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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4.双蛾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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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蛾皱辘轳金井梧桐晚, 几树惊秋。

    四皇子未足月, 养得略早了些。是颂正二十六年夏日里出生的, 皇上对此欣喜不已,赦免了一批死囚, 还称四皇子是天佑之子。凭着生了四皇子, 柳昭仪在这六宫之中才算立稳脚跟, 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

    如今四皇子尚在襁褓之中,由乳|母抱着, 至多不过哭或是笑, 若说根骨, 委实瞧不出好坏。

    宋笙妤立在两三步开外草草望了一眼, 便道:“四皇子的眉眼很像皇上, 是个有福气的人。”话出口,心内不免自嘲。暗想若是从前, 这样虚与委蛇的话,她必不能出口。如今终究与往日不同了。

    不论真心假意,好话总是悦耳。柳昭仪面上笑意遮不住, 又瞧了四皇子一回, 这才命乳|母带下去。

    “帝姬请坐。”柳昭仪请她坐, 捧着茶亲手奉与她,笑道:“妃妾这里没什么好茶,还请帝姬别嫌弃。”

    宋笙妤不接, 柳昭仪也只略笑笑, 便将茶盏放至一旁小几上。自在炕上坐了, 柳昭仪这才道:“帝姬似乎清减了。”

    “柳昭仪却丰腴许多,想必近日很好。”她闭了闭眼,像是极厌这些家长里短,蹙眉道:“我素日不爱拐弯抹角,今日过来,自是有事。”

    柳昭仪十分柔顺,低头说:“但请帝姬吩咐。”

    宋笙妤揣度了揣度,便道:“近来母后抱恙,我见内库里的人做事也太不用心了些,实在不成体统。尚宫局大抵是新调|教了一批宫婢,也太不像样了些。你如今替母后协理六宫,更该小心谨慎,留意这些事才是。”

    “帝姬说得是,这些原是妃妾疏忽。多谢帝姬提点。”

    与聪明的人说话,不必费太多口舌,点到为止即可。宋笙妤将该说的话都说了,就起身要走。偏柳昭仪将她唤住:“帝姬用过午膳不曾?”

    “我回冷宫用陪母后用。”

    柳昭仪说:“帝姬久不见皇上了,过一刻皇上要过来,留下一并用膳岂不好?都是一家子骨肉,皇上素日最疼惜帝姬”

    却见宋笙妤面容冷淡,柳眉紧蹙,竟带厌恶:“你们自去亲|亲热热就是,何必要带上我?”

    说罢便不肯再留,径直往外去了。

    “宜安帝姬圣宠已失,主子何必待她这样客气。”玉白扶着柳昭仪在炕上坐了,“趾高气昂的模样,还当自个儿仍如从前麽?”

    “祸从口出。”柳昭仪斥她:“多少年了,还学不会规矩。”旋即唤疏墨进来:“内库如今的管事都有谁?”

    她虽接了协理六宫之权,到底年纪轻,时日又短,不能立时就顺手了,眼下还有许多人、事并不清楚。

    疏墨回:“回主子话,内库总管是个叫王奕的,主子封昭仪时送东西来的就是他。另有两个副总管,一个叫俞恩,是咱们宫里出去的。另一个叫李常,乾元宫大总管的徒弟。”

    柳昭仪想了想,便吩咐:“内库服侍得不用心,提李常为内库总管,原总管王奕杖毙。”

    疏墨一惊,不防罚得这样重,玉白亦道:“主子,像是罚得过重了些。”

    “糊涂!不重如何敲山震虎,如何令宜安帝姬顺心。”柳昭仪冷笑道:“说来王奕眼皮子也太浅了些,皇上眼下如何冷落宜安帝姬与皇后,到底那是他心尖子上的一块肉,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我命他厚待冷宫,无论吃用,都如从前,挑最好的送过去。岂料他如此自作聪明,险些坏了我一盘棋!”

    帝王刻薄,由来如此。他冷待皇后和宜安帝姬,却不许旁人苛待。自个儿总有理由千万种,旁人就成了刻薄、恶毒。何况皇后贤德,前朝与内廷皆信服她。若在柳昭仪协理六宫时蒙受苛待,只怕会遭人|弹劾其失德。

    “何况”柳昭仪说话的声音越发轻了。“皇后素日待我不薄,她眼下日薄西山,我岂能落井下石?”

