厉害,全然不见当日丰腴华美的风姿。

    纵使如此,太子却仍强撑着行了大礼:“骆先生大安。”

    他扎挣不住,才刚弯下腰,便要跌倒。太子妃忙伸手去扶,骆惊宸立刻起身,陡然伸手将他扶住。终究是自小瞧着长成的太子,见他如此,如何不痛心疾首。

    骆惊宸按着他手腕切了一回脉,痛惜道:“倘再如此不爱惜身子,油尽灯枯也是早晚的事。你自小我便教你,要懂得克己、知道分寸,眼下虽是困境,未必不能成活棋,为难自己又是何必?”

    太子只是摇头,抬手道:“先生请上座。”

    太子妃命碧丝:“快煮茶来。”

    碧丝应是去了。太子见太子妃仍只立着不坐,便拉着她的手,使她坐下。“你的身子,比起我更为紧要。坐下罢,骆先生不是外人。”

    骆惊宸见太子妃虽身形瘦削,人已脱形,然腹部却略微|隆|起,望去竟也不觉古怪,当下道:“太子妃已有身孕?”

    太子妃与太子对视一眼,低头摸了摸小腹,柔声道:“不知是什么时候有的,我如今用得又少,少不得有许多艰难之处,只怕这孩子有亏损。”

    “太子妃伸手,容我切脉。”

    于是太子妃伸手,骆惊宸不敢疏忽,敛眉肃容细细把脉,末了神色渐渐缓和。

    骆惊宸收手笼在袖中,“太子妃请宽心。腹中胎儿已足四月,胎相极稳。许是太子妃原先母体强|健的缘故,此胎并无折损。”

    “如此,我便安心了。”太子妃低头瞧着腹部,“天恩难测。我如今只求着腹中的孩子能顺顺当当养下来,就万事俱足。往日那些争荣图耀之心,早已淡去。如今在这东宫之中,平淡度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是我对不住你。”太子紧紧握住太子妃的手,七尺男儿,眼中竟有泪光闪烁。“是我害了你,才使你留在东宫中陪着我一并受苦。如今还多了咱们的孩子”

    太子妃听不得这些话,泪已双双滚落。“原都是命,能与爷在一处,我并不觉吃苦。却是爷,病得越发厉害”泪眼朦胧中,太子妃望向骆惊宸:“骆先生,我们委实不知,究竟做错何事。不论什么,总归是我们错了。我们知错也认错,能否请骆先生代为美言两句,请皇上放我们出去。我不打紧,好坏都是活着。太子爷的身子,却拖不得了。”

    “我已劝过皇上,皇上心性已变,一意孤行,我亦无法。”修道之人不可妄改凡尘中事,朝代更替都是寻常。泄露天机恐遭天谴,插手俗世,也恐如此。

    太子妃亦知,骆惊宸若出此言,必已尽力。立时泪如雨下,竟不能止住。

    太子心中悲痛,面上却仍强撑出笑来,一面伸手去擦她面上热泪,一面嗔怪道:“别为难骆先生,也别思虑过多。”

    “我知道爷也伤心,不过是哄我开心。”太子妃抽泣道:“我已有所感,只怕咱们是不能过这个难了。爷说我思虑过多,我却忧心爷的性命!”

    “虎毒不食子。我终究是皇上的儿子”

    骆惊宸却道:“太子妃说得不错,太子须得早做打算。皇上如今乱服丹药,虽眼下见效,却是穷途末路之选。皇上不肯放权,更怕年迈薨逝。而三位皇子却年轻力壮,难保他不将你们当做威胁!”

    如今年幼无知的,只有一个四皇子。皇上疼爱四皇子,却任凭三位皇子龙争虎斗,也正因此故。他已无力相争,不如坐看三子相斗。

    太子面上笑意再撑不住,颓然靠到椅背上,颤抖着伸出手,将骆惊宸手掌握住,沉痛道:“先生所言,我俱都想过。只是眼下形势比人强,我若起兵,便成了乱臣贼子。何况我如今身在东宫,出宫都千难万难,还如何成事?遑论那人他是生养我的父亲,幼时那样疼爱我,我如何能够?皇上所言竟都是对的,我心慈手软太过,难成大事。眼下大势已去,骆先生,白费了你对我的教导”

    “眼下皇上将你禁足,并未取你性命。当务之急,是要养好身子。来日可徐徐图之,不必急于一时”

    话音未落,便听殿外成郊道:“骆先生,时辰到了。”

    太子知别时已至,哭道:“先生!”

    骆惊宸紧握了握他手掌,自怀中取出一只瓷瓶,悄悄塞给他,低声与他耳语道:“中有恒华丹一枚,若有大难,服之可保一线生机。”

    恒华丹炼成极难,时至今日,也唯此一枚,且不曾试过。他与太子只怕此后再难相见,也唯有将恒华丹先行给他,以图保全他一条性命。

    天道限制,骆惊宸给这枚丹药,已属极限,旁的却再不能插手了。

    太子接过瓷瓶,便见骆惊宸飘然而去。太子踉跄着起身,匍匐在地,长长叩首,涕泪满面。“我自知先生是世外之人,只怕今生再难相见。先生昔年教导之恩,无以为报。唯有恭送先生,愿先生早登仙途。”

    骆惊宸终未回首,兀自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此间事了,又说宋笙妤这处。

    自昨日往延禧宫去了一趟,往日所缺之物便尽数送了过来,再没短缺。因皇后说想用热热的奶茶,宋笙妤便命描绫去煮,自服侍皇后吃了。

    许是奶茶新鲜,皇后一气儿吃了大半盏,又倚着她道:“不知怎么,倒想吃年糕那时尚在闺中,母亲不许出去。我却淘气,常常与雨姐姐一并出去,说是去踏青,其实是去街上吃小玩意有家摊贩姓易,做的炸年糕最好一口下去,香气扑鼻”

    皇后念了许多,提起闺中挚友雨姐姐,想吃街上小摊子炸的年糕,念当日在尹氏时与姊妹欢笑玩闹的时候

    絮絮叨叨说了好些时候,才睡了过去。

    宋笙妤便起身缓缓退出来,与苔枝道:“母后想吃炸年糕,你去尚食局瞧瞧,请他们做一例来。”

    苔枝道:“年糕是糯食,主子如今这模样,只怕吃了定住。”

    “都这模样了,还怕什么?想要什么,且都由着她罢。”宋笙妤隔着窗子瞧了内殿一眼,又说:“我才听母后提起什么雨姐姐,这是何人?”

    “是如今的盛王太妃。”苔枝小声说:“当日在闺中,主子与盛王太妃比邻而居,两人极好。盛王太妃闺名中有个雨字主子与太妃总是姊姊妹妹相称”

    “既是如此要好,为何我从不见他们来往?”见皇后病重念叨,盛王太妃在她心中必定很有分量,缘何这么些年也不见往来?

    “都是从前的事了,主子成了皇后,哪能像那时候一样随心所欲。更何况”

    “心宝!”一声呼唤将苔枝未尽的话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