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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在上》正文 36.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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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楚文帝末年,上官家居黔阳, 与凌州城隔了数百里之远, 偏僻的小镇上,炊烟袅袅。

    其间, 上官家举家搬离过几次,最后选在了这个地方。彻底与朝堂隔绝,十几年,也曾有人找过他们, 希望文博侯可回朝, 可皆被拒绝。

    上官彧与江北的谋划,除却当事人外,仅中间人太史局的常澍知晓。

    那个春日,府内闯进了一个孩子,在门外不曾高声叫嚷,眼神犀利, 震慑住了府内守门的家人。刚刚从外面归来的上官衍与她碰了面,碍于父亲出去垂钓未曾回府,便私自将孩子带进府。

    那个孩子不言不语,张口便要找上官彧, 从凌州城来的孩子, 怎地晓得他们住处的。

    他想问的时候, 父亲从外面匆匆归来, 将人带去了书房。

    后来, 他于心不安, 离开凌州城的时候,他已有五六岁,加之这些年不断搬迁,他也晓得府上曾是凌州城的大户。

    上官衍鬼使神差地摸到了书房窗下,并非他忘记了幼时教导,做起不入流的事情,而是好奇心作祟,让他不得不驱使自己的双脚走到窗下。

    少女的声音很好听,也很冷,如冬日叮咚的泉水。

    他记得每次来的人,都会对父亲态度恭顺,可少女不曾带一丝尊敬,话语里反而带了一丝鄙视,几句话里他明白,少女过来质问父亲的身份的。

    而仙风道骨的父亲吞吞吐吐,不再有往日的风采,那刻起,他明白父亲这些年东躲西藏不过为了一个约定,一个护住当今嫡长公主的筹码。

    其间,少女反复提及懿德皇后,那个仙逝十数年的女子,也是他的姑姑。

    书房内两人并没有争执,相反冷静了很久,父亲才开始说话:“我未料到你会过来,既然你查到了所有的事情乃是中州王所为,就该知道皇权至上,任何人都是他手里的棋子,包括文帝在内,而你就是最重要的棋子,这么多年隐忍不发也是有原因的。”

    少女声音冷得让人身上发寒,上官衍不懂一个孩子为何可以有这般坚韧的心性,凌州城至此,快马三日三夜,不眠不休,只为了心里的答案。

    她沉静了许久,才道:“安阳知晓,中州王知道文帝身体不好,皇位迟早予我,便等着我登位那日,昭告天下,我并非安氏后裔,如此他便顺理成章地废弃我,立他自己为帝。”

    书房內又安静下来,上官衍顿了顿,若是文帝知道了小殿下的身份,定不会让她活在世上的。

    “如此,安阳若死,必会先拉下垫背的,中州王想揭发此事,也要看他有没有性命看到那时,侯爷且放心,此事不会牵连上官府,水至清则无鱼,侯爷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做的,我非善人,但能护得自己平安。”

    说到这句话,少女便推门而去,而文博侯同样追了出去,命人沿途护送她回去。

    “水至清则无鱼,小殿下是何意?”沈洛云听得半知半解,上官衍口中的安阳与她见到的完全是两人,一个满腹心机,一个不谙世事。

    上官衍将唇抿成一条直线,挣扎了许久后,慢慢言道:“事后我问及父亲当年的事情,他不肯说,只说他与懿德皇后乃是棋子,他爱她,就足够了。但小殿下是父亲的孩子,这点也不会错。”

    沈洛云盯着他,眼中染着点点星火,水至清则无鱼,皇家没有一个心机单纯的人。

    “所以她根本就不是安氏后裔,当年她没有资格登位,如今的周帝才顺理成章地夺了旧楚江山?”

    “陛下应该不知道此事,当年那种情景,手握兵权,早晚会被新帝利用,甚至连带她手下的人,不如她自己登位,保护江北,保护小殿下,无形中也是过了这道坎。”

    上官衍平静下来,内心的蠢蠢欲动早已在这些年被淡化了,这样的秘密太过惊悚,甚至当年懿德皇后的死都有可能不如传说中那样。

    文帝多疑,手段残忍,而老中州王如潜伏在水底的恶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上来咬你一口。

    上官彧明知其间原因,都不敢随意有动作,但安阳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是老中州王放松警惕,才会被安阳所杀。

    但这个秘密终究会被天下人知道,犹如谪仙落凡的上官彧,情事糊涂,身上的脏污还是洗不清的。

    这个结在岁月里,随着懿德皇后的逝去和安阳的失忆,又回到了原点。

    沈洛云眼中落寞不已,哑声道:“我一直想着等爹爹过来,探探小殿下的病情,无论是所谓的情伤还是药力所为,或许都可以治,可现在,你告诉我,该不该治?”