    她虽心肠狠毒,却能记着哪些人曾待自己好。她没坏到将所有人斩尽杀绝那地步。

    宋笙妤出了延禧宫,停住脚步定定立了一刻,忽道:“御花园的菊|花,不知开没开。”

    “想必是开了。”画帛道:“才在延禧宫院子里,还见着许多菊|花。”

    “难得出来一趟,我去瞧瞧。若有好的,便命花匠送几盆往冷宫里去,叫母后瞧瞧也是好的。”

    于是描绫并画帛服侍宋笙妤过去,才进御花园,便见已有两位宫妃在此赏花。宋笙妤定睛细看,只见其中一人有些面熟,另有一人倒像是新选上来的。

    画帛伸着脖子瞧了一回,便道:“帝姬,穿粉色衣裳的像是瞿贵人。”

    宋笙妤不喜与后妃交谈,正欲里去,忽念及冷宫中那篓子银炭,有心谢瞿贵人,便往前走了几步。画帛一声轻咳,那两人转了头,果然其中之一是瞿贵人。

    瞿贵人拉着另一人上前蹲身,道:“宜安帝姬。”

    宋笙妤受了这一礼,朝瞿贵人笑道:“久不见贵人,贵人都好?”

    瞿贵人回以一笑:“多谢帝姬,婢妾极好。帝姬也越发出众,更增出尘之美。”又指身侧女子与宋笙妤看:“帝姬,这是皇上新封的璟宝林。”

    宋笙妤抬眼一扫,只见这位璟宝林上着鹅黄绫衣,下系水色绣迎春花的裙子,肘间挽着水色披帛,生得十分出众,有妩媚之相,一双妙|目勾魂夺魄,神采奕奕。是个十分动人的美人坯子。

    正打量璟宝林,不防那厢迎面过来一行宫婢,皆着素色衣裳,瞧着面黄肌瘦,格外瘦弱。步子软|绵,或有踉跄着跌倒的,委实太没仪态了些。

    宋笙妤蹙眉道:“这是今岁才选进来的宫婢?”

    瞿贵人尚未回话,便见璟宝林上前一步,面上带着古怪笑意道:“帝姬见他们如何?”

    扫她一眼,宋笙妤淡声道:“不成体统,该杖毙他们的管事嬷嬷以儆效尤。”

    “这是今岁才小选进来的药女。”璟宝林笑意不改,那声音忽远忽近,听来令人蹙眉:“最小的只有九岁,最长的也不是十四。我是去岁打南边选进来的,入宫时正是豆蔻之年。林林总总近五百人,如今活着的,已不足一百,帝姬可知,此为何故?”

    宋笙妤眼瞧着那批宫婢远去了,而后收回目光望向璟宝林。她生得委实出彩,确然有从那五百人之中活下来的资本。皇上爱美人,她恰好又是个很有风情的美人。

    “往事不可追,无论如何,璟宝林你活着,这就足了。”

    璟宝林后退一步,嗤笑道:“帝姬总有一日会知道,许多时候生死也不由自主,活着未必是好事。”

    “璟宝林!”瞿贵人见宋笙妤已显不耐,立时上前道:“是你该吃药的时候了。”

    “多谢瞿贵人提点。”璟宝林与宋笙妤行了一礼,便径直转身去了。

    画帛见不得她这猖狂模样,小声骂道:“如今真是各路牛鬼蛇神都抖起来了,区区一个宝林,竟也如此张扬!”

    瞿贵人又蹲身见了一礼,轻声说:“还请帝姬饶她无礼。”

    宋笙妤摇头:“我本就不想计较这事。”随皇后住入冷宫后,她懂了许多。若是处处与人动气,那才是难为自己。何况瞿贵人如何,原与她无关。眼下她忧心皇后与两个哥哥的事已倍感疲乏,早没精神还没在这口角之争上。

    “只是”她顿了顿,才问:“她口中所说的药人,这是何故?”

    宫中选人都是有定数的,一年一小选,三年一大选。小选入宫为婢,大选充盈后宫。只听过选宫婢与淑女,再没药人这说法。

    瞿贵人面露难色,知道这位的性子,虽比原先好了许多,到底里子仍旧是个肆意的。她要晓得的事,必是不肯被遮掩过去的。当下便请宋笙妤往亭子里坐,待坐定了,方细细与她说。

    “前年就开始选药人入宫,原先是暗地里悄悄地,乃至今岁深秋方大张旗鼓起来。”瞿贵人道:“帝姬瞧见的,都是才选进来的药人。如璟宝林所说,年岁都在九至十四岁间,全是未经初潮的姑娘家。”

    选进来做宫婢,年岁略大了些。当淑女,却又小了点。

    宋笙妤不解:“选进来了,又怎么?”

    瞿贵人似难以启齿,嗫嚅一刻,方道:“这话论理本不该让帝姬听见,更不该说出口。皇上信奉修道,以图长生极乐。近日很推崇一位唤作宋司录的修士。据说吴兴陆氏擅长炼丹,也是因此人教导的缘故。宋司录道,欲求长生,应服红丸。这些药女入宫,一面是为取他们的初潮制成红丸,一面是劳役他们,命他们日日凌晨取枝叶花瓣上的露珠,将此奉与皇上饮用。”

    “竟有这样的事!”宋笙妤惊呼出声。如此荒唐,委实闻所未闻。

    “这事实在劳苦,因此丧命的药人不在少数。”瞿贵人叹道:“璟宝林的妹妹也在此列,入宫不到半载,就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