    上官衍淡笑,“人生在世,各有所求,你我替不了别人做主,安阳的事,且让她自己做主,但我觉得她和陛下之事,除非她恢复记忆,否则这条路,陛下走得难,反之,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感情一事,不在乎对错,只问心意。

    千万百姓与安阳,陛下选择的是前者。

    锥心的选择,万人歌颂的时候,其间痛楚唯有奕清欢一人知晓。

    安阳若怪,或许奕清欢心里会舒服些,但是安阳忘记了,陌生的路上只有空白的人生,没有奕清欢的存在。

    沈洛云看着自傲的人,忍不住轻笑,“父亲的事,我们做不了主,一世声明,纵然狼藉,但他心里舒服,也总比郁郁寡欢的好,不过我觉得陛下那里轻易不会放手,且看吧。你想看陛下笑话,只怕安阳也不答应。”

    她总感觉,安阳这个丫头,骨子里还是挺护着陛下的,也许是潜在意识的行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她看着身旁的男子,恼恨这个人瞒她这么久,挑眉:“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一方?”

    上官衍:“”

    这是闹脾气了,上官衍立马认错,笑着上前哄道:“这个事不能细说,为夫觉得近来府内冷清,不如你我添个孩子,也给小殿下加个侄子,乐一乐也好的。”

    沈洛云:“这是白日”

    “这是黄昏!”

    ***

    黄昏的景色,美得让人心醉。

    淡黄色的光晕洒在了远端,层层起伏,飘零云烟。落在皇城上方,又添了一抹光彩。

    女帝眼中染着光,坐在屋檐下,批着奏折,殿内憋闷,反不如外面空气好。

    秦执事过来,言道:“陛下,小殿下差人回来说,今晚侯爷相邀去春来秋往,晚些回宫,您要去吗?”

    女帝紧紧握着朱笔,垂着眼眸,似在思索,艰难道:“不必了,让苏合跟着就好。”

    她的声音很轻,秦执事却从她细微的姿态里察觉出她的挣扎。

    “朕去宫内走走,不必让人跟着。”

    奕清欢放下朱笔,自己踱步往前走。秦执事看了须臾,自己才去找苏大统领。

    云殿一直向北走,便是冷宫,那里阴暗无人,却也是两年前宫人救助庇护之所。待江北军冲进来之后,这里便被人淡淡忘记了。

    心乱之际,奕清欢不知自己怎地走到了此处,宫墙上皆是残损,留下了许多的深坑,再往里走,有些树木被烈火焚烧,枯枝残根。

    当年,她带着阴谋,带着算计,踏入了那道宫门,在漠北与江北胶着的战事里,她不曾迷惘过,可见到那个孩子蹒跚向她走来时,她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圆润乌黑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清澈干净,她觉得像极了干净的泉水。

    小安阳并非是孤苦无依的,外面的上官府为她精心筹谋,而她将这样一个干净纯洁的孩子拉入了黑暗的漩涡里,只为江北的存亡。

    她明白文帝对懿德皇后的喜爱,这个孩子不会死,但会碌碌无为终其一生,有上官家暗中庇护,会平安长大的。

    事实上她做对了,安阳长大了确实是一柄利剑,可以守护江北的利剑,她不像文帝那般多疑,反而像江北子弟身上有一股狠劲。

    而那股狠劲,就连江北出生的霍陵也赶不及。

    她未曾想到是,安阳会对她动情,那样脆弱的感情,只要她去推,必会顷刻而塌。

    可她没有去做,应该是不忍心,或许是心疼或许是她自己也动心了。

    复杂的感情,让人难以可以清楚地分析。

    她攥紧了拳头,目光似是随意落在冷宫里的每一处角落,走得累了,便在一处树根旁坐下,所及之处落在一位老妇人身上。

    干瘪的脸颊,黑白相杂的发丝,一眼看过去,老人家也看到了她。

    她似是在打扫台阶,将扫把放下后,就慢慢走过来,浑浊的眼睛里映着面前女子绝美的容颜,笑得很亲切:“安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老人家认错人了,奕清欢的第一感觉便是如此,回应她:“我不是安姑娘,不知老人家口中的安姑娘是否是安阳?”

    在这里,安静极了,奕清欢觉得眼前的老妇人应该认识安阳的,废弃爵位的安阳,也是姓安的。

    “哦,老身眼拙,认不出姑娘。”老人家盯着女帝看了半晌,看着她一身杏黄色的衣裳,摇首,便退了回去。

    自己嘀嘀咕咕:“应该死了,要不然早该回来了”

    奕清欢不明所以,起身追了上去,扶着老人家往里走,一面解释:“你口中的姑娘师傅说昭平公主安阳?”

    这里与外间隔绝,老人家应该只记得昭平公主,而非安公主。

    老人家停下脚步,看着唇白齿红的姑娘,拍了拍她细腻的手,笑道:“是啊,不过她让我唤她安姑娘就好,说是废弃之人,那样的称谓对她就是讽刺了。”

    奕清欢默然,不知如何去接这句话。

    老人家在这里待了几十年,鲜少见到外人,记不住事情,但只记得安姑娘走时对她的话,唠唠叨叨地重复起来:“那个姑娘啊长得水灵,走的时候,说如果活着回来就来取东西,可是到现在也没见她回来。